执掌武唐-第5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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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得到彻底根治,此正是多事之秋,须得太后继续掌舵领航,还请太后以大局为重,以天下苍生为念,继续行临朝称制之举,维系大唐江山稳定。”
裴居道身为当朝宰相,所说的话自然非常有分量。
而且此话也给了许多尚不懂得武后还政用意的大臣们一个很清晰的暗示,于是乎不少大臣纷纷出列上奏,请求武后继续临朝称制。
见状,陆瑾嘴角含着一丝嘲讽的笑容,对武后这样的行径忍不住心生鄙夷。
好歹也是堂堂摄政太后,居然用这般虚伪的言辞玩弄群臣,实乃将所有大臣视为了可以任由她武后摆布的提线木偶。
可怜如裴居道这般德高望重的首席宰相,居然也不得不出言迎合武后,实乃可悲!可叹!
正在陆瑾暗自感叹当儿,坐在龙床旁边的李旦却感觉到浑身上下正透着入骨的寒凉,巨大的恐惧弥漫身心,使得他身躯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李旦虽然很是懦弱胆怯,但他绝对算不得愚笨,将近两年名为帝王实为囚徒的生活,使得他对于自己的母亲有着一个非常清晰的认识,也明白武后刚才的话全为虚伪说辞而已。
李弘、李贤、李显三人前车可鉴,他这个只因选无可选才当上皇帝的人又岂会忘记前人的教训?
陡然之间,李旦一个激灵,连忙从榻上站了起来,就这般当着群臣的面跪在了武后的前面,声泪俱下的哭诉道:“母后,儿臣才疏学浅,实在难以担此重任,还望母后能够收回成命,临朝处理国事。”言罢竟是连连磕头不止,不断响起的“咚咚”之声在朝堂内清晰可闻。
见状,群臣面面相觑,大感难堪,特别是对圣人觊觎厚望,妄想改变临朝称制困局的大臣们更是心头一沉。
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刘祎之昔日乃是李旦之师,他十分希望李旦能够真正掌握权力,摆脱这般如同傀儡的生活。
见到武后戏弄李旦犹如耍猴,刘祎之再也忍不住了,出班拱手奏道:“圣人,微臣刘祎之又奏。”
李旦抬起衣袖连连拭擦眼泪,仍旧跪在地上转身言道:“刘爱卿稍等片刻,待朕劝得母后回心转意,再听你奏言。”
武后嘴角溢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冷笑,望着她以前最为得力的心腹,北门学士之首的刘祎之,言道:“圣人,就姑且听听刘爱卿有何话须得启奏,免得怠慢了老臣。”
“母后所言甚是。”李旦对武后自然是言听计从,连忙从地上站起,沉声发问道,“不知刘爱卿有何事禀告?”
见到李旦如此模样,刘祎之止不住在心内暗叹了一声,绷着老脸亢声言道:“圣人,年度有更替,四季有互换,前者退后者进乃是自然规律,实在不可逆转,自先帝龙驭太后摄政以来,太后一直鞠亲国事,日夜操劳,才保得我大唐江山安稳,如今太后年事已高,精力体力均是大不如前,正是圣人你应该亲政理国,执掌江山的时候,老臣相信外有一干文武大臣尽心辅助,内有太后进行提点,圣人你一定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负先帝以及太后声望,故而亲政一事事在必行。”
“刘相之言不错。”
刘祎之的话刚刚落点,越王李贞立即高声附和了一句,出班言道:“圣人你现在已经二十有四,先帝在圣人你这个年纪,早就已经处理国事,延续着贞观之治遗风,常言不涉山川无以通大道,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只要圣人能够沉下心来处理国事,一定能够继续延续我大唐盛世。”
听到两位老臣支持自己亲征,李旦当真觉得自己就快要哭出来。
先帝的确是在二十一岁登基亲征,但不也面临着权相长孙无忌擅权么?
长孙无忌虽然权力滔天,不亚于当今太后,但他毕竟是一个臣子,且秉持忠良之心不敢对帝王有着丝毫不敬。
但武后不同,武后心狠手辣,不论是谁妄想从她手中夺取权力,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李弘、李贤、李显、裴炎等人血淋淋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他李旦岂能愚昧得步入这几人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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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3章 突如其来的还政(下)
便在李旦想要转身继续哀求武后收回成名的时候,不意武后却从龙床上站了起来,欣然点头道:“朕觉得刘爱卿和越王之言说的不错,圣人啊,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母后也适时将这个江山交给你,今日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朕就自请去掉临朝之名,还政于你吧。”
“母后……”李旦惶恐的望着武后,语调已是情不自禁的带上了一丝颤音。
“好了,你就别推辞了。”武后乐呵呵的一笑,环顾大臣们言道,“既然朕现在决定交权,那么朝廷一应大事都交给圣人与宰相们处理,现在大朝会也由圣人亲自主持,还望诸位爱卿用心辅佐圣人,以慰先帝以及朕。”
言罢,武后也不理睬尚在发愣的李旦以及群臣,竟是在上官婉儿的陪同下出殿去了。
群臣们目瞪口呆的望着武后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不可思议如同身在沉沉大梦之中,当真不敢相信武后居然这般轻而易举的交出了监国权力。
唯有李旦一人面色苍白,背心全是冷汗,巨大的恐慌已是将他彻底笼罩。
下朝之后,大臣们依旧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显然还对刚才所发生的大事议论不休。
反观陆瑾,却显得非常淡定,也没有于任何人交谈独自一人朝着政事堂走去。
刚行至明福门外,一个少年内侍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行至陆瑾身前躬身言道:“陆相,圣人请你即可前往贞观殿内觐见。”
陆瑾一愣,显然有些奇怪,询问道:“这位公公,可知圣人突然召见本官所谓何也?”
少年内侍摇头言道:“奴才不知,不过圣人的模样看起来似乎非常着急。”
陆瑾隐隐明白了李旦召见他所为何事,也不容多想,连忙跟随着少年内侍前去贞观殿。
贞观殿乃是大唐皇帝起居之殿堂,成为天子之后,李旦几乎也是居住在这里。
不过因武后摄政统领国事,加之李旦身边全是武后所安插的亲信,住在贞观殿的李旦形同傀儡,连一举一动都无法瞒过武后的眼睛,故而他从来不敢在这里接见大臣,今日突召陆瑾前来,算是破例之举了。
陆瑾进入殿内,登时就看见李旦正在殿内焦急转悠不止,全然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见状,陆瑾暗自一叹,正欲拱手行礼,不意李旦已是发现了他,急忙走来哽咽言道:“陆相你总算来了,朕还担心你会置之不理,不会前来见朕。”
陆瑾一听,连忙正容言道:“圣人乃是天子,臣岂会逾越君臣之礼避而不见?”
李旦执着陆瑾的手感动言道:“不瞒陆相,朕这天子虽又其名而无其实,朝臣大臣生怕太后会怀疑他们跟朕走得太近,几乎都不来朕这里,朕今日也是迫于无奈,才找陆相你前来商量要事。”
看到堂堂大唐天子居然如此一副狼狈可怜的模样,陆瑾心内沉甸甸说不出的难受,沉吟一阵叹息问道:“圣人可是前来询问臣如何看待太后还政之事?”
“对!”李旦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你也看见今日朕已经请求母后收回成名,可是母后却不为所动,朕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陆瑾本不想多说生事,但望着眼前可怜巴巴的天子,却总归是于心不忍,轻叹道:“圣人,微臣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啊?讲……讲故事?”李旦神情一滞,急声道,“陆相,现在已是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讲故事!”
陆瑾也不理他,娓娓而言道:“东汉末年,曹操自立魏王坐拥半壁江山,汉献帝虽有天子之名,却行同傀儡,其后曹操病逝其子曹丕即位,相国华歆、太尉贾诩、御史大夫王朗等人率兵闯入献帝寝宫,迫其效法尧舜禅让之千古美德,逊位于曹丕,后来华歆未经献帝同意,拟就皇帝‘逊位诏书’。曹丕于朝堂之上展阅诏书,惺然作态不受,予以驳回。这种政治作秀,似乎尚未瘾足,于是,丕令献帝二下逊位诏书,二次驳回。直到第三次诏书到来,曹丕方才勉为其难方予接受,此“三让三辞”的闹剧,可谓精彩绝伦,但好歹也保住了汉献帝的姓名,若圣人想要平安渡过此劫,不妨效法前人。”
李旦闻言脸色陡然大变,惊声尖叫道:“陆相的意思,莫非是要朕禅让帝位给太后?这这这……如何使得……”
陆瑾一听,恨不得一把将李旦掐死,面容抽搐的沉吟半响,这才凑到李旦耳边轻轻低语了起来。
李旦皱眉聆听半响,这才恍然醒悟,连忙召来专门其诏的中书舍人,依照陆瑾所说的办法行动起来。
离开贞观殿,陆瑾百味陈杂,有苦有悲,更有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凄然之感。
今日武后还政是假,咄咄逼人示威天子以及群臣是真,经过这么一场闹剧,只怕会让武后的权势更是达到顶峰。
不能这么拖延下去了,必须得采取办法遏制武后日渐膨胀的权力野心,这封诏书必须交给德高望重之人使用,才能破解现在的政治困局。
看来自己很有必要于皇室宗亲接触一下,看看可有能够托付大业之人,方是上策。
似乎只有皇帝之人,才能担此重任。
打定主意之后,陆瑾叹息了一身,望着飞檐下不断摇晃的铁马半响,这才踽踽而去。
接下来数天时间,太后还政于李旦之事持续发酵,竟是愈演愈烈。
首先是李旦又接连上了两道奏章,在言语中将自己列为了一个昏庸无知、才疏学浅的庸君,如果让他自己来处理政事,必定会祸及国祚,殃及百姓,只有太后的雄才胆略,英明英明圣武才能保障大唐江山的安稳。
对此,武后将李旦上表的两道奏折令人展现给群臣一览,并当着李旦的面叹息言道:“朕也知道圣人你不足以处理国政,然这天下毕竟乃是由你执掌,朕身为你的母后,岂能越殂代疱,替你长久处理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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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4章 波澜停息
李旦一脸惭愧的开口道:“母后也知道儿臣生来就对治国理政不感兴趣,若非母后选无可选,也轮不到儿臣来当这个皇帝,李唐江山也只有在母后你的领导之下,才能长治久安,繁荣昌盛。”
武后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言道:“现在朝中不少大臣都觉得朕是把持临朝称制大权不放,现在既然朕已经将大权交换给你,你又辞之不受,倘若有一天你后悔了怎么办?”
若非陆瑾的提点,李旦是绝对看不出武后这看似退让之后的得寸进尺,此际他想也不想就开口保证道:“母后,儿臣绝对不会后悔,倘若今后再有大臣以母后临朝称制来反对母后你,儿臣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治他重罪。”
“好,这可是你说的。”武后哈哈一笑,似乎非常满意,颔首言道,“既然如此,那朕就乘现在身体还算硬朗,就为圣人你在处理几年国事。”
李旦一听,终于放下了心来,欣喜颔首道:“是,那就有劳母后了。”
殿内群臣默默注视着这一对母子看似充满温情谦让,实则步步杀招的对话,尽皆为之默然无语。
开春之后,还政闹剧终于为之结束,武后继续把持着朝臣,而李旦依旧形同傀儡,几乎不能与闻政事。
二月初,右卫大将军李孝逸因冒犯了武承嗣等人的缘故,受其谗言攻击,而被太后左迁为施州刺史,可怜这位在平定徐敬业叛乱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宗室大将也没有避过武后的猜忌之心,含恨离开了朝堂去施州上任。
作为陆瑾来讲,对于这一切事情他都是采取冷眼旁观。
甚至很多时候完全算得上是一个局外人。
当然,那日提点李旦完全是因为陆瑾不忍心见到李旦步入他几位兄长的后尘,陆瑾相信作为摄政太后来讲,扶持孙子比扶持儿子当皇帝容易许多,如果李旦当真胆敢接过政权,必定免不了遭到罢免的噩运。
整个二月,陆瑾每日早出晚归忙碌着天官衙门的公务,及至三月有所空闲,他这才向朝廷告假,准备前去长安处理一些私人事务。
对于陆瑾的请求,武后自是允诺,待到陆瑾快要告退的时候,武后像想到了什么一般,恍然笑道:“对了,陆瑾,朕正好要让上官婉儿前去长安办理公事,你就与婉儿同路便可,沿途也好有个照应。”
武后的话音刚落,陆瑾与尚在殿内的上官婉儿神情同时一僵,显然都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瞧见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