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隋行-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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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身边不放,摄图在臣身上所图谋者,无非是骑射之术而已。在臣滞留于突厥的最初一个月里,摄图不断地派遣突厥贵宦子弟,欲使臣收他们为徒,传授他们骑射之术。臣当时念及突厥实属虎狼之邦,对我中原多有侵扰,早晚必成为朝廷在北境的一大威胁,因此便千方百计地找出各种理由拒绝传授突厥人骑射之术。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染干才混杂于其他十几个突厥小厮当中潜入到我身边来的。而那匹被唤做‘铁蹄龙’的胡马就是染干牵来送给我的见面礼。”
“这个染干,小小年纪,倒是会盘算,他于一年前已将此马送给了季晟,今日在朝堂上又公然提出赠马与阿纵,他这是打的什么鬼主意?”杨坚似有不屑地呵呵笑道。
“臣当时也感到奇怪:身为在部落间争斗中落败部落的弃儿,他又自称从小生长于荒野之中,染干怎么会拥有如此神骏的一匹良驹呢?加之,染干到臣身边来不久,臣暗中观察,就发现他与别的突厥小厮有所不同。因此,臣便对他格外上心,不止一次地对他旁敲侧击,想要从他嘴里探问出他的真实出身。
可是,无论臣如何费尽心机地打探,染干始终用相同的一套说辞来回答我。据他自称,他原是一名生长于草原上的孤儿,自幼与草原上的虎狼、牛马为伴,这匹‘铁蹄龙’就是他十岁那年在草原上无意中捡到的一匹小野马,后来,他被一突厥部落收留,由于担心部落中人抢走‘铁蹄龙’,他便把它藏到了附近的一处山涧中悄悄喂养。两年前,摄图率领的部落打败了他所在的部落,他也做了被俘的奴隶,再难以分身偷偷溜至山涧之中喂养‘铁蹄龙’,于是便趁摄图将他送来服侍我的机会,将‘铁蹄龙’从山涧中牵出,当做见面礼,送给了我。
陛下,染干虽然每次都用相同的话来答复臣,臣依然不敢轻信他说的都是实话。然而,随着他在臣身边的时间渐长,有一件事却令我对他并非摄图暗中派来偷学骑射之术深信不疑。
在与染干一同被送来服侍我的突厥小厮中,的确有那么两三个是被派来偷学骑射之术的,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都被我一一发现了他们的破绽,找理由把他们打发了回去。只有染干,我曾经借独自外出狩猎之时,出动提出传授他骑射术,想趁机试探于他。可是,他却对我说:‘主人的骑术未必胜得过我,即便不骑马,草原上的兔子也跑不过我这一双腿,我又何必向主人学习射箭呢?’果然,他当着我的面儿,仅凭着一双快腿,便追上了一只野兔,并把它生擒活捉了来。”
“于是,先生在此之后,便收下染干为您唯一的徒弟,是吗?”
杨广对长孙晟讲述的辽阔草原上放牧、打猎的生活听得心神向往,情不自禁地插言问道。
苏威身兼五职,是从早到晚一刻也不得闲的人,哪有功夫听长孙晟絮絮讲述他在突厥时的种种情形,趁着杨广插言之机,忙不迭地打断长孙晟,向杨坚奏道:“染干今日在朝堂上现身,向晋王殿下公然发难,已足以使臣锁定,先前虞府书信失窃案,以及晋王府被贼人潜入案,染干即便不是亲历亲为,也必定就是幕后主使之人,据此,臣请陛下诏准,自今日起,便暗遣吏员,监视染干的一举一动,一经发现他确有不轨之举,即行将他密捕、勘问。”
“无畏,你这新任大理寺卿和京兆尹做得倒是称职,朕还未曾想到染干就是那偷鸡狗之辈,你却想到朕的前头去了。”杨坚话锋一转,颇不以为然地对苏威说道,“可是,莫忘了,你还是尚书右仆射,朝廷的宰相,染干已公开亮明突厥王子的身份,你以为在这个时候捉拿于他,于朝廷应对突厥有益吗?朕知道你事情多,但今日对朕而言,如何应对突厥的寻衅滋事即是头等大事,因此,朕劝你,还有独孤、诸位,且耐下心来,听季晟把话讲完。”
皇帝这么一说,不仅是苏威,包括太子杨勇、左仆射高颖在内,殿内众人只得强自按捺住急躁的心情,静候长孙晟继续讲下去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九十章 使的哪条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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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诸位,我之所以不厌其烦地要把染干潜伏至我身边的前后经过详细叙说一遍,概为佐证方才晋王殿下所说的确有理,染干突然亮明身份,以及今日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其背后主使之人必是如今的突厥可贺敦宇文般若。”长孙晟话说得十分笃定,“以今日的情形倒推想来,即连高仆射方才提出的三点疑惑,我似乎也找到了线索。”
“哦,愿闻其详。”高颖回身扶起长孙晟,饶有兴致地催促道。
“我在突厥之时,摄图欲说服我传授突厥贵宦骑射之术,曾命突厥勋戚、贵宦多与我交往,其中尤以今日充做摄图使节前来长安晋见陛下的这位突利设可汗处罗喉,与我情谊最为交好。据处罗喉曾对我说起,他早年身居漠北,所在部落时常受到漠北铁勒部落的侵袭,以至于他膝下的长子刚刚出生不久,就在一场铁勒部落发起的偷袭中与他失散了,至今音信皆无。而可与处罗喉这话相互印证的是,每逢处罗喉前来探望于我,染干都会找出各种理由加以回避。现今回想起来,极有可能是染干自幼与父母失散,独自在草原上长大,后来被其伯父摄图收留,当做眼线派至我身边潜伏,而从染干有意回避与处罗喉见面推断,染干早就知道处罗喉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碍于有使命在身,故而不欲与其相见,同时,处罗喉以突厥第五可汗之尊,居然愿受摄图所遣,充任他的使节来到长安,也不排除摄图恩威并施,将其亲子染干身在长安的消息告知了处罗喉,进而诱使处罗喉答应替他出使大隋的可能性。如此,便可回答高仆射提出的头两点疑惑了。”
高颖听罢长孙晟的分析、推断,沉吟着点点头,说道:“虽说眼下难以找到确切的答案,但我以为,季晟所做的这番分析、推测不无道理。只是对我方而言,如今仍是不清楚宇文般若为摄图出谋划策,指使染干出尔反尔,公然跳将出来对晋王殿下发难,其真正的用意何在?换言之,当务之急,咱们要摸清的是对方使的究竟是哪条计策?”
到了此时,长孙晟头脑中已然形成了个大概的判断,只是一来他尚没有足够的把握,二来在殿内众人当中,他的官位最为低微,也不想卷入到朝廷内部的纷争当中,因此,听到高颖如此一问,遂把心中的话留了一半未说,只忖度着能说出口的说道:“依我推断,染干此前,必定受到其伯父摄图的某种大恩,因此,对摄图怀有一片忠心,甚至超过了他与处罗喉之间的父子亲情。宇文般若在他跟随我返回长安之前,必对他已有所交待,只要将来处罗喉作为沙钵略可汗的使节一抵达长安,他就可以主动前往认父,并亮明其突厥王子的身份,充当突厥的副使,随处罗喉一同晋见陛下。究其用意,多半是摄图夫妻二人仍放心不下处罗喉,欲令其子从旁加以监督,并以染干抢先向晋王发难的方式,逼迫处罗喉不得不按摄图的意图,采取强硬的态度对待我大隋。同时,据此,还可做出推断,染干潜伏于我的身边,来到长安,他身上如果还背负有其它使命的话,那么时至今日,他身上的其它使命定是已经完成。”
“倘若事情真像长孙将军猜想的那样,那么本宫请教长孙将军,染干为何要一马赠与二主,主动提出要把本已属将军所有的马另赠与阿纵呢?”太子杨勇突然开口问道。
长孙晟抬眼紧盯了杨勇一眼,旋即垂下眼皮,抱歉地答道:“回殿下的话,臣方才已说过,染干小儿惯于使诈,臣一时也想不出,他这么做究竟是何居心,莫非他欲行……圣上面前,请恕臣不敢妄言。”
杨勇分明听得长孙晟话只说了一半,正欲追问究竟,却被杨坚开口打断了。
“关于此事的前后、因果,就目前所知而言,朕以为,季晟之言确有几分道理。既然沙钵略强逼朕向其称儿岁贡的意图已昭然若揭,诸卿不妨说说看,朕当以何策应对之啊?”
杨素方才因献计刺杀千金公主,遭到杨坚的当场驳回,急于挽回颜面,于是抢先抱拳答道:“陛下,臣料沙钵略遣使来劝不成,必定会发兵来犯,据今日染干小儿在朝堂上所言,他似乎对朝廷于并州的兵力布防情况烂熟于胸,鉴于此,臣不仅赞同苏仆射方才关于染干即是两三月前晋王府及虞府两起盗案的真凶,更建议陛下立即着手对并州的兵力部署作出调整。臣不才,愿向陛下请命,前往并州领军,与沙钵略一战。”
“处道今天临上朝前是不是又吃了夫人的呛啊,遇事如此心急?”杨素的夫人郑祁耶与皇后独孤伽罗私交甚好,乃是过从甚密的闺蜜,杨坚与杨素又同有惧内的毛病,因此,一得着机会,杨坚便会搬出郑氏夫人来,奚落杨素一番,“目下长安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似处道这样不屑追逐富贵,倒要富贵找上门逼你的大才,朕怎会放你到并州去领军呢?”
杨坚所谓的不屑追逐富贵,倒要富贵找上门逼你,实则是从独孤伽罗那儿听到的一则关于杨素恃才傲物的小典故,说的是杨素参与平定尉迟迥叛乱回到长安后,有人曾劝他干谒权门,替自己求取更大的功名富贵,不想杨素面对此人,只发出一阵冷笑,捻髯矜持地答道:“我纵不求富贵,唯恐它日富贵会来逼我,何须如此?”这大概也是那位郑氏夫人寻常入宫与独孤后闲谈之时,将其当作笑话讲给皇后,皇后又讲给杨坚听的,却被杨坚此时顺手捻来打趣杨素。
杨素听杨坚一再同自己玩笑,隐然又有驳回自己建言之意,面色一红,正欲退在一旁,却听杨坚接着说道:“据今看来,虞庆则确实不宜再在并州统军,朕须得另行择将替换他回来。”
杨坚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定格在了杨广身上。(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九十一章 那匹马我先替殿下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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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会有三更,求收藏,求推荐)父亲该不会是想要自己马上出镇并州吧。杨广但觉一股热血直撞顶门,攥紧了拳头,也欲仿效杨素,主动请缨,出镇并州。
可是,杨坚的目光只在杨广身上停留了一眨眼的功夫,旋即移向了别处。
“此事容后再议吧。季晟,朕交给你一个差使,务须把它办好。那就是千方百计拖延处罗喉父子离开长安,返回突厥的时间,待元晖带回他西进联络达头可汗的确切消息后,方可放处罗喉父子离京。”
“臣遵旨。”长孙晟朗声应道。
“你们要是有事,就先散了吧。朕再和阿纵多说两句。”杨坚转向高颖、苏威等人吩咐道。
待几位大臣退出临光殿,杨坚令杨广站到他的跟前来,用慈爱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关切地问道:“今日在朝堂上站了大半天,你身子还经受得住?”
杨广今天以一道古代的奥数题智赚染干,可谓是在朝堂上大大露了回脸儿,心中自不免生出些得意,当即躬身大声答道:“谢父皇垂询,阿纵的身子骨好着呢。现在就是要阿纵围着这临光殿跑上几圈,也不在话下。”
不知不觉当中,他竟然把临光殿当做了学校操场,一心想着跑个一千米什么的向杨坚证明,自己的身体已完全恢复了。
“哈哈,要跑你就到大草原上给朕撒欢儿去,围着临光殿瞎跑什么?”杨坚仰面放声大笑起来,“看来,朕要你拜长孙晟为师,跟他学习骑射之术,你还真没白学。且不说骑射之术学得如何,单是这身子骨,就比起前结实了许多。”
“父皇。。。。。。”杨广脑子一热,又要向杨坚提出出镇并州的请求。
“哎,你不必说了,朕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杨坚摆了摆手,拦住了儿子,语重心长地叮嘱他道,“你放心,朕既任你做并州总管,早晚有一天会叫你这匹小马离开马厩,到草原上撒欢儿去的,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趁着现在你人还在京城,不妨抓紧时间用心跟随长孙晟多学些骑马射箭的本领,免得将来两军阵前心里发虚。”
杨广滚烫的头脑仿佛被杨坚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不禁感到一阵失望,旋即他又想起了,自己身上现还背负着查察会真和尚暴毙案的重任,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查明此案,用事实说服父亲,放自己早日出镇并州。
杨广最迟一个离开临光殿,走出露门,却见长孙晟还未离开,正站在露门外和鲜于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好像正在等着自己,遂紧走几步,来到二人面前,向着长孙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