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宋-第2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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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这一幕。全本小说网,HTTPS://。m;
若是宋王偃血溅当场,宋人岂能善罢甘休乎?
“啪嗒”的一声,宋王偃手里端着的酒爵应声落地,甘醇的酒水撒了一地。铜器交击之声很清脆,不过青铜剑并没有溅血,只是撞击在了那个酒爵上,然后匆匆收回了剑的势头。
宋王偃的大脑一片空白,刚刚若不是他对于危险的味道那与生俱来的本能反应,条件反射的话,可能他就要被景阳这一击毙命,血溅当场了!
疏忽了,大意了!
楚人真的敢杀我?!宋王偃心里是翻滚不已,如惊涛骇浪一般,吓得后背直冒冷汗。
好险啊,差一点就死了。
宴无好宴,宴无好宴啊!这明摆着就是一场鸿门宴嘛!宋王偃的脸色跟摸了锅底的灰一般黑,阴沉着,心乱如麻。
这个时候景阳见一招没有得手,又跳回了大殿的中央,耍了几个剑花,又往宋王偃这边“飘”了过来,那手里攥着的利剑若有若无地扫在宋王偃这边。
好几次宋王偃都快按耐不住心里的躁动,想要大打出手了。
“唰!”耳畔响起了青铜剑的破空之声,这一回宋王偃的反应足够快,早有准备,所以又避开了景阳刺过来的一剑。
宋王偃看到昭阳还在那里与别人谈笑风生,而楚王熊槐对此置若罔闻,一副看好戏地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的情况,宋王偃真的是怒不可遏!
艹,感情这货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让自己出丑的!
宋王偃心里别提多恶心了,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不好发作,可是楚人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刚刚一个不留神,差点就要了他的性命啊!
子昂看着这个情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若不是旁边有这么多的楚国武士虎视眈眈着,这里又是楚国的都城,他也没有得到宋王偃或者是蒙挚的授意的话,子昂真的想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将那个放肆的楚国将军放倒在地!
“一个人舞剑无甚意思。不若我与景阳将军对舞!”
这个时候,蒙挚忽而灵机一动,看着宋王偃被景阳屡屡冒犯,如狂狮一般被激怒了,他冷喝了一声,从身旁站立的一个武士那里,拔出了他腰间的青铜剑,纵身跳到了景阳的面前,与之对舞。
“呛啷”的一声,双剑交击,蒙挚握着剑挡住了景阳故意往宋王偃那边突刺的利剑,而后又是一个纵身,二人在偌大的大殿中央如战场厮杀一般对战起来。
你来我往,斗了上百个回合依旧是旗鼓相当。
“彩!~”楚王熊槐适时地叫好喝彩。
“好!彩!~”楚国的群臣见状,跟着拍手叫好。
事不可为,蒙挚随即跳出了激战区,向着景阳垂手道:“将军威武,蒙挚不能敌也!”
这是在给景阳和楚国一个面子,谁都不好拂了其颜面,不然大家都会很难堪的。
“承让,承让了!”
两人各自回到席位上坐下,楚王兴致勃勃地笑道:“世人都说宋国多勇士,猛将如云,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宋王麾下随便出来一个将军,都能与我大楚国一等一的武将斗一个旗鼓相当,哈哈,这剑舞,还是要两人对弈方有意思啊!”
“楚王所言甚是。”宋王偃心底一沉,他已经知道楚人是什么意思了。
这么做,无非是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杀杀他的威风!
景阳舞剑,意在宋王啊!
这一场王宫夜宴,看似和气,宾主尽欢,实则是宋王偃与楚王闹得不欢而散。
……
自那日王宫夜宴,又过了四五日的时间,宋王偃不便出面,而张烈则到处奔走,笼络的楚国权臣,结以友好,贿赂财帛。
楚王又在章华宫中设宴款待子偃,只不过这一回只有昭阳、屈原等几个大臣作陪,显然楚国已经感受到了宋王偃盟好的诚意,故而再度设宴,商谈两国联军灭越之事。
酒足饭饱之后,熊槐出声道:“宋王,寡人近日听闻你们宋国有意伐越,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回楚王,确有其事。”宋王偃与熊槐都是一国之君,身份对等,所以楚王询问,他不必如臣下一般站起来答话。
宋王偃坐在席位上,垂手道:“不过寡人为的不是伐越,而是灭越!”
“灭越,宋国有其力乎?”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宋王偃高声道,“这些年越国与大楚互相攻伐,征战不休,然则越国的对外战争没有占到一点半点的便宜,反而接连损兵折将,丢城失地。越国疲弊,民生凋零,越王无疆在国内不得民心,他的暴行罄竹难书,人人得而诛之!”
“而今越国之于宋国,如当年的前朝殷商之于周国,夏朝之于商国。无疆失德,不得人心,越国现在是上下离心离德,兵力枯竭,黎庶百无生计!孟子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现在无疆失道,寡人得道,正是顺应天命,兴兵灭越的大好时机啊!”
呃,明明是想灭掉人的国家,偏偏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宋王偃这算是独一份了。
不过出兵,讲求出师有名,当年大周国顺应天命,武王伐纣,在牧野之战前夕便召集诸侯会盟,数落商纣王的暴行。
当时是这样的:武王戎车三百两,虎贲三百人,与受战于牧野,作《牧誓》。
时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
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
「古人有言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昏弃厥肆祀弗答,昏弃厥遗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是以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商邑。今予发惟恭行天之罚……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勖哉夫子!尔所弗勖,其于尔躬有戮!」
即便是周武王有姜尚辅佐,也只列出了子受辛的六大罪状,第一是酗酒,一个很滑稽的理由。
还有“不重用亲戚和旧臣”,这条简直就是干涉别国内政了。
至于“听信妇言”,就是把矛头指向妲己,在男权社会,这个“罪过”永远有杀伤力。
其实查查历史,桀纣干过的,周文王姬昌也干过,“为玉门,筑灵台,相童女,击钟鼓”,此外都说纣王荒淫,儿子的数量却去姬昌太远,后者可是有一百个儿子,一个母亲可是没这个产量的,那么你说是谁更荒淫呢?
当然,他儿子最终得鼎,史笔就捏在自己手中了。
顾颉刚昔年有篇考据严谨的文章,《纣恶七十事发生的次第》,查明抹黑子受辛的动作是次第增加的,《尚书》里有纣的恶行六桩,到了战国就多了二十项,至西汉又加二十一条,到了晋,增加了十三桩,几乎是罄竹难书了。
第320章 不毛之地
纣,是大商国末代君主子辛的谥号,《封神演义》里叫他纣王。(全本小说网,https://。)
实际上商的历任最高领导人谥号都是帝某某,比如帝武丁、帝武乙,名字用的都是天干,所以纣的真名其实是子受,谥辛,连起来就是子受辛。
纣是受的谐音,“残义损善曰纣”,这个字是周武王奉送的,不是什么好词。
殷商遗民是不承认“纣”这个谥号的,依然尊称“帝辛”。
周朝时的宋国是殷商后裔,其中的文人曾做了首名为《玄鸟》的诗纪念帝辛,诗中有句“武王靡不胜”,歌颂的可不是周武王,而是子受辛的文治武功。
从这点可发现若干可疑之处,商已被周颠覆,殷商遗民却还公然怀念先朝先帝,好大的胆子。
这与纣王他哥、宋国的立国者微子对待新政权的姿态迥异——当时周武王攻进朝歌,微子可是光着膀子,把自己绑起来,牵牛把茅跪着迎接的。
自己的国亡了,自己的亲弟弟自焚了,这时候的微子却对“敌人”,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简直就是个“商奸”嘛,然而历史就是如此吊诡,这个样子的微子,竟和箕子、比干并列,被誉为“三仁”。
《史记》中记载的纣是绝对的暴君,酒池、肉林、炮烙、鹿台,完全是夏桀的翻版,妲己完全是妺喜的翻版,非常没有创意。
不过司马迁的文笔很好,以绚烂的文学语言描述了商纣妲己的荒淫,男女裸体穿梭于酒池肉林之间,就跟他亲眼得见似的。所以说司马迁首先是一位杰出的小说家,其次才是历史学家。
《封神演义》里的纣王和妲己更没法看了,后者干脆成了狐狸精,与另一位幻化成美姬的雉鸡精魅惑纣王,事迹计有:挖比干的心脏,看看有几个窍;把孕妇的肚子剖开,研究胎儿的发育情况;把在冰面上走过的人抓来剁脚,研究他们为什么不怕冷;此外还炮烙了一堆忠心耿耿的文臣武将等等。
多年以后,贾谊写宋康王,就是宋王偃自己的前身,“剖伛者之背,折朝涉之胫”,几乎如出一辙!
从桀到纣再到宋康王,暴君之暴行全无花样,连改都懒得改。
再看看夸宋康王的,“面有神光,力能屈伸铁钩”,直接复制的桀纣,都是力大无比的超人。此人被妖魔化的原因不复杂,那时的宋就是微子找姬发讨来的封地,宋康王就是纣的后裔,血统也是罪名之一。
可是商纣既然那么残暴,却没杀姬昌,实在是匪夷所思。
传说中的佞臣费仲,曾力谏商纣杀掉姬昌免除后患,可纣却表扬姬昌仁义,“诛之不可”,愣是留了他一条命。《韩非子》里就是这么写的,那么该信谁呢?
信这个——成王败寇的定律干古不变,新政权妖魔化旧政权的伎俩千古不变,史家由胜利者书写千古不变。
孔子的高足子贡早就指出——“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既然已经失去政权,就视如屎盆子,如你所知,屎盆子这种东西,已经很脏了,再弄脏一些也无所谓。
郭沫若曾写过一篇《替殷纣王翻案》的文章,认为商纣征讨东夷有功,促进了民族融合和先进文化向蛮荒之地的传播,并赠其“伟人”的“谥号”。
明白了,抹黑和翻案,这两种态度,就是中国人几千年来对待历史的态度。至于是抹黑还是翻案,视时任统治者的需求而定。
“寡人此番前来郢都,朝见楚王,除了向你谢罪之外,寡人更希望能得到楚国的帮助,与我宋国一道出兵灭了残暴的越国!”
狐狸尾巴,藏不住的了吧?
楚王熊槐会心地一笑,说道:“宋王啊,你说得道多助,你得道了,是在寻求我大楚国的帮助吗?”
宋王偃直言不讳地道:“然也!寡人欲灭越以绝后顾之忧,难道楚王就没有灭亡越国之心吗?”
熊槐摆了摆手道:“越国可不是这么好灭掉的。我们楚国接连不断地攻伐越国,都已经捣破其都城会稽,占据了其一半以上的疆土,可是最后功败垂成,还是被越王无疆成功复国了!越国不好灭啊,宋王,我楚国兴师动众地伐越,连他们的都城会稽都攻破了,却都没能灭越,不知道以宋国这一国之力可灭越乎?”
“自然不行。”宋王偃颔首道,“故而求助于楚国。今日之越国,乃是自越王勾践称霸天下以来最弱的越国!楚越广陵之战后,越国的国势日颓,一蹶不振,现在灭越,乃是天赐之良机。”
“上一次楚国大举进攻越国,一无所得,还让无疆成功复国了,那是因为越王无疆在越国的臣民的心中依旧有着不低的威望,但是如今,越国的对外战争屡战屡败,牺牲了这么多的将士,耗费了这么多的钱粮却一无所得!无疆的威望已经跌落了谷底。”
宋王偃声情并茂地道:“越国的黎庶现在是怨声载道!无疆为越王,不思如何去好好的治理,反而穷兵黩武,屡屡进攻我宋楚两国,败而战,战而败,弄得越国举国上下天怒人怨,十室九空!”
“我宋楚两国联军,越国拿什么来阻挡?无疆失道,失道寡助,现在他们越国已经是孤立无援的境地了,他的臣民不会同仇敌忾,不会尽心竭力地保卫自己的国家,护着无疆这个残暴无道的君主。楚王,你说现在不是一举灭掉越国的大好时机吗?”
时机已经成熟了。楚王熊槐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过他没说话,下首的令尹昭阳缓缓地站了起来,老神自在地道:“宋王,灭越之事可不简单,牵涉到国家各方面的利益,息息相关。自三家分晋,田氏代齐,天下进入大争之世后,便很少有灭国之战了!”
“越国虽然已经衰落下来,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