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1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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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风尚有些料峭,赵道生披着那件毫无半根杂毛的貂裘出得东宫,哼唱着青楼听来的不知名小调,悠哉悠哉地向着翰林院而来。
进入院内,赵道生也不待通传,径直走向上官婉儿的公事房,谁料还未走至门边,一阵悦耳动听的琴音已是飘入了赵道生的耳畔。
琴声叮咚清脆如同走马驼铃,悠悠荡荡舒舒缓缓直趋胸臆,站定倾听半响,赵道生不禁面露陶醉之色,情不自禁地顺着琴音走了过去,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片美妙琴声竟是从上官婉儿的公事房内飘出来的。
想想也对,或许也只有那如苏令宾一般美丽的上官婉儿,纤手下能够弹出这样美妙之乐,有佳曲必有佳人,信哉斯言!
正在赵道生大感振奋之际,又是一阵宛如天籁之音的歌声从房内飘出,如同那黄莺出谷清脆啼鸣,空灵悠扬直让人心生沉醉,女声随着琴音轻轻唱和道:“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赵道生虽则不善音律,然跟随李贤这么多年,对于曲词也算是耳濡目染,自然听得出好坏,立即意识到此曲不论是曲谱还是歌词,都可以算得上绝品,没想到上官婉儿竟然有如此优秀音律之才,岂不可以与苏令宾一较高下?
念及苏令宾,赵道生心头止不住一热,站定想了想,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仿佛一只发情的公牛般瞬间激动亢奋了起来,急忙推门而入。
环顾屋内,只见身着一件湖水蓝短襦的上官婉儿正端坐琴案之后,双手抚琴低吟浅唱,似乎乐在其中,眼见赵道生入内,琴声戛然而止,上官婉儿起身微笑道:“咦?是赵郎来了么?”
赵道生失去了往日的风度翩翩不慌不忙,也不答话,就这般匆匆步到琴案之前,直视上官婉儿焦急言道:“上官娘子,这首曲子是你作的?”
上官婉儿笑言道:“非是婉儿,而为翰林院棋待诏陆瑾所作,婉儿觉得好听,刚才便无意弹唱,没想到却是惊扰到赵郎你了?”
“陆瑾?”赵道生喃喃一句,隐隐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迫不及待地说道,“不知这陆瑾现在何处?上官娘子,本郎君想与他一见。”
上官婉儿心知赵道生已经上钩,心内止不住大喜,面上却是微笑如初地言道:“此刻尚未放衙,陆待诏应该还在翰林院内,赵郎不如先坐下休息,婉儿这就去找他过来。”
赵道生这才恢复了几分从容,拱手道:“有劳上官娘子,多谢。”
上官婉儿盈盈一笑,出门而去。
待到陆瑾跟随上官婉儿到来的时候,赵道生正茫然地坐在案前发呆,及至听闻脚步声响,他这才站了起来,拱手言道:“阁下便是陆待诏?”
陆瑾微笑言道:“在下正是陆瑾,赵郎有礼了。”
上官婉儿笑了笑,言道:“想必赵郎是有正事与陆待诏商量,那婉儿就不打扰你们,先出去等待。”
赵道生点点头,待到上官婉儿关门而退之后,这才问道:“时才道生听见上官学士抚琴而歌,曲调优美歌词上品,听闻乃待诏你所作,不知可有其事?”
陆瑾悠然笑答道:“那首《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是为在下新作,倒是让赵郎你见笑了。”
听到他承认了下来,赵道生一双细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深深一躬道:“道生有一请,还望陆待诏能够同意。”
陆瑾笑道:“赵郎但言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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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何风能如枕头风(下)
赵道生点头言道:“是这样,三月初三上巳节时,温柔坊都知苏令宾将在洛河之畔举行诗词雅集,道生本想前往,然苏都知有言在先,须得作出令她中意的曲词,方能参加集会,道生虽然喜爱音律,然实打实地说,水平不是太高,一直为此闷闷不乐数日,听闻陆待诏擅长音律曲词,所以想请你帮忙。”
陆瑾笑道:“赵郎的意思,莫非是想让我代你作出曲调,送给苏令宾?”
赵道生欣喜颔首道:“对,在下正是这个意思,不知陆待诏你意下如何?”
陆瑾似乎想要点头,然而却叹息出声:“按道理来说,区区小事在下本应允诺,然赵郎可知,这段时间在下要忙于校书事宜,实在没闲工夫谱曲作词,倘若赵郎不介意,不如就将这首《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拿去应付一下如何?”
“陆待诏不知,这可不行的。”赵道生叹息了一声,言道,“苏令宾为防止抄袭借鉴,每晚都是在群芳阁内亲自弹曲,要求与宴者现场作词,若要获得她的邀请,那就意味着我也必须到现场,然后当即拿一首词送给她。”
“原来如此,”陆瑾点点头,叹息道,“然最近《孝经》一书正在最后总撰关头,在下每晚都在翰林院内忙碌至深夜,实在脱不开身……”
赵道生急急道:“就陪我前往群芳阁一晚,难道不行么?”
陆瑾一脸为难地言道:“想必赵郎也知道,天后马上就要返回洛阳,在下实在不敢耽搁《孝经》总撰校对,以前有上官学士在的时候,那还好一点,现在上官学士将赴东宫任事,在下独自校对,也是独木难支啊。”
说了这么多,唯这一句话是为关键,陆瑾面上不动神色地望着赵道生,心内止不住急促地跳动了起来,不知他将要如何决策。
赵道生岂会料到自己落入了陆瑾精心设计的圈套内,思忖半响恍然笑道:“原来如此,要不这样,本郎君取给太子殿下说说,让上官学士待到《孝经》书成之后再来东宫任事,不知陆待诏意下如何?”
陆瑾故作为难地想了想,叹息道:“若能如此,那自然最好,不过赵郎可得言之有信,必须等到《孝经》完成之后,才能让上官学士离去。”
赵道生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只要我赵道生出马,在太子面前也不过一句话的事情,绝对不会失信于你。”
言罢,他亲热地揽住了陆瑾的肩头,笑道:“三日之后,便是苏令宾征集曲词之时,申时末刻我在温柔坊坊门前等待陆待诏,你可一定记得要来。”
陆瑾点头道:“好,在下一定准时前往。”
赵道生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去了。
望着赵道生离去的背影,陆瑾嘴角泛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只要能够暂缓让上官婉儿前去东宫,也算达到目的,待到天后归来,李贤再想这么冒然下令调人,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正在他站定思忖之际,上官婉儿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美目睁了睁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赵道生他怎么说?”
陆瑾瞧见她焦急不已的可人模样,心内不禁大生爱怜之心,有心作弄她一番,故意怅叹出声,满脸忧愁地摇了摇头也未回答。
见状,上官婉儿一颗心直往下沉,愣怔了一下黯然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恐怕前往东宫乃是婉儿的命数,七郎你也不必介怀……”
“婉儿,我真是替你担心啊。”陆瑾又是摇头一叹,突然促狭笑言道,“担心你该当如何,才能报答我此番相助之请。”
“吓?”上官婉儿陡然瞪圆了美目,扑闪扑闪的大眼愣愣地望着他,半响猛然醒悟,又气又笑地言道,“好你个七郎,竟然连我都敢戏弄,你就不懂得尊重婉儿乃是你的上官么?信不信我禀告刘承旨,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陆瑾见她故作嗔怒之中别有一番惊人美态,止不住心头一荡,微笑道:“治罪又有何妨,只要婉儿你开心,陆瑾甘领罪责。”
此话略显唐突轻佻,上官婉儿闻言,只觉芳心猛然一阵急促跳动,双颊如同火烧红至耳根,呼吸也不禁有些急促了起来。
她飞快地转过身子背对陆瑾,颤声言道:“七郎乃正人君子,如何能够对女子说出此般轻佻话儿,着实该罚!”
“好,罚我干什么?”陆瑾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满脸笑意。
上官婉儿原本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陆瑾竟然应承了下来,不由大感出乎意料之外,心思急转猛然想起上巳节似乎快要到了,随口慌乱言道:“就罚你上巳节请我吃大餐,如何?”
然话音落点,她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暗忖道:上官婉儿啊上官婉儿,你这不是摆明邀约他么?如何这般轻率莽撞,要他如何作想?
正待她想要反悔之际,却听见身后陆瑾笑语言道:“此番小小要求,在下岂能不遵?好,上巳节我们一起过,然而到时候你能够出宫么?”
见到无心之言竟成事实,上官婉儿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后悔,转过身来垂着螓首轻轻言道:“应该……能行,以往在长安的时候,我也经常出宫探望母亲,现在出宫一趟应该不是难事。”
“那好,我们就说定了。”陆瑾展颜一笑,心内说不出的振奋。
上官婉儿退无可退,只得轻轻地“嗯”了一声,芳心内竟是升起了几分期待之情。
※※※
三日之后刚刚放衙,陆瑾告别了上官婉儿,出了玄武门朝着宫外而去。
前日,东宫之令传到了翰林院,监国太子李贤以《孝经》尚未完成之由,让上官婉儿暂缓前来东宫任事。
与闻消息后,陆瑾和上官婉儿彻底松了一口气,深深感叹走枕头风路线果然无差。
陆瑾尽管心里面对赵道生那般纨绔膏梁甚是看不起,然好歹他也算无心帮了两人一个大忙,念及今日乃是与赵道生约定的日子,便赶在申时末刻之前早早抵达了温柔坊坊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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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温柔坊群芳阁
洛阳温柔坊乃是洛阳城内有名的烟花之所,其名比起长安的平康坊来也是不遑多让。
大唐官府并不禁止官吏出入青楼楚馆,往往放衙之后,许多官员们呼朋唤友结伴同行,三三两两前来其中寻得一夜之欢。
更有不少风流才子长年累月驻足于温柔坊内,舞文弄墨畔佳人而醉,日子好不畅快。
青楼女子也分等级,最常见的一种是为拦街卖肉之女,往往给其钱财,便能共度良宵佳夜。
再有则为倚楼卖笑之女,虽然她们也会陪客夜宿,然比起前一种却又多了几分矜持,也略通些许笔墨诗词,为寻常之人之喜。
再一种便为通晓音律诗词歌赋之女,若是光有才艺那还好说,倘若又生得美艳如花,那就可以声名在外使人趋之若鹜,她们一般不会轻易卖身相陪,昔日陆瑾在弘农县救助的柳依依,便是此类。
更高的一种,便是青楼女子中的佼佼者,名为都知的女子。
所谓都知,并非人人可得这个称呼,通晓音律歌赋还不行,须得精通此道方能入围,其次容貌长相也不能少,不说倾国倾城貌比貂蝉西施,但也至少须得美艳如花才可。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身为都知,更要能主持风雅之事,如雅集,如宴会,如诗会等等,就好比有着“红颜进士”之称的苏令宾决定上巳节时在洛水之畔举行诗词雅集,立即引来了全城轰动,这段时间陆瑾更听不少翰林院同僚议论之事,说到酣处均是眉飞色舞,可见苏令宾名头之盛。
的确,世间纵有红颜如花,能够考上进士的女子却是能有几人?
正在悠悠思忖间,一辆驷马驾拉的华丽马车从天街上隆隆驰过,行至温柔坊门口猛然一个拐折,车轮飞快碾过露面溅起积水无数,淋得旁边站着的路人周身上下顿时一片污迹。
然而,能够在这洛阳城乘坐驷马驾拉马车之人,不用问也一定是非富即贵,寻常路人何敢前去得罪?均是愤愤不言怒目而视。
陆瑾瞧见马车这般霸道,一时之间甚为不悦,没想到那辆马车却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窗帘轻轻一动,探出一张俊俏无比的脸庞,正是东宫宠臣赵道生。
见到陆瑾,赵道生双目一亮,哈哈大笑招手道:“陆郎来得可早,来,上车,跟我一道进去。”
没想到这霸道马车乘坐之人竟是赵道生,陆瑾大感腻烦,然为了上官婉儿之事,也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一番,点头勉力笑道:“好。”说完手搭车辕踩着轮毂上车,步入了车厢之内。
车厢装饰华丽,熏香阵阵,陆瑾落座在赵道生对案软塌之上,刚想说话,赵道生已是抢先开头言道:“陆郎,苏娘子那眼神儿可是毒得很,若你就穿成这样锦衣玉服前去,即便是作出曲词来,没准儿也会让她怀疑是你所作,还请你换上仆役服饰陪我同往,你看如何?”
对于这样的要求,陆瑾颇为无奈,只得点头道:“那好,不知赵郎可有准备仆役衣衫?”
赵道生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