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宏图-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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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火!快救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贺国成高声叫着,抽打着面前一切能看到的人,从梦想成为游击将军的大喜一下变成了大悲,让本就性格暴烈的他变的狂躁,无人敢惹,都拿起手中的东西扑打刘家老宅的火焰。
救火持续到中午,火终于扑灭,随着一具具被烧焦的尸体被抬出来,贺国成的脸色变的越发难看,这些尸体别说辨别面容,有些甚至被烧的残缺不全,根本分不清谁是张孟金,贺国成甚至怀疑,张孟金在不在这些尸首中间。
“大人,贺彪来了,说是将主爷派来询问夤夜出兵之事的。”下午,一家丁跑来汇报。
贺国成心中无名火起,眼下张孟金不知死活,贺国成不知道自己这番出兵在贺人龙眼中是功还是过,贺人龙那里还好说,顶多有抢功的嫌疑,但是总督大人那里呢,若是被他知道,如何解释?
“你带所有家丁控制住刘家寨,挨个审讯所有流贼,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靠近,本将要去葭州面见总兵大人。”贺国成低声吩咐道。
葭州贺人龙营。
“驴球子,贺国成这狗东西,欺瞒老子,擅自出兵,让咱老子在洪大人挨了训,若是他抓到张孟金还好,要是没抓到,老子非得扒了他的皮!”贺人龙光着膀子,在营中高声叫喊着,此时他满头满脸都是一片血红,显然已经气急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章六 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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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州州衙。
洪承畴吃过午饭,正与一幕僚对弈,那幕僚三十余岁,长的白净清秀,说话也是轻声细语,极为温柔,正是洪承畴信任的幕吏,唤做温不言的。
“听说昨晚贺国成擅自出兵,去捉那张孟金去了,大人怎生一点不担忧呢。”温不言笑意盎然,问道。
洪承畴落下一字,面色如常,道:“担忧如何,不担忧又如何,左不过是个立功心切的守备罢了,若是捉拿到了,激赏一番罢了。”
“若是捉不到呢?”温不言当即问道。
洪承畴执棋子的手忽然停下,沉默一会,说:“那贺国成欺瞒所有人出兵,当是有把握的。”见温不言笑而不语,他又问道:“先生还是觉得那贺人龙在张孟金这件事上有私心?”
“大人,张孟金在贺人龙手上逃走不下三次了,颇有养寇自重之嫌,而且学生听说,这次安定战后,大人未保举他为延绥总兵,贺人龙颇有怨言呢。”温不言永远挂着温和迷人的笑容。
“哼,骤居高位,根基未稳,还想再上一步,真是贪得无厌。”洪承畴不满的说道,又说:“我倒是听说,贺国成出兵一事,贺人龙并不知晓。”
温不言微微点头,又落下一子,洪承畴却无心棋局,忽然笑了:“知晓与否并不重要,若再让张孟金跑了,此番是要提点他一下的。”
这时,一中军官进来,跪在地上,汇报了刚得到的关于贺国成的最新情况,包括全歼刘家寨的流贼,张孟金不知死活。
“不知死活。。。。。。。不知死活。。。。。。。”洪承畴把玩着一枚黑子,思索着。
中军官点点头,说:“是这么说的,那张孟金向来一狡诈著称,许是提前得到消息跑了,烧了刘家老宅,为金蝉脱壳之计。”
“又或者,流贼内斗,杀了那张孟金逃脱,不是说有近百马骡失踪了嘛。”见洪承畴不说话,中军官又说道。
“本官知晓了,你下去吧。”洪承畴一摆手,中军官下去了,他脸色不悦,笑问:“先生如何看?”
温不言问:“大人是不是觉得这其中有猫腻,认为贺国成抓了那张孟金,夺了书信,以为要挟?”
“本官不得不防啊,这贺人龙嚣张跋扈不是一天两天了,围攻宁塞时,只因断饷十天,麾下便要噪归榆林,若不是有曹文诏弹压,或许生了兵变呀。”洪承畴淡淡的说道,手中黑子放在桌上,他又说:“本官三番两次派他抓张孟金,或许他以为此贼重要,生了异心呢。”
温不言从容的端起茶杯,又道:“或许还因杨鹤并未赐死,只因其子上书替父赴死,只是论戍袁州,对吗?”
当然,更深一层次的话两人都未说,杨鹤的儿子杨嗣昌,今年九月整饬山海关内监军兵备道,本以为会被杨鹤牵连,没曾想其多次上书要替父赴死,竟然被崇祯皇帝越发看重,甚至传言他将会成为督察院右迁佥都御史。
若是被杨嗣昌知晓杨鹤倒台的内幕,洪承畴的处境就危险了。
“这事怕是要劳烦先生出马,前去刘家寨一看。”洪承畴忽然说道。
温不言微微点头,却为难道:“大人,学生只是一介寒儒,不懂杀伐之事,怕被那些丘八哄骗了。”
“也罢,我便在标营中遣一老军。。。。。。。。”洪承畴也知道温不言不懂军营之事,刚要为他找一个副手,温不言却说:“万万不可,督标营与贺人龙并肩作战久了,怕是关联太深。”
洪承畴想起刚才中军官的表现,明显在袒护贺国成,贺国成得到消息立刻星夜兼程,全是骑兵,张孟金如何提前得知消息,至于流贼内斗更是无稽之谈。
“绥德守备徐白云,为人谦和公道,可为人选。”温不言提醒到。
洪承畴笑道:“不可,他正帮本官参谋河防之事。”忽然,洪承畴想起什么,让中军官把徐白云请来。
徐白云一听张孟金出现在刘家寨,惊惧万分,立刻跪下请罪,倒是弄的洪承畴有些措手不及,说:“贤侄起来吧,且不说那刘家寨是民村而非你治下屯堡,你本无责,再者,就算是你的屯堡,消息这时候也怕是先送到你绥德的守备官厅了吧。”
“多谢大人理解。”徐白云仍旧后怕。
洪承畴道:“贺守备的军纪一向不佳,本官接到缙绅们投诉,倍感担忧,想派温先生去看看,想让你这地头蛇安排一个熟知本地民情的行伍之人,不知你有没有人选?”
徐白云心知这不是好差事,处理不好,得罪贺人龙不说,这温不言也是一个难伺候的主儿,特别是他有洁癖,平日与人说话都是离的远远的,那些脏兮兮的军汉怎么侍奉的了。
“大人,刘家寨位于绥德卫左千户所境内,正千户孙伯纶曾在那里擒杀蝎子块,最适合不过了。”徐白云思来想去,还是孙伯纶机灵,最终推荐到。
“孙伯纶?哦,是那个擒杀蝎子块,安置数千流民的千户吧,当初杨鹤老大人很是赏识他呀。”洪承畴貌似无意的说道。
这话徐白云却不知道如何接了,洪承畴已经完全推翻了杨鹤以抚为主的政策,对那些杨鹤老部下多为排斥,他是万万没想到,连孙伯纶这个小小的千户都被洪承畴记在心里。
“大人,孙千户他。。。。。。本官。。。。。。。。”徐白玉一时语塞,说不出什么来。
“哈哈,徐大人这是怎么了,那孙千户战功赫赫,正是本官需要的,他还能安民抚贼,本官喜欢还来不及呢,温先生,就让孙千户陪你走一趟吧。”洪承畴面带笑容,温言安排道。
徐白云与温不言告退,徐白云连忙找来一个家丁通知了孙伯纶,并告知了他一些关于温不言的脾气秉性。
等孙伯纶在城门见到温不言的时候,身着一身干净的袍子,腰配短刀,本身高大的他看起来英武不凡。
等见了礼,孙伯纶看温不言骑在马上看着凛冽寒风,皱眉不语,忙说:“来人,驾马车来,这寒风透骨,再裹上些棉被。”(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章七 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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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一辆裹满了棉被的马车来了,孙伯纶扶着温不言下马,上了马车。
钻进了马车,温不言坐在锦垫上,缺发现里面还有一个铜制暖炉,车中已经熏了香,味道淡雅,对此,温不言相当满意,对孙伯纶的感官也更好了。
马车沿着官道前行,温不言百无聊赖,掀开暖帘却看到翼护在马车周围的骑兵,不过二十余骑,大多是洪承畴督标营中的骑士,甲胄鲜亮,装备奢华,不负三边总督威名,但温不言更看重那些在官道下奔跑的骑手。
他们穿着普通的羊皮袄子,腰挎弯刀,身背弓弩,一身装备朴实无华,但骑士精干,马匹神骏,在崎岖不平的田野之中纵横驰骋,竟然如履平地,温不言见多了军卒,知道这需要极为高超的骑术,再看那些骑手,许多头戴皮帽,眼窝深陷,倒有不少胡人的样子。
温不言的一举一动都在孙伯纶掌握之中,他骑马靠近,笑道:“大人看我这些士卒如何,不少都是塞外胡人呢。”
“早就听说孙大人练的一手好兵,真是不假。”温不言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孙伯纶没有再说话,心中却感觉自己的资料怕是早就放在过洪承畴的案头,与杨鹤之事,刘家寨之事都是藏不住的,怕是人家早已知道,但既然知道自己的这些事,为何还要让自己陪温不言去刘家寨呢?
当天傍晚,孙伯纶一行来到了刘家寨,贺国成的家丁已经阻拦在寨门前,温不言大眼一瞧,递给孙伯纶一份文书,道:“孙大人,让他们让路。”
在得罪贺国成和交好温不言之间,孙伯纶并没有花费时间抉择,打马而上,见贺国成的家丁兀自推搡温不言的手下,上去就是狠狠的一鞭子。
“大胆,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三边总督洪大人派来的使者,前来慰问士卒,查验首级的,你们再敢阻拦,定斩不饶!”孙伯纶高声喝道。
见家丁仍然不散去,孙伯纶抽出马上的火铳,对着地面就是开了一枪,枪声如雷,惹的家丁纷纷后撤,他从容装药,喝道:“下一铳就打爆你的脑袋。”
躲在民房里的贺彪看到孙伯纶来势汹汹,知道推脱不得,只能出去,连连告罪,又赏了带队把总两鞭子,把温不言让了进来。
“温大人,是底下人有眼无珠,您见谅。”贺彪陪着不是,把温不言带到了刘家老宅。
此时地面上尸体排成一排,首级堆成一堆,温不言看到,拿出手帕遮住了口鼻,孙伯纶见状,走了过去,简单看了看,道:“大人,首级都是男人的,那些尸体的手也是拉弓握枪的手,并无不妥。”
温不言点点头,贺彪则说:“是是是,卑职哪敢冒功,都是斩杀的流贼。”
“不是说张孟金可能烧死了吗,尸体呢?”温不言退了两步,压住心中的恶心,问。
贺彪笑了笑,说:“大人,张孟金八成是跑了,哪有烧死,没有,没有。”
温不言却不想打哈哈,直接说:“那也得查验烧焦的尸体,不然没法核定你们的功劳呀。”
贺彪不敢隐瞒,带着温不言来到一处大屋,里面横七竖八放了一些尸体,有些已经烧焦,有些则面目全非,还有的甚至已经碳化了。
“您看看,这些尸体都是被火烧过的,难看的紧,卑职不敢污您眼呀。”贺彪说着,就想敷衍过去,让人关门。
温不言冷哼一声,道:“贺大人去安排人把俘虏带来吧,本官与孙大人进去即可。”
贺彪哪敢不从,孙伯纶见他走了,招来两个亲卫,翻过一具正面已然烧焦的尸身,露出背部的衣服,撕烂衣物后,露出背部的伤痕,孙伯纶道:“大人,这人生前被人刑讯逼供过,看这伤痕。。。。。。”
“这位大人莫要胡言乱语,这分明是大火烧的,皮肉绽开而已。”贺彪瞪了孙伯纶一眼,喝道。
孙伯纶呵呵一笑,说:“贺大人,这开裂伤还能说是烧的皮开肉绽,这里呢,这是鞭伤吧。”
说着,孙伯纶又让人切开一些尸体的血肉,露出骨头,对温不言说:“大人请看,这两具尸体胸骨上有新创伤,而剩下的都是被划破喉管。”
“孙大人,你是说这些人是先被刑讯逼供,又被杀人灭口,再遭火焚?”温不言出声问道。
孙伯纶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哈哈,这可与贺守备无关,他到来的时候已经着火了。”贺彪稍稍放下心来,一开始他藏着这些尸体不给温不言看,就是怕贺国成瞒着贺人龙做了什么。
“有没有关系不重要,洪大人只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罢了。”温不言淡淡的说道,又问:“孙大人还有什么发现吗?”
孙伯纶摆摆手:“没有,这些尸体被烧成这样,真是看不出谁是张孟金,只是可以确定,这厮再难找到了。”
“你怎么敢这么说。”贺彪和温不言同时问。
孙伯纶用佩刀一挑一件尸体的烧烂的衣服,露出一些不规则的黑块,还有一些圆珠,孙伯纶捡起来,擦了擦,说:“大人,这是烧化了的银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