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3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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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还有一章,大概十点能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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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章 收集罪证(中)
此时此刻,在毗邻谢氏宗庙的一间府邸内,白发苍苍的谢仲武正独自坐在大树下的凉席上乘凉,老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无言叙说着经历过的沧桑。
自从谢睿渊成为谢氏宗长,掌握大权之后,身为三房房长的谢仲武一直对谢睿渊颇为遏制,盖因早在很多年前,他便发觉谢睿渊对谢氏大权有着深深的野心,长期以来,他也对陆三娘母子一直暗中帮助支持,希望谢瑾能够早日长大,从谢睿渊的手中接掌谢氏宗庙,还谢氏一个安宁。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七年之前二房谢景良竟说他与陆三娘私通,致使陆三娘含恨受辱为证清白自尽当场,而大房唯一的子嗣谢瑾也被谢睿渊赶出谢氏,从此知所踪。
每每想到这里,谢仲武心头便忍不住痛心不已,他深知此乃一桩冤案,这里面必定有着深深的隐情,特别是原本二房的谢睿渊成为大房,更加不可一世之后,更让谢仲武在心里怀疑不止,他甚至已经可以认定这一切都是二房之人在捣鬼,目的便是为了夺取大房家业。
只可惜现在谢瑾下落不明,不知所踪,否者谢仲武即便是拼了老命,也要为谢瑾主持公道,夺回大房家业。
便在谢仲武暗自感叹之际,一个脚步匆匆的年轻男子飞快穿过月门来到了院中,对着谢仲武激动不已地嚷嚷道:“祖父,听闻朝廷监察御史陆瑾受理了当年陆三娘被二房逼死一案,现在已是前来江宁调查案件,我们为大房昭雪的时机已经到了。”
谢仲武霍然从草席上站起身来,不能置信地问道:“什么?监察御史陆瑾?他为何会知道此事?”
年轻男子也是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面对谢仲武的询问,迟疑半响方才言道:“听闻是那位陆御史在吴县陆氏做客的时候,谢瑾突然出现向他鸣冤,所以陆御史知道此事,前来江宁查案。”
谢仲武呆愣半响,猛然之间老泪直流,仰头悲声道:“苍天啊,过去七年了,今日你终于开眼,要还大房一个公道……老朽可是等了好久好久……”
年轻男子感叹言道:“怪不得前几天谢睿渊被官府抓捕,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没想到竟是因为此事,而且听闻陆御史已是在吴县罢黜了谢太辰、谢景良等人的官职,并将其流放,因为他二人牵涉此案,又押来了江宁听审。”
谢仲武心头快慰不已,思忖半响突然言道:“大郎,即刻备车,老朽要前去县衙一趟拜见陆御史,向他讲明白当日谢睿渊逼死三娘的经过。”
“是,祖父。”年轻男子立即点头应命。
半响之后,一辆牛车哐啷哐啷地驶到了正门之外,谢仲武在孙儿的搀扶下正欲登车,突然看见两名衙役飞步而至,张口便问道:“敢问谢仲武谢公可在府中?”
谢仲武见状一愣,拱手回礼道:“老朽正是谢仲武,不知两位找老朽所为何事?”
为首衙役开口解释道:“谢公,吾等是奉刑部刑部司员外郎周兴之令,前来请谢公前去县衙一趟,调查了解谢睿渊逼死陆三娘一案。”
谢仲武本就心系此事,闻言登时大喜,忙不迭地点头道:“好,好,老朽这就跟随二位前去,请你们带路。”
没多久,牛车来到县衙门口,谢仲武在衙役的引领下步入县衙偏厅,刚跨入门槛便看见谢氏其余房长都在,个个面色苍白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见状,谢仲武不禁冷冷一笑,当日谢睿渊逼死陆三娘的时候,这些房长摄于谢睿渊的威势要么出言附和,要么缄口不言,今日遇到朝廷派来的御史调查此案,所以他们才会这般担心受怕,担心会受到此案牵连。
谢仲武也不多言多语,冷哼一声独自落座在案几之后,好整以暇的饮起茶来。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穿着绯红色官服的周兴走入了堂内,行至正中对着在场所有谢氏房长拱了拱手,正容言道:“诸位,本官乃是刑部刑部司员外郎周兴,与陆御史配合调查陆三娘冤死一案,根据谢瑾所提供的状子,言明当日陆三娘被谢睿渊逼死之际,诸位乃是在场之人,现本官将你们召集于此,专门调查当时情形,望你们能够实言相告不能有丝毫隐瞒,若敢胡言乱语,当心国法无情。”说罢,冷冷挥袖,眼眸中闪动着肃杀之意。
许多心头有愧的谢氏房长听罢此话,全都忍不住心头一跳,纷纷点头言是,唯有谢仲武面露喜色,心头一片振奋。
周兴不愧老于问案,寻来一间书房落座,让谢氏房长们一个一个入内单独调查,禀告当日陆三娘被害时的具体情形,而一名书吏则专门坐在旁案书录供词,每当一个人说完,便签字画押确定无误后,方能离去。
等得半响,终于轮到谢仲武入内,周兴也不多话,端坐案几前肃然言道:“谢公,请你讲述一下当日所发生的情形,望你谨言慎言,不要错怪了好人,也不能放过了坏人。”
谢仲武抱拳拱手道:“周员外郎放心,老朽一定如实相告。”
说完之后,谢仲武略加回忆,沉声述说道:“老朽还记得那是上元元年九月初四,宗长谢睿渊突然派人召集我们前往谢氏宗祠议事,言及家族中发生了一件大事,老朽与谢氏诸房房长自然急急忙忙的前去,谁料议事刚开始不久,谢睿渊便长吁短叹言及他的二子谢景良与人私通,而私通对象正是大房长媳陆三娘,并说谢瑾乃是谢景良与陆三娘私通所生之子。”
说到这里,谢仲武一声长叹,言道:“陆三娘本是吴郡陆氏之女,知书达理,恪守妇道,在她夫君谢怀玉下落不明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将幼子谢瑾抚养长大,要说她与人私通,老朽第一个不信,其后,谢睿渊唤来陆三娘与谢景良问话,陆三娘当场坚决否认,而那谢景良却立即跪地承认,还苦苦哀求陆三娘承认私通之事。当时谢睿渊也罗列出了诸如情诗之内的证据,且还唤来谢景良之妻顾氏当作人证,指证的确看见陆三娘与谢景良私自幽会。陆三娘百口莫辩,无法证明清白,加之谢睿渊当时声言要将谢瑾赶出家门,无可奈何之下,陆三娘愤然撞柱而亡,以示清白。”
话音落点,谢仲武已是抬起手来抹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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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 收集罪证(下)
周兴轻轻颔首,问道:“不知谢公认为谢睿渊当时审问陆三娘与谢景良两人时,可是公正严明?”
谢仲武冷哼言道:“周员外郎,老朽觉得谢睿渊长期以来一直觊觎大房家产,当日审问此事的时候,明显带有强烈的私心,故意要将陆三娘与谢瑾赶出谢氏,只是他万万没料到陆三娘会刚烈得撞柱而亡罢了。”
周兴皱了皱眉头,又问道:“那陆三娘可是谢睿渊逼死的?”
谢仲武想也不想就点头道:“当然,若非谢睿渊相逼,陆三娘岂会愤然撞死?三娘之死谢睿渊难辞其咎!”
“好,多谢谢公之言。”周兴颔首站起,指着旁边的书案道,“那里有一份供词,乃是根据谢公刚才所说而写,请谢公签字画押。”
谢仲武点了点头,行至书案前接过书吏递来的毛笔,在供词左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将拇指摁入红漆内一蘸,重重按在了签名之处。
※※※
县衙后院的水榭内,陆瑾正独自一人临窗而坐,他呆呆地望着水池内摇曳不止的芙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贤弟。”
随着一声呼唤,周兴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天气炎热剧烈行走而至,他的额头满是大汗。
陆瑾微微颔首,瞧见周兴似乎颇为振奋的模样,顿时意识到他必定有所收获,故作淡然的问道:“对了,今日周兄询问谢氏诸位房长,不知可有发现?”
“自然是有,哈哈,大发现啊!”周兴大笑入座,从袖中抽出一叠厚厚的供词,言道,“在场七名房长当中,有六名认为谢睿渊有逼死陆三娘之嫌,而且根据他们说所,当日陆三娘对于私通之事根本就没有承认,为证清白这才撞柱身亡,看来谢瑾所写的状子中所言非虚。”
陆瑾缓缓颔首,言道:“如此说来,这些倒是可以作为证词了,不知谢睿渊等人可有招供?”
周兴笑道:“贤弟,以为兄之见,谢睿渊半身不遂几近废人,躺在大堂内奄奄一息也没什么好问的,而谢景良、谢太真、谢太辰父子三人并没有直接牵连此事,问也应该问不出什么,所以我将关键放在了谢景良夫妇的身上。”
“哦,不知情况如何?”
“谢景良顾氏两夫妻不过是一寻常百姓,关入牢房之内早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今晨我提审过他们一次,但谢景良依旧一口咬定的确与陆三娘私通,反观那顾氏,却吓得瑟瑟抖动不止,以至于口不能言,我看他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若是贤弟你同意用刑,我有把握让他们招供。”
陆瑾眉头一皱,问道:“不知周员外郎准备动用何种刑法?”
周兴心知这位陆御史不喜欢那些残酷的刑法,只得退居求次的言道:“以为兄之见,当施以烙刑,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周兴口中的烙刑发明于商代,相传商纣王和爱妃妲己在森林里郊游,恰逢阵雨过后,有一棵大树被雷劈倒且燃着火焰,但奇怪的是,却有很多蚂蚁从树的一头通往另一头,受不了烫的蚂蚁便从树上掉了下去跌进火里,纣王只觉得蚂蚁笨,没什么好看的,但妲己却从中想出了惨绝人寰的炮烙之刑,那就是用炭火烧热铜柱,将人犯绑于铜柱上活活烧死,而商末大臣梅伯,正是死在了此刑之下。
商朝之后,因炮烙之刑太过残忍,所以弃之不用,不过却渐渐演变成了烙刑,乃是用烙铁以木炭高温加热,烧红后烙在人犯身体上,使其痛不欲生受尽折磨,唐律曾明文规定不能使用残酷刑法审问人犯,然而这也是纸面上的东西,许多地方官员明里暗里都会使用烙刑审案,以求迅速摧毁人犯抵抗意识,让其速速招供。
听到周兴的建议,陆瑾脸上不禁带上了几分沉重之色,处于一名监察御史的本能,他很想拒绝周兴如此建议,然而,当他想到撞柱而亡的陆三娘、死在乱棍之下的幼娘之时,脑海里的理智恍若被水冲火烧般顷刻消失不见。
从案几后站起身来,陆瑾望向池中自由自在游弋不止的锦鲤,沉默半响,嗓音如同磨刀石般粗砺:“可!”
闻言,周兴大喜过望,笑道:“贤弟放心,不出三天,在下必定会让他们招供。”
周兴离开之后,陆瑾依旧屹立在水榭内一动不动如同石雕木俑,半响之后方才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喟叹。
得到陆瑾的同意后,周兴兴致勃勃的走入了县衙牢狱,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刑具,闻着狱内熟悉的气味,他的心头不禁大感振奋。
在担任弘农县县令之时,周兴没少使用严刑逼供的方式问案查案,每每看到那些人犯在刑具之下痛不欲生,惨叫昏厥的模样,周兴心内便畅快不已,仿若官升三级一般高兴。
只可惜调入刑部任职刑部司郎中之后,这一年周兴再也没有审问案件的机会,也使得酷爱刑法的他大感失望,总感觉浑身大觉不自在。
没想到今日在这江南道江宁县内,却能使得他再次严刑审案,尽管只是普普通通的烙刑,也令他感到心满意足。
在各式制式不已的烙铁中挑选了半响,当看到一根头上带着尖刺弯钩的烙铁时,周兴忍不住双目一亮,将之取了出来交给侍立在一旁的狱吏道:“把这根烙铁用木炭速速加热,另外本官要提审人犯谢景良。”
狱吏立即拱手应命,接过烙铁快步而去。
半响之后,穿着白色囚服的谢景良被押到了一间封闭的房间之内。
房内灯烛昏暗,东面设有两张书案,一张书案后坐的是主审官周兴,另一张坐的为执笔书吏。
而在书案对面,则是一副与人等高的木制刑架,看到谢景良进来,两名狱吏已是利索的将他绑在了刑架之上。
望着绑在刑架上的谢景良,周兴嘴角溢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用力一拍惊堂木亢声言道:“谢景良,本官乃是刑部刑部司员外郎周兴,现调查上元元年谢睿渊逼死陆三娘一案,当日你说你与陆三娘私通可是实情?
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谢景良早就吓得瑟瑟抖动不止,飘忽不定的亮光照在他满是惊恐的脸上,更显得其狼狈不堪,他颤声言道:“禀告周员外郎,小的的确与陆三娘私通,没有半分作假。”
周兴心知他是如此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