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好屠夫-第4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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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听城头之上,军将大声呼呵:“殿下有令,杀!放箭!”
另外一边的大庆门,从城头上下来的军汉,军阵紧密,长枪如林,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赶着这些文人往这边宣佑门而来。
天空中的羽箭,飞腾而起,种师中双目紧闭,只听得那些哀嚎。双腿已然无力瘫坐,如此屠杀文人,让世代高门大族的种师中如何心安。
忽然种师中直感觉自己又被人架了起来,睁眼一看,便是刚刚已经走出去十几步的郑智,郑智架起瘫软的种师中,开口说道:“相公,随某上城头去看看吧。。。”
种师中便是听得这一句话语,直感觉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连忙抬手作请,开口说道:“王爷快请!”
种师中快步奔到阶梯旁边,回头又看了看郑智,面色急不可耐,却是又不好出言去催,只得停住脚步等候。
郑智慢慢走了过来,上得阶梯,走到垛口之旁。
眼前场景实在惨烈,远处的铁甲长枪捅入一个一个的士子胸前,鲜血把儒衫浸得湿透,哀嚎遍野。士子双眼之中,只有惊慌失措,四处奔逃。
这边城头上的弓弩依旧在不断攒射,羽箭飞驰而去,轻松破开衣衫,穿透皮肉,溅起血花。
陈东,就在墙下,胸前扎着两支羽箭,踉踉跄跄,抬头看向城头,开口怒骂:“国贼,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却是这整个广场之上,还能如此破开大骂的,唯有陈东一人。其余之人,不论是年轻气盛之辈,还是两鬓白发之人,多是抱头鼠窜,仓皇失措。更有人已然直接跪在地上开口大喊,喊出之语,依稀听来就是“饶命”。
见惯了厮杀的郑智,并不皱眉,面色铁青,不言不语。
种师中头前以为郑智带着自己上城头,便是郑智改变了主意,见得此时郑智依旧不言不语,开口又道:“王爷。。。”
郑智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种师中,又左右扫视了一番,方才开口:“种相公,某想杀,你觉得杀不得,想来李纲与周度文也大概觉得杀不得,想来那燕王府下所有的官员也都觉得杀不得。某与你们各自退一步,某与这天下士族也各自退一步。士族之罪,在于立场与意识形态,在于迂腐误国误民。士族之功,在于华夏千年之传承,教化我华夏子孙。今日便杀一半,留一半。”
事已至此,屠杀已然开始,种师中别无所求,只愿赶紧停止这场血腥,开口忙道:“王爷,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郑智终于缓缓抬起了手,口中蹦出一句:“停手,活着的,都上锁链,发到草原上去。”
十几个令兵飞奔而去,片刻之后,这场血腥终于止住了。
郑智转身下了城头,不再多看。种师中却是留在了城头之上,大声呼喊:“医官,速速把军中医官都召来,救人啊。。。”
三千多士子,血流成河,满地尸首。要死的,还躺在地上抽搐。受伤的,正在看着自己伤处大声哀嚎。侥幸的,瘫坐在地,屎尿横流。
面对死亡依旧破口大骂的陈东,永远只是极少数。更多的读书人,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什么叫做血腥。
今日这番场景,永世难忘!往后这一辈子,便是想起来也当吓得浑身颤栗,噩梦不止!
大宋文人的脊梁骨,大概是真要断了。这华夏的脊梁骨,正在重新形成。
斯夜,血腥!
朱勔于艮岳绛霄楼之中见到了赵佶,跪拜在地,久久不起。
听着皇帝赵佶掩面泣不成声,并非哭天喊地,只是哭得低沉,哭得瘫软在地。
赵缨络,在一旁席地而坐,双眼呆滞,泪流不止。
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让人的影子也随着左右摇摆。
许久!
郑智就这么走了进来,亲兵都留在了门外,只身而入。坐在了瘫软的赵佶身旁,也坐在了赵缨络的对面。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没有一句话语。
赵佶微微看了一眼郑智,埋头依旧抽泣,抽泣得连连摇头。
郑智开了口:“陛下,这世上,没有人是死不得的。诛杀国贼之事,当筹备妥当,一击而中。文人办不成这件事情,需死士来做。如今这东京城里,多是的血海深仇,死士当不少,多练武艺,臣下次再入东京之时,便是机会。”
郑智话语低沉苦涩,听得那跪趴在地的朱勔瑟瑟发抖。
也听得赵佶抬起了头,咬牙切齿说得一句:“天下死士千千万,总有一人能杀你!”
郑智点了点头道:“嗯,陛下若是有暇,也可多练一些刀兵,下次臣一人来见之时,也可伺机发难,兴许也是能成的。”
赵佶听得连连点头大喊:“好,好,朕明日就习练武艺,来日手刃国贼!”
赵佶一语,听得郑智忽然感觉有些畅快,开口也道:“好,陛下习武,便是天下大幸!”
郑智兴许说了一句真心话,赵佶若不是这么一个文人艺术家,而是一个武夫。这繁华大宋朝,何以会有那历史上的悲哀!郑智又哪里会成为现在这个郑智,兴许郑智就在那渭州,赚一些钱财,有子有孙,幸福安宁过了这一辈子。拿刀杀汉人,郑智心中从来都不痛快,那种负罪感,只是说不出口。在郑智心中,这一切都是无奈!
如此想来,归根结底,便是赵佶造成了郑智的无奈。
便看郑智解下了腰间的长刀,双手呈上,开口说道:“陛下,这把长刀,虽然只是军中制式长刀,却是也随某饮过无数胡虏之血,今日献给陛下,愿陛下练刀有成。”
赵佶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长刀,第一感觉却是这把刀好重!
只见赵佶握住刀柄,把刀鞘拉开一尺,看了看这柄寒光森冷的刀刃,合上长刀之后,紧紧握住刀柄,不言不语。
郑智看着赵佶的动作,心中却是也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大概也想抽刀杀人了,兴许这位陛下知道自己即便手握长刀也杀不得身旁这人,也可能是这位陛下依旧还是少了一些勇气。
“璎珞!”郑智眼神已然看向了赵缨络。
这一声,叫得赵缨络浑身一颤,却也是郑智第一次如此称呼这位帝姬殿下。赵缨络呆滞的目光回了一些神采,看向郑智。
“劳烦璎珞去取琵琶来,奏一曲杀伐与陛下听听。”郑智轻声说道,话语温柔了许多。
赵缨络闻言,并无抗拒,慢慢起身,到不远处的案几之上取来了琵琶。
琵琶曲《睢阳平楚》,这一曲,赵缨络学自李师师。如今这一曲,已然有了新名字:《十面埋伏》。
郑智慢慢站起,在这绛霄楼里踱了几步,看了看地上的朱勔。
朱勔似乎也发现了郑智的眼神,跪伏的身形连忙往地上再低了几分。
一曲而罢,便听郑智开口说道:“陛下,臣走了,北上燕云,女真寇边,臣当杀尽女真,再来觐见。那时的华夏,当再无强敌环视,所有华夏子孙,皆可安稳度日!”
郑智已然走出了绛霄楼,身后三个眼神随着郑智走出大门,看着郑智消失在黑暗里。
周府,郑智的临时居所,种师中已然等候了许久。
郑智终于从皇城之内回来了。
种师中就在前院的大厅内等候,见得郑智回来,急忙奔上前去,大礼而拜,开口说道:“殿下恕罪!”
郑智脚步不停,只是摆了摆手道:“相公做得对!”
种师中闻言,跟随上来,又是一礼:“多谢殿下,殿下若是将来为天子,必然是圣明之君!”
种师中是郑智身边第一个赤裸裸说出这种话语之人,便是吴用都没有这么说过话,便也听得郑智脚步一止,开口问道:“何为圣明?”
“兼听则明,能对旁人让步的天子,更是圣明!”种师中依旧躬身,表现出一种上下之别。此时的种师中,再也不是原来的种师中。此时的种师中,在郑智面前少了一些自己的骄傲,多了一些卑微。
“活了多少人?”郑智已然换了一个话题。
“活了两千七百余人。”种师中说到这里,面色不自觉有些轻松。
“死了多少?”郑智又迈步往前。
“死了不到九百。”种师中答道,表情越发的轻松,种师中今日的变化,兴许也来自这个生死的数目。郑智说杀一半,留一半。结局却并非如此,种师中心中知晓,郑智最后还是听了自己的话语。这就是上位者的仁德。
“哼哼。。。死得太少,活得太多。”郑智已然越过了前院,到得中院之中。
种师中并不答话,只是微微躬身跟着郑智往前走。
两人到得中院大厅,郑智落座,也示意种师中落座。
便听郑智开口说道:“相公,明日某北上了,这东京城,留你与鲁达守卫,再留铁甲五千,党项一万,马匹一万。这东京城,一定要牢牢控制在手。”
种师中与鲁达,倒是绝配,一个杀伐果断,一个又能真正决断。比之鲁达与朱武的配合自然好上了无数倍。
种师中闻言已然站起,躬身大拜:“殿下放心,这东京城谁也拿不走。”
“心慈手软行不了大事,相公当铭记。”郑智提醒一句。
种师中闻言连忙解释道:“殿下,某战阵几十年,哪里会是心慈手软之辈。殿下放心,该杀的,某毫不手软。便是鲁达也不会手软。”
郑智点了点头,心中也知晓种师中所言非虚。这两人在东京,便是也不可能让别人翻起什么浪花。
“淮西官职任免,当早作安排,趁赵桓在南方还未站稳脚跟,速速把淮西几十个州县的官职都安排下去。如此便又多了一块地盘。”郑智此番走得太急,也是燕云的军情刻不容缓,不然这些事情郑智便也要自己先安排好。
“殿下放心,便是我种家后辈也有几人,皆是不错,外放到淮西,掌管几个重要州府,必然是称职的。”种师中已然有了人选。种家还当真有几个后辈,种师道与种师中的儿子。种浩,种溪等人,皆是不错。
一夜详谈,事无巨细,鱼肚已白,两人方才说完话语,散了去。
一夜未眠的郑智,擦了一把脸,打马直奔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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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 英雄豪杰终落幕
大军北上,人人骑马。却是队伍之中还有两千多士子文人,其中多是年轻之辈,便是昨日在那皇城之内侥幸之人。还有几百伤员,便在牢狱之中养伤,若是伤势养好了,便也会被押解北上。
这些士子文人的目的地自然是草原,草原的甘汉、肃汉两部,草原的达旦人质,皆需要能习文写字的教师。
吴用对于昨日那件事请,也是事后才知。但是吴用的想法,与种师中自是不同,倒是觉得没有什么杀得不对的。
此时才刚刚出城,大军的脚步越来越快,那些文人士子便也慢慢落到后面去了。郑智要快速往燕云去,便也不可能带着这些文人士子慢慢行军。
吴用却是不时转头去看,去看那消失在道路尽头的那些文人士子,回过头来小心翼翼说道:“殿下,这些迂腐文人,便是到了草原,放才知道什么叫做天下。也合该让这些东京里的读书人去边境战乱之地看看,也是让他们见识见识。让他们从别人口中好好听一下殿下的文治武功。”
郑智闻言点了点头道:“是该受些教育,如此才能少一些自以为是。往后灭了女真,再把他们发配到关外去教化异族,如此兴许往后还真能出几个大才之人。”
郑智此时已然心平气和,便也想得更多。真正的见识,对于一个人的格局来说太过重要。吴用能有如今的才智,便也是在郑智身边见多识广的缘故,脱离了以往的那种小家子气。
吴用见得郑智颇为认真答了自己的话语,又道:“这也是殿下仁慈,他们受了这番罪过,将来出得几个大才为殿下所用,倒是也不枉了殿下这番恩德。”
吴用与种师中李纲还是有些不同,就如刚刚说话的那般小心翼翼,吴用总是下意识去揣摩郑智的心思,揣摩之后也是小心翼翼开口,待得郑智答复之后,吴用才决定自己要不要多说,便是多说,也配合着夸赞与马屁。用一个词来形容,便是谨小慎微。
“要说治理天下,武人终究还是比不得文人。文韬武略之人又太少。所以世人才会把文武分明。文武分得太开,便总有一个厚此薄彼,厚此薄彼便也分出了一个轻重,有了厚薄轻重,江山社稷自然就要出问题。学究,你说这是不是一件难以解决之事?”郑智随即又问道。
历史总是一面镜子,也是血泪铸就的经验。文重武轻,如这大宋,八千里繁华,被马蹄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