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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节

大唐马王爷-第2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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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正月,命妇入朝。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一件大事。全长安城所有够品级的贵妇都把这件事情当作一次展示与表现的难得机会。这次盛大典礼在一个十几岁的女子眼里,更有着第一次的新奇与向往。

    侯将军为她专门请了太常寺教习,教授入朝的礼节。那天,她随着侯将军的车驾行至内侍省。所有王公、侯爷的夫人们都陆续到齐了,她们满头珠光宝气,仪态万方,拥有着常人所不及的荣耀,令全天下的女人们仰视。

    但是,当柳玉如出现的时候,原本于肃穆、庄严的大殿上,那种低低的、完全恪守着社交礼仪的低声私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傲慢与谦卑、恰到好处的恭维与客套、彼此客气笑容下的思忖与衡量,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女子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太年轻了,有着惊人的美丽。而且品级也不低。而大多数挤身于一品贵妇行列的女子们,身后都站着一位饱经忧患的王公、侯爷。他们是以时间和资历、功勋得到这一切的,而她们献出的是青春。

    先是内常侍按着命妇们的品级唱呼,然后是内侍省少监入奏,一品贵妇们当然是第一批晋见皇帝的。这些品级不低、容颜不再的贵妇们惊奇的发现,柳玉如是和她们走在一起的。她们步行至内殿,目光恭顺地丝毫不敢斜视,但是余光都被这个年轻的女子牵引着。

    她美丽、青涩、好奇,像一排枯桩中绽放的鲜花。

    回来后,她兴奋地和侯将军说起了朝会上的事情,为他给她带来的无上荣耀发自内心的感激。但是侯将军黯然神伤,兴致索然。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渐渐的她发现,他愿意给她的仅止于此。侯将军看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个心智渐渐成熟的女子期盼的那种东西。他在看她的目光中,与看她怀中的儿子是同样的内容。

    “他一直不愿与你接近吗?我说的是……姐姐你懂得。”樊莺从柳玉如的叙述中跳出来,问她。

    “他忘不了侯夫人,我知道,但那个时候我的期望已经不仅仅是这些,我试探,揣摩他的心思,用尽各种办法让他知道我的内心想法,但是他看不懂……”

    “我不能冲他撒气,我不敢。我不能冲无双撒气,我不能。我不能冲下人们撒气,他们已经很恭敬了……”

    “所以师兄是最好的人选了!”

    这个家伙从进入柳玉如的目光范围,就是一个不被人待见的角色。他不常露面,露面也是匆匆的,有时柳玉如试着回想他的具体模样总也想不起来。家宴与庆典上他不得不露面时,总是会带来一股不协调的氛围。

    “这个家伙在看我时总是饱含着深深的敌意,像是我欠他什么。”

    樊莺轻笑道,“现在看来,姐姐你真的欠他好多。”

    一开始揉搓这个家伙只是我引起侯将军注意的把戏,但是侯将军老谋深算,根本在我刚刚摆开架势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我的心中所想,那么我就加码。

    那些事情我就不说了,有时间你就问问峻吧,总之很过分。最后都上升为他对我的仇恨了。我挤兑这个家伙最厉害的时候,他为此杀了一个奴仆,然后他就滚到终南山去了。我发现我更无聊了。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樊莺幸灾乐祸地说道。柳玉如隔着高峻,伸过手来打樊莺,不想被她顺势轻轻一拉,整个身子扑在高峻的身上。她就不起来,伏在高峻的胸脯上不动。

    “我在感到委屈的时候,就冲侯将军打听我的父亲,我发现这才是十分有效的法宝,无论我如何折腾,如何把他气得眼睛都红了,只要一提我父亲,他就沉稳下来。他从来没有要与我亲近一下的意思,他只要在家就躲到书房里,读书。”

    樊莺道,“他告诉你父亲在哪里了吗?”

    “他抚着我的头说,‘不要哭了,他正在为国尽忠,危险万分,你这样哭会影响到他的……刀枪无眼。’这就是他对我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也是与我最亲近的时刻——抚我的头。”

    慢慢的我越来越恨他,知道我只是他满足侯夫人临终遗愿的牺牲品。但是我再想找人出气,身边一个合适的人都没有了。后来侯将军再一次出征了,去了高昌。妹妹你知道甜甜是谁吗?是侯将军的女儿。

    我在到了西州之后,第一眼看到谢金莲的时候总感觉她像一个人,后来我总算明白了,谢金莲像侯夫人,很像,估计侯夫人年轻时就是她这个样子。

    “现在你还恨不恨他?”樊莺问道。

    “恨,他一直不肯告诉我我父亲的下落,他明明知道的。”

    “只是这些了?”

    “那你说还有什么呢?不过现在我什么都不恨了,”

    “自从师兄撕过床单之后?之前那一晚?”

    柳玉如赌气地说道,“我和你交心,你却奚落我,不和你说了!”她躺回去。

    不知不觉东方既白,高峻想伸个懒腰却是不能,嗓子里吭吭唧唧地有劲使不出。柳玉如先醒过来,她知道是昨夜里樊莺使的手脚,去叫她时,发现樊莺因为聊了一夜刚刚睡着,说什么都不醒。

    高峻醒了,看到柳玉如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身上摸索,他笑道,“别忙了,我知道是这丫着做手脚了。我做了个恶梦,被人捆着,不能救你。”

    柳玉如停下,伏在他身上问,什么梦这样可怕,你不能救我,就没有人能救我了!两个人帖得很近,柳玉如忽然问,“以前你恨我吗?”

    高峻把嘴冲她努上去,她去迎合,现在她很清醒,他的答案不能只有他来回答。高峻说,“这个指戒最适合你了。”柳玉如不让他看,把手从他的胸膛上躲到下边去。

    “我一字不落全都听到了。那点酒算什么。”

 第414章 一念之间

    柳玉如听高峻这样说,不由得暗暗赞叹他的心机,如果她知道高峻正在偷听她与樊莺说话,可能有些话就不会讲出来了。(全本小说网,https://。)他假装睡觉,让这两个人心无旁骛地说起往事,也许对他来讲更能客观和清醒地做些判断。

    她问,“峻,那么你有什么感想?”

    “百感交集。但是我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受是最强烈的。如今在你我之间已经变天了,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你原来怎么揉搓我,我想我一定要怎么还回来的。”

    柳玉如道,“你想得美!”她不知从哪里鼓起的勇气,一翻身骑到高峻的身上去,“你们侯门欠我的,都在你一人身上还清!”高峻不理她,竟然闭起了眼睛,一副享受不尽的样子。

    樊莺被吵醒了,口齿不清地道,“算不我好,耽误你们还帐了,”说着解开高峻的穴道,又扭身睡去。看高峻虎视眈眈,柳玉如连忙道,“我下来吧,咱们说话。”

    她问,“这次你从外头回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说说是什么刺激到你了。原来你躲着酒大远,为什么回来后顿顿不离酒呢?”

    高峻想了想,说道,有一件事情对我的触动极大。就是在丹凤镇的悬崖边的那个晚上。那是我每次想起来就后怕的一幕。我从辽东办完事后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你知道吗,途中哪怕我的心思有一点点的活泛,我就见不到你们了。

    高峻说,我官被撸掉了,从正五品到一个白丁,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早疯掉了,因为我做得没什么错误。那么放在正常情况下如果有机会面见皇帝,是不是要诉诉委屈?那么至少一天到半天的时间就没有了。

    也好,算我没这种想法。但是江夏王和李靖李大人几次拉我去见皇帝,这样的高官一般人想巴结还来不及,他们拉我,但凡我多想一想,我又得去了。

    还有薛礼大哥,我很久不曾见到他,听说他在阵前立功,我该不该去见见他?

    我带护牧队返回去守辽河上的浮桥时,心里是很清楚的,以我在辽东战场上所做的那些事,不必我去求见皇帝,只要我在浮桥边多呆一天半天,那么皇帝一定会来诏叫我去。

    “那么,你因何这样执意要离开辽东?”柳玉如问。

    高峻说,“首先我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但这只占一点点。更主要的是从西跑到东,我看到了大唐的壮丽河山,无数人在为它浴血奋战,皇帝也在军前身冒矢石不顾安危,这个时候让我去说自己的这点破事,不是我的性格。”

    “因而,就有一个目标显得无比的重要起来,那就是你和樊莺,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见到你们。这就是我从辽东一路上跑过来想的唯一一件事情。

    在你们遇事的那座悬崖的前面一座山上,我迷路了,四面漆黑,没有路,而我从汴州出来后滴水未进,疲惫不堪。我曾经有过一闪念要找棵大树在上边委上一夜,但这个念头一点都不坚决,因为你们就在不远处,我要睡也要睡到你们身边来。”

    “所以我以为,老天是公平的,这一次你们的生与死都在我的一念之间,念头一变,结果也就变了。现在我每当一回想起来,很庆幸也很后怕。看来一个人总要想些好事情,不要想坏事情。我在辽东战场时想自己的官职就不好,幸好我没有想。现在老天用你们来回报我了!”

    柳玉如听他娓娓道来,语气平静得不能再平静。联想到他回来后的变化,这件事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那么你喝酒也是为着这个?”

    高峻说,是。当我意识到你们曾经面临的危险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以前对你们太过疏忽了。我一直坚持按着自己的理解对待你们,你们哭泣也没有让我醒悟什么,我没有想到你们,我差一点永远的失去你们。

    我在路上就下了决心,要问一问谢金莲,她希望怎么样,我一定满足她。但是你该理解我这个被你揉搓了许久的人,不靠酒来壮胆是不行的。

    “知道那一晚我为什么饶过了王达吗?他没有一念之差、要像王仁那样霸占你们。而我发现你们再无危险时已经感到很幸福了,我觉得我要因此回报些什么。这是不是一念之间呢?通过这一个念头,原本与我敌对的王达就把在后边藏得极深的李弥揭露给我。”

    “你在念那首《宝刀谣》时,是不是在极力在忍住要砍杀王达的念头?对了那首诗是你临时想出来的?以前我没有听说过。”

    “当然不是了,那首诗是我去终南山看望师父时师父作的。我哪会这个。”

    柳玉如嘻嘻笑道,“我说呢,一会儿就变成了白光光……水平也相差太远。”她觉得现在不应该说这样的话题,因为她发现高峻的眼神里涌现出了新的东西,身体也有了反应,而她现在渴望两个人亲亲密密地说话。

    “你怎么看崔夫人?以后我们怎么对她?”她问。

    “只能比以前好吧,有崔焉在那里……我真没有想到,你会和她是同父的姐妹,”高峻说过这句话后,翻着眼睛看顶棚。

    “你一定在惦量我和她谁好!”柳玉如的话里有着让人心动的味道,高峻用一阵拥抱回答了她。

    “你不要再怪已经做古的侯将军吧,我以为他与你父亲一定是关系不错的,至少两人一起出生入死。不然柳伯父不会在出征之前把你寄托到侯府。而他答应侯夫人临终的要求,那是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拒绝的,如果当他意识到自己欠她实在太多,而又没有机会补偿时,这就更可理解了。”

    柳玉如点头,“因为他这一个念头,我就在感激他了!”

    高峻一瞬间有些走神,他回想着崔氏在初到西州时对柳玉如的态度,他有一种不好有感觉,这不仅仅是二人以前在长安街头的过节所致。如果她还那样凶巴巴的,多半是侯、柳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事情,当然不是好事情。

    不过现在高峻的手中有个筹码,到时不妨把柳玉如的身份告诉崔氏,那时再看,如果她对柳玉如好起来,那么自己的身份就更该对崔氏保密了。

    而李弥是万万不能忽视的,他夹在这件事情里面处心积虑要做些什么,不惜伤害柳玉如和樊莺,而且态度如此的坚决,这就又与崔氏不同。

    在这些涉事人当中,高审行最是没什么好掩饰的,而崔氏至少要对高长史掩盖些什么。这从两人对炭火的态度上能够体会出来——高审行视而不见,而崔氏极力掩盖。

    李弥呢?他会不会连崔低也隐瞒了什么事情?他与柳、侯的关系隐得最深,也才显重要。围绕着崔氏的感情纠葛,高峻的直觉除了高、柳二人,似乎也少不了他。

    也许他就是一切水落石出的关键。这样的念头像是瞬间耗去了高峻的精力,一阵困意忽然涌上来。真是个愁人的事儿。高峻真睡着了。

    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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