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小山传奇-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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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极乐世界又在哪里?”慕容沛问道。
“释迦牟尼佛不是说了吗,‘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霍小山答。
“十万亿佛土,好远哦。”慕容沛说道。
慕容沛对佛的态度和霍小山是有所不同的,在慕容沛看来学佛是好事,但只是作为一种精神上的信仰,只是在特危险时才会念。
比如那回在锦绣布行霍小山被鬼子所追杀,好天几没有露面而生死未卜时,她才会念佛,也可以叫作临时抱佛脚的那种。
“唯心净土,心净则极乐世界就在眼前,心垢岂不是在十万亿佛土之外。呵呵。”霍小山一听慕容沛这么说反而笑了。
“不说这个了,反正我也听不明白。”慕容沛打住了这个话题,“咦,好象佛七结束了哦,有人出来了。”慕容沛一指后面。
霍小山透过窗户向院里看去,果然已经有人出来了。
“走喽,看娘去喽。”霍小山雀跃而起,慕容沛在后紧紧跟随。
霍小山和慕容沛直直闯进了东厢房,见里面正有七个人在收拾着地上的蒲团,却没有看到自己的娘宋子君。
霍小山方待欲走,却被墙上的一张佛陀画吸引住了。
这张画上所所反应的应当是释迦牟尼佛最初悟道的情形,并不是寺院里金碧辉煌的那种丈六金身的塑像一般,亦未示现种种神通。
只见佛双手结印双盘坐在菩提树下的莲花座上,挽着发髻,眼帘微垂,脸上显出微微的笑意。
他的身边长着野花,身后不远处是流动的恒河,再远处是洁白的雪山。
佛悟道是一个充满传奇的故事。
他在当王子的时候,见到人世间生老病死的苦,见到众生相互吞噬,发大悲心,要找出解脱的办法,于是舍王位而出走,遍访名师,辛苦参学,认为自己未得到世间究竟的真理;
复又雪山苦修,发现苦修也不是解决心中疑惑的办法。
于是在恒河中沐浴后,接受了一个牧羊女供养的牛乳,恢复了体力。
在恒河边菩提树下发大誓愿要证得菩提,就打座入静,后于腊八夜睹明星而悟道成佛。
证果后讲经说法四十九年,普度众生。
这张画里的佛给霍小山一种感受,一种无法言说却异常亲切的,一种超出世间的却又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感受。
佛不近人情吗?佛不食人间烟火吗?绝不是的,在他那淡淡的微笑之中,霍小山感觉到了他对万事万法的通透与圆融,感觉到了他对众生的宽容与慈悲,那是一种绝对的言语无法表述的慈悲,他的眼中没有敌人。
他经历了战争与和平,杀戮与友善,盗抢与济人,营私与为公,繁华与落寞,苦难与幸福,功利与淡泊……但这些都没有阻住佛的微笑,那些在世人面前如山如海一样的东西那些针尖对麦芒水火般不相容的东西竟没有给佛的微笑造成一丝一毫的停滞!
无疑他超越了世间的理解,达到了一种常人思想所无法体验的境界,以至于整个的时空与宇宙都如同梦幻泡影融化在他淡淡的却永恒的微笑之中。
“这位小居士,你来找谁呀?”
一句问话把霍小山从对佛陀的感悟中惊醒过来,见眼前是一个穿着海青的人,四十多岁,面目和蔼可亲。
“来找我娘。”霍小山答道。
“叫宋子君。”慕容沛在旁边补充道。
“哦。这东厢房里打佛七的都是男众,女众都在对面的西厢房。”那人微笑着说道。
“谢谢您了。”霍小山很有礼貌地说道,方待欲走却被那人止住了。
“且慢,我这位小友看你这身打扮,你是黄埔军校的学生吗?”那人打量着霍小山问道。
“是的,不过我是旁听生,并不是正式的学员。”霍小山一边答着一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人。他
心中暗想自己穿着黄埔生的军常服是不假但他是怎么知道我是军校生呢,可是如果问军校也该问是不是中央军校的学生,为什么要问是不是黄埔军校的呢。
虽然南中央军校与黄埔军校一脉相承,但时人总是把中央军校唤作南京军校,叫黄埔军校的极少。
那人仿佛看出了霍小山的不解,笑着指了指霍小山上衣的第一个钮扣。
“哦。”霍小山恍然大悟。
因为军校学生外出时所穿常服的第一个钮扣上塑有蒋校长戎装半身相。周列宝说这叫领袖象徽,用来提醒要时刻遵守领袖意志。
“好一个领袖意志。”那人眼睛看着霍小山的钮扣嘴里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将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又象在回忆着什么。
霍小山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在他眼光里觉得自己好象感受到了什么,那是一种军人所特有的气质,那站得笔直的身躯,那偶露凌厉的眼神。
“你们两个孩子也真厉害,能找到这里来。”霍小山回身时却看到同样穿着海青的宋子君正从门外走进来,用柔和慈爱的目光看着他。
慕容沛正跟在身后,冲他扮着鬼脸,原来在他和这个人说话的当,慕容沛已是到另外一间房里找到了宋子君。
“娘!”霍小山眉开眼笑地偎到了宋子君的身边。
“都比娘高了,还象小孩子似的。”宋子君笑着说道。
宋子君自打山村剧变后回到南京老家已经有几年了,每天里只是吃斋念佛。
现在整个人的气质既不同于在东北林区里那种健康的山野村妇,也不同于长期书香熏染的大家风泛,而是一种平和宁静,仿佛与世无争的仙子一般,虽美丽却让人无法亵渎。
宋子君慈爱地看着霍小山,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霍小山如同从天而降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情形。
变得开阔起来的眉间,说话也已经不象离家前时那样稚嫩,而是有了一丝粗憨在里面。
有时沉静的如同一汪水潭,已与一个大人无异,但只是在淘气调皮的时候,呲牙一笑,便又仿佛是小时的样子又回来了。
这些年宋子君笃信佛法,念佛极是虔诚,纵是闲暇时佛号在心中也是不止,已到了不念而念的境界。
也只是在霍小山回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刻才失了念。在佛教净土宗里最理想的状态便是念佛是佛号不断,历历分明,如果心中由于妄念升起而忘记了佛号,这种现象被称为失念。
“子君妹子,这位就是令郎吗?”刚才那与霍小山说话的中年人上前一步和宋子君打招呼道。
“是啊。小山子,快叫石大伯。”慕容沛显然和那人极熟,忙应着,一边让霍小山上前打招呼
“石大伯。”霍小山忙毕恭毕敬地上前叫道。
“真是后生可畏啊,看着他都让我暂时失念,想起自己原来在军校的时候。”那人叹道。
“军校?”霍小山一楞,复又重新仔细打量着那人。
“石海青,黄埔军校一期。”那人突然将腰板一挺,刚才只是偶一闪烁的凌厉之色浓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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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娘亲子君
要说这宋子君的家族在当地也是旺族,在社会上很有地位,财力那也是极其雄厚。
宋子君双亲已逝,只有一个哥哥,由于她十几年前随霍远去过了隐居生活,所以那相当殷实的家产自然由哥哥掌握。
小妹远归,哥哥并不吝啬,给了一栋小楼,负责她是常的一切生活开销,只是宋子既然志在佛门,生活简朴,总是把去了吃穿用度的钱做了印经放生施粥等诸种善事。
家内除子君之外还有一个叫李嫂的佣人,这李嫂竟然就是宋子君在宋家当小姐时的使唤丫头,嫁人后丈夫早逝,便又回到宋家,也是孑然一身,每日做完家务,就随子君一起念佛。因此每日里这栋小楼里除了佛号声声外便极是清静。
只是今日晚上,平日肃静的小楼里却传出了欢声笑语,这自然是霍小山与慕容沛的到来。
每个星期天的晚上,霍小山必与慕容沛来看望宋子君。这时宋子君也会放下手中的佛珠,与佣人李嫂一起下厨,做上几味精致的小菜,犒劳在军校里紧张学习训练一星期的霍小山。
只是这菜虽精致却都是素菜,霍小山自打从东北鬼子的追缉中回到南京,吃饭自然不用再去猎取野物,他并不如同宋子君一般吃全素,而是有什么吃什么,吃了不留恋,不吃也不觉得想。
慕容沛一个女孩子吃得也极是清淡,所以虽是素菜,一家人吃得却总是温馨无比。
每次霍小山和慕容沛都是要去厨房帮工,却又都毫无例外地被宋子君撵回到饭厅里等着。
此时宋子君一边在厨房里忙碌着,一边脸上露着恬淡的微笑。
中国有句老话叫腹有书卷气自华,还有一句形容女人美貌与内涵皆有的成语叫兰心惠质,毫无疑问,宋子君正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长期的信佛念佛修佛,所谓相由心生已经使得她整个人的气质变得与众不同,表情总是平和慈悲的,在她容貌的美丽上又加上两个字神圣,不容任何人亵渎,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仿佛可以化解世界上任何凶戾阴狠。
当年在东北的山村里屠村的日本鬼子撤走后,她见到被鬼子杀得一人不剩的血腥的村庄时,那种尸横满地的恐怖的场面使得宋子君先是震惊害怕呕吐愤怒,然后就是悲悯,她所悲悯的不只只是那被害的乡亲,也有那些凶残侵略者。
这或许就是一个真正的具有大悲心的修佛者与常人的不同,正如释迦牟尼未成佛时见众生相互吞噬而感到悲伤,所以他要找到这个世间苦难的根源,于是才诞生了世间一个伟大的觉者。
后来,入山的霍远和刘二杆回来了,霍远可没有宋子君这种悲天悯人、见一切众生皆苦的菩萨情怀,他所信奉的正是以杀止杀血债血偿。
于是霍远和刘二杆闯进了鬼子的兵营,为死难的乡亲和不知所踪的霍小山报了仇,然后夫妻俩千里迢迢地返回了南京。
在这一切不可改变的现实面前,宋子君唯有愈发精进地念佛。回到南京后她带着心中的迷惑与无奈大量研习了佛门典籍,佛号声声里她感觉自己接近了理事无碍的境界,身心世界总是处在常人不可见的光明之中。
饭菜好了。
这时李嫂轻轻地用手指捅了捅宋子君,神神秘秘地贴着宋子君的耳朵低声说道:“小姐,你看看少爷和慕小姐两个人干啥呢。”
宋子君从厨房的门口探出头去,却见到饭厅的桌子旁霍小山和慕容沛两个人正面对面地坐着,都不吭声。
奇怪地是两个人都闭着眼睛,伸出了手,上面搭着一块布,显然两个人的手是握在一起的,看那布还一动一动的,也不知道两个人手握在一起做什么。
宋子君是打心眼里喜欢慕容沛的,有思想有主意贤惠懂事知道体贴人,这都是宋子君所看重的美德。
宋子君本身就是一个美女,而慕容沛也是一个美女,但在宋子君看来赞扬一个女人的美德要胜过赞扬一个女人的美貌。
至于说慕容沛能否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宋子君却是一个相信缘份的人。
“山子,丫丫,你俩这是干嘛呢?”
霍小山和慕容沛同时睁开眼,才发现宋子君已经端着一盘芦蒿炒香干站在了面前。
慕容沛的脸微微的红了,就象那刚风泛出红色的水蜜桃。
霍小山却笑嘻嘻地张嘴说道:“娘,我们在说话呢。”
“说话?”跟在宋子群身后李嫂瞪大了眼睛,“闭着嘴咋说话?”
“这叫袖里乾坤!”霍小山和慕容沛两个人同时大声答道。
“啥子袖里钱滚嘛?”李嫂没听懂,宋子君却听明白了。
“就是——”霍小山用手打出来在天津肆坊里学来的讨价还价的手语,嘴里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你们两个有啥买卖要做的,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俩孩子,来吧,别做买卖了,该吃饭喽。”李嫂说道。
霍小山和慕容沛互相眨了眨眼,然后相视一笑,忙站起身来,跑到厨房里帮忙端菜。
其实霍小山和慕容沛还真是在玩袖里乾坤,只不过这个袖里乾坤却是霍慕版的袖里乾坤,其手语内容之丰富早已超出了那十个数,都是用特定的手势代表了特定的只有他们两个才懂的内容。
一个人都有十个手指,除拇指外的八个手指皆是三个骨节,而两个拇指各有两个骨节,一共二十八个骨节。
慕容沛则是根据数学排列组合的原理,用手指敲击对方的不同骨节,不同的敲击数代表不同的意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