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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节

笑枕江山-第2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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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哽咽道:“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样,说甚么作戏,还不是想玩|弄女子。”

    陆飞愣在那里良久。忽然她感觉身上一松,睁开眼睛时,只见陆飞爬了起来。她止住了哭声,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你……”

    “你我之间,联姻才最重要。朕还是愿意谨妃顺心一点,不被强迫。”陆飞的声音恢复了平稳,他转过头笑道,“只怪谨妃太漂亮,朕刚有点冲动了。”

    他的笑容里带着歉意,仿佛天也晴了。拓跋沉香的心情顿时为之一变,说不出一句话来。她默默地拉了被子,将自己狼藉的身子遮掩住。

    陆飞道:“我在这里呆到天亮,谨妃放心,今晚不会再对你无礼了。”

    拓跋沉香撇了一下嘴道:“但愿皇上说话算数。”

    陆飞走到了桌案旁边,从铜灯架上拿了一枝蜡烛放到桌子上,然后翻开上面的卷宗。拓跋沉香拽着被角,在床头坐了起来,这时她才发现外面的天色都已黑了。

    拓跋沉香的心情也渐渐平息下来,她还是不太敢睡。可是陆飞一在案前坐下来,坐得非常久,她靠在床头十分无趣,时不时打起哈欠。

    偶尔之间,陆飞会站起来晃动他的脖子,然后走几步,他会朝这边看。拓跋沉香的注意力也在陆飞身上,俩人会默默地对视一眼。

    夜色中早已恢复了宁静,拓跋沉香也相信陆飞不会对她怎样了。

    陆飞再次起身踱步时,拓跋沉香忍不住问:“皇上在做甚么事?”

    “核对乡军的赏罚和军需。”陆飞淡然答道,“从传令军报上来的各部军令原件,能判断出大部分功过。这些事枢密院和禁军都督府在负责,但朕想亲自察看一遍,保证这一次乡军的赏罚公正;以及国库钱粮都用到了实处……”

    拓跋沉香听着听着,不知怎么睡着了。

    等她惊醒时,睁开眼睛见陆飞还坐在灯下,顿时长吁一口气。陆飞侧过头来:“做噩梦了?”

    拓跋沉香脸色有点苍白,愣愣地看着他。

    陆飞把毛笔搁在砚台上,走过来坐到床边,好言宽慰道:“你别担心,这里很安全。朕不会伤害你,别人也不敢对你怎样。”

    “嗯……”拓跋沉香听罢心里稍安。

    她看着陆飞的脸,忽然觉得就算这个人不是皇帝,其实也挺好的。不知为何,这人能叫她觉得很安心,便是一般都不太会担心他做甚么叫人难以接受的事……况且看着也不叫人反感。能叫她接受的男子并不容易。

    拓跋沉香默默不语。

    陆飞道:“安心睡吧。”说罢起身回到了灯下。她躺在那里,眯着眼睛看他忙活。

    。。。

    万岁殿,百官从集。

    宦官唱道:“禁军都督府大都督、西南都部署曹彬觐见!”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外,一身戎服的曹彬意气风发、脸上红扑扑的大步走了进来,便听得枢密院副使潘美笑道:“恭喜曹大帅旗开得胜!”

    曹彬向左右拱了拱手,双手抱着一只红布包着的大印阔步走到龙椅下方,干脆利索地单膝跪倒,捧起大印道:“臣拜见皇上,臣奉旨征蜀,终于不负皇上重托,攻灭蜀国,得胜归朝,现交回帅印,吾皇万岁!”

    宦官走下去将印接了。

    陆飞称赞了一番,传旨当场赏赐银绶带、宝石黄金镶嵌的剑鞘,还赐了锦袍衣裳,让曹彬当众穿上。众人一番祝贺,曹彬满面红光,抱拳对着同僚致谢寒暄,大殿上喜气洋洋。

    庆功宴开始了。

    王方轻轻一击掌,乐工便立刻吹弹起了曲子,一群舞姬鱼贯上殿,身着舞衣的杨三妹最后出来,她只穿着洁白的袜子,脚步轻盈,同样美艳动人。杨三妹走到木台子上,神情微微有些羞涩,柔声道:“值此佳节,妾身为皇上皇后献上一曲《羽衣霓裳舞》,见笑了。”说罢款款作了个万福。

    陆飞“哈哈”一笑,伸手作了个请的动作,又转头对没藏黑云道:“杨三妹的舞跳得非常好。”

    没藏黑云也兴致勃勃地微笑着观赏,她似乎对杨三妹没甚么成见,杨三妹却是得体端庄,可没那么轻浮。

    琴声起伏,木台上的舞姬步伐未停,拖着长裙细步饶成一圈,杨三妹也轻轻融入人群中。那圈越来越小,随着一声悠扬的笛声,女子们骤然向后一仰,腰身非常柔韧,杨三妹从中间站了起来,长袖向两边一舒展,缎子如云一样飞扬到空中,顿时冲击了人们的视觉。

    陆飞发现今天的霓裳舞与上回看的又有新奇变化,再一细看,原来领舞者竟是皇妃杨三妹。

    台子上的舞姬交错起舞,杨三妹与众人的舞蹈又不相同,细听之下那乐工的鼓声之下有金属敲击的清脆之声,两种节奏浑然一体。

    杨三妹的身子轻盈地跃到空中,众人哗然。连陆飞都纳闷,难道她会轻功?哦对了,杨家是军人世家。

    细看之下却不是她会飞,而是舞蹈造成的视觉错觉,因为周围的舞姬舞动很快,她跃到空中时相对较慢,身影又很稳,衣带长袖飘起,仿佛轻飘飘在飞一般!

    殿下诸臣和夫人们纷纷抚掌叫好。

    陆飞也渐入佳境,“哈哈”大笑。那殿上的红灯笼绚丽刺眼,美女的舞蹈叫人目不暇接,陆飞看得是眼花缭乱。偶尔心情如此喜悦放纵,也是十分惬意的。

    一曲罢,杨三妹退下换了一身衣裳,也到了宾客席上大方参宴。

    宫女们陆续上酒上菜,台上歌舞仍在继续,殿上杯盘交错。

    兴起之后,大将曹克明竟和寇准自己上台现场表演参军戏。二人在朝里是比较有名的人,大伙儿都认识,见熟人在上面插科打诨,更是投入,殿上哄笑此起彼伏。

    陆飞看到曹克明一脸被整的傻样,顾不得仪表,笑得前俯后仰,连没藏黑云也拿袖子遮掩着朱唇、眼睛弯弯的笑意,肩膀直抖动。

    众人都很投入尽兴时,只有白娘子注意到了一个疾步向这边走来的宦官,她也面露笑意,但目光却时不时瞧那埋着头快步走的宦官。

    宦官悄悄走到了台阶上,看向白娘子。白娘子微微作了个手势,那宦官便走到陆飞跟前,俯首过来悄悄说道:“河北急报,昨夜契丹人入寇,趁沧州过节戒备松懈,赚开了城门,攻陷沧州……”

    陆飞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实在太突然了,就好像火热的炭火上,忽然浇下来一盆凉水!

    那欢乐的笑声立刻变得刺耳,面前晃动的人群仿佛显得那么僵硬,一下子被抽空了灵魂一般。陆飞感觉有点恍惚。

    没藏黑云的声音道:“夫君,怎么了、发生了甚么事?”

    凉意过后,一股子火气渐渐升上来。中秋是团圆的佳节,契丹人竟然在这种时候寇边,如果没记错中秋也是契丹人要过的节日!

    陆飞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发怒,便站了起来,对没藏黑云道:“我去去就来。”

    正在表演参军戏的曹克明和寇准也发现陆飞离席,表演暂停了下来。众人也纷纷停止了笑容,不明所以地看过来。

    陆飞离开大殿,退至后殿的一间书房内,不多时薛居正、曹彬和几个大将也跟了过来。

    陆飞从宦官手里接过急报,展开看了一遍。其中描述了契丹人在佳节前夜冲入城池烧杀劫掠的场面,写得还很详细。陆飞越看越恼,一股气没顺过来,忽然一掌“砰”地拍在桌案上,不料那木头不怎结实,桌案顿时塌了!

    上面的砚台掉在地上摔得“叮叮哐哐”直响。

    书房内的人|大骇,急忙跪伏在地,呼道:“皇上息怒。”“将息龙体……”

    薛居正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宦官王方。王方弯着腰把地上的奏报捡起来,送到薛居正的手里,几个人交相传视。

    陆飞道:“你们起来罢,朕非迁怒于诸位。实在是契丹人太过分,此族形同禽|兽,全无人性可言!”

    众人见陆飞怒得满面通红,皆不敢言语。唯有薛居正劝道:“自古北方劫掠边关,已有千年,此事难以避免。”

    陆飞皱眉道:“以往契丹寇边,只是劫掠田园,鲜有占城,今直奔沧州城,意欲何为?”

    曹彬沉吟道:“老臣以为,辽军这次同样为劫掠袭扰,他们不太可能进军黄河以南,以往看来,契丹人也不愿守城,整个河北北部只守幽州。一等我大军北上,辽军就该退了。”

    薛居正和杨延昭等大将纷纷道:“臣等附议。”

    杨延昭叹道:“刚刚秋收,沧州粮仓丰盈,这下可便宜了辽军。河北诸地百姓刚过秋收,便被抢了粮食,明年恐怕要饥荒了……”

    陆飞恼羞成怒,在原地走来走去,沉思良久,铁青着脸道:“朕要御驾亲征,近期便率禁军北上驱逐契丹人!”

    薛居正劝道:“臣请皇上三思,辽国此时的光景没有实力南下深入,定是一次袭扰。等禁军北上时,辽军早已远遁,河北各地因此减少的损失,还不够禁军调动一次的花销。”

    陆飞本来就想北伐,没想到辽人倒先动起手来。他当下便说道:“照以前朝廷商议的方略,与辽国作战无法取巧,只能长期对耗。今日辽人既然挑起战端,咱们也不必退让了!尔等近日议一议北伐方略,与朕分忧。”

    诸臣面面相觑,没有再吭声。

    次日一早,吕端便率先上书,反对北伐。理由是连年征战,国库入不敷出,百姓疲敝,今年初刚刚发动与辽国的战争,一年不能连续进行两次大战。

    这回与上回不同,质疑北伐成功的人不少,只是有的人不愿意上奏罢了。

    ……

    汴京万岁殿,风大,把皇城内的树叶刮得漫天都是。

    河北各城奏报,无非就是全力戒备加固城防,请求援军。黄河附近好几个重镇,防守有余,进攻不足,谁也没能力出兵驱赶大股辽军入寇。

    另有沧州损失的估计奏报,被掠走大量人口、以年轻妇人为多,军民死伤数以万计。都是一些冷冰冰的数据奏报,但陆飞能想象到这些数字里的血泪罪恶!哪怕是现代战争也伴随着犯|罪,更何况是这个野蛮的时代,除了武力没有任何组织能劝止野蛮的***掳掠。

    陆飞翻开另一本奏疏,看了半天才瞧明白,有人居然上书建议议和!

    理由堂而皇之,劝诫皇帝卧薪尝胆积蓄国力,先巩固大唐既有地方。提出国家初兴,连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忍一时之气可保江山社稷长远之计。还算了一番帐,表示在边境长期拉锯耗费巨大,不如暂且与辽国议款,反而能节约开支、保土安民。

    陆飞的脸都看热了,这么个情况下还有脸求和?他不得不佩服有些士大夫的脸皮。他越看越火,抓起奏章揉成一团,恨不得撕个粉碎!

    这个动作立刻引来了内阁几个人和当值宦官的注意,大伙儿纷纷侧头,悄悄观察着陆飞。

    陆飞两只手抓着手里的纸团,终于没撕。他强自把一口气吞进肚子里,重新展开看封面,原来是宰相吕端的奏章,难怪有人这么大胆!

    他|妈|的!老子忍你很久了。

    “来人!”陆飞冷冷将奏章拍在御案上。

    长得五大三粗的宦官周久之立刻走到案前,躬身道:“奴婢在,皇上有何吩咐?”

    此时此刻的陆飞怒火中烧,要是照他的心情,恨不得先将吕端拉出去砍脑袋祭旗,马上带兵北上!但他总算还是有理智的人,坐在那里沉默了许久。

    周久之的腰弯得更低,不敢再吭声。

    陆飞良久后才开口道:“奏章还给吕端,让他把乌纱帽交出来先放在朕这里,宰相别干了,回家反省,等待召见。”

    周久之抱拳道:“喏。”然后小心翼翼地上前拿起邹巴巴的奏疏。

    顷刻之间,陆飞的一句话,宰相的官职便罢了,这也是他的权力。

    周久之躬身退出西殿,走出门口便直起腰来,招呼几个宦官随从直奔政事堂。

    政事堂大厅内官吏上百,周久之走进去就嚷嚷道:“皇上圣旨,叫吕相公出来接旨!”

    此时立刻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有的朝这边观望,有的佯作书写不动声色地瞧着情形。

    不多时,吕端仰首阔步走了出来。

    周久之冷冷道:“圣旨。”

    吕端拱手一拜:“老臣接旨。”

    周久之便道:“皇上下旨,吕端把乌纱帽先放到宫里,不用在政事堂办公了,回家先自省,想明白了再来见皇上。”

    周久之说话还算客气,因为圣旨里似乎吕端还有机会改过自新,那便还没死透,得多少留点余地。

    吕端顿时仰头长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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