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隋行-第2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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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步地跑去向衙门的主官儿——京兆尹苏威报信儿,央求他来亲自出面处置此事。
苏威当晚和夫人多喝了两杯酒,酒后发了诗兴,遂不顾夫人的白眼,执意来到爱妾诗云房中要找诗云对诗取乐。两个人正相对吟诗吟得在兴头之上,突然听闻管家来报,说衙门里今晚出了桩奇案,当值的堂官不敢擅自处置,专程来向苏威禀报,交由上司处置。
苏威被人扰了诗兴,带着三分不痛快跟随管家到前厅来见那位前来报信的堂官,当他听堂官禀报了当事双方的身份、来历后,不禁也倒抽了口凉气,顾不得更换公服,身着便服就急忙忙地跟随堂官赶到了京兆衙门来处置此事。
虽然明知对方的来头大,但苏威私心里还是偏向自己学生府中的张须陀的,他命衙役将当事双方传至公堂,即首先冲张须陀质问道:“你身为堂堂晋王府骠骑营中的将佐,为何要夤夜跑到东宫别院,偷窥太子身边的侍女沐浴?快给本官从实招来!”
苏威是想先提醒张须陀一声:不要以为你的来头大,身份显要,对方比你的来头更大,聪明的话不如及早服个软,认个错,也不至使自己太过为难。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带人捉拿张须陀的那名东宫侍卫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抢先抱拳向苏威禀道:“若是名普通侍女也就罢了,这小子居然敢偷窥云昭训沐浴,这要被我家殿下知道了,恐怕小的们也难逃一死,还望苏府尹从重处治了这小子,以便小的们日后好向太子殿下回话。”
云昭训是最受太子杨勇宠爱的姬妾,听东宫侍卫禀告张须陀偷窥的竟然是她,苏威立时感到了压力,低头思忖移时,勉强赔笑问那侍卫道:“太子殿下去岁即出镇东都,怎么,云昭训居然没有与殿下同往?”
侍卫昂然答道:“主家之事,小的不便妄言。”
苏威随即沉下脸,转向张须陀问道:“怎么,你不打算回本府尹的话吗?”
张须陀因才被扭送至京兆衙门的值房时,听衙役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过,知道犯了这样的错,也就是挨几大板的事,遂硬梆梆地答道:“末将没什么可说的,看到了不该看的,末将情愿领受责罚。”
“大胆狂徒!”苏威气恼张须陀不知轻重,“啪”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你可知偷窥太子爱妾沐浴,乃是犯下了死罪!若不是瞧在你家王爷面上,我今晚便将你打入死牢去!”
“死罪?!”到了这时,张须陀才警醒过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苏威,把脖子一梗,当即反问道,“我若说对方有意栽赃于我,引我进入他们早已布下的圈套,不知老爷该做何处置呢?”
“张须陀,你这么说,可有什么根据吗?”苏威正担心张须陀扛不住吓,会低头认罪,现听他反过来指称对方有意陷害自己,可说是正中下怀,仍旧板着脸问道。
“老爷请想,有哪位太子殿下的爱妾会在孤零零的一间房舍之中沐浴呢?再者,即便那房中真的是太子的爱妾,她一个人在房中沐浴,房上房下又怎会埋伏有一群男侍卫呢?说我偷窥,哼,这些人还不知暗里地偷瞧了多少回呢?”张须陀人虽老实,脑子却不笨,方才被苏威一句死罪所警醒,略加思忖,即找出了对方两个明显的漏洞。
“对他质疑的这两件事,你有什么要向本府解释的吗?”苏威心中暗赞张须陀聪明,捻须问那东宫侍卫道。
“这,这。。。。。。”侍卫吞吞吐吐地,一时间答不出话来。
“此事还是由我向苏府尹做出解释吧。”随着这话音,只见一位白白胖胖的宦者装束的男子径直走进了公堂。
苏威认得此人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太子内坊令姬威。
姬威走上公堂,挺身站在侍卫身前,冲上拱手道:“只因云昭训与太子殿下分别既久,心生思念,故而才到她和太子原本常住的‘梅香精舍’沐浴更衣,抚琴吟唱。至于这些护卫嘛,他们是在发现这个淫邪之徒藏身于窗外偷窥后,才围拢来将他擒获的。云昭训特派咱家来将这胆大包天的淫邪之徒带回,她要亲眼看着他被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姬威不经通报径直闯进公堂,已令苏威感到颇为不快,现又听他要将张须陀从京兆衙门带走,今晚便要处死,登时恼将起来,冷冷地回应道:“如果东宫侍卫们当场将这人给杀了,或许本府尹不会查究此事,但既然已报了官,须得由本府尹依《开皇律》将此事查清问明,尔后依律处治。烦劳姬坊令回去转告云昭训,请恕本府尹难以从命了。”
姬威的本意也没想真的将张须陀带走,由自己来处置,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张须陀虽然只是名普通的骠骑营将佐,但却是晋王杨广府中的人,今晚犯了事,由身为第三方的苏威来处置了他,要比叫他死在东宫刀下有利得多。他刚才之所以向苏威诈称欲把张须陀带走,立即处死,更多的是向苏威施加压力,逼着苏威将张须陀打入死牢,从重处置。
此听见苏威果然拒绝将张须陀交给自己带走,姬威自然也不再坚持,顺势说道:“苏府尹也知道,云昭训是太子殿下至亲至爱之人,今晚这件事若日后传到太子那里,云昭训名声有污,只怕就难活成了。所以,还望苏府尹尽快处置了这个淫邪之徒,免得被他向旁人传言,玷污了云昭训的名声。”
苏威明知姬威是以势压人,小题大做,但因念及他所言确有几分道理:这件事一旦传将出去,好说不好听,必将对云昭训大大的不利,故而沉吟着问道:“那么依姬坊令的意思,想要本府尹怎么处置张须陀呢?”(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564章 查到了不该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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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威回头盯了张须陀一眼,冲苏威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若是仅以此事而论,此人玷污了太子爱妾的清白,今晚在这公堂上当场将他处斩也不为过。”苏威心里打着主意,望着姬威,缓缓说道,“不过姬坊令也知道,自开皇二年当今圣上颁行《开皇律》以来,各州府衙门拟定死罪之人,须先经刑部复审,核实情由后,再经圣上御笔勾红后方可于秋后行刑,即便本府尹担些责任,事出从权,今晚便处置了他,日后也难免会受刑部的查问,仍将详细写明案由呈送刑部,如此一来,过手的人一多,难保不会走漏消息,有损于云昭训的名节。你说呢?”
“依苏府尹之说,难道就没有妥当的法子来处置他了吗?既然如此,就请苏府尹答应我带他走,由东宫来处置他了事。”姬威的态度十分明朗:就是要逼着苏威今晚便杀了张须陀。
苏威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吩咐本府的衙役先将张须陀和那名东宫侍卫带出公堂,只留下姬威一人,方起身走到姬威身旁,有意压低声音向姬威说道:“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保全云昭训的名节,不知姬坊令有无兴趣?”
姬威面带疑惑地看着苏威,答道:“苏府尹请讲。”
“案子现已到了京兆衙门,要想不被人所知便将张须陀一杀了事,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事。云昭训心中所想,首要便是须保全名节,其次才是如何惩处张须陀,我说的不错吧?”
姬威迟疑着点了点头。
“这就好办了。”苏威做出一副替云昭训着想的模样,向姬威推心置腹地说道,“莫不如暂且将张须陀单独收监羁押,另寻下罪名日后判他个长流三千里,远远地将他发落到西疆大漠去戍边,如此一来,既可避免了刑部衙门查询案由,又能将张须陀与旁人隔离开,免得他乱嚼舌头,岂不是就能确保此事不会泄漏出去了吗?”
抬头见姬威仍犹豫不决,苏威进一步暗示他道:“姬坊令可能有所不知,历年来京兆衙门长流的犯人,能活着到达流放之地的尚不到一半。。。。。。”
姬威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躬身向苏威致谢道:“果能如苏府尹所说,咱家在此先替云昭训谢过了。待咱家回宫禀明云昭训,它日另有厚报。”
好容易才打发走了姬威一行人,苏威一刻也没敢耽搁,当即传命两名亲信的衙役将张须陀单独带到了后堂问话。
“晋王殿下与我有师生之谊,你不必有所顾虑,尽可将今晚所遇到之事如实向本府尹详细道来。”经过方才在公堂上的一番问答,苏威也瞧出张须陀是个人物,所以待他一走进后堂,就先向他说明了自己和他家主子的师生关系,以期能尽快打消他心中的顾虑,便于自己全面、客观地掌握案情。
“该说的末将方才在前面已说过了,事情经过就是如此,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张须陀因不知苏威单独留下姬威,方才在公堂上和他说了什么悄悄话,对苏威产生了戒心,遂漫声答道。
“我来问你,你身为晋王骠骑营的将佐,为何不随着晋王一同出镇并州,独自一人跑去偷窥太子爱妾沐浴做什么?”苏威见张须陀在自己面前仍是一副油盐不浸的光棍模样,心中有气,毫不客气地向他发问道。
“谁说我是专门跑去偷看她的?”张须陀本就是个红脸汉子,被苏威拿话激得恼羞成怒,急吼吼地争辩道。“我本是奉了晋王之命,前去万善尼寺公干,不想中了奸人的陷害。”
“万善尼寺?晋王为什么要派你一个男子到女寺中去公干,快说。”苏威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两转,厉声问道。
“你去当面问晋王殿下呀!”张须陀毫不示弱,双眉一立,把苏威的话顶了回来。
“你也不用如此张狂,待日后我问过晋王,如果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到时再要你的好看!你既口口声声说有人陷害于你,那么我且问你,陷害你的人究竟是谁,他为何要陷害你呢?”苏威假意威胁着张须陀,又向他问道。
“陷害我的人是万善尼寺的知客执事心仪。她为何要陷害我,只有当着我家晋王的面儿,我才会说。”张须陀昂首答道。
万善尼寺因寺内安置有数百名前朝宫嫔、命妇,一向都是包括苏威在内的朝中大臣高度关注的一所寺院。并且,苏威身为负责维持京城治安的京兆尹,对万善尼寺中三位当家僧尼的底细也摸得清清楚楚。尔今听到张须陀公然指称布下圈套陷害他的人竟是心仪师太,苏威感到震惊之余,也不禁开始对张须陀的话相信了几分。
万善尼寺三位当家僧尼在知情者眼中,归属于三个不同派别:住持心严是皇后独孤伽罗亲自派去监管那些前朝贵妇的,而明经堂执事心意则是那些在寺中出家修行的前朝贵妇的代表人物,知客执事心仪原是太子杨勇东宫家寺中的一位执事尼姑,苏威也不十分了解,杨勇为何要把她派到万善尼寺做了知客执事。
“照你这么说,你身上担负着晋王亲自交待下的秘密差事喽。只可惜晋王殿下远在千里之外的并州,我无法找他证实,你方才所说都是真的。”苏威有意激张须陀说出更多的实情来,语带揶揄地冲他说道。
“哼,有一件事,我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张须陀果然上当,气哼哼地说道,“我已初步查明,心仪**商庞勋相互勾结,贪污寺内的香供钱,她的同伙很可能就在东宫。。。。。。”
“一派胡言!来人哪,将这厮带下去,单独收监羁押,待日后再行处置。”苏威不待张须陀把话说完,即大声呵止了他,命衙役押他下去收监了。
待张须陀走后,苏威一个人在衙署后堂来来回回地踱着步,思索着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应对这件十分棘手的案件:张须陀所说如果句句属实,那么他据此就可初步判定,张须陀正是因为查到了他不该查的事,才被心仪和她在东宫内的同伙设局引入圈套之中的。而目前最令他感到头疼的是,心仪在东宫内的同伙决不是泛泛之辈,他们居然能打出太子爱妾云昭训的旗号来逼使自己不得不严加处置张须陀,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其中不无强拖自己下水的意思。
冥思苦想至次日凌晨时分,苏威才痛下了决心,疾步走到案前,提笔给远在并州的杨广写起信来。
就这样,次日一早,李浑带着杨广请调回京的奏章还未抵达长安,苏威派去并州的信使已骑着快马向并州疾驰而去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565章 袭杀高宝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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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在杨广麾下再找出一位和张须陀同样办起差来一丝不苟的僚属,那么就当数齐安公李彻了。
虽然对杨广提出的派遣斥候潜往突厥境内,查访并缉拿,甚至刺杀高宝宁并不赞同,但一经领命,李彻还是毫不走样地执行了杨广的命令:不但向突厥境内尽数派出了赵才所领之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