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谋天下-第1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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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总算是让李太后的面色缓和了不少,顿时想起了前些日子宫里的那场动荡,心中微微有些意动,但是片刻之后却仍是摇了摇头道。
“哀家知道你委屈,但是你要清楚,即便是哀家豁出去皇家颜面彻查此案,也未必就能有个好结果,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父皇的性子,若是逼迫的太紧,只会有更大的乱子!”
还是那句话,有皇帝在,就没人动的了郑氏,即便是李太后亲自出马,搬出孝道的名头也只能削去郑氏的贵妃金印,过不了多久她就又拿了回来,所以郑氏可以打压,但是皇帝在一日,就没法子彻底将她扳倒,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李太后才不愿将事情闹大。
朱常洛却是同样摇摇头道。
“太后娘娘错了,正是因为心里在意,所以才会去妥协,再大的乱子都有平息的手段,而陛下的手中,一直握着一张最大的底牌,只要陛下愿意,可以用它平息任何朝堂纷争!”
李太后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这个孙子,她没有想到,朱常洛的目标竟然不是郑氏,而是……
“储位?”
低声将两个字慢慢咀嚼,李太后的脸上缓缓浮起释然之色。
“如此也好,这多年的纷争也该了结了,陈矩,传旨给皇帝,就说此次寿王遇袭虽有三法司审理,然事涉重大,哀家的意思,由寿王亲自监审更加妥当!”
“谢太后娘娘恩典!”
朱常洛深深鞠了一躬,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闪过一丝凌厉,这多年的纷争,也该有个结局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回府
朱常洛的伤势已无大碍,所以在宫中歇息了片刻之后,便赶着在宫门下钥之前出宫去了。
回府的路上,朱常洛懒懒的倚靠在软榻上,听着王安花了一下午时间打听来的消息。
“殿下,自您昏迷之后,宫中大乱,太后娘娘诏令封锁皇城,并且命陈大监即刻去请了陛下过来,不过如您所料,陛下先去了长春宫,虽然停留的时间不长,但一众宫娥内侍却是都瞧见了的,想必此事是掩盖不住的!”
“嗯,这件事情梁永办的不错!记他一功,回府之后你即刻命人将消息放出去,然后便撤回身形,切莫再插手此事,免得被人瞧出端倪!”
点了点头,朱常洛淡淡的吩咐道。
其实今天的事情原本就是在他的谋划之中的,至于这灵感,却是从那场历史上著名的疑案梃击案当中得来的,那场谜案直到后世都未曾有定论幕后黑手是谁,因为无论是原本历史上的郑氏还是太子,都各有动手的动机,也都各有不动手的理由。
但是如果单纯从既得利益的角度来说,朱常洛更觉得这是一场自导自演的好戏,因为那场大戏当中太子虽然憋屈,但是终究是彻底稳固了自己的位置。
不过这些都扯远了,原本的历史是怎么样,朱常洛没有兴趣去探究,也没办法去探究,他只知道,这一次的梃击案,的确是他一手导演出来的。
只是和前世不同的是,他有信心能够让任何人都瞧不出任何破绽来!
“殿下英明!奴婢今天下午出去打探得知,自宫中的命妇们回府之后,这件案子已经在朝中传遍了,群臣们只知殿下满身是血被抬入慈宁宫,便以为贼子猖狂,险些成功刺杀殿下,如今朝中文武都群情激奋,要求陛下彻查此事。”
“若是这个时候将这个消息放出来的话,大臣们定然会联想到拖住陛下前往慈宁宫脚步的郑贵妃,到时候,就算是这郑贵妃身在深宫,日子怕也不会好过了!”
倒了杯茶水,王安笑道。
“不必奉承我,你继续说吧!”
朱常洛摇了摇头,没想到这几年下来,王安也变得会说话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这案子还只是开了个头,后面还有的是硬仗要打。
“是!陛下到了慈宁宫之后,便即刻召见了锦衣卫的骆指挥使,不过没多久,骆指挥使便出来了,奴婢朝那时候在陛下身边随侍的宫女姐姐们打听了下,似乎骆指挥使觐见之后,陛下的心情很不好,不过具体谈了些什么,奴婢却是打听不到了!”
“能打听到才是怪事!”
朱常洛顿时哭笑不得,骆思恭和皇帝明显是密谈,若是连这都能打听到的话,那皇家还有秘辛可言吗?
不过这也不必打听,猜也能猜得到,这件事情出了以后皇帝必然会首先想要查出幕后主使之人,而骆思恭是出了名的刑讯高手,就算是刑部的那帮人也未必能在此道比得过他,这个时候皇帝首先召见他,用意不言自明。
只是……
嘴角浮起一丝笑容,朱常洛冷笑一声,他倒是真的想看看,当面对指向郑氏如山的铁证的时候,朱翊钧的脸上究竟是如何的表情!
不过这种表情朱常洛是注定瞧不见了,但是反应他却是可以知晓的。
“骆指挥使离去之后,陛下召见了内阁的诸位先生,奴婢也打探到,当时陛下似乎和先生们意见向左,一度吵得很厉害,不过到最后却是和平解决了,然后内阁便是向三法司宣旨,命三法司会审此案,如今那人犯已经移交到了刑部大牢。”
“如此便好……”
朱常洛眼眸微阖,淡淡的说道。
这帮内阁大臣的战斗力倒真是没让自己失望,不过从李太后会过来劝自己放手的举动来看,怕是这皇帝还是打着歪心思啊……
这般想着,马车便已经在一众护卫当中停在了王府门前。
不过朱常洛刚下马车,便瞧见王氏带着人站在府门前,寒风当中娇弱的身躯却意外的挺拔。
在她身后,一众仆妇婢女恭敬的侍立着,尽皆无言,唯有菱雪宛竹两姐妹眼眶红肿,不住的拿着手帕擦泪。
“殿下……”
眼见朱常洛从马车上下来,两姐妹顿时扑了上来,泪眼婆娑,惹得朱常洛一阵苦笑。
“本王不是让你们陪着我娘去慈安寺上香去了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在今日进宫之前,他便已经预料到了这副场景,未免她们担心,才诳得她们去慈安寺上香祈福,本想着等她们回来了,风声也就过去了,但是谁想到竟还是平白惹得一阵担心。
“殿下,你没事吧?奴婢两个跟着娘娘去慈安寺上香,中途发现忘了带娘娘常在手的那串佛珠,便回来取,谁想到竟碰上宫里的公公来说……说殿下在宫中遇袭,生死不知……奴婢,奴婢当时可吓坏了……”
菱雪是姐姐,镇定的多,但是此刻也是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说道。
而宛竹则是在朱常洛怀中,一直哭个不停。
抱着两姐妹安抚了片刻,总算是将她们的眼泪止住,朱常洛上前,跪在王氏面前,心虚的不敢抬头。
“见过娘亲!”
他素知王氏的性子,前半生全是苦难,只有他这一个儿子,是将自己当命来看的,如今自己以身涉险,必是让她担心的很。
“回来就好,娘就知道,娘的儿子没那么容易死!”
王氏努力的保持镇定,但是朱常洛即便低着头,也能感觉到她剧烈颤抖的身子,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片刻之后才开口道。
“娘。我错了……”
朱常洛低着头,心虚的说道。
不过顿了顿,却是道。
“不过您放心,儿子命硬,谁也取不走的!”
“好,好,好,快些起来吧!娘请了御医过来,再给你瞧瞧伤势……”
王氏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说道。
也不知是不是朱常洛的错觉,他似乎瞬间感觉到王氏苍老了几分,心中顿时酸涩不已,跟着便进了王府。
不过寿王府这边自是母慈子孝,但是此刻的慈宁宫中,却是闹翻了天……
第三百二十五章:一哭二闹
慈宁宫。
对于皇帝再次去而复返,李太后并不惊讶,坐在暖阁当中,伸手驱散了身旁的宫娥内侍,方才淡淡的开口道。
“皇帝可是对哀家的处置有何不满?
“儿子不敢,不过儿子的确不解,母亲为何要让那个小子监审!他觊觎太子之位良久,此次定会借机要挟儿子!”
朱翊钧行了个礼,闷声说道。
这下倒是让李太后惊诧不已,果真不愧是亲父子俩,就连她先前都没有直接瞧出来朱常洛的目的,没想到朱翊钧此刻竟是一口道破。
不过如此也好,倒省了她解释的工夫!
叹了口气,李太后脸上却是浮起淡淡的不悦,道。
“你与那郑氏呆久了,果真沾染了这些习性,他是你的儿子,最不济的你也要唤他一声名字,如此称呼被外朝听见了,成何体统!况且太子之位本就是他的,何来觊觎之说……”
提起郑贵妃,朱翊钧的脸色顿时多了几分心虚,低声道。
“这和贵妃有何关系……”
李太后瞥了他一眼,却是继续开口说道。
“哀家自然知道,寿王不是个省油的灯,说不准这次的案子,背后也有他的影子,但是正因如此,哀家才叫他过去监审!”
“这……”
朱翊钧原本以为李太后是被蒙蔽所以才有此决定,没想到她竟是看的清楚。
回毓德宫之后,他仔细的将事情的经过回想了一遍,从今日冬至大祀上朱常洛看似鲁莽的进谏,到大朝上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有局面的逆转,再到如今的梃击案子,虽然看似没什么联系,但是他却总觉得这当中有些奇怪的地方。
而这些事情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朱常洛的获利最大!
大朝之上交好了武将,又稳住了文臣,宫里的案子又处处指向郑氏,若是这些消息传到外朝的话,可想而知的是,那帮刚刚被憋屈的无处发泄的文臣定然会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这件案子上,而最后渔翁得利的只会是朱常洛。
想通了这一点,朱翊钧心中顿时有了猜测,当即便与李太后商量,将此事低调处理。
可谁料当时李太后答应的好好的,他才刚走没多久,就听陈矩传来旨意,要让朱常洛监审此案!
李太后似是看出了朱翊钧心中的不满,叹了口气说道。
“皇帝啊,哀家没记错的话,你十岁登基,如今已经有二十五载了吧!”
“是,再过几个月,儿子就三十五岁了,当时父皇于病榻之上将江山交给儿子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料如今竟已经而十余载了!”
虽然不知道李太后为何突然如此感慨,但是朱翊钧还是恭敬的答道。
当初他年方十岁,他的父皇隆庆皇帝就缠绵病榻,命不久矣,那一日将他召到榻前,仔仔细细的嘱咐了一番,便撒手人寰,而他在懵懵懂懂当中,便成了这个国家的皇帝……
“你可知道,当初先帝走的时候,哀家觉得整个天都要塌了,恨不得随他而去!但是哀家不能,那时候你才十岁,主少国疑,撑不起大局,先帝费尽苦心才让大明天下方才有些起色,他将你和大明都托付到了哀家的手里,所以哀家必须把你培养起来,所以那时候哀家狠下心,对于无比严厉,就是为了有一日,你能继承先帝的遗愿,令大明中兴!”
李太后的眼中泛起一丝朦胧的泪光,似是想起了当年的情形。
朱翊钧连忙上前安慰道。
“儿子知道,所以儿子从未怨恨过母亲,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唯恐有负父皇重托!”
“你的确做的不错,哀家生平最骄傲的就是教出了你,这些年来哀家看着你一步步实现了先帝的遗愿,心中着实欣慰的很,所以哪怕你偶尔有所任性,哪怕你专宠郑氏,哀家也并不怪你!”
李太后叹了口气,神色却是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可是!”
“无论你在后宫当中如何胡闹哀家都不管你,但是你为了那个郑氏,竟置祖训于不顾,执意要立常洵为太子,这一点哀家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
神色转缓,李太后似是有些落寞。
“说到底你大了,哀家不似从前一样能够随意训诫于你,高先生,张先生先后故去,冯大伴后来也被你驱逐出宫,所以你愿意闹,也无人能够管得了你,哀家这个老婆子也没那个心力去管你,可是你扪心自问,自万历十四年起,你上过几次朝?”
“当初武宗皇帝建豹房,宠幸八虎,荒唐之极,被朝堂上下诟病无数,但是即便是他也不曾废朝,世宗皇帝晚年迷信道术,终日炼丹,但是他也不曾废朝,可如今你,你年纪轻轻竟已有近十年不曾上朝,你可知废朝乃是亡国之兆啊!”
李太后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连眼泪都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