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谋天下-第3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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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的改革是针对整个国家的,动荡之处更多的是在地方上,而改革毕竟是改革,王锡爵的改革再温和,也只是针对社稷而言,对于朝局来说,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滔天巨浪。
毕竟在官场之上,没有什么比前途性命更加重要的了。
不过王锡爵却是一阵欣喜,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成功的希望,开口道。
“殿下明鉴,官场之上,动荡难免,老臣孜孜以求多年,自然知晓肃清吏治之艰难,然以如今党争之剧烈,纵然艰难,也必须整肃,此为老臣身为首辅之责,虽困难重重,然为国尽忠,臣之本分也!”
“既然如此,就拜托元辅了!本宫定当竭尽全力,助元辅肃清吏治!”
朱常洛如释重负般的一笑,拱了拱手道。
王锡爵愣在原地,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成了?
不过抬起头,王锡爵却是不经意间瞧见朱常洛嘴角一抹得意的笑容,顿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脸上忍不住浮起一丝苦笑。
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位可是腹黑的紧,自己当初还不是首辅的时候,就在他手里吃了大亏,没想到这回又栽在他手里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新皇登基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京城当中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各个衙门按部就班的处理各项事务,虽然繁忙无比,但是朝堂之上却平静了下来。
太子殿下一道令旨,令群臣上疏品评张居正生平功过,着实是让举朝上下惶恐不安,所幸的是,朝中大佬对此的态度都十分坚决。
甚至于首辅大人还孤身一人入宫觐见,向太子殿下进谏,虽然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
但是据说最后元辅大人出宫之时神色十分复杂,而太子殿下也偃旗息鼓,不再提起张居正一事。
万历三十年二月初一,半个多月的时间恍然而逝。
这天一大早,众臣便身具朝服早早的等候在承天门外,今日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意义非凡的日子。
登基大典!
宫门开钥,阳光再度投进古老的皇城当中,群臣神色肃然,在引导官的带领下,重新踏入宫城,来到了奉天殿。
此刻,整座宫城当中,唯有奉天殿尚且一片素白,大行皇帝的梓宫仍旧奉于此处。
太子殿下身着天子冕服,上绣十二纹章,左右蟠龙,唯有头上冠冕仍是九旒。
自奉天殿西偏殿而出,太子殿下面色肃然,跪倒在大行皇帝梓宫前,三拜九叩。
“大行皇帝遗诏,群臣跪迎!”
首辅王锡爵早在殿内等候,待朱常洛行礼之后,从身旁案上拿起遗诏,高高举过头顶,道,群臣依言下拜,王锡爵方才缓缓展开卷轴,高声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冲龄,缵承大统,君临海内三十载,于兹享国长久,夫复何憾,皇太子聪明仁孝,睿德夙成,宜嗣皇帝位,诏告天下,咸使闻知,钦哉!”
诏谕的内容和当日在承天门外宣读的差不多,只是省去了中间的繁琐诸事,只言帝位传续。
读完诏书,王锡爵转身,恭敬的将诏书放在大行皇帝的几筵上,后退两步,同样躬身下拜,高声道。
“依大行皇帝遗诏,恭请太子殿下即皇帝位!”
“儿臣谨奉诏!”
朱常洛面色肃然,缓缓下拜。
片刻之后,再度起身,解下头上的九旒冠冕,在他的身旁,已经有内侍捧着一套新的冠冕,下垂的旒珠,足有十二串。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得朱常洛换上新的冠冕,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群臣顿时面色激动,高声呼道。
朱常洛心中亦是感慨万千,遥想几年之前,他还是这宫中一个人人可以欺负,朝不保夕的皇子,而今日,已然成为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存在。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朱常洛对着身旁点了点头,司礼监掌印太监陈矩便上前一步,道。
“陛下有旨,移驾中极殿,升朝!”
再度踏入这座气势恢宏的大殿当中,群臣都不可避免的有了几分陌生之感。
皇极殿,中极殿,建极殿,这三座位于皇城最中心的殿宇,向来是大明毫无疑问的政治中心,因为几乎大明所有的政令诏旨,都是从这里发出,所谓驭极,便是由此而来。
但是自从十五年前,大行皇帝,不,先帝罢朝不起之后,三大殿便再无启用之日,今日新皇继位,终于重御中极殿,对于满朝大臣来说,绝对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
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朱常洛扫视着群臣,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高高在上。
“参见吾皇万岁!”
群臣再度下拜,恭敬之极。
“诸卿平身!”
朱常洛稳着声音,缓缓开口道。
“谢陛下!”
群臣这才起身。
与此同时,朱常洛身旁的内侍捧着一卷诏谕来到他的身旁,朱常洛拿起卷轴,深吸一口气,道。
“新皇继位,必大赦天下,此乃朕继位之后第一诏,此诏乃朕亲笔所书,不借他人一笔,乃朕承先皇遗志之心血所在,群臣务得仔细聆听,不得懈怠!”
“臣等遵旨!”
群臣拱手称是,但是有些敏感的大臣已经感觉到,今天的朝会,恐怕并非是走过场那么简单。
按照典制,新皇继位必大赦天下,宣读新皇第一诏,也是今天召开朝会的主要目的之一,这些诏书理论上来说,都是内阁事先拟定好的。
但是现在,新皇金口玉言,此诏乃亲笔所书,不借他人一笔,可见对此诏的重视程度。
至于位于朝臣前端的诸位大佬,心中则更是忐忑不已,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份诏书当中到底写了些什么。
按规矩,皇帝所有的诏书都要由内阁拟定,然后交由六科核验,才能够颁布,即便这是新皇第一道诏书,也要照此办理。
但是问题就在于,这份诏书是新皇的首诏,是有一定的特权的。
这份诏书的确是经过了内阁和六科的,但是问题是,这份诏书在内阁的拟定过程当中,是高度保密的。
再直白一点说,这份诏书是新皇和首辅大人共同拟定,其他的阁臣连内容都没有看过。
而负责核验这份诏书的人,是礼科的都给事中张贞观,早在核验之前,他便接到了令旨,此诏的内容不可泄露于任何人。
那个老家伙的臭脾气,是软硬不吃。
不管任谁通过哪种渠道打探,得到的结果都只有一个,诏书合理合据,已经送回司礼监用印。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话,至于关于诏书内容,更是一句都没有,气的朝中一干大臣都想指着他骂。
不过与此同时,一帮大佬的心中也都清楚,太子殿下如此大动干戈的封锁消息,恐怕这份诏书的内容,真的并不是走个过场那么简单……
朱常洛话音一落,一旁侍立的陈矩便上前两步,准备接过诏书,按照规矩,如此重要的诏书,都是由他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亲自宣读的。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朱常洛并没有将诏书直接递给他,反倒是笑了笑,道。
“此诏乃朕继位第一诏,意义非凡,朕意,由元辅亲自宣读,如何?”
群臣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位新皇帝,到底在诏书里面写了些什么,竟然让首辅大人亲自宣读……
不过朱常洛显然不是一时兴起,因为地下的王锡爵毫无意外之色,拱手道。
“臣遵旨!”
第六百三十八章:农为本
应当说,由首辅王锡爵来宣读诏书,虽然有些出乎众大臣的意料,但是却也并非不可理解,事实上,一干大佬早就隐隐有所预感,此刻王锡爵的态度,只不过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罢了。
新皇和元辅,已经站到了一起了!
这个预兆顿时让在场的阁部大臣们都警觉起来,他们可还没忘了,前几日太子殿下显露出的打算,虽说朝中传言,元辅大人孤身入宫,最终说服了太子殿下,但是谁也没有证据不是?
如果换一种可能,是元辅大人被太子殿下说服了呢?
看眼前的境况,并非没有可能啊!
不然的话,这诏书当中究竟是何等内容,需要让堂堂首辅大臣出面背书。
要知道,寻常的诏旨,若是下发各衙门的,由六科抄发,依照公文模式转迁各衙门,而发给个人的,则是由宫中行人司行人前往宣诏。
至于那些派遣宫中太监特意宣旨的,则是为了表示皇帝对诏旨的重视程度。
一般来说,新皇登基的第一道诏旨,都是由司礼监掌印太监宣诏,以此来宣示皇帝的重视。
而让首辅来宣诏……
这已经是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的事情了,首辅身为百官之首,自有威严。
某种程度上,首辅可代君行事,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自大行皇帝龙驭宾天之后,遗诏的宣读和新皇登基的主持,都是由首辅来代行的。
单凭这一点,足以证明首辅的地位。
而且首辅宣诏背后的意义,首先是首辅本人认可这份诏书,也就是说,谁如果跳出来对诏书的内容有所质疑的话。
就是在同时质疑皇帝和首辅!
想到此处,一干大臣的脸上忍不住掠过一丝愁色。
“奉天承运皇帝诏!”
不论如何,事实以及无法改变,大佬们心思百转,但是老首辅这边已经恭恭敬敬的接过诏旨,高举头顶。
众人闻声,皆依礼下拜,耳朵却是竖了起来。
“诏曰,维我皇明,运祚隆昌,基图巩固,煌煌大历,圣圣相承,朕承皇考遗旨,即皇帝位,文武亲贤当一心一德辅弼朝纲,方不失皇考之倚重,朕履圣之初,宜焕维新之号,以明年为泰昌元年,诏大赦天下……”
几句简短的开场,中规中矩,但是群臣知道,重点还在后面。
“朕尝闻仓廪之所以实者,耕农之本务,先太祖皇帝立四民本末,以农为先,历代先帝无不以农事为重,朕虽不敏,亦知农乃国本,故思虑再三,仿以周礼,重设司农寺,设卿一人,正三品,少卿二人,正四品,一应官职参照大理寺,司农寺之责,掌天下农事农时,集各国友邦之农作,培育移植,顺应天时,究以农事规律根本,导民以善,壮我大明农本!”
王锡爵的声音洪亮,丝毫不见苍老之态。
字字句句都清清楚楚的传入群臣的耳中,让众臣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尤其是最前端的一干重臣们,眉头都是微微拧了起来。
皇帝到底想干嘛?
司农寺乃九寺之一,自古便有,但是偏偏大明是没有的。
太祖皇帝初年,尝设司农寺,掌管天下农事,春耕等,不过三年,便被革除,司农寺之责,被归到了户部手中。
如今皇帝重开司农寺,难不成是盯上了户部?
不少人的目光顿时瞥向了一旁的户部尚书赵世卿,令得老赵头皮发麻。
说实话,重设司农寺,赵世卿是知道的,就在数日之前,尚是太子殿下的皇帝陛下曾经召他入宫,名为清查国库存银,实则便是商讨这司农寺之事。
不过只有赵世卿才知道,那压根不是什么商讨!
皇帝早已经定下了决议,召他入宫只是知会他一声,顺便告诉他,司农寺的一应经费全部不准克扣。
天可怜见儿的,这可是皇帝亲自下诏重设的,他哪敢克扣经费……
赵尚书带着皇帝不准泄露消息和不准克扣经费外加满肚子疑惑晕晕乎乎出了宫,到现在为止,也没想明白皇帝到底为何这么做……
前朝的司农寺的确权柄不轻,几乎凡是和粮食有关的事情,都归司农寺管辖。
但是如今设立的这个司农寺却不同,听皇帝的意思,似乎并不牵涉户部的权责范围,甚至这个司农寺隐约还要向户部负责。
他们的执掌竟然是顺应天时,究以农事规律根本,天,研究历法时候,这不是钦天监的活儿吗?
还有集各国友邦之农作,培育移植,这又是个什么玩意……
难不成那些撮尔小国,还能有比大明更出色的农作不成?
不过虽然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赵世卿总算是安了心,不论皇帝想做什么,总归不是要对户部下手,这就够了。
不就是额外多设一个正三品的衙门吗?
照例拨银就是了!
群臣虽然没有赵尚书想的那么多,但是至少从诏书的短短几句话上,倒是也推断了些东西。
似乎这司农寺就是国家养着用来研究所谓的友邦农作的……
若是换个时候,少不了要有正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