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东汉末年-第1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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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穿越者熟知历史走向的所谓高屋建瓴,能够发挥的作用极为有限。反而知道的越多,其越会成为禁锢自己思想的羁绊,会让自己局限于熟知的历史而不肯在面对现实的时候多做思考。
因此,现在的郭斌虽然看起来已然无碍了,其心中却还是一团乱麻的。他不确定继续为汉王朝努力是否是正确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从此开始便要立志创立一个新王朝。
听了袁绍的话,已然喝了几杯酒的郭斌情由心生,竟端着酒爵、敲着杯箸,高歌起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袁本初,曹孟德,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首改编自李白的《将进酒》,非但词句大开大合、气魄惊人,更是将自己桀骜不驯、激昂高调的性情展现得淋漓尽致。另外,将“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虐”之类的典故去掉,将“岑夫子、丹丘生”改为“袁本初、曹孟德”,则更加符合情境。
袁绍与曹操何等人物,这《将进酒》的曲调既未听过,歌词亦是闻所未闻,当下便知晓定然又是郭斌自创的了。只是此时曲中加入了两人的姓名,使得两人与有荣焉。
郭斌并非可以自创曲子的天才,他唱歌也仅仅是限于不会过分跑调的程度。而这首《将进酒》,则是出自北大教授陈永海先生以吉他自弹自唱的视频。当初郭斌初次听到此曲之时,惊为天人,很是下功夫学了一阵子。
虽然他不懂得吉他,此时亦不可能有如此伴奏。
用杯箸作为背景音乐,再加上郭斌酒后特有的略为喑哑的嗓音,失意落寞的状态和狂放不羁的性格充斥其中,这一首曲子竟将整个醉仙楼都唱得鸦雀无声。直到一曲完毕,过了半晌,方听到轰的一声,整个醉仙楼仿佛被炮弹击中,要从内而外炸开一般沸腾了。
醉仙楼中无论酒食还是器物,皆为京中最上等的,其消费群体自然不会是平民百姓。前来醉仙楼的人非富即贵,一个个衣冠楚楚、举止温文尔雅。在这里吃饭,若是你学问不够高,恐怕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听郭斌唱完,袁绍满饮一杯英雄血,原本纠结郁闷的心情似乎亦开朗舒坦了不少,当下调笑道:“好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敢唱出这句话来的,普天之下,也就潜阳够资格了。”
众人听了,哄然而笑。诚然,以郭斌的头脑和如今伏龙山庄的吸金能力,也就是郭斌说出这句话来,最为硬气。
而董杏儿,在听到“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之时,却已然痴了。是啊,这种一夜白头的浪漫,最是使人痴。
就在众人调笑的当口,却听得门口“笃、笃、笃”地响起了敲门声。
众人一愣,张飞随即抹着杂乱的髭须上沾染的酒渍,颇不耐烦地起身开门去了。待看到门外竟站着个满头银发的耄耋老者,登时愣在了当地。别看张飞豹头环眼,愣头愣脑的样子,其对于年长及有才学之士却是极为敬重的。
众人见张飞山岳一般的身躯杵在门口,将来人的身形挡得严严实实,不由莞尔。
郭斌道:“翼德,到底是何人在外面?”
张飞这才回过神来,忙闪身进入房中。
众人望过去,袁绍、曹操、郭斌三人见了来人,也是愣了一下,却立刻如屁股底下装了弹簧一般蹦起来。
只见来人是个须发尽白的老者,身量不高,脊背却是挺得笔直;一件长衫套在身上,便仿佛乡间的腐儒一般,却是气象渊静,周身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气派;核桃般的老脸上褶皱纵横,满脸的正气却是如何都遮挡不住。
袁绍脱口叫道:“杨老!”
此杨老非彼杨老,这位杨老,不是伏龙山庄中负责为郭斌招募流民的杨老,而是朝中威望素著的杨赐老先生。如今,在朝中能称得上杨老的,除了此人,别无其余。
杨赐,是弘农华阴人,杨氏一门被称为弘农杨氏,诗书传家,其祖父杨震、父亲杨秉均官至太尉。杨赐当初曾连辞三公礼命,名高当世。
建宁元年拜光禄大夫,又代袁隗为司徒,因直言劝谏被免,再拜光禄大夫。光和元年,升任太尉。
中平元年,黄巾之乱爆发,杨赐受诏入宫与群臣议论此事。但他因恳言谏灵帝而违逆灵帝,灵帝于是以发生起义为借口将其罢免。(这便是天人感应了,天下有变,罢免大臣)
在张角起义之前,利用旁门左道的江湖手段蛊惑百姓,天下人扶老携幼前往归附。时任司徒的杨赐与自己的掾属刘陶商议道:“张角等人逢大赦也不思悔悟,反而变本加厉,如今若是下令州郡逮捕讨伐,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骚乱,加速祸患形成。应该严令刺史及二千石,简选流民,派人将其送回原籍,借机削弱其党羽,然后诛其首领,可不费力平定。”
后来,杨赐曾经上书天子,提出了这个计策,然而由于他恰巧被罢免,此疏便被留在宫中,并未曾被天子看到。后来天子移居南宫时,看到了此疏,感悟之下,下诏封杨赐临晋侯,食邑一千五百户。
由其履历可以看出,这个杨赐身为帝师,自然也是最铁杆的天子党。故,他虽多次违逆天子刘宏,却始终不曾被彻底打倒过,而是屡屡起复,继而被升为更高的官职。
想来,当初天子刘宏初登大宝,年纪尚幼,又没有根基,除了依靠亲近的宦官如十常侍等,外朝最大的盟友怕就是这个杨赐了。因为弘农杨氏是正儿八经的诗书传家,自杨赐曾祖杨宝开始,便是隐居山林的名士,其祖、其父均官至太尉,其祖父杨震,德行高至,在士林中声望极隆,被称为“关西孔子”。因此,弘农杨氏自然也是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在官场中的势力极大的。
从这里,亦可以看出,天子刘宏绝对不是庸才,单看其能在幼冲之年便能在外朝中结下如此强援,便可知全豹。
郭斌虽然久不在京师,对于京中的各派势力却自然是了然于胸的。他虽未曾专门前去拜会过这位杨老,却是久仰大名,更是曾在朝会的时候远远地看到过。袁绍与曹操就更不用说了,此二人在京中长大,以其身世和地位,认识杨赐绝不稀奇。
这时,杨赐从门外缓步踱进来,一张嘴,颌下银白的长须便跟着动弹。只听他缓缓地道:“老朽在门外听到此中有故人,果然便是袁本初与曹孟德,哈哈哈哈!”
袁绍与曹操二人满脸敬仰,激动地离席再拜,口称不敢。
郭斌也跟在二人身后,上前施礼道:“阳翟郭斌,见过杨老。”
第一百八十章 酒宴
杨赐见房中高高矮矮六七个人,一个个丰姿俊爽,自信豪迈。(全本小说网,https://。)男的虎背蜂腰、精壮剽悍,女的姣花照水、淡雅脱俗,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打眼一看,便知道这房中之人随便出去一个便是人中龙凤,俊杰之士。
听到跟在袁绍与曹操二人身后的年轻人便是郭斌,杨赐双目一亮,随即神光敛去,笑眯眯地道:“哦?这位就是伏龙亭侯?哦,不对,现在应该是阳翟县侯了。方才可是你唱的吗?”
郭斌听了,一阵汗颜,硬着头皮道:“小子胡诌得几句歪诗,有辱尊听,实在是汗颜无地。”
杨赐伸出似只裹着一层布满老年斑的皮肤的右手,捋着颌下略稀疏的几绺银须,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小小年纪便懂得谦抑,怪不得无论是蔡伯喈还是皇甫义真,对你都是赞不绝口,便是卢子干这个从不夸人的家伙都曾几次在老夫面前提起你来。”
顿了顿,继续道:“就凭你适才作的所谓歪诗,宰相府邸都进得。”
郭斌道:“诗词歌赋,或是陶心冶性,或是娱人娱己,却毕竟只是末技。如今天下纷乱,盗贼蜂起,小子这几首歪诗却着实不济事得紧。”
杨赐看了一眼郭斌,银眉一卧,缓缓地道:“诗词歌赋,教化百姓,不为无用,于如今世道,却也并非合乎时宜。你这小子,有点意思。”
郭斌连道不敢,忙伸手延请杨赐入座。
杨赐却也并不客气,缓缓进入主位坐了,众人也连忙重新坐定。这一会儿的功夫,醉仙楼掌柜的早已将桌上的残羹剩饭撤了下去,重新上了热菜和几个时鲜的小菜和果子,并受命将店中窖藏的最好的英雄血拿了出来,给众人斟了酒,便亲自站在了门口侍候。
一切自然而然,杨赐既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袁绍、曹操二人也没觉得有何不应当。盖因杨赐在朝中地位太高,士林之中名声太盛,此次宴会能请了他来,已经是幸运之至了。若说卢植、蔡邕二人是士林中的中流砥柱,那么杨赐尚是这二人的前辈。这非独杨赐一辈人的努力,更是杨氏三代人养势的结果。
一番纷扰之后,众人重新落座。
杨赐饮了一口晶莹剔透的水晶杯中鲜红如血的美酒,开口道:“潜阳这酒酿得好,非但入口香醇远超同侪,便是这观感,亦是一大享受啊!”
众人不知道他话中之意,只得诺诺称是。
杨赐继续以其特有的厚重嗓音,缓缓地道:“潜阳擅货殖之术,天下闻名。以商家之法经营县中,不费朝廷一文钱,半年多时间,阳翟县口数便扩了一倍有余。”说着,盯着郭斌道:“这真是当世陶朱啊!”
郭斌忙道:“雕虫小技,入不得方家之眼。小子此举实属黔驴技穷,也是冒着身死族灭的风险这么干的,哪里想到天子竟然如此明察秋毫,非但不予治罪,更是封赏有加。其实说起来,小子此举,却是有点取巧了。”
郭斌说的没错,他当初将三万流民安置在阳翟城西,避免了阳翟县被黄巾军包围的惨剧;后来大破何曼所部黄巾,又吸收了两三万人成为阳翟县的编户齐民,确实有取巧的嫌疑。毕竟之前的大旱并非年年有,也并非年年有人造反,在这个意义上说,确实是取巧了。
杨赐哈哈一笑,指着郭斌道:“你这小子!若天下的县令均像你这么不顾惜己身,一心为国,那大汉的天下也到不了如今的情况。”
摆摆手,止住要说话的郭斌,杨赐继续道:“如今全天下的人都说你郭潜阳很得天子青睐,升官之速亘古未有,人人羡慕,个个眼红,你却躲在这醉仙楼中与本初和孟德饮酒取乐,更是唱出了这么一首豪气干云却处处透着壮志难酬的曲子。若是传出去,怕是要惊杀好大一批人了。”
杨赐果然不凡,这首《将进酒》确实是李白写于其政治前途出现波折之后,因此虽然全诗气势豪迈,感情奔放,语言流畅,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却在其狂放不羁,桀骜不驯的外表下掩藏着无奈和迷惘。例如“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一句,说的虽确然是不将富贵生活看在眼中,却又只想长醉梦乡,不愿醒来,这不就是对现实赤 裸裸的不满吗?
郭斌听了杨赐此言,自嘲地一笑,道:“杨老高明,小子些许小心思,都让您老人家看出来了。”
杨赐听了,也不答话,抿了口酒,道:“如今南宫惨遭祝融之灾,云台被烧,天下震惊。天子欲重修南宫,复建云台,更铸铜人以镇妖邪。你们怎么看?”这句话,问的对象却是包括袁绍、曹操二人在内了。
袁绍听了,精神一振,当即道:“重修南宫、铸造铜人,靡费甚多。兼且如今黄巾之乱平复未久,天下纷乱,民心思定。正是休养生息,轻徭薄赋以收民心之时,岂可于此时增加赋税,自断后路?”
杨赐身居高位,目前虽然被削去官职,其在朝中的影响力却依然是举足轻重。因此,能够亲口在他面前述说自己的观点,确然是莫大的机缘。而且杨老在此事上态度始终晦暗难明,故袁绍毫不犹豫地开口,以求能打动他,那么朝中诸公在说服天子的时候便是得一强援了。
听了袁绍的话,杨赐只是缓缓捻着银须思考,却并未开口作何评论。这一副做派,让袁绍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曹操接过话茬,道:“操却认为,南宫之重建,势在必行。然而,如今国难方平,民生凋敝,却是宜缓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