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魁首-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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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卓见状,心中大急,仓促间拾起地上一支羽箭,抖手一掷,却正中红莲凫臀。
“好郎君,这一局红莲算是败给你了,下一次你落到红莲手里,怎么也要为我这臀儿讨回公道。”红莲带着媚意却又冰冷刺骨的声音远远传来。
“林公子……”哈龙抱拳,脸有惭色。
林卓挥手示意无妨,“这妖女诡计多端,无所不用其极,怪不得你们”嘴上安抚哈龙等人,心中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环顾左右,林卓皱眉沉思,总觉得自己似乎漏算了什么。
“不好,钱师爷。”
林卓带领众人连夜往钱师爷家冲去,半路上,就看见一柱浓烟滚滚升起,正是钱师爷家的方向。
“快,敲锣,救火。”
“哐哐哐……”急促的锣声敲响,左邻右舍的人都蜂拥而出,撞门泼水,大喊着救火救人。
火才点起没有多久,火势并不大,很快就被控制下去。
林卓迈步进门,却又蓦地止步。满院子横七竖八躺着一地的尸身,全都是一剑封喉。
贪恋美色的钱师爷,就躺在正厅的石梯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他的老父老母,还有妻妾子女,最小的尚在襁褓,无一幸免。
林卓心中悸动,颇为自责,一念不及,枉送这许多性命。
钱师爷固然取死有道,家中老小却是无辜。
林卓带着一丝怅惘走出宅院,被眼前的亮光闪了一下,小巷子里火把密密层层,数千兵马整齐列队,甲胄鲜明,士气高昂,把这个小巷子照耀的如同白昼。
“公子”“卓哥儿”
邓子龙和耿大力兄弟抱拳站在阶下,看他们昂首挺胸的模样,显然进展顺遂,颇有收获,要不然,应该像旁边的哈龙这样瘟不拉几的才对。
“情形如何?”林卓打起精神,出声询问。
“卓哥儿,我们在守备大营外设伏,没有拦住那伙儿贼人,他们不知怎的早就混进了守备营内,趁夜杀将起来,另有一伙儿人直接冲击监牢,我等兵分两路截杀,总计二百多人,全部被当场格杀。”耿大力很是兴奋,每一个男人,都有血与火的梦。
“公子,子龙幸不辱命,一路保护清漪姑娘,尾随逆匪找到贼子巢穴,半夜突入,一网成擒,或杀或俘,三百余贼众一个都没有跑脱,清漪姑娘也安然无恙。”邓子龙的回报铿锵有力,对林卓诚心敬服,从抓捕常二少到顺藤摸瓜铲除贼窝,林卓可以说是算无遗策。
“好,诸位今晚讨贼有功,林卓不日即与何大人上奏朝廷,为你们请功请赏,明日县衙犒劳,有酒有肉,各位将士,还请放空了肚皮等待。”林卓与邓子龙目光一碰,向着大批兵马封官许愿。
“好,好,好”丘八们振臂呼喊,兴致高昂。
“清漪,现在何处?”林卓干完了正经事,游目四顾没有看见人,只好拉着邓子龙询问。
“我在这里,哼,要是你不记得我了,我就走掉不理你了。”清漪在一棵老槐树后面闪身出来,双手抱胸,靠在树上,衣服上破破烂烂,脸上也被涂成了花猫脸,只不过傲娇空灵的性子,一如既往。
林卓心神一松,走下台阶,缓缓上前,捧住她的小脸儿,凝视片刻,伸手为她抹去脸上的污渍。
这是一个出身风尘却纤尘不染的姑娘,这是一个傲骨嶙峋却为他屡屡折翼的天使,这是一个弱质之身却为了他两度甘冒奇险吃尽苦头的女人。
林卓想着想着,这几天的心神激荡瞬间涌起,眼角微微湿润。
清漪略有些害羞,好多人,看到他默默流泪,心中柔情涌动,紧紧攥着他的手,说出来的话仍旧有棱有角,“喂,林大才子,刚刚打赢了仗,干嘛还哭鼻子,羞都羞死了”
“千百年云烟过眼,谁能够常胜不输?”清漪说得俏皮,林卓却回应得深沉,泪水泠泠落下,“林卓能败千次,万次,唯有这一次,万万败不得”
“你不会败的,你昨晚在我耳边教我的时候,我就相信你,你一定能赢的”清漪芳心化水,心思缠绵,七手八脚为林卓擦泪,自己却又已经泪眼迷蒙。
“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孤身犯险”
“我没有孤身啊,你陪着我的,我是诱饵,你自己也是,我们都好好的,再有下一次,我也还要陪着你”
清漪淡淡的说着,脸颊摩挲着林卓的胸膛,心安神宁。
火把摇曳,三军驻马,生死与共,隔世亦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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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紧锣密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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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五年夏天,京师。
三十四岁的隆庆皇帝坐在龙椅上,老朱家遗传的长脸耷拉着,什么话都不说。
这是帝王终结技能,垂拱而治。
这位饱经磋磨的中年天子并没有遗传到老祖宗的杀伐决断,也没有遗传到自己父亲的权谋手腕,史官的评价是贞静、仁义,从这些美好的词组中,事实上是他的无能和无所作为。
在他手中,开了一个危险的先例,内阁辅臣党争的苗头隐现,而且带有独裁倾向,先是赵贞吉凌逼首辅李春芳,党同伐异,把高拱弄回家啃野菜,然后高拱卷土重来,也是腥风血雨,利用隆庆皇帝的信任,将赵贞吉全身极品装备和公会玩家弄得七零八落,几乎成了一个高等级的裸奔狂。
内阁一二把手翻云覆雨,矛盾尖锐,手法酷烈,轻者充军贬斥,重者人头落地,朝臣京官都是一日三惊,生怕哪天遭了无妄之灾。
今天,朝会上的龙争虎斗仍在持续,双方的嘴炮你来我往,偶尔有几个冲动点儿的还要挥拳相向,大明文官一向奔放。
只不过,这一波矛盾的双方却不是高拱和赵贞吉,而是高拱和张居正。
老赵这会儿正在抓紧机会吐舌头,他快被高拱这个猛人给扒光了。
能够上得这两位大佬台盘的,也不是一般人,是都察院掌道御史张齐。
“张齐行事卑劣,品德低下,无德无能,不行黜落已是宽宥,怎能升迁?”
“张齐执事公允,进退有度,德才兼备,担当左副都御使理所应当。”
……
张齐,是一个敏感人物。
敏感在于,他是前任首辅徐阶的掘墓人。
不管徐阶在致仕之前已经遭到了多少的明枪暗箭,有多少人已经给徐老头儿准备好了安眠药鹤顶红,而且新君隆庆皇帝也不喜欢他,他喜欢的是自己的讲官老师高拱。
但是,直接导致老徐去位还乡的,是张齐的弹劾奏疏。
最高领导的批示,白纸红字落在张齐的奏疏上。
张齐就此达到了人生的巅峰,一封奏疏掀翻当朝首辅,威慑力实在不一般。
但是也因此,有些人就天然必须站在张齐的对立面,比如张居正。
朝野皆知,张居正是徐阶一手提拔起来的,若是张居正对张齐法外施恩,只怕他自己“尊师重道”的牌子,立马就要倒落尘埃。
这是个原则问题,张居正不得不争。
但是,对高拱来说,张齐也很敏感,高拱与科道言官不睦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高拱复出,就吓死了好几个言官大佬,这是史实,不带夸张的。
他复出的第一把火,京察活动,收拾的也主要是翰詹科道,官帽子收拾掉了一大片,但是这些言官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高举着风闻奏事的免死金牌,给高拱增加了无数的麻烦。
张齐是一个重要的棋子,是高拱试图钳制言官的重要棋子,不容有失。
人事任命的争议,高拱是可以理解的,他愤怒的是,那么多牛叉的老资格人物,都被老夫一一整死或者整下台,陈以勤、李春芳、殷士儋,连赵贞吉也是奄奄一息,你张居正个毛头小子,竟敢跳出来找麻烦,是老高给了你好脸嘛?
朝会以高拱的大嗓门儿告终,隆庆皇帝跑了半天龙套,留下一句台词,“依先生所言。”
张齐的任命被强行通过,张居正连保留意见的权利都没有。
张居正做了一个必须要做的姿态,这个姿态的代价就是,他得罪了高拱。
这是现阶段任何人都难以承受的代价。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高拱,恐怕不会对张居正留手。
夜里,张居正深坐在书房的椅子里,愁眉不展。
对面,坐着的,是他的同乡,翰林院掌院学士申时行。
他的职务是个火山口,日子也难过,因为翰林院,也深深不受高拱喜欢。
“阁老,首辅大人,首辅大人他……”申时行率先开口,叹了口气,引用了一个名言警句。
“此诚不可与争锋。”
“哼,便宜了那赵贞吉”张居正浓眉一掀,“只怕这与那老狐狸脱不了干系”
“……”申时行陷入了沉吟,“赵贞吉欲罢不能,想要脱身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本想隔岸观火,却不料,被人使了一招李代桃僵,赵贞吉屹立朝堂数十载不倒,非为无因。”张居正开始唏嘘不已,高拱的强势和睚眦必报给了他沉重的压力。
“不错”申时行想到了自己有个门生来过一封信,老赵的阴招儿是直冲着自家来的。
……
“若实在苦无良策”张居正走到窗前,外朝无力抗拒高拱,莫不是要跟宦官交通?
“……”正在出神的申时行却反应过来,“不然,不然,倒是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哦?汝默有何良策?”
“我有个门生,因忤逆赵贞吉被派官西南戎县……”申时行对着张居正娓娓道来。
沉默,良久
“竟有如此良才美玉?”张居正感慨一句,显然何举跟老师沟通感情,没少提林卓。
“汝默,可回信与你那门生,多加勉励,此事”张居正下了决心,“或可一试”
朝廷里不得安宁,戎县也是风起云涌。
最近,驻扎在戎县的守备营过得非常艰辛。
“守备大人,这都快要午时了,今天的锅盖还揭不开怎么破?”营房里的火头找守备告状来了。
“派个人去催催,戎县这些牲口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守备对火头的胖脸有些腻歪。
“大人,我们已经去催过了,说是,让再等等,邓将军那边的全天给养配送完了,剩下的给我们”火头的脸上铺满了一层油,不知道这货偷吃了多少猪头肉,都把自己给同化过去了。
“哼”守备软绵绵的哼了声表达了一下不满,“戎县这些贱人还真没节操,看到更粗更硬的,翻脸特么比翻书都他娘的快”
两人正在郁闷,一个风一样的男子冲进来。
“什么,你说什么”守备大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叫声尖利又有些嘶哑。
“大人,孙把总他们昨晚出去,出去喝花酒,一个掉河里,一个马上风,死了俩”那报信的哆哆嗦嗦说完,脑袋往裤裆里一埋,咱就是报信的,你可别一时兴起,冲咱挥刀子啊。
“嘶……嘶……”守备仰面软倒在椅子上,咧着张嘴叫唤不已,好像有要幻化成蛇的迹象。
“大人,咱们的给养来了”一个伙头兵前来报喜。
“嗯,很好嘛”守备拖拉着肾虚的声音表示了肯定,“走,去看看”死人的事情有什么好听的,守备干净利落的抛之脑后,还不如去看看鸡鸭鱼肉。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他没有看到鸡鸭鱼肉,看到一辆运粮车,瘪塌塌两袋粮食,后面一辆是两个大桶。
揭开盖子,酸辣气息扑面而来,红彤彤,白嫩嫩,黏糊糊。
“这是今天的给养?给我们守备营的?”守备的脸黑得跟煤炭似的。
“是的是的,大人,管事特别交代,这是朝鲜国那边儿的特产,京师的贵人们都抢着吃,很贵的”
“这些粮食,也是给我们守备营的?两百多号人,一天的量?”守备的声音像是猫头鹰了。
“不不不,大人误会了”那带队的皂隶赶紧否定。
“嗯,一顿的还差不多”守备捏着鼻子打算忍下去。
“不不不,大人,这是一旬的量,我们管事说,京师最近流行减肥,吃饭一成饱,很时髦的”
“我,我,我去你娘的”守备怒了,抬脚就把这皂隶踹了好几个跟头。
“通判大人,通判大人”守备怒气冲冲的启动了大招,告黑状。
“嗯,怎么回事儿,毛毛乱乱的,咱们是府城的高官,有身份的人,要稳重”通判大人正在就餐,摆了两张桌子,七碟八盘,飞禽走兽,无所不包,还有两个妹子在边儿上弹琴奏曲儿。
此间乐,不思叙府。
“大人,戎县这些狗娘养的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