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乱世-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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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马绳并扶着楚阙的身子一溜小跑朝驻地深处跑去。
这才刚到治所附近,楚阙就已被那马儿颠簸醒来,望见不着韩暨,急忙询问乡勇情况。云涯儿心想若是告诉她乡勇已经溃不成军,这犟丫头肯定会又跑回去,羊入虎口,只好骗她说:“乡勇军已经被那群人抓住,押下山去了。”
楚阙自然是不信他所言,立刻追问:“我乡勇方才正力战那官匪,僵持不下,怎会片刻功夫就被擒了去,你莫不是骗我?”说罢就要骑马返回查看。
云涯儿拉扯不赢,只好大呼:“你要是回去了,才是给他们添乱,刚才他们都已经投降了,那群人也没有要杀你们的意思。要不是你宁死不屈,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因此而受伤?韩兄好不容易将你救出,你可倒好,现在又要回去送死,那兄弟们不是白死了吗?”
被云涯儿这样训斥,楚阙自觉理亏,不敢再提返回之事,思考再三,却突然抓起云涯儿之手弃了马往小路奔去。云涯儿问起,却也不答,终至一小林之中,这才告诉云涯儿,那群人是官府派来剿灭乱党的官军,因前往黄巾大营扑了个空,为了交差,这才以结党营私之名前来抓捕乡勇。继续呆在乡勇大营已经不甚安全,只能择此小路下山,再作打算。
云涯儿问起黄巾军已在此驻扎多日,为何官军此刻才作镇压,楚阙却听得咬牙切齿。原来民间早有传说黄巾军集结党羽本就不是为了打家劫舍,而是为了谋反起义。然而多数县官收受黄巾军钱粮,故意不将此事上报,若不是因为马元义东窗事发,被车裂于洛阳,黄巾军也不至于仓促起义,官军这才进行镇压。朝廷腐败至此,楚阙心中有说不出的苦闷。而她上次前往黄巾大营,也是为了探一探黄巾军口实,谁知差一点命丧于此。
正疑惑自己因何逃脱之时,楚阙却盯着云涯儿的眉宇仔细看了起来,不禁花容失色。云涯儿只以为是自己面目可憎,吓到了女子,摸着脸蛋羞愧辩解。楚阙却一把将他手拨开,惊呼:“怎会是你!”这下倒是让云涯儿更加紧张了起来,楚阙与自己见面不过两次,为何会说出这般好似似曾相识的话来。可楚阙却只是暗自点头没有再作解释,云涯儿也只好当她认错了人,就此作罢。
第10章 颠沛流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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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逃逃躲躲也有一阵,不见有官军追来,这才将脚步放缓了些。全本小说网;HTTPS://щww。m;可此行仓促,二人并未携带行囊,又不知要去往何处,焦虑之情不由得从楚阙脸上浮现,云涯儿心生怜惜便好言安慰,岂料却被楚阙破口大骂,“你又非我乡勇之人,如今之事本就与你无关,你自当无需在意。可你把我当做何人?乡勇上下,皆对我颇为关照,若我安心弃之,以后又有何颜面再见家乡父老!”此话与韩暨之前所言如出一辙,让云涯儿甚是心惊胆战,深怕楚阙也会下套让自己就范。可楚阙只顾自己忧愁,并未再作言语,只领着他继续沿着小路前进。
依楚阙的打算,是将云涯儿带到安全之处就与他分道扬镳,自己则继续筹备将韩暨等人救出之计划。那云涯儿毕竟只是普通百姓,决不可将他卷入其中。只是心中依然有些在意云涯儿的相貌,先前在黄巾大营之中没有细看还未有所察觉,如今仔细观察之后,确实没有认错,但心中始终还是不愿利用他人,只好将此事暗自埋于心间。
又行了一阵,终于远远望见一座村落,等到二人满心欢喜跑近,却发现家家门窗紧闭,路上更是不见半个人影,原来是个荒村。楚阙只当是村民难受盗贼侵扰而弃村远去,便吩咐云涯儿去找寻可食之物,不要随意乱跑,自己则朝更里头去了。
云涯儿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百般不满,他哪里认得这里的东西,不尝一口又怎知能吃不能吃。无奈晃悠了几步,见一家院子稍大于别家,便顺着篱笆爬了进去。只见院中农具摆放整齐,屋外虽说不上干净,却也不像荒废多日的样子。检查完院子,云涯儿顺手朝门推去,却推入不得,从外面观之,又无锁具,像是被从里拴住,只好就此作罢,转身走到院门前。院门上只有一闩,摘下便可打开,可等他准备原样将闩插回时,才发觉外边无法上闩。于是他又忐忑的多查看了几家,果然所有门都是自内拴上的,可人若是已经出来,又如何从内部闩门呢?想着想着,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也顾不得楚阙的吩咐,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另一头,楚阙本早已绕到村后,准备独自离开,却又担忧这里确是荒村,而现今世道又不甚太平,将云涯儿弃于此地,无异于陷他于水火,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在路边犹豫不决。突见云涯儿跑来,慌忙躲藏于一屋后,幸而未被发现,转而准备暗中查看反应,再作打算。只见那云涯儿寻她不得,却在原地瑟瑟发抖,这令她大为不解,对方又不是被母亲抛下的孩子,再怎么惊慌,也不至于如此才对。
而云涯儿所想,哪里只是担心自己安危。好不容易将楚阙带了出来,这还没过半日,就又让她被歹人抓了去,无法跟韩暨交待不说,就是他自己,也是无法原谅自己的,要不是自己不够机敏,又怎会让楚阙再次犯险,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个水灵的妹子。情到真处,竟跪倒在地上哇哇地哭了起来。
这情景倒是将楚阙给完全惊住了,她哪里见过这般,还没遇到危险就已哭成此状,实在是看不下去,终于还是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云涯儿的鼻子,张口就骂:“你算个甚么男子汉!不就是将你弃于此村,至于哭得如此狼狈?真是叫我好生羞愧!何故会结识如此软弱之人,真是一世英雄毁于一旦!”经此一骂,云涯儿抬头望见楚阙,哪里还顾得上对方在说什么,破涕为笑朝她跑来,这更是让她惊得汗毛倒耸往后跳了两步,防备有加。
接近了几次都没得手,云涯儿终于想起自己的本来目的,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楚阙。楚阙一听,也是尤为震惊,没想到此村非但不是荒村,反而家家户户都将自己锁于屋内,只是村民为何如此,却不得而知。云涯儿劝说楚阙赶紧离开,她非但不听,反而再次讥讽云涯儿,“你若是怕了,留在原地继续啼哭便是,待我查探回来再接你离开。”
然云涯儿哪里愿从,先不消说是否会害怕得大哭,就是只凭着害怕楚阙又被人抓去这一点,他也是决计不会答应让楚阙只身犯险的。可云涯儿再怎么坚持,又怎么能说得动向来我行我素的楚阙,情急之下,只好趁楚阙转身之时,扑上去将楚阙紧紧抱住。但云涯儿终归还是小看了楚阙的身手,被云涯儿这样无礼轻薄,楚阙顿时怒火中烧,顺势将双手扣在云涯儿腰间,而后一个弯腰,将云涯儿给直直扔了出去。还没等云涯儿爬起,又是一顿臭骂,“好小子!你若是嫌命长,大可去投军保家卫国,在此轻薄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只可惜我并非什么柔弱妇人,会任你欺压!”听楚阙这样一说,云涯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可为时已晚,只能一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一边眼巴巴地望着楚阙大摇大摆地朝一户人家走去。
敲了三声门,屋里也始终无人答应,楚阙只好强推门板,果然有闩,便又敲了三声门,依然没应。楚阙终于沉不住气,来到窗边一脚将窗户踢开,从窗户翻了进去,这才刚刚落地,屋里就有人大喊了起来。吓得楚阙又原路跳出,从窗外望去,只见一农妇正拿着簸箕拦于身前、身体略微颤抖。
原来,那农妇以为楚阙是又来洗劫的山匪,情急之下急忙求饶。楚阙听了也急忙解释,农妇却并不相信,依旧说着自家已无钱粮之事。无奈之下,楚阙顿时觉得这农妇尤为可怜,竟被山匪侵扰得有如惊弓之鸟,暗自里又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能为力。随后,云涯儿也跟了上来,看见楚阙这副凶恶煞的模样,不紧不慢地爬到窗里,打开了大门,冲外面的楚阙喊了一声:“女侠,你还是先进来坐坐再说吧。”
第11章 颠沛流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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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阙疑惑不已,步入屋中,这才发现原来屋中不止农妇一人,在她身后的缸里还蹲着一名幼童。/全本小说网/https://。/见楚阙确实没有抢夺之意,农妇小心翼翼地将簸箕放下,又用身子挡于楚阙与缸之间,依旧有些提防。正欲询问缘由,话题却被云涯儿率先抢了去,“你们为什么要躲在屋里?”农妇不敢回答,还是神情紧张地望着楚阙。自己竟会让人如此害怕,楚阙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蛮横,试图稍作缓和,却又不知该怎样应对,只好朝云涯儿的脚后跟狠狠踢了一脚,然后跑出了门外。
谁知云涯儿并未理解,反而追了上来,质问道:“喂!你踢我干嘛?”话音刚落,云涯儿就自觉语气过重,赶忙缩成一团,却并未遭到攻击,疑惑间,悄悄朝楚阙望去,只见那姑娘瞪自己的目光依旧是锐利无比,身子却扭扭捏捏,不似从前。心中不由得不寒而栗,这姑娘怕不是对自己刚才所做之事还耿耿于怀,已经起了杀心,所以故作此态麻痹自己。于是他赶忙又窜回了屋里,趁楚阙没有追入顺手还把门给拴上了。
这一去一来,倒是让农妇有些疑惑了,试探着往前走出了一步,问:“足下可与来人相识?”云涯儿点了点头,正想回答,农妇又问:“既然相识,为何要将她关于门外?”说到此时,农妇心中甚为惊恐,若是眼前的少年又将那烈女子放进来,自己该当如何是好。
幸而云涯儿并未与她客气,只是小声回答:“她还是在外面呆着更好,别说你们怕,我也怕!”说完,还下意识地往身后望去,深怕被楚阙听到。那缸中的孩童见了,嬉笑起来,农妇赶忙阻拦,又吓得神色慌张。被这几岁的孩童取笑,云涯儿的面子哪能挂得住,便又诡辩起来,“不要说我胆小,就外面那妹子,有多虎,你们知道吗?她一个人跑到黄巾大营里劫粮!你们知道吗?那可是黄巾大营啊!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还有那什么,张曼成!也在里边儿。别说是我怕,就连张曼cd怕她!”他故意把楚阙形容得威风凛凛,好显示出自己并不丢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只见那农妇双眼瞪得圆睁,似是大梦初醒一般,急切再问:“门外的,当真是独闯黄巾大营之人?”云涯儿只当是自己说得不够真切,对方不信,便连连称是。谁知那农妇竟从缸里抱出孩童,又去了门闩,和孩童一起双膝跪下、上身伏地,冲着楚阙叩起首来,嘴里还不忘念叨着:“之前不知是英雄来此,有失礼数,还请英雄莫要怪罪。”
在门外正寻思如何道歉的楚阙,突然见得对方在向自己道歉,已是摸不着头脑,便朝云涯儿看去,可那小厮也是早已目瞪口呆,只好赶忙去扶农妇,“哎!姐姐,使不得,使不得,你怎行此大礼?我等只是凑巧路过于此,并不是什么响马土匪,还请宽心!若是有半句虚言,就……”她本想说出恶毒之词,以表真诚,可又觉自己其实有所隐瞒,顿生心虚,便指着云涯儿改口道:“他,他就一生坎坷,无享富贵!”心里还同时念叨着,这小厮本就如此,也不算甚么诅咒,安心领了便是。
农妇一听,却是大为惊慌,急忙站起来阻,“英雄何出此言?本妇只是念及英雄少年有为,有屈相告又怕英雄拒绝,才如此烦劳,并非以为英雄是响马,英雄又何必立此重誓,叫本妇不能心安?”楚阙这才知会,开始庆幸自己机敏,未立毒誓。随后,农妇又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此村之人素来世代农耕,家家清贫,附近盗匪见之,也不忍侵扰,皆绕行而去,故而得以平安至今。可前几日,有一群头带黄巾之人路过于此,自称是太平道众,要去邺城与大贤良师汇合,来时用完了路费,希望得到村民的资助。村中之人虽不常与外人交流,却也听闻大贤良师济世救人,也是十分景仰,因而家家都拿出了些钱粮交予来人。可那太平道众见钱数微薄,大为不悦,说村人罔顾大贤良师厚爱,便将村中洗劫一空,还将青壮年男子也一同带走,只留下老弱妇孺。村人害怕那群黄匪再来,故而白天将门窗紧闭,躲于家中,已有几日。
不等农妇说完,楚阙已是恨得咬牙切齿,“我只听闻那黄巾贼人,目无法纪,勾结污吏,没想到竟连寻常百姓也不放过,真是连那绿林里的盗匪也不如!不剿灭此贼,天下何以太平?”越是心中愤懑,却越是忧愁,黄巾势大,自己也是亲眼所见,好不容易组织起来之二百乡勇,现今也被官军抓了去,不由得连官军也一起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