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风韵-第1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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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军原本纷纷攘攘,前排士卒却在李易的注视下,心生一抹寒意,急忙闭上嘴不说话了,后面人众不明就里,见前面人不言不语,失去了喧闹兴趣,喧哗声逐渐平息。
不一会,十余名士卒赶到,吴天佑、明皓二人分别站在李易面前,众人面面相觑,却见李易不言不语,气氛为之沉凝,场面相当的压抑。
“很好,终于安静下来。”李易冷冷一笑,厉声道:“饶军使何在?”
饶勤脸色非常紧张,躬身道:“在。”
李易毫无表情,冷然道:“把他们队将之上使臣,叫上来说话,我倒看看,怎么回事?”
饶勤似乎明白几分,李易可能要笼络将校,瓦解兵变可能,这也是军中惯用招数,当即下去执行。
十余名将校陆续过来,李易脸色平静,淡淡地道:“你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异常平静的李易,方才还闹得欢的十余人面面相觑,他们可不会被假象所迷惑,对面这个年轻人,不仅在战场上悍勇异常,手段也极为毒辣,没人愿触霉头。
李易见众人不语,不愿耽搁时间,指着正面一个年长将校,道:“你,来说。”
将校被点浑身一颤,目露惊恐之色,不得不硬着头皮道:“都监,军中各位弟兄,多是逃难游民,家眷全靠所发钱粮温饱。如今,钱粮迟迟不发,弟兄们家中眼看揭不开饭锅子,大家就是想问问,钱粮何时能到。”
李易原本心下有气,听将校说辞,火气顿时消了大半。将校说的是实情,众军兵多是逃难流民,家私躲在战乱中丢失,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从军为的便是家小有个温饱。
军中没有钱粮,人家还跟你混个球啊!
“你们的要求很正当,无可厚非。”
李易在肯定他们的要求后,稍加停顿,众人脸色稍霁,他却话锋一转,厉声道:“但是,尔等有要求,可以上报各营将校,然后由本官来处置。在营寨中聚众喧哗,无视军法威严,想干什么?谁让尔等如此狂妄。”
众人正在侥幸,俗话说法不责众,李易官再大也不能不有所顾忌,谁曾料到竟不假颜色,厉声呵斥让他们一愣。
“本官颁布拱辰军十杀令,你们并未到来,此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们。但是,十杀令外尚有军法,军中聚众闹事,用何军法处置?你,说。”
当面将校脸色顿时煞白,他出身御前诸军,对军法是相当熟悉,不禁看了看饶勤。
饶勤看到将校求助的目光,不禁暗自一叹,此人是自己所辖一名队将,虽恼怒对方没事参合军兵闹事干嘛,却不能不就拉一把,不然跟随他的人岂不个个心寒。当下,走到李易身边,轻声道:“都监,刘三也是无奈,士卒都是新招募的,他难以弹压。”
李易淡淡地瞥了眼饶勤,心中一阵厌恶,饶勤说法完全抛弃士卒,保护手下亲信,为他所不齿。
“且先不说聚众闹事,我先问你们,士卒可是对钱粮延迟不满?”李易不是给饶勤面子,众目睽睽下,处置聚众闹事的领头人,必会激发不可预测的后果。
将校怯生生地,李易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无论在战场上,还是营寨中,面对一个杀星,都不能淡定。但上官问话,又不能不答,硬着头皮道:“正是,各队将校正在弹压。”
李易又是一阵鄙夷,有贼心没贼胆,能惹不能撑,嘴上却道:“现在,你们去问,有谁不愿待在军中,我可以不计较他们喧闹,补足当月钱粮,放他们走。”
吴天佑一怔,轻声道:“不可。”
李易摇了摇头,虽花费大量钱粮养兵,有可能因他一句话,造成训练完毕的军兵离散,导致拱辰军巨大损失。
但是他并不后悔,连一点委屈都不能承受,动不动喧闹军营的士卒绝不能留,这些人永远成不了精锐。
经过整合,背嵬军兵力达七百余人,踏白军、选锋军也有数百人,虽钱粮延迟却未动摇,兵在精不在多,三千人足以纵横。
“还不快去。”他脸色一变,怒斥一声。
既然是补足所欠钱粮,连军中所发被褥物件也不收回,自不用很长时间,不少心生动摇之人,纷纷报上姓名要求离开,这年头真心不容易啊!
他们当兵亦是无可奈何,蒙古军推进速度太快,他们抛弃家业南奔,一路上颠簸流离,困顿不堪。为了妻儿一顿饱饭,很多人不得不暂留军中,并非想从军报国,图安顿下来,积攒些钱粮,待蒙古军退后谋求生计。
李易斩杀赵元吉,得罪蜀帅的消息早就在军中传开,心思活泛的人当即打小九九,认定拱辰军是没前途了,不要说日后会被克扣钱粮,被蜀帅送去当炮灰也有可能,他们可是潼川府的民兵,是可以随时被牺牲的客军。
“全营寨将校,士卒愿意离开,半个时辰内报上名籍,可以离开。”李易再次坚定他的精兵思想,一支小型军队并非没有战斗力,他也养不起大规模的军队,至少现在不行。
吴天佑脸色一变,急促地道:“万万不可,万一。。。。。。”
李易脸色不豫,断然道:“四哥,不要再说了。老九,你去知会各位兄弟,晚上来我那。”
明皓算是中规中矩,并不多言,颔首应是。
吴天佑咂咂嘴,不再多说,饶勤却目光游离,若有所思。
李易不再多呆,抛下正在发愣,不知想些什么的饶勤,转身离去。
“张太尉、张太尉。”吴天佑身为本军将较,却不可能离去。
“哦,吴指使,何事?”饶勤回过神来。
“还是去看看吧,人走的太多,曹太尉那不好交代。”吴天佑轻声建议,他不愿军中走太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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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压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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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勤脸色大变,想到曹友闻派他来军中,万一本军散了,回去后还有他的好?以利州路驻扎御前诸军军法,那是铁定的斩首,他当即就慌了,急忙快步走向人群。
李易回到中军,便传令各部将士如愿离去的,半时辰内报上名籍的人,不受军法约束,可以自由离开营寨各奔前途。
但是,半个时辰后,送上来的名籍虽令他吃惊,却又在他意料之外,原本以为左右军各部将去大半,却不想报上名籍不到一千二百人,全军还剩下三千余人。
想到他的离去,饶勤必然会干涉军兵离去,倒有些明了,按他的盘算,能剩下二千五百人正好。顶着万人的名号,养军两千,有足够的资源进行训练,足以让拱辰军短期内成为虎狼之师。
晚上,他吩咐上了十二个小桌,摆上烤肉、果蔬,上了几坛浊酒,好久没和兄弟们聚聚了,今日趁此机会正好说说事,这可是自己真正的般地,生死与共杀出来的兄弟。
呼延信,王孝仁等应约而来,他们都是同生共死的弟兄,私下聚会也没拘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吴天佑一如既往地欺负梅殷,引的众人不断调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心中有事的李易敬了一杯酒,屏退左右卫士,沉声道:“各位兄弟,我有一事,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汉子,李易退去卫士时,明白必有要事,也就放下嬉笑,一本正经地端坐。
呼延信身为老大,自然是正色道:“老六,有事就说,兄弟们为你马首是瞻。”
承诺,呼延信作为兄长,代表是诸位兄弟给他的承诺,无论怎样,他们都会坚决地站在他身后。
李易心下感慨,这才是兄弟,从尸山血海中淌出来的袍泽,或许有异议,也许有不满,但无论何时何事,都会毫不犹豫站在你的身边。片刻的犹豫后,他才道:“如今,军中剩下三千二百六十七人,我看还能精简数百人。”
呼延信等人一怔,今日一天便有千余人离开,他们为此很是揪心,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士卒,耗费大量的钱粮,说自愿离开就离开,真不明白李易要做什么。
他吸了口气,瞪着李易正色道:“老六,我军本是万人,若减到三千之下,恐制司那里不好交代。”言下之意很明白了,你要真减少到一定程度,赵彦呐可能会裁撤军号。
李易含笑点头,呼延信是好意,当初他没有招募够兵员,又与赵彦呐关系不错,制司拨付钱粮,哪怕是微薄的民兵供给,那都是按万人规模给的。
此时,让千余人离去,不知赵彦呐会不会发难,又要谋划减少兵马,实不知会出现怎样后果。
“大兄,不要担忧,既然杀了赵元吉,我心下自有分寸。”李易顿了顿,又道:“原本,我对万人规模大军较有希望,但近日越发感觉,兵在精不在多,民兵不比禁军,人数太多反是累赘。小规模的民兵,利于指挥又能强化训练,补充起来也比较方便。”
“小弟说句不中听的话,兄弟们起步较晚,指挥百人或许可以,若节制千人,你们还需要不断地磨练,而不是上来带数百人,那样只能白白消耗生命。”
众人脸色若有所思,神色各异,心中固然很不高兴,任谁都不愿承认自己不行,却不能承认李易说的有道理,朝廷能将兵十万的大将,几乎是不存在了,他们这些效用出身的将校,指挥能力的确欠缺。
王孝仁却笑了,抚掌说道:“老六说的不错,我等在军中多是效用,根本无领军经验,管上五六十人还行,上百人却很勉强。”
呼延信脸色微变,却不得不点点头,上官平、许杰相顾一笑并无表示,吴天佑却撇撇嘴。尹宗正、成轩、明皓、王柏、苍进、叶开、梅殷都在李易之下,兄长们不说话,他们自然不语,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老二说的有理,背嵬军数百人,我深感掌控之难,若在战场上,敌情讯息万变,恐怕敌人未到,你我便会手忙脚乱。”呼延信语气有些沮丧,但算是相当的坦诚。
吴天佑本是直肠子,忍不住道:“大兄,你们别绕弯子了,不就是得罪蜀帅嘛,眼下虏人猖獗,咱们把队伍望大安一拉,料别人也无可奈何。”
“住口,老四,本就够乱了,你就不要瞎掺合。”王孝仁低声呵斥,眼神凌厉,神态仿佛要吃人。
吴天佑咧嘴一笑,端起酒碗喝了口不再言语,心下却不以为然,人总会有欲望,绝不会轻易承认自己不行,尤其是铁血劲旅的好男儿。
上官平却瞥了眼王孝仁,淡然道:“二哥,老四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大不了全军拔寨,战场上无人能奈何咱们。”
李易自吴天佑话后,心中的确一动,因为吴天佑的话给他一个全新思路。
既然,已经得罪赵彦呐,当南霁云不能再依靠时,万不得已之际,他可以把军队向北调动,进入大安军甚至沔州。
算算,时下已二月份,蒙古军除在文、阶各州频频展开军事行动,似乎在积蓄力量,准备发动更大规模攻势。
蜀川将帅不和,恐怕已成定局,如何能抵御蒙古军的入侵,是当务之急,他具备这个时代所不具备的预见性,或许会有办法避免前世的悲剧发生。
“各位,我有个谋划,想征求各位兄弟的意见。”李易心下主意已定,算计之后,缓缓开口。
呼延信在结义兄弟中最长,自然当先道:“有何谋划?”
李易歉意地一笑,环顾众人,道:“可能各位兄弟,所掌兵马要少一些,执掌称呼弱上几分。”
王孝仁愕然,却当先反应过来,道:“老六想压缩兵员?”
王柏当先双目发亮,呼延信、上官平、尹宗正随之似有所悟。
李易郑重地颔首,正色道:“每个人,我都会给机会,可惜有些人,天生没有血性。像那些只为吃粮从戎的人,上了战场也不会出力,反而会一味后退,连累用命奋战的将士,与其留下祸害,狗走千里吃屎,狼行千里吃肉,不如放去自谋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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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新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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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顿了顿,目光扫过若有所思的王柏,又道:“我意把拱辰军兵力控制在三千人,虽保留左右军做扩军所用,但兵力全部集中起来,编成八个营,背嵬军二百人全部用马军,其余马军编为踏白营,其余六营中四营为步军,一营为神射营、一营为辎重营,如此指挥便利。”
李易的意图非常明显,他不愿采用死板的叠阵,憋屈地等待蒙古骑兵进攻。同时,拱辰军压缩三千人,最重要的战斗单位采用元丰之前兵制,以营为基本单位,区别时下混乱的兵制。
也算是军制的奇葩,大宋行朝不断变革军制,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