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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节

日月宏图-第2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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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更持久的战斗。

    宋时烈跟着李定国一道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人数达到三百的长矛手,他们赤着上身,露出精悍的臂膀,已经是进退有度,喊杀之间,气势如虹,比宋时烈见过的军队强了许多,便是盛京精锐的东虏八旗,在阵列和纪律上也是不如。

    李定国已经跨步而出,宋时烈拉过一个亲卫,问:“这支军队是上国派遣来的吗?”

    亲卫回答道:“大人,只是教官是大明来的,其余都是朝鲜的贱民,您眼前的这些是第一批,已经训练三个月了。”

    “这些是朝鲜人?还是贱民?”宋时烈难以相信,他既不相信三个月就可以把军队训练成这样,更不相信贱民也可以成为士兵。

    在朝鲜国内,只有平民及以上才可以从军,而贱民在宋时烈的认知中,就是粗糙、肮脏和羸弱的,和眼前这些精壮且杀气十足的精卒根本扯不上关系。

    图们江一带刚下了雨,或许是秋季的最后一场雨,两侧的高山都被笼罩在潮湿阴冷的雾气之中,河谷地带的风撕扯烂了浓雾,李定国走上了码头,远远便看到十几艘平底船驶了过来。

    李定国裹了裹袍子,静静的等待着,一艘最大的船靠了过来,跳过来一个穿着蓑衣的矮个男人,他看起来有四十岁,看到李定国,满脸谄媚的笑着,这个叫做金德欢的男人便是为军营输入人口的商人。

    李定国本能的不喜欢他,除了他浑身的铜臭味,如果论血统,金德欢是如今朝鲜领议政金自点的儿子,但却是妓生子,在朝鲜“从母法”和‘一贱即贱’的原则下,因为金德欢的母亲是贱民,那么即便他是当朝领议政的儿子,也一样是贱民,只能为家中的嫡子当奴仆,而自幼就不安分的金德欢受不住家中人的欺压,索性逃跑从商,在前些时日与李淏搭上了线,为复国大业服务。

    对于敌人的儿子,李定国很不放心,但是包括李淏、宋时烈在内的朝鲜人却无比放心,金德欢这类人是绝对不会背叛的,哪怕是死。

    “李将爷,小的金德欢,有礼了,有礼了。”金德欢摘下斗笠,弯腰施礼,小心的请安。

    李定国摆摆手,直接问:“人呢?”

    “嘿,一共一千多。”金德欢笑呵呵的说。

    “一千多多少?”李定国声音严厉起来,问道。

    金德欢挠挠头,说:“上船的时候有一千三,小的也不知道路上死了多少,嘿嘿嘿。”

    说着,金德欢的手下搬来凳子,金德欢用袖子擦擦,放在了李定国后面,李定国踢了踢脚边的箱子,里面发出了银圆与铜币碰撞的哗啦声,李定国道:“丁壮过半,这些钱就是你的。”

    金德欢贪婪的看了看银箱子,连忙命令手下把穿上的人弄上岸,他做认可贩卖的买卖,可是不赚钱,李淏给的钱连保本都做不到,金德欢之所以如此上心,便是因为李淏答应他,待复国成功,给他一个中人的身份,摆脱贱民,所以金德欢才贴钱做,但是李定国讨厌他的低效率和敷衍了事,按照人头给他赏钱,因此第三批的数量才会超过一千三百人。

    船一艘艘的靠到岸边,一群人从跳板上跳到了岸边,他们的脸色枯黄,神情萎靡,显然长久没有吃饭,面对微弱的光线也遮住眼睛,手脚和脖子上都拴着镣铐,大部分是丁壮,剩下的女人和年纪稍大的,也是工匠,这些几乎全是贱民。

    李定国一摆手,十几个亲卫上前,像是检查牲口一样,检查着他们肮脏发臭的身体,把残疾、病弱、年老的挑出来,与女人放在一起,又把其他人点验了一边,尚有九百多。

    “这些钱是你的了。”李定国踹了一脚银箱,银箱踹翻在地,滚出许多银块和银圆,金德欢拿起一个银圆,捏住中间一吹,发出嗡嗡之声,他咧嘴一笑,对这至少三百两银子非常满意,手下人趴在地上寻找滚落到缝隙里的银圆的时候,金德欢敏锐的发现银箱里还有一封信。

    他擦了擦手,打开信,发现上面是一串名字和地址,其中多是狗屎之类贱民常用的名字,足足有一百多个,但都是某地某某一家,算起来至少百人,金德欢问:“将爷,这是。。。。。。。。。”

    李定国道:“上面有地址和人名,又都是贱民,买他们不难吧。”

    金德欢露出满口黄牙,说:“不难不难。”

    虽说上面很多都是一家子,但贱民就是贱民,在那些中人和两班贵族眼里,就是商品,在朝鲜一家贱民可能连五两银子都不值,若是用刚茶叶、丝绸去换,或许还能再便宜一些。

    李定国点点头,说:“一个人二两银子,年前带到这里。”

    金德欢心中一盘算,可以多赚五百两,他连忙说:“明白,肯定随下一船货到。”

    李定国随手拔出佩刀,搭在他的肩头,说道:“时间可以,但是这些人中死一个,就扣五两,若是死超过十个,我会切了你的耳朵,若是死超过二十个。。。。。。。。”

    “明白,明白,小人明白。”金德欢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待金德欢离开,李定国大声呵斥道:“都干站着干什么,老规矩,把这些家伙身上的衣服全部扒光,头发剪掉,扔到炉子里烧掉,丁壮送军营,其余送到工坊去。”

    说着,李定国一招手,一个中人打扮的年轻译官走了过来,他的鼻梁上裹着白布,那伤正是出自李定国之手,李定国抓住他的衣服提到了自己面前,说:“一天时间,给这些人登记造册,如果没有名字,就给他们取一个名字,如果再让我看到花名册上有介屎、牛粪这类名字,我会切了你的手,明白吗?”(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章九四 复国野望

    (全本小说网,。)

    马沙洲穿着一身棉甲,提着长矛背着一口大锅,奔跑在图们江畔的沙地上,一侧是荒草另外一侧是黑森森的丛林,随便窜进哪一边,都有可能逃走,但是马沙洲丝毫没有这种想法,他认为这里就是天堂。

    他看着前面的奔跑的人,掰扯着手指头数了数,发现没有超过一手之数,心中稍稍放心下来,因为只要前面的人数不超过两只手的手指头,他就能获得奖励,安心下来的他奔跑着,心中却是回忆着这半个月来的一切。

    马沙洲只是个咸镜北道的屠夫,不仅是贱民,而且是贱民中的贱民,因为他的母亲是从图们江北面跑来的女真人,像这类人不仅没有名字,一辈子只能从事屠夫这个行业,然而在一个月前,他被人敲了闷棍,抓到了这里,一切就改变了。

    先是被一位中人老爷取了这个名字,他不知道,自己之所以姓马,是因为那个朝鲜中人看到了一匹马,而名字则是看到了图们江中的一个沙丘,事实上,这里所有没有名字或者想改名字的贱民都被赋予牛马羊骡等姓氏,然后搭配周围景物、东西,凑成一个名字。

    马沙洲的脸上有一道尚未消退的疤痕,是当初被扒衣服的时候,反抗留下的,那身衣服是他唯一的财产,他选择反抗,被抽了几鞭子,然后给了一身棉布制成的袍子,比自己原先那件宽大、御寒而且贵重,当然他不是打的最厉害的,跑在他前面的一个家伙被吊打了一天。

    原因很简单,那个姓朴的家伙是一位中人的私生子,当教官要求他洗干净的时候,这个蠢货以为那位上国将军对肤白的他有什么想法,并且喊了出来,于是被吊了一天,事实上,教官要求每天都要洗干净,能够每天洗澡,也是马沙洲认定这里是天堂的原因。

    马沙洲与新来的一批干了三天活儿,仅仅是砍伐树木,清理杂草,修建房屋,挖掘茅厕,当最后告知这些都是为自己生活所需而准备的时候,马沙洲有些自责没有全力工作,但是即便没有全心全意,他吃的饭食也是杂粮米,和干菜、鱼和羊杂的乱炖,不管好吃不好吃,那都是肉,当活儿干完的时候,马沙洲觉得自己和以往一样强壮了。

    接着,他被编入了新兵队,开始了枯燥的训练,但他全心全力的投入其中,因为第一批第二批的人已经用亲身经历证明,只要认真训练,就能每天吃上精米和肉汤,而且每月还能有一两银子的军饷,最关键的是,从军就有机会脱离贱民,不仅自己脱离,全家都可以脱离。

    马沙洲跑过了靶场,他的一个在运奴船上认识的朋友正教授其他人使用火铳,那个家伙本身是个火器匠人,也是贱民,因为在船上自己给了他一点吃的,因此结缘,当初刚进新兵队的时候,这家伙就连续三铳击中五十步开外的靶子,直接脱离了贱民,中人老爷给他办了户籍,而昨晚,那个家伙说,只要他再攒四个银圆,就可以把家人接来,而且家人也可以成为平民。

    正是因为这件事,马沙洲才主动参加今天的比赛,只要他在前十,就可以有机会进入跳荡队,进了跳荡队他就是平民了,再攒三个月的军饷,他也能把一家都接到这里来,如果有机会在战场上杀敌,那么家人也可以脱离贱民。

    这是弥足珍贵的机会,要知道,朝鲜的男性贱民还可以通过考杂科,脱离贱民,但是女人一丁点机会都没有,如今机会摆在面前了,所有人都在拼命。

    “马沙洲,你在干什么,要逃跑吗?”马沙洲忽然听到一声喊,他晃过神来,发现已经跑过了头,教官正在怒骂。

    马沙洲不禁骂自己分神,连忙问:“教官大人,小人还是前十个吗?”

    几个教官听了译官的翻译,哈哈大笑起来,那译官指了指后面,马沙洲回头一看,所有人都还在至少三百步远的地方。

    接着马沙洲被带到了一个小房子里,换上一身黑色的粗布短衫,出来的时候,教官扔给他一根裹了草包的长矛,草包上沾了石灰,而在他面前便是一个同样装束的教官,马沙洲见过这类考核,只要自己能把石灰点在教官的躯干上,就算赢了,然后成为跳荡手,成为平民。

    仅仅片刻之后,马沙洲胸部一片白,倒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汗如雨下,不出意外,他挑战教官失败,但这不是结果,因为每隔十天都可以挑战一次,一共五次机会。

    三个新兵队,前十名都挑战了教官,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他们三十人被带到林子里,一人找一棵树,然后用长矛刺包了干草的树,简单的刺杀动作要做一千次,很多人根本数不了这么多数,马沙洲也是一样,他只能数到一百,然后把一根草根含在嘴里,当十根的时候,他结束了训练,晚饭的时候,失败者锅里是炖的松软的马肉,有盐和辣椒作为调味,算是奖励。

    原本应该在十月初潜入松都,联络松商的宋时烈在图们江畔住了下来,原本只把李定国当成与大明之间传声筒的宋时烈发现这个年轻将军并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只用了四个月的时间,他手中已经有超过两千人的精卒,宋时烈知道,这是北府军团一个标准步营的配置,最关键的是,这支军队里也有火炮,而且不止一门,每一门都强过朝鲜的火炮,他甚至看到一个汉人教官用一枚炮弹打中四百步外的门板,还把门板后面的巨石打的石屑飞溅。

    宋时烈可以肯定,朝鲜没有什么城池可以经受住这种火炮的攻击。

    他暗中观察着,亲眼看到那个叫做马沙洲的屠夫贱民成为跳荡手,接着被编列了户籍,也亲眼看到军需官把两枚银圆放在他的手中,而马沙洲发誓以性命报效,而这只是这支营伍的一个缩影,他暗中计算了一下已经确定投效凤林大君的各地兵马节度使、水军统御使等将佐麾下的兵力,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把军事指挥全权交由这位年轻的李将军,那有没有可能不需要大明王师出马,就先一步占领汉城,与东虏分庭抗礼,视情况再由大明王师支援、协助。

    若是真的可以做到,那么就不是大明帮助朝鲜复国,而是回到仁祖时代,大明开东江镇平虏,朝鲜为其后方,岂不美哉?

    事实上,郑尚在提出过这种提议,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未来的朝鲜国继续保持独立的地位,确保拥有从龙之功的官绅、商贾的利益,而不是由大明主导和分润,只是那个时候,凤林大君和宋时烈都认为郑尚在痴心妄想,现在看来,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十月中旬,当第一场雪弥漫在这片大地的时候,一直在朝鲜南部诸道和济州岛往返奔波的凤林大君李淏来到了图们江,此时李淏已经被大明委任,以大君身份监国,他秘密来此,除了筹赏此地训练的军卒,便是为李定国而来的。

    “李将军,如今朝鲜不堪东虏欺压,忠臣义士皆有起义之心,形势对我等有利,我与宋先生实在不愿看着朝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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