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3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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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望之早就对陆瑾充满了好奇之心,此际忍不住询问道:“陆御史年纪轻轻就位居监察御史之职,不知乃是何年入仕为官?”
陆瑾微笑解释道:“不瞒陆公,在下乃是仪凤四年以棋博士入仕,负责教授宫人棋艺,其后又在调露二年考取科举进士及第,这才被朝廷授予监察御史一职。”
陆瑾的话音刚落,陆长青已是兴奋不已的补充道:“祖父,陆御史可是调露二年科举状元,而且正是他担任监察御史查处了原太子李贤谋反一案,从而被天皇天后依为肱骨,这次若非是他前来江南道巡狩查案,说不定我们的冤屈还不能得到昭雪。”
一席话落点,满堂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叹之声,陆氏各房房长们不能置信地望着年纪尚未及双十的陆瑾,不敢相信此人竟是科举状元,且还调查出太子谋反这一惊天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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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 谢瑾亲至(中)
感觉到陆瑾成为了众人瞩目的中心所在,坐在陆瑾旁边的周兴又觉尴尬又觉嫉妒,心内大是不好受。
周兴从前担任县衙执笔小吏十来年,以流外官之身好不容易入仕为官,官场之路坎坎坷坷,曲曲折折,饱受挫折倍偿心酸,然而即便如此,许多以门荫入仕、进士入仕的官员也非常瞧不起他,不,应该说那些出生高贵、满腹才学的官员根本瞧不起流外官,否者以他周兴之才,当年岂会受到宰相魏玄同的侮辱,从而提拔无望,以至于屈居县令之职多年?
从心底来讲,周兴对那些贵胄、科举出身的官员都有一种深深的憎恶感觉,那是强烈自卑心、嫉妒心作祟之下的复杂情感,此刻当见到陆瑾以状元之身被陆氏人们众星捧月般敬佩赞颂的时候,周兴不禁首次对陆瑾起了几分憎恨之心,真想这一场宴席能够尽快完结。
好在,陆望之等人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久作讨论,又是举起酒杯邀约同饮,场面看上去倒也宾主言欢,当然,暗怀不满的周兴除外。
陆望之很少饮酒,此刻已经有了几分朦朦胧胧的醉意,一点竹杖对着长子陆元礼笑着吩咐道:“大郎啊,这次小雅能够从谢太真的魔掌中脱困,完全是归功于陆御史,今日本就家宴,陆御史救我陆氏一族也不算外人,就让小雅入堂敬陆御史一杯酒吧。”
如吴县陆氏这般恪守礼制的家族,正堂饮宴若有外人在场,家中女眷是根本不可能出席的,更别提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陆望之说出此话,自然而然没有把陆瑾当作外人。
陆元礼点头言是,急忙吩咐仆役前去呼唤陆小雅。
过得片刻,一身绿色长裙的陆小雅已是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顿时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陆小雅的美丽是毋庸置疑的,娇躯婀娜,玉面如花,刚步入厅内就好似突然点亮了一盏璀璨的灯烛,使得所有人双目都止不住一亮,轻轻的赞叹声也是响了起来。
望着漂亮的孙女,陆望之忍不住得意一笑,言道:“小雅,前段时间祖父时常听你提及陆御史,感念他对你的大恩,今日陆御史驾临府中,还不快快敬酒一杯。”
陆小雅柔柔言得一声是,美目视线已是朝着陆瑾望了过来,露出了动人心魄的微笑。
她长腿错落的走至陆瑾案前,一撩长裙跪在案头,玉手一伸提起长案上的酒壶,垂下眼帘低声言道:“陆御史大恩大德,容陆小雅敬你一杯。”
感觉到香风扑鼻,嗓音柔媚,陆瑾生出了几分陶醉,特别是眼前这位如花玉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子,更使他心内百感交集,点头笑道:“那就有劳陆娘子了。”
陆小雅唇角一牵柔美一笑,玉手中提着的酒壶已是轻轻倾斜,一丝细长的酒汁恍若长龙般从壶嘴而出,准确地飞入案上的玉杯之内,荡漾出醉人的酒香。
斟满陆瑾身前之酒后,陆小雅又为自己斟满了一杯,双手捧起酒杯抬起头来视线直视陆瑾,正容言道:“陆御史大恩大德,小雅先干为敬。”说罢檀口微张,红颜的朱唇贴在了玉杯边缘,已是一饮而尽。
“谢娘子之酒。”陆瑾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也同样饮干。
杯酒下喉,陆小雅玉面不由自主地飘上了几丝酡红,好似无暇白玉染上了飘落的桃花,朱颜更是美得心惊动魄,“吴中第一美人”之称实非浪得虚名。
她起身对着周兴、江离、金靖钧三人一礼,展颜微笑道:“奴不胜酒力,只此一杯实在不能多饮,还请三位见谅,如蒙不弃,小雅愿弹奏一曲献给各位。”
周兴本就是好色之人,刚才见陆小雅只对陆瑾敬酒而忽略自己,心内大感不悦,此刻闻言不禁精神一震振,捋须大笑道:“早就听闻陆娘子琴艺高超,乃缥缈出尘之音,今日若能聆听娘子亲自演奏,当时非常荣幸。”
江离望向陆小雅的目光中透出着丝丝炙热的情感,颔首笑道:“不错,就请娘子弹奏,我等自当认真聆听。”
陆小雅颔首一笑,吩咐仆役抬来了琴案,焚香入座纤手轻轻拨弄琴弦,一丝美妙的琴声瞬间在大堂内荡漾开来。
在陆小雅起音的一瞬间,陆瑾就觉得这首曲子似乎隐隐约约有着几分熟悉之感,仔细回想,顿时记得了此曲正是他幼时所作的《化蝶》,当初慕妃然正是凭借《化蝶》一曲在秦淮雅集的宴会上一鸣惊人,从而取代凌都知的地位名满洛阳,成为了温柔坊的都知,此刻重新听来,倒也让陆瑾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感概。
陆小雅的琴声哀怨婉转,如泣如诉,好似一只画眉鸟正在忽高忽低的悲泣,但是此刻陆小雅心内却荡漾着火一样的激情,因为前不久陆氏收到了一则消息,消失已久的谢瑾突然在常州无锡县出现。
从小到大,陆小雅心内均有谢瑾的影子,从最开始朦朦胧胧的好感,渐渐转换为最为坚固的爱情,即便是谢瑾已经消失多年,陆小雅依旧未改初衷,痴痴地等待谢瑾归来娶她,待听到谢瑾现身的消息后,整个陆府全都一片振奋,祖父更是高兴得热泪盈眶,已是派出人前去寻找谢瑾的下落,陆小雅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与谢瑾再次见面,完成父母昔日指腹为婚的诺言。
一曲方罢,美妙的余音久久绕娘不绝,陆小雅站起身来敛衽为礼,轻声道:“多谢贵客赏脸,小雅献丑了。”
周兴早就已经被这美人儿迷得晕头转向,立即站起身来拍手笑道:“娘子此曲只应天上有,美妙得让人是如痴如醉,如果本官没有记错,此曲应该名为《化蝶》吧?”
陆小雅颔首轻笑道:“周员外郎好记性,不错,此曲正是《化蝶》。”
周兴捋须一声轻叹,言道:“还记得昔日这本《化蝶》传奇开始流行的时候,本官还曾买来书卷仔细品读,深深陶醉在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凄美爱情之中,再听《化蝶》之曲,更是深受感动,闻之忍不住潸然泪下,一个情字,不知折磨了世间多少的可怜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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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 谢瑾亲至(下)
“周员外郎也觉得此曲非常之好?”
陆小雅露出了花朵般的美艳笑意,看得周兴是怦然心动,他忙不迭地点头道:“当然,相传此曲乃是洛阳都知慕妃然所作,以在下估计,陆娘子的琴艺比起慕妃然的琵琶只怕也是不遑多让了。”
一直默然不语的金靖钧再也忍不住了,出言开口道:“外界传言《化蝶》乃是慕妃然所作不过以讹传讹,其实此曲乃是陈郡谢氏嫡长孙谢瑾所作,赠予慕妃然,慕妃然也不过是借此成名。”
周兴正沉浸在与陆小雅的交谈当中,突闻金靖钧插言,心内顿时不悦,拂袖言道:“尔等不过是一江湖人士,何能明白如此阳春白雪之曲?你说那谢瑾本官根本听都没听过,何能作出如此无双之曲!”
没想到周兴如此不留情面,且语带侮辱之言,金靖钧倒是为之一愣,正欲开口当儿,陆小雅突然沉着俏脸言道:“不瞒周员外郎,此曲的确为陈郡谢氏嫡长孙谢瑾所作,这位金郎君不仅是谢瑾的好友,更是谢瑾作曲的见证人之一。”
金靖钧听到陆小雅帮自己说话,有心反驳周兴一番,立即点头道:“不错,当日谢瑾还因此曲受到了太子李贤的召见,这事江宁县许多人都是知道,周员外郎倘若不信,尽可前去询问。”
周兴大跌颜面,登时怒火中烧,然满腔怒火却是无从发泄,绷着脸大感恼怒。
便在这个时候,陆瑾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高声道:“哎,周兄,你可有觉得谢瑾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前不久在哪里听过?”
周兴一愣,正在回忆当儿,陆瑾已是恍然高声道:“哦,对了,前不久你我路过无锡县,恰好遇到凶徒夜晚行凶,割去了城内谢姓富商的一对耳朵,听那富商讲,凶徒似乎正是名为谢瑾。”
周兴立即醒悟,不屑一冷冷言道:“怪不得此名有些熟悉,原来两位口中的谢瑾正是那个在无锡县作奸犯科的凶徒。”
陆小雅和金靖钧都听说过此事,面面相觑神情均有些难看,还是陆元礼打着圆场笑道:“不瞒陆御史、周员外郎,谢瑾正是在下外甥,在下绝对不相信他会干出这样的事情,这其中必定有着一定隐情,还请两位明鉴。”
周兴得到台阶保存颜面,顺势坐下冷冷道:“现在说这些还言之尚早,目前无锡县县令魏大同正在调查此案,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如果证明此案的确是谢瑾所为,朝廷必定不会轻饶。”
话音落点,正堂内不禁弥漫出了一股尴尬的气氛,陆长青等陆氏子弟更是对周兴怒目而视,就连平日里性情恬淡的陆小雅也起了几分怒意,深深皱起了柳眉。
便在这个时候,陆瑾起身一笑,打破了沉闷道:“本官不胜酒力,不知贵府茅厕所在何地?”
陆望之言道:“就在正堂出门左拐方位,陆御史但去无妨。”
陆瑾告得一声罪,脚步蹒跚的出堂而去,身子翩翩倒倒似乎已经醉酒,陆望之见到他有了几分醉意,立即让仆役前去相扶。
唐时茅厕一般建在正堂东面独立的院落之内,多为木制结构,陆瑾在仆役的搀扶下脚步翩翩至此,也没有让仆役入内伺候,就一个人登上台阶走了进去。
再关上木门的那一霎那,原本醉态可鞠的陆瑾双目中神光一亮,再也没有半点醉酒之色。
他快速脱去了身上所穿着的外套,露出最里面一件黑色夜行服,又从袖中取出黑纱面罩遮住颜面,推开窗户翻越而下,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正在等候他的那名仆役,朝着正堂飞速而去。
正堂之内,因为周兴刚才那一番话,倒是令气氛略微有些沉闷,而周兴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的饮酒吃菜,似乎对陆氏等人所言的话题子若罔闻。
便在此事,突闻守在正堂门外的仆役一声惊呼,众人愕然抬头一望,便看到一名黑衣人恍若大鸟一般掠进了正堂,稳当当地落在了居中甬道之上。
突遇变故,正堂内立即响起了一片慌乱之声,显然对凭空出现的黑衣人大感意外惊惧,身怀武功的江离、金靖钧、陆长青三人见状不对,已是飞速起身将正傲立在堂内的黑衣人围起,脸上出现了凝重之色。
陆望之也没想到家宴之中居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他竹杖重重一点地面,沉声询问道:“阁下何人?竟敢擅闯我吴县陆府!”
面对陆望之的问题,黑衣人却未作丝毫回答,他目光一扫如临大敌的众人,瓮声瓮气地开口道:“在下前来拜见那位据说断案入神的陆御史,不知陆御史何在?”
陆长青皱眉回答道:“这位郎君,陆御史入厕未归,不知你有什么事情?倘若方便,还请揭开面罩入座细说。”
闻言,黑衣人却是轻轻一哼,又问道:“既然陆御史不在,那敢问刑部周员外郎可在堂内?”
在黑衣人出现的那一霎那,周兴早就已经躲在了人群当中,此刻见到已方人多势众,心知不能弱了自己的官威,他立即上前半步高声言道:“本官正是周兴,不知阁下有何事情?”
黑衣人对着周兴遥遥一拱,镇重其事的言道:“在下前来求见陆御史以及周员外郎,乃是身负一件冤案,上元元年,江宁县陈郡谢氏以谢睿渊为首的二房一干人,觊觎大房地位家财,不惜制造冤案,污蔑大房之媳陆三娘与二房二子谢景良私通,致使陆三娘含冤受辱激愤之下撞死在谢氏祠堂之内;是夜,陆三娘之子谢瑾闻讯返回,谢睿渊想要斩草除根,特令家奴持棒围攻陆瑾,想将其棒杀,若非义仆幼娘舍命相救,说不定谢瑾也会命丧当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