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宏图-第1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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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失兔哈哈一笑,大饮一口马奶酒,高声说:“难怪塔什海那个懦夫不愿意让本汗南下过冬,说什么必闍赤不好惹的怪话,原来是有这些秸秆,我看这些秸秆,足够咱们的部落吃用一冬了,去他妈的两翼大总官,去他妈的必闍赤,今年,土默特便在这里过冬了。”
“是啊,大汗,还有这么些个库房和客栈,奴才刚才去看了,酒肆里还有不少酒,好过去阴山下的帐篷里挨冻啊。”那头人满脸谄媚,笑嘻嘻的说道。
俄木布脸色一变,瞪了那头人一眼,到了卜失兔身边,低声说:“父汗,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与塔什海、孙伯纶起冲突呀。”
“怎么,你怕了那懦夫和汉狗不成?”卜失兔怒目圆瞪,呵斥问道。
俄木布赶忙说:“当然不是,但是父汗,这是关键时候,等过了冬天,那事儿一成,整个漠南都是我们的,何必在这个时候惹出事端来呀,小不忍则乱大谋。”
被俄木布这么一提醒,卜失兔不得不放下心中的高傲,颇为不情愿的说:“既然如此,那便罢了,这商栈里的粮食万万不可放弃,大不了赔他塔什海些银两、牛羊。”
“请问,可是土默特的卜失兔大汗?”二人正商议着,忽然一个头戴毡帽的老者从一处客栈里钻出,高声问道。
众人都以为客栈中人走光了,没曾想还有人,俄木布警惕的问:“你是何人?”
那老者走了过来,躬身施礼,道:“我家主人请您去饮酒。”
俄木布见这人高颧骨、蓝眼珠,不像是汉人,似与西域的胡人类似,便问:“你家主人是谁?”
“大汗请进去看看,看了便知道了。”那老者说了一声,便头前引路。
卜失兔下了骆驼,叫了几十个好手,直接进了客栈,客栈的四角都点着蜂窝煤炉,有铁皮筒子把烟火通往屋外,让屋内温度甚高,刚进来,卜失兔感觉到热浪袭来,就觉得全身燥热,环视一周,房内只有五个人,也就脱掉外袍,向桌边坐着那人走去。
这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穿着华丽的皮裘,腰间只以一块青玉搭配,隐隐散发幽光,显然并非凡品,然而让卜失兔注意的是那双精明的眼睛。
老人品尝着银杯中的美酒,似是乐在其中,见卜失兔站在那里不说话,他出声道:“土默特的鹰已经忘却我这个老头子了吗,您不记得土默特刚到青海时,谁给您送去了三千石小麦,您不记得当您与藏巴汗激战的时候,谁借与您两千匹好吗,您不记得是谁用您手中发臭的羊皮换成锋锐的战刀了吗?”
被老人这么一问,卜失兔忽然想起了西域那个有名的商人,固始汗的右手,断事官钱伯钧。
“是您,慷慨的断事官,钱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大国师还好吗?”卜失兔激起了那个雪中送炭的商人,自然热络了许多。
其麾下士卒也纷纷放下刀枪,而钱伯钧给卜失兔倒了一杯美酒,说道:“大国师很不好,他听到自己的盟友成了叛教逆徒,与林丹汗那等背弃之人合作,伤心不已。”
卜失兔嘿嘿一笑,颇为有些尴尬,当初他被林丹汗打到青海,如果不是固始汗帮助,就无法立足,固始汗帮助他就是因为他与固始汗一样都信仰黄教,而如今却背弃了联盟。
“本汗也是迫不得已,是明国在从中作梗,本汗也是迫不得已啊。”卜失兔皱眉的说道,满脸苦涩,这表情倒是做不得假,他计划着与金国女真合作,灭了林丹汗,但这事还在秘密阶段,如何能说。
“那是您与大国师的事情,我不过是一个游商不便置喙。”钱伯钧并未兴师问罪,而是平淡的说道。
“多谢您体谅,钱大人既然遇到了本汗,若有困难只管说,当年您的恩情,本汗从未忘却。”卜失兔笑嘻嘻的说道。
钱伯钧笑了笑,说:“多谢大汗,眼下还真有一事。”
“请说。”卜失兔满脸真诚的说。
钱伯钧向东一指,说道:“往东三里,便是一个大农庄,那里有三百多户汉人,与我有些交情,农庄里又有不少我的货物,烦请大人莫要为难他们。”
卜失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一听只是这般小事,便说:“无需钱大人多说,我这就派人过去,插下我土默特的大纛,无人再敢侵犯。”
钱伯钧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听闻大汗从青海一路迁徙,想来疲敝,听我的仆人数,您的马骡掉膘,牧民面带菜色,河边那些秸秆垛,大汗可随意取用过冬,这些费用,我会与农庄里的人交涉的,算是还了大汗的人情。”
“只怕察哈尔的塔什海有所。。。。。。。。”卜失兔有些为难的说道。
钱伯钧摆摆手,说道:“这农庄非他所有,大汗莫要担忧,往北还有几个农庄,其秸秆足够额尔多人使用了。”
“如此便多谢了,来年我部牛羊肥壮,定要卖给钱大人一个合适的价钱。”卜失兔也是知道投桃报李的,连忙说道。
钱伯钧又在土默特呆了两日,从卜失兔那里低价购买了一些乌斯藏的宝石,才乘船南下,坐在船舱里,向外望去,土默特的部众已经沿河扎下帐篷,一则取用河水方便,二则就近用秸秆喂养羊马,土默特人近两万帐,一线破开,就那么袒露在河堤之上,宛若撬开蟹壳的大闸蟹,入眼尽是膏腴,随手便可享用。(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章七 土默特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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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天色漆黑,明月掩盖在乌云之后,天色骤冷,却没有大风,想来后半夜必有大雪,牧民们早早把牛羊赶紧圈内,盖上牛皮草垛,用以牲畜取暖,天不黑便进了帐篷。
黑夜之下,土默特的营地一片安静,偶尔传来欢笑之声,自从动迁以来,从未享受过如此生活了,随手取来的秸秆喂养牛羊,清澈的黄河水煮沸奶茶,而锅里炖着加了咸盐的羊肉,无论锅还是咸盐,都是商栈逃跑的商人扔下的。
漆黑的夜幕下,黄河哗啦啦的流着,反射着河堤上的火光,一只船队正顺流东区,河上的船与商队常用的漕船、平底船完全不同,这些船吃水很浅,船身狭长,船的两侧各伸出二十余的船桨来,今夜无风,船帆已经收起,只有船桨往复运动,即便如此,已经是行走如飞,这些因为船桨如同蟹腿而被叫做快蟹的船只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商帮,而是由必闍赤的船厂打造的战船,用于运兵和缉拿不交税的商船。
船队共有三十条,每条船上都有近五十人,除了少数的跳荡选锋,其余全是弓箭手,他们身披铠甲,都是靠着船帮坐着,忍受着船体晃动带来的呕吐感,这些草原上的健儿虽然经过了十几天的训练,嘴里含着生姜片,临行还喝了带醋的开水,却也无法完全适应船上的生活,即便这样,他们也是从三千多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千万别出问题。”余彦蹲在地上,打量着北侧的河堤,小心的祈祷着,他倒是不担心这些弓箭手,毕竟弓箭手不需要射杀敌人,只需要用火箭点燃北岸的贼营便可,但是他很担心船体碰撞和划桨会引来贼人的预警。
“余大人,到了。”向导小心的说道,他本是一个商人,此番主动参战,便是想成为孙伯纶高粱酒的经销商,在草原各部中,那种高度数的烈酒实在是太畅销了,他只需要倒出来一点用火点燃,就会引来无数的酒鬼。
余彦看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果然远处火光点点,沿着黄河一线铺开,偶尔还有声音传来,他当即下令:“快挂上灯号,减缓速度,军卒噤声!”
船队的速度减缓了许多,船桨也收了起来,只是顺流而下,几乎没有声音,向导引领着船队绕过深入黄河的码头,很快便到了商栈所在,那里停着一艘船,船上有一盏灯,正是探子留下的灯号。
“上火箭!”余彦高声喝道。
弓箭手半跪在地上,从胡禄里拔出一根羽箭,这羽箭的箭头后部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羊绒,他们把箭矢塞进钉在船帮上的一个铁桶里,那里面东西混杂了延安弄来的猛火油和沥青,松软的羊绒浸染了引火物,在火把上快速点燃,便是一片大火,火势熊熊,烧的手升腾,余彦当即下令自由射击,弓箭手拉了满弓,便把箭矢射向贼营。
既然攻击开始,所有的顾忌都消失了,打头的快蟹上想起了隆隆的鼓声,余彦听鼓声控制这船队前进的速度,弓箭手不管不顾,只是射出国建,一道道火光从船上飞出,高高跃起,再狠狠的落下。
土默特的营地之中到处都是可燃物,秸秆垛、帐篷、草料堆,牛马车以及那些羊皮羊绒,在火箭射出的第一轮,便造成了一片混乱,首先遭到攻击的便是商栈,草棚和原木打造的房间瞬间开始燃起大火,继而骚乱开始了,各种牛角号、铜锣的声音响起,但是没有制止住混乱,反而加速了火势的蔓延,星星之火很快变成燎原之势,向四周扩散,吞噬了周围的一切生命。
在完全点燃了商栈之后,余彦带着船队向东而去,沿途一路放着火箭,点燃了土默特的整个大营,河堤上火势熊熊,余彦可以看到到处都是人影在四处奔走,马骡牛羊四处乱窜,完全没有了章法。
砰!
一声炸裂之声从商栈西北响起,正是农庄所在的方向,农庄之中钻出数以千计的步卒,正快速列队,向着营地冲击而来。
听到这个声音的余彦自然明白,主将徐麻子的大队已经动了,想来塔什海的骑兵也会在一刻钟内赶到,虽说引燃贼营已经立下大功,但余彦可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
他当即下令船队靠岸,只留下三人看管船只,其余全部上岸,那些晕船的弓箭手、跳荡手留在岸上休整,其余桨手持有长矛整队,由余彦带领,扑向贼营。
这些桨手从未上过战阵,余彦便命他们排列紧密,向商栈扑去,他私心想着,卜失兔若是烧死了便罢了,若是没死,自己怎么着也要擒住他,以免功劳落得他人手中。
这场战斗注定没有什么悬念了,土默特人已经大乱,又被集中而来的步营打了个措手不及,当步队赶到营地的时候,土默特人甚至没有形成明显的防线,营中之人,无论军士还是牧民,都是发了疯似的逃跑,让步队只放了一轮火铳,便打垮了土默特人微弱的反击,密集的队形的步卒从东向西如石碾一样碾过,所有抵抗者俱是被长矛刺杀。
唯一能从混乱中保持镇定的是驻守在商栈以西的俄木布,他的营地只有少部分遭到火箭攻击,那些战船便顺流向东了,俄木布很快集合了近千骑兵,他看着东去的船队,还在一轮轮发射火箭,便知道偷袭他的人是套内的孙伯纶了。
“台吉,我们快去商栈救援大汗吧。”一个头人满脸急躁的对俄木布说道。
然而,俄木布却没有动,他看着远处烧成火海的商栈,脸色一片铁青,心中满是对卜失兔的不满,从青海一路回来,他便对父汗的短视和傲慢感觉忧虑,更是不满卜失兔贪图便宜在黄河边过冬的计划,他劝说此地距离孙伯纶太近,太过危险,却被卜失兔斥责为懦弱。
如今,卜失兔已经身陷火海,不知死活,俄木布终于把自己的父亲给抛弃了,正如当年卜失兔抛弃他渡河西逃一样。
“不,不要去,商栈中储藏的尽是羊皮、烈酒等易燃物,大汗怕是凶多吉少,汉人既然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动手,塔什海是同谋,我想他的骑兵马上要来了。”俄木布咬牙说道。
“那该如何?”几个头人问道。
俄木布道:“去渡口那边,林丹汗的福晋、儿子都在那里,我们抓了他们,去漠南,去找大金汗,只有这样,才能报灭族之仇。”俄木布把主意和盘托出。
话音一落,顾不得再召集人马,便带上身边这千余骑兵去了码头,果然找到了在火中逃窜了苏泰福晋和额哲,俄木布让人绑了他们便折返向东而去,远远便看着数千骑兵冲入了土默特的营地之内,火光映照下的那狼头大纛正是塔什海的。
天色渐亮的时候,孙伯纶与塔什海的联军终于控制住了局面,已经派出了骑兵追赶四处乱窜的牧民和牛羊,营地里一片焦臭的味道,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和横死的牛羊,双方的士卒正火场中搜寻着有用的东西。
“大人,卑职找遍了营地,卜失兔被马匹踩踏而死,让塔什海得去了,没有找到苏泰和额哲。”余彦走到孙伯纶面前,低声说道。
这时,营地外飞奔来十余骑,马上下来一个汉子,低声说:“大人,特穆尔大人让小人来回报,他在营地以东十五里的河汊里抓到了七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