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马王爷-第6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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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金焕铭在帅厅里喝酒,高成相与另一名卫士在厅门边把岗。
这是个机会,再轮到他把岗,不知几天以后,只要等再晚点儿,金焕铭喝得迷糊时,高成相冲上去冷不防一铁枪,事情也就得手了。等另一名卫士反应过来,高成相有把握冲到巷子里去。
但鲁牧监叮嘱说,他只可在十四日那天动手,因为再晚的话就来不及了。
这毕竟是万不得已的最后一招,后患还是有不少,比如这将多多少少地、将金焕铭的死因牵引到唐营方向去,比如自己的脱身问题。
正在寻思,却听金焕铭对门口招手道,“你过来,本将赏你口酒喝。”
高成相见他叫的是自己,便拎了大铁枪进来,往金焕铭的桌边一站。
桌上摆着几样菜,两坛子酒,此时已喝光了一坛,盘子里有一盘烤鸡,已让金焕铭吃得差不多了。
“你有两下子,那么多人都困不住你。只要好好做事,本将总不会亏待你的,”他倒了一碗酒,对高成相说道,“赏你的。”
盘子里有吃残了的鸡,此时金焕铭一伸手、捉住鸡脖,“嚓”地拧下来,“本将再赏你这个尝尝……味道不错!”
高成相心道,“若是鲁牧监的话,鸡腿也总有我一只,你却只给我这个!皮皮瞎瞎地也敢来收笼我。”
方想到此,金焕铭已将鸡脖子往他自己嘴里塞去啃嚼,再将剩下的鸡骨架连同盘子、一起大方地朝高成相推过来。
高成相怀里抱着大枪,满面堆笑地推拒道,“金将军,小人不便喝酒,万一有仇家混入城中要加害将军,小人喝迷糊了可不行。”
金焕铭哈哈大笑,“想不到你倒仔细!不过你自管把心放肚子里,如果真有人敢这样大胆,那本将先放他跑出一箭地去,看他能不能逃得脱!”
高成相心中骂道,“你外公在这儿先捅你一枪,看你还拉不拉的开弓!”
牧监有令,但机会实在难得。
此时厅门边只有一位铁瓮城卫士,高成相有把握一击而中,杀翻金焕铭、干倒卫士夺门而出。
只不过,万一城中骚乱起来,城门口立刻便会戒严,如何逃出去是个难题。高成相心里纠结着,极力克制着要给金焕铭一枪的冲动,嘻嘻笑着陪金焕铭饮了一碗,然后退到厅边。
不到十四日,他绝不能擅自动手。
这时他看到有两名军士,引着一位陌生的便衣人从外边进来,金焕铭微醺着问他,“你——是哪里来的?”
那人扭头看厅口站着的高成相、和另一名护卫,金焕铭道,“快说。”
来人道,“金将军,小人是大唐龙兴牧场的一位录事,奉我们牧监之命,来给金将军送信。”
高成相在厅口侧着耳朵听到这里,便挟了大铁枪一步跳进去,用枪尖指住那人、对金焕铭道,“将军,你让我一枪刺死他!这人是大唐来的奸细!”
门外人跳进来的极为突然,此人吓得面容失颜色,“将、将军你听我说!我还有话讲。”
金焕铭很满意,“再敢啰嗦,他这时便刺死你,本将也是不管的!”
高成相用铁枪尖比划在那人的咽喉前边,“快讲,你给老子讲实话,再敢胡说一句‘录事’、‘大唐’,老子立刻下手!”
那人脚底下一动也不敢动,上身向后边仰着,摇着手道,“我我我是说笑了,怎么能当真?是……大莫离支让我来送信给将军,共商御敌大计。”
金焕铭撇着嘴,“大莫离支何时眼中有了本将!你又在开、玩、笑了!”
他斜着眼睛瞅瞅高成相,高成相向前跨了一步,逼得那人慌忙后退,“再敢在我们金将军面前提‘大莫离支’一个字,老子也刺死你!”
那人泻了气,碰到这么个浑玩艺儿,盖苏文手下的智囊精心拟就的两封信,他到了铁瓮城,居然一封也没机会掏出来。
“好吧,”他干脆将两封信都掏了出来。
一封是以凤头城唐军的口气写来联络的,而另一封,是以平壤城口气写来相邀的,他将两封信都往金焕铭的面前一放:
“将军你看,大莫离支本不相信,金将军射中了唐将、而唐军却不来攻铁瓮城。不过莫离支已接到现报,清川江对岸唐军正在调兵,他不再怀疑将军,让我连夜来请将军到平壤议事。”
金焕铭两坛酒下肚,本已有些昏头,但他很受用大莫离支请他的话,哈哈笑了两声道,“傻子才敢怀疑本将的箭!”
高成相道,“将军我们不能连夜到平壤去……除非小人跟着保护将军!”
那人口中说着“是真的”,心中却道,
第1079章 六部之风
“管他什么法子,趁你醉酒犯迷糊,能把你诳出铁瓮城交差就行。全本小说网,HTTPS://。m;”
金焕铭晃晃悠悠站起来,有些口齿不清地对高成相道,“你……将老子的弓、箭都带、带上,随本将去一趟平壤城!让你也……见见大莫离支……”
说完,打着饱嗝就往外走。
高成相连忙从墙上摘了金焕铭的弓,挎上金焕铭的箭壶跟在后边。他悄悄用鼻子嗅了嗅,箭壶里一股辛腥之气!
高成相当时就知道来人不是龙兴牧场的,但无论他是谁,能将金焕铭诳出城,一定是就鲁小余牧监所期望的。
有亲信扶金焕铭上马,“金将军,要不要我们跟着?”
金焕铭眼神迷离地看看高成相,再看看高成相挎着的弓箭、他的大铁枪,说道,“笑、笑话!回个平壤罢了,有他跟着足够。你、你们守城,等我议、议大事,天亮即回。”
“好胆色!”来人大声夸赞道,“小人这便陪将军出城!”
天色已暮,铁瓮城城门悄悄开了一道缝,来人头一个趋马出城,站在城门外请道,“金将军,请,我们得连夜赶往平壤城。”
金焕铭在城街上骑行时还牛气哄哄,但此时被城门洞的过堂风一吹,头脑有些清醒。
他勒了马、迟疑着不肯出去,“你说是……哪个要请本将?”。
高成相暗暗着急,怕他反悔,偷偷用大铁枪的枪鑽狠戳一下金焕铭的马屁股,这匹马吃痛,一下子蹿出城门去。
三个人从门缝里钻出来,拍马赶往平壤城。
路上,金焕铭磨磨蹭蹭,数次打退堂鼓,“刚才那两坛酒上了劲,头晕,本将腰都有些发软呢!正该是回去睡一觉,天亮再行。”
又行了片刻,金焕铭在马上嘀咕说,正该回城叫些护卫来。
金成相拖到最后,将金焕铭的箭壶拍得啪啪山响,高声道,“金将军有神箭、小人有铁枪,我是不怕什么!”
于是金焕铭又往前走,但只走了一会儿、便在一道山溪边停下来,下了马往地下一坐,说口渴得很。
来人从马上摘了水壶递过去,金焕铭却不接,而是看后边的高成相。
高成相靠上来,附耳对金焕铭道,“小人看此处山势险恶,我们不该过久耽搁!将军你的弓箭须时时不离手才能放心。”说着,将金焕铭的弓、箭递到他手上。
金焕铭挎了弓箭,胆气就有些回拢,从那人手里接过水壶来“咕嘟嘟”连喝几大口,嘴中连声说着爽利。
但那人冷哼了一声,喝道,“爽利的还在后头呢!”
金焕铭一惊,看到在暮色中的山道前后、树丛之中,“噌噌噌”闪出来二十几条各执利刃的黑影!
他大惊失色,血气上涌,慌忙跳过去扳马鞍子,对高成相叫道,“有人要谋害本将,快来护我!!”
说话间,数条黑影已经蹿至近前,先前那人跳出圈子,指点着高成相,叫道,“他未曾喝水,先拿下他好省心!”
一眨眼,高成相便被六七条黑影围住,刀片闪着寒光往他身上招呼。他舞动大铁枪左右抵挡,黑影手中的刀被叮当地震落,但与金焕铭却越来越远了。
金焕铭顾不得上马,躲在马后边搭上一支毒箭,瞄准先前入城的那人。
那人是个领头的,此时来了帮手、早就退到一边指挥,与金焕铭只有个十几步远。金焕铭从牙缝里恨道,“我看你如何躲!”
话音未落,箭已出弦!
但那人仍站在原地未倒,这支箭却不知射到哪里去了,连个回声都没有。
在这样的远近,箭却射空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自诩能够百步穿杨的金焕铭大惊失色,心也慌乱起来,再去箭壶中摸第二支箭时,他忽然眼前一黑、脚下一软摔倒在地,已经人事不知了。
此时高成相已杀出人群拍马走了,手下欲追,但他们的领头说道,“不追了,再让他伤到几个就不大划算。”
众人点起火把,麻利地将地下人事不知的金焕铭捆了手脚、往马背上一搭,再用绳索将他与马鞍固定。
领头的长舒一口气,拍拍马背上死猪一样的金焕铭,“金将军神箭,今天领教了!”说着,将地下扔的、金焕铭的弓箭也拎起来、给他挂到马鞍上。
手下道,“大人,万一他回铁瓮城报信怎么办,我们人也不多!”
这人借着火光,看了看金焕铭的箭壶,壶口外露着一丛丛的箭羽,但那些箭羽已被人用匕首削去了一侧,箭竿上显露着新茬儿。
他叹道,“大莫离支虑事滴水不漏,果然高出我们许多!我料定!跑的那人正该是我们大莫离支在铁瓮城安插下的内应!想不到啊!他出城后,起初在后边磨磨蹭蹭,原来却救了我一命!”
如此说来,他们也就不怎么急了,这些人沿着黑漆漆的山道,载着金焕铭前行,还有功夫低声说话。
入城之人还感慨了一回,“这人装得可真像,在铁瓮城里拿铁枪数次要戳死我,怎么也想不到就是他,废掉了金焕铭所恃的弓箭!”
“大人,我们马到成功,从把守森严的铁瓮城中捉住了金焕铭这个反贼,不知大莫离支要怎么赏赐我们。”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带金焕铭回平壤城交令!而且本人料定,铁瓮城中一定也不会炸窝——大莫离支真是妙算!!!”
“这就是背叛我们大莫离支的下场,他就算躲到铁瓮城里也跑不掉!”
“我们二十多人押他一个,又是趁夜行事、神不知鬼不觉,我想这次的功劳是再也不会飞的了!”
他们洋洋得意的时候,夜色之中有近二百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二十多人。看他们慢慢进入这条山沟,龙兴牧场大牧监鲁小余低声吩咐身边人:
“一会儿冲下去,都给我认准了金焕铭!除了他之外,凡是想突围的一概不许硬挡……记着把旗子给他们扔前边山道上!点火!”
山谷两侧、前后,很快有一点、两点、成串的火把闪烁起来,照耀着这些身穿铁瓮城军衣的矫健身影。
“冲啊——解救金焕铭将军回铁瓮城——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
后半夜时,金焕铭喝那几口水中的药力减弱,他睁开了眼,感觉着手脚上的绳子已被解开,但此时仍有些麻木。
他躺在一架行进中的、颠簸不住的敞篷马车中,头顶上月朗星稀。
他不动,偷偷用眼打量。月光下,车边无声地走着不知多少位铁瓮城的军士,行进中将车子围在当中。
他哑着嗓子问道,“这是哪里?”
一个陌生的声音答道,“我们奉命从平壤城的人手中劫你下来。”
“奉谁的命令?谁给你们传送的消息?”
此人不答,但另一人笑着对他说,“金将军,是个手持大铁枪的家伙报的信,我们这才适时赶过来的。”
金焕铭放了心,心中一阵感动,这么说自己是被铁瓮城的手下搭救了,“那他在哪里?”
“他已先期赶回铁瓮城去,让城中人加紧防备,以防盖苏文恼羞成怒。”
“盖苏文这是嫉妒本将,”金焕铭自言自语。
又问,“今天什么日子?”
另外一人沉声在车后道,“今天是十一月初十!金将军,你还是不要多想了,不如喝口水,踏实睡上一觉,一睁眼我们便到了。”
朦胧中有人递过来一只水壶,似曾相识。
但金焕铭的心早放回在肚子里了,他想都未想、只是微微欠起脖子,让人侍候着又喝了两大口。
他太乏累了,又昏昏睡去。
旁边有个军士看看金焕铭,用刀鞘往车上捅捅他,见没有反应,这才笑嘻嘻地说道:
“鲁大人,此时我们的心才和金大将军一样——总算放到肚子里了!”
山道上的气氛立时活跃起来,另一人说道,“可不是!原以为会费多少周折,弄不好还得动用凤头城的唐军。谁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