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明-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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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山冷汗涔涔了，李自成将他的后路，看得清清楚楚，这样的人，还用得着骗人吗？真正的智者是不屑谎话的，“那依大人……”
“一千两银子，合约的时间是一年！”李自成笑道：“穆东主要是同意，咱们再谈谈蒸馏酒的价格吧！”
才一千两？这样的风险小得多了，蒸馏酒的利润，现在只是期望，要真正实现，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签订一年的合约，恰好相当于试销，穆青山抹了把汗渍，问道：“大人能给出什么价格？”
“穆东主，你是叱咤风云的商界领袖，这蒸馏酒的价格，应该我更清楚吧？”
穆青山没法，李自成如此说，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其实他早考虑过蒸馏酒的事，将来必定走高端路线，价格肯定要去，一般人喝不起，那才叫身份，大约一两银子一斤，“大人是爽快人，草民直接给出底线了，草民最多能给出五百一斤，再高些，草民恐怕没有利润了……”
“五百？”李自成暗笑，难怪后世都说白酒是暴利，见穆青山惊疑不定，笑道：“若是太平盛世，穆东主卖出一两银子一斤，也不算过分，然而现在民不聊生，陕西盗贼未息，辽东消耗掉大量的军饷，鞑子依然破关而入，这样的价格，恐怕也只有富商巨贾再有资格品尝了，这样吧，我给出的价格是一百，至于你买到多少，那是你的事了！”
“一百？”穆青山掐了一把老腰，疼痛，应该不是做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李自成不知道蒸馏酒的价格，也罢了，自己已经开出五百，他却是只收一百，不管李自成是不是骗子，他绝对不是傻子。/全本小说网/https：//。/
难道真像他那样说的，忧国忧民？放着银子不要，不仅西宁，恐怕大明都找不出第二人，他本是反贼。
“不用，”李自成断然拒绝，“我之所以让利，乃是因为穆东主捐助学堂的事，商人助学，乃是良心未泯，虽说商人的天性是为了银钱，但‘盗亦有道’，我敬佩的乃是凭良心办事的人，不管他从事什么职业。”
盗亦有道？穆青山似乎懂了，李自成虽然有谋反之意，但对百姓、商人秋毫无犯，自己当日捐助学堂，乃是担心遭到洗劫，看来，自己是多虑了，这笔钱是白费了，不对，如果没有这几百两银子，恐怕还没机会认识李自成呢！
难道这是李自成的盗亦有道？“我也有两件事不明，要想穆东主清缴，不知穆东主是否愿意赐教？”
“大人请说，草民当知无不言！”穆青山索性不想这些事，暂时不会有答案，想了也是白想。
“对于蒸馏酒，穆东主将售往何方？”李自成补了一句：“我不是要打听你的商业秘密，实在是……如果穆东主方便，能否在回程的时候，捎带些我需要的货物？”
“不知大人需要什么？”穆青山一时摸不着头脑，含糊回了一句。
李自成笑道：“我需要的货物很多，粮食、生铁，还有红薯等等。”
“草民经营的货物之，有粮食这一项，大人若是需要，草民可以……可以半价给大人弄来一些，”穆青山有些迟疑道：“生铁乃是朝廷禁运之物，量少还行，若是大量需要，有些难办了，至于红薯，草民闻所未闻，不知究竟是何物，产自何方？”
“半价怎么行？按照市场价吧，没有利润，如何能长久？关键的稳定的粮食供应，”李自成叹了口气，“西宁本地粮食产出少，士兵们时常要饿着肚子呀！没有他们，怎能保持西宁的稳定？”
李自成此刻虽然并不缺少粮食，但他必须未雨绸缪，万一朝廷对西宁进行封锁，再多的银子，也买不到粮食，“手有粮，心不慌”，说到底，大明还是农业社会，粮食乃是第一要务。
偏偏粮食不像工业产品，可以加班加点，不到时间，你是睡地哭一场，他也不会快长。
李自成还有一种打算，西宁的格局太小，乃是边陲，又是四战之地，他迟早要进入陕西，但陕西盗贼盛行，乃因为连续三年大旱，庄稼几乎颗粒无收，如果没有粮食，陕西再多的人口，也不会为他所用，甚至连叛乱都平息不了。
他要穆青山捎回红薯种子，也是这个意思，红薯不像小麦水稻，不但产量极高，而且对土地的要求极低，是田间地头山腰拐角的地方，也可以长出来，最关键的是，红薯耐旱，这对于陕西，甚至西宁来说，都是极为合适的物种。
红薯虽是粗粮，但乱世不盛世，对于死亡边缘的人来说，只要是吃的，还管什么粗粮精粮？能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草民明白，草民会尽量促成此事。”穆青山也不担心李自成付不起银子，双方之间有银钱的往来，大不了用蒸馏酒抵账。
“至于生铁，穆东主也不用为难，只要告诉我，何处可以买到，我自会着人去买。”李自成必须先备好各种物资，万一陕西的盗贼断了商路，或是朝廷对西宁进行物资的封锁，再要大规模运回生铁，那难了。
西宁是不是有生铁矿，他实在不知，在后世的十大钢铁联合企业，根本没有西宁的位置，证明西宁缺少大型铁矿，但有没有小型铁矿，看来，只能到开春之后，着匠人们去寻找了。
西宁的匠人太少了，次派出两人去寻找天然碱，到现在尚未恢复，李自成不是担心他们私自跑了，有这么好的酬劳，怕是赶都赶不走，最大的可能，是没有找到这种材料，难道西宁真的土地贫瘠吗？
“草民明白，草民会注意收集生铁的讯息，一旦有了喜讯，草民会立即知会大人！”
“关于红薯的事，估计现在只有江南才会有，这种东西并不金贵，关键是离此太远，如果穆东主的商行有人去江南，我会给你们详细的讯息。”李自成忽地想到，自己也可以派信得过的士兵过去，大不了多花些盘缠，能带回多少是多少，起初作为种子种下去，两三年一过，会变出大量的种子。
只要有了这些粗粮，粮食的问题算解决了，至少不会让士兵百姓饿死，以汉人坚韧的意志力，只要不死人，地方能稳定。
从另外一方面说，李自成倒是希望天下大乱，越乱他的机会会越大，不过，大乱的情形，不能出现在他的地盘，如果他的根据地不稳，又怎能让士兵安心为他卖命？
相反，如果附近都不安生，只有他这儿有一片净土，可以吸引逃荒的百姓过来，在科技含量基本为零的时代，生产力基本决定于人口的数量，“人多力量大”，在大明时代，应该不为过。
这样一来，百姓会流离失所了，李自成也顾不了，他倒不是冷血，一方面到了一个时代的末期，百姓无粮可食、地方饿殍遍地，乃是常有的事，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另外一方面，大明已近末路，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它，“只争来早与来迟”，既然无药可救，不如推倒重来，“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送走穆青山，李自成正在想，到底要不要派人去江南？派谁去合适呢？
何小米又不失时机过来了，“大人，夏景、冬凉求见！”
“夏景、冬凉是谁？”李自成脑子转了一圈，却未想起这两人是谁，听名字，似乎是哪个门派的一对师兄弟。
“大人，他们是烧烤匠，次大人将他们派出寻找天然碱！”
“原来是他们？”李自成刚才还想到这两个人，只是当时没问他们的名字，是以对这两个名字不太熟悉，“让他们进来！”
“是，大人！”
何小米转身出去，将夏景、冬凉带进书房，二人躬着身进来，见了李自成，赶紧叩头行礼，
“草民夏景，叩见大人！”
“草民冬凉，叩见大人！”
“起来吧！”李自成微微打量 ，见二人起身后，依然佝偻着身子，估计是怕冷，边让何小米将火盆端过来，放到他们面前，又泡了热茶，方道，“你们辛苦了！”
“为大人效力，乃是草民的福分，”夏景在火盆烤了会手，脸的气色恢复了些，他向门外看了看，做贼似的，幸好门口除了何小米，再无他人，遂压低声音道：“大人，草民等幸不辱命，找到天然碱了！”
第143章 过门
“找到了？真的？”李自成顿时大喜，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看来，老天都在帮助自己。全本小说网；HTTPS：//щww。m；
要制作玻璃，天然碱是最难寻找的材料，其余的两样，乃是沙子、石灰石，这在山区都是常见的，只要花些体力，材料可以说无情无尽。
“草民等怎敢欺瞒大人？”夏景眯着眼道：“说起来还是大人的运筹帷幄，我们按照大人的指示，在西海的西南，靠近岸边的浅水，发现了天然碱，数量极其可观！”
“你们不会看错吧？”李自成有些不放心，这些匠人，科技素质太低，别让自己空欢喜一场。
“大人放心，绝对不会看错，”冬凉抢着道：“草民等以前都见过天然碱，草民担心有错，还尝了尝，果然有一股涩涩的味道，只要去掉外面的盐分，摸起来都是滑滑的。”
“这件事情，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谁知道吗？”
“没有，”冬凉道：“草民一旦确认是天然碱，立即回见大人，从未和任何人提过。”
“你们做得很好，”李自成回身对何小米道：“给他们每人五两银子！”
“是，大人！”何小米虽然有些不舍，但他怎敢违背李自成的命令？还是乖乖地从怀掏出十两碎银，分给两人。
夏景、冬凉大惊，银子摊在手，却忘了塞进内衣，双目都是僵住了，如同见到外星人的飞碟，何小米拿脚踢了他们的屁股，他们才醒悟过来，冬凉急忙将银子放入口，使劲咬了一口，却是咬不动，方才塞进怀内，“是真的，是银子！”
两人忙不迭给李自成叩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起来，你们回家吧，先休息几天，新元之后，我会着人去找你们，”脸色忽地一凜道：“此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不小心泄露了，银子我会收回。”
冬凉道：“是，大人，小人等绝不向任何人泄露半句，是婆姨，草民也不说。”
李自成哈哈大笑，这个冬凉，真有意思。
送走了两人，已经已时了，李自成将各地传来的讯息看了一遍，伸个懒腰，终于可以休息了。
接下来的两天，李自成像普通的百姓一样，预备过新元了，但所有的食物基本都是宋玉莲准备的，陈秋蝶偶尔打个下手，李自成想要帮忙，每次都被宋玉莲赶回去，“大人是做大事的人，这些家务杂活，不用劳烦大人了，到时候大人只管吃便是！”
李自成只得嘿嘿干笑几声，有女人是好，自己只要……嘿嘿，行！
趁着放假的空档，李自成将手头要做的事情，用毛笔记录下来，免得到时候忘了。
除夕那天的下午，梁成终于回到西宁，他连家都没回，直接来到后衙，求见李自成。
“成，这么快回来了？”李自成在书房召见了梁成，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估计有戏。
“哈哈，自成，我要是把腿冻坏了，以后你可得要养着我！”梁成也不客气，直接坐到李自成对面，端起茶水要喝，发现太烫，只得放在手暖手，“猜猜看，事情办得怎么样？”
“这还用猜？看你双眼都放光了，还用得着猜？”李自成将自己从温茶递过去，这个时代，不能太注重个人卫生了。
梁成“咕咚”喝了两口，放下茶水，道：“没劲，人家冒着风雪，赶了一百多里山路，差点连除夕都赶不，到了西宁连家都没回，指望着给你一个惊喜，看你不惊不乍的样子，似乎早知道答案了。”
“那我在此谢过成，”李自成双手一揖，“我是猜到答案了，还不是靠成你辛苦了双腿和一张嘴？”
“这还差不多，”梁成从怀掏出一张大红喜帖样的折纸，往李自成手一塞，“这是女方的生辰八字，因为接近新元，礼节从简，不过，我可是说过了，彩礼一样不少，到时候可别让我没面子。”
李自成哈哈一笑，“这个成放心，绝对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那好，”梁成拱手道：“自成，我先恭喜你了，正月初六，你等着做新郎吧！”
“正月初六？这么快？”李自成屈指一算，只剩下六天了，而且还在新元期间，很多货物都是买不到，甚至连孙梦洁的新衣，恐怕都没时间做了，难道穿着旧衣出嫁？
“还不是你办得好事？”梁成笑道：“这次去新娘子家，我和你丈母娘、新娘子，还有那个叫孙什么的小旗官，合力斗你老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