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球长-第6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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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绿化和环保,帝都是数得着的,之所以暂时使用燃煤作为航船的燃料,也是技术推动难了。
张岱却是没有多说什么,他搭乘的船是江南本地的海船,本来是跑日本航路的,不过最近北方经济越来越有看头,因此不少人也都从善如流,单说成本,海运确实比运河强一些。
船老大并不知道张岱的身份,只知道这几个读书人是要到帝都,估计是想当官什么的吧,当然了,人家给了钱了,自然也都是顺顺当当住在了船上。
他们自去与海关交接,早就跑了多少次了,港口外的生意伙伴也早就等急了,在这帝都对于南方产品的需求还是很高的,起码让长老们再玩命,也难以搞出太多茶叶不是。
张岱却是第一次到这天津,没有他们所说的“身份证”,于是就只能在那登记了。
“自己把身份情况写下来吧。”
本来管家想着将一切包揽下来,不过张岱觉得既然来看新鲜,却是最好自己体验一把全套,这身份证明上,是一个个的小格子,上面的什么姓名,字,籍贯,年龄,婚否等情况都简单明白的很,但凡一个识字的人也可以很快写完,当然了,那些诸如家庭关系等内容就开始了半真半假,不过就是春秋笔法,说的都是真话,只不过模棱两可而已。
似乎狐疑的看了看张岱,这个人年岁不小,不过看起来保养的不错,于是盖章后,发给他个小纸片,说道:“住下后去当地居委会办暂住证,记得去办健康证。”
张岱得到一张卡片,仔细打量,上面写着绍兴人士、张雨、面白微须,却是想起那个笑话,也不说什么,收起来后,看着自己的仆人也去挨个办理,比较了一下那人的态度,这个年轻人识文断字,最可贵的是对仆人和老爷也都一视同仁,态度和蔼,暗暗称奇,要知道,在大明朝,小吏办事收钱都已经是习惯了。
大明朝的体制下,县衙里,最大的自然是知县,叫做主官。他有两个副手,一个是县丞,一个是主簿,这两位叫做佐贰官。他们仨都是有品级的朝廷命官,县里的行政长官,在这三人之下,还有一位负责办公室典史,叫做首领官,但没有品级,不入流。
衙门里最重要的行政机构,叫做三班六房:三班是指皂班、壮班、快班,负责仪仗、治安、缉捕之类,有时候还会多一个捕班,和快班合在一起,就是老百姓熟悉的捕快,而六房对应的是朝廷六部,分为礼、吏、户、工、兵、刑六个部门,各有主管业务,除此之外,还有承发房和架阁库等办公机构。
在这些机构里办事的人,统称为吏,也就是胥吏们了。
而其中,但凡有点权力,也都是趁机捞取油水,古代没有复印机和照相机,公文全靠书手一笔一划写就,大笔一挥,偷偷篡改几个字,往往能决定一人乃至一户的命运。
张岱可是记得,老家当地有一个户房的书办,看中了一户农民的妻女,于是在账簿上做一做手脚,一户农民便会生不如死,纳税之时,硬把他家六亩三等瘠田划成了一等上田,结果概算下来,要缴纳的田税翻了一倍,最后自然是农民家破人亡,将那对母女收归房中。
书办是胥吏的一种,他们没有官身,不算体制内,薪俸也不纳入国家财政开支,可是这些人把持着具体政务,又是本地人,比上官更熟悉地方情形和法令文牍,很容易从中做手脚,有时候日子过得比主官还滋润。
因此,他们办事收钱也是迫不得已,不过收取的钱财明显已经大于其付出,还贪婪至极,这一点就过分了。
张岱知道一件事,就是当年洛阳城城破之前,那福王终于肯花点钱安抚民众,招募乡勇抵御闯贼,但发下去的钱没等到了百姓手中,就被层层瓜分,当然了,这些钱还没有热乎,最后全都便宜了闯贼了。
很多时候,张岱看着大明朝一天天不行,也是心灰意冷,与人谈论时候,这胥吏之贪,绝对是最大的弊政,虫子啃大树的时候,往往不会在乎大树被啃死后会如何,因此就百般拼命啃噬。
知县是科举出身,精熟典籍,却未必了解庶务,何况他又是流官,干几年就要调走,胥吏们虽然地位卑贱,却深谙乡情,彼此抱团,把持着大部分基层政务,所以在县衙的生态圈里,胥吏集团可以和县太爷相颉颃,真逼急了,胥吏们施展手段,甚至可以把知县生生逼走。
如何让胥吏们不贪污,几乎是一个终极难题,终大明一世,不过一位海瑞以自身清正,压迫属下做到了。
张岱在天津,却是见到了活生生不收钱的胥吏,那个年轻人将这一船第一次到北方来的人基本资料记录一下,发给了一份盖章的文件,就可以离开,根本是毫无眷恋一样,拿出一个并非玻璃还透明的水杯喝了里面的绿豆汤,忽然抬起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啊,我是问问,小哥多大年纪,在这里做这个差使多久了。”
“啊,16,没多久,这周刚分到。”
“哦,你拿到……这个位子,是走了什么门路吗。”
“没什么门路啊,参加社会服务可以拿学分,这里比较枯燥无味,愿意来的人不多。”
本身天津港的这个工作就属于虚设岗位,等到天下统一了,人人都有身份证,最多是严查外国人就是,哪还用什么常设,而且其实也清闲的很,一艘船进出总需要时间,而常年的水手哪里需要重新登记,没有帝都办理的健康证,休想长期在这里工作。
第799章 张岱在帝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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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工作确实需要24小时都有人等候,毕竟人家的船晚上到了港口,总不能就这么堵在港口内,当然了,初步的检疫还是有的。(全本小说网,https://。)
霍元甲叹了口气,学分不好赚可不是说说的。
张岱却是惊异道:“你是生员?居然要在此做工补贴家用吗。”
在张岱看来,做这种接触贩夫走卒海上船工活计的,都是最下等的文员才做的,陈友谅不就是干这个的吗,眼前年轻人看起来体态保养的很好,一看就没怎么干过粗活,身上的穿着也讲究一些,用的是江南丝绸,心中不免高看一眼。
“没什么钱啊,也就是给几块钱饭钱。”
其实社会服务学分是一个很纠结的东西,长老们希望学生们可以专门把时间用在学习一门专精的学问上,并且所有的时间都要花费在刷题上面最好,起码在几年内,打造出他们需要的工程师和产业工人团队。
不过,对于在自然科学接触不良的那部分学生,还是要仔细思量一下的。
他们必将走上工作岗位,作为“老爷”的存在,而过去多年的走访,长老们完全明白大明管制的问题所在,就在于对底层胥吏的失控啊。
无数案例已经说明,这些胥吏对于国家体制毫无忠诚,相反的是,每一件事想到的都是如何敛财,他们久居一地,彼此勾结联姻,任何企图挽救大明朝的政策都会变成他们敛财的手段。
对于这部分会进入初级干部体制的年轻人,长老们基本上是花费了些心思改造他们的世界观的,重点当然是诉苦,将新世界与旧世界的区别展示出来后,剩下的事情就是大家去研究一下,如何摧毁旧社会。
当然了,在收入上,大明朝胥吏没有收入,这简直是给他们天然的借口去贪污,在这一点上,长老们肯定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当然了,为了做好把高端人才引入工商界科研界的准备,公务员们的基本工资不会太高。
长老们对于基层的要求很低,不出事,别闹事,慢慢把人弄去海外,形成某种类似于美国建立初期的基本自治,让成本降低下去,当然了,也不可能是美国那种这个州女人12岁就可以嫁人,那个州18岁才可以,于是恋童癖们只能辛苦的开车带着萝莉跑去中部州啪啪啪,怎么一个辛苦了得。
作为体制内人员子女,霍元甲接受的是非常正规的教育,正在接受的是阉割版的初中水平教育,也就是抛弃了语文中的文言文等诗词,专门以训练出会书写阅读公文的办事人员为主,数学方面,会看懂账本、各种图标,未来会操作简单的计算机,至于其他的自然科学,只要知道脏的水杯要洗洗才能喝,煤气会炸,化肥不能吃就可以了。
而什么陶冶情操的画画音乐,那是什么狗屁,如果是在21世纪的天朝,这样的治学策略足以激怒那些辛辛苦苦的学生家长,到了这里却成了认人称赞的善政。
这里没有伟大情操,星辰大海,有个日子过就好。
张岱却是心疼道:“那怎么行,你的师长是何人,怎么能让读书人沦落至此呢。”
霍元甲说道:“就是老师啊。”
“你年纪轻轻就要在此劳作,家中没有大人吗。”
“我爹出差了,我娘忙着去做事,反正家里没人,我就在这儿复习就好。”
张岱觉得心疼,又一个生活不幸但积极向学的孩子,他自家就有学田,历代在外为官的张家族人,在外面捞饱了,回来后都是大把的捐一笔,学田内都是族人读书,温饱可以保障,哪里需要来这里赚什么学分……
在这里,张岱明显误会了,不过也不算误会,在大明时代,分这个术语却是属于金钱的,官府理想定价里,一两银子=10钱银子=100分银子=1000文=一贯,
所以学分,在张岱的理解里就是某种计量单位。
他在兜里掏了掏,一个钱包里不少的银子,说道:“这五两银子拿去用吧。”
张岱经常听说,北方这里薄待读书人,不但停了给禀生们的银子,甚至连祭孔时候的猪肉都不发。
霍元甲却是大惊,连连拒绝。
张岱有些迟疑中,却见霍元甲是威胁道:“您再这样纠缠,我就要叫人了,我们是不许收钱的!”
霍元甲有些脑子,知道对于这种灰色收入,长老们是何等的痛恨,有远大前程,何必如此自寻烦恼。
张岱却是感觉对方不是不想要,而是畏惧什么,心中叹息一番,眼睛却是看见霍元甲校服上的文字,心中有些印象。
转头出了海关,却是人潮涌动,各种招揽生意的人,当然了,都是隔着栏杆,并无上来拉扯的样子,都举着牌子,上面写着:“住宿”“桑拿”等字。
不过这也是不同的景致,张岱倒是兴致勃勃的上下看着,带路的人是曾经来过帝都的读书人,对此见怪不怪了。
张岱走在前,后面跟着几个背着大包小包的仆人,打开扇子扇了扇风,所谓城市,住的都是城市居民,本质上都大同小异,张岱拿老家本地的情况对比,却也八九不离十,这个时代的城市居民产出不多,大多数要么是服务业,要么是如同奴隶的匠户。
“那是什么人。”
张岱忽然见到一个妇女,年岁不小,胳膊间戴着个红色袖标,上面写了什么字远远的看不清,不过却是神气的很。
林寅强吓了一跳,说道:“石公,那人可是招惹不得,我来之前跟石公说过,在这里,连吐痰都是不许的,他们非说那痰液里有什么致病之物,真是笑话了,无非是勒逼百姓的伎俩,不过那街头带那红袖标的女子,可是惹不得。”
不用问,又一个随地吐痰随地乱扔垃圾被朝阳区大妈狠狠扁了一顿的可怜虫。
张岱早知道,这帝都有点法家味道,在街上吐痰都是罚款外加各种有辱斯文的刑罚,你想想,普通工人农民哪有空去街上吐痰,还不是饱食终日的读书人才有机会这样露怯?
一传十十传百,哪怕自己有错,回了江南自然是将这件事完全放大。
那大妈上街当真是鬼哭神嚎,理论上她们是多部门领导的城市市容整治班子成员,不过身兼多职,市容要管,占道经营要处理,甚至根据《帝都群众举报涉恐涉暴违法犯罪线索暂行奖励办法》,举报坏人也是有钱领取的,可以说是威风至极,她们许多都是本地居民,家里的男人忙碌终日,她们孙子被送去读书,每天在家当真就是无事生非了,这个时候长老们算是帮她们找到工作了。
不过,那些店主却是热情的打招呼,张岱却是想着,这样命小民彼此监视,连些许私事都要管理,却是……
“嗯,地上果然干净的很了。”
他早注意到这里的地面都是白灰地面。
后世的中国,曾经把水泥叫做洋灰,顾名思义自然是进口货,不过这东西确实很让人觉得不错,事实上中国某些地方是有土水泥的制造技术的,只不过基本上没有大规模推广,土法水泥也缺乏推广的技术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