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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节

勒胡马-第3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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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随点点头,说:“今杀胡贼不下数百,足摇其心,然而胡寇也甚勇,我精锐兵马又尚未练成,竟不能直透其阵,斩杀刘骥……若我等被牵绊在此,胡寇必有增援到来,恐怕那时将难以全师退返大荔,坏了大都督的全盘谋划。且将胡将首级归献荀夫人,便足可使其见我等忠勇……”

    陈安暗中长舒一口气,心说你还算有头脑是谁说甄随只知进而不知退的?

    但是随即就听甄随说了:“回去后在荀夫人面前,我等须统一口径。只说刘骥所部已得胡寇增援,不下两万之数,我等以寡击众,大破贼势,惜乎士卒疲惫,伤亡亦重,不敢再战,只得退归。可恨王泽不肯跟我等戮力同心,否则若全师而出大荔,必可直抵阳城下!”

    陈安赶紧摆手道:“似不必如此,对王将军太过不公……”

    甄随瞥他一眼:“汝是怕得罪王泽么?”

    陈安心说那是当然的,我初附大司马,手下将兵也被尽数褫夺,刚给我这三千秦州兵还缺乏严格整训,也不能算是自家的部众,此际身在矮檐下,你们谁我都得罪不起啊。跟着你出城战胡犹有可说,倘若帮你编瞎话,把责任全都推在王泽身上,他还不得恨我入骨吗?他不敢对付你,可未必不敢收拾我啊!

    他不回答甄随的问题,只是陪笑。甄随见状倒不禁笑了,拍拍陈安的肩膀:“我与陈将军是撕打出来的交情,我又岂会害汝?想那王泽,必然辩驳,或说大都督之命不可违抗,或说若全师出城,恐怕大荔有失,或者还会说要卫护荀夫人。我等在夫人面前争论,汝可试做和事佬,两面劝解,如此一来,王泽也不会恨汝,夫人也不好再提出城往救阳之事了。

    “我等便说,士卒疲惫,需要休整,且再觑看胡势,是否会大举来攻大荔,以此拖延时间,直到阳城上,烽烟燃起。”

    随即他皱皱眉头,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只恐大都督自信过甚,以为必可久守阳,烽烟迟迟不燃……说不得,到时候还得找机会再出城去与胡寇见上一仗……”

    双方激战的时候,就已经是午后了,各自立阵不久,天色便即渐渐地昏黑起来。刘骥还恐甄随趁夜来袭己营,不免分派将兵严密护守,谁想到一夜无事,第二天起来一瞧,对面只立着十几面大旗,却只影不见甄随早就已经趁着黑夜撤走啦!

    恨得刘骥是指天划地,骂声不绝。

    刘骥遣探马一路西南而下,才刚侦察到晋军已然尽数撤回了大荔城内,随即就接到了刘粲派发来的援军刘粲使靳康等率两万大军络绎南下,想要一战而挫败甚至于歼灭甄随所部。两军会合后,刘骥便欲往攻大荔,却被靳康给拦住了,说:“皇太子殿下之意,本为围困阳,诱晋人来救,遂于平原之上摧破之。然而彼等既已返归大荔,大荔城坚,昔雍王率十万之众都不能克,反为所败,何况我等……”

    靳准说了,当年刘曜十万之众往攻大荔,还有虚除部戎兵为援,裴该就三四万人守城,都能支撑那么长时间,最终还反败为胜;如今咱们拢一块儿不过三万,预估城守军在一万以上,你有把握一鼓而下吗?去掉咱们这些兵马,阳城下之兵不到五万,万一郭默趁势来攻,内外夹击,该怎么办?咱们能够及时赶回去救援吗?

    不要以为以优势兵力攻击敌城,就可以轻松来去的。一旦咱们撤退之时,晋人开城冲杀出来他们居高临下,我营中调动很难瞒得住对方耳目啊咱们若是不管不顾,必受重创,甚至于说不定会全军崩溃;若是反身与战,那就又被牵绊住了,短时间内撤不了啊。

    “晋人守土,粮秣物资易于筹措,其数虽寡,也不弱于我军三分之一,则若分兵以攻阳及郭默、甄随,诚恐日久难克,粮秣不继。是故殿下才聚力于阳城下,欲诱敌来,好逐一摧破之……”

    刘粲也是在山口附近见到了裴军之勇,生怕力分则散,不能快速破敌。倘若分兵往攻频阳、大荔,那是对方的主场,又有城池为凭,谁都不能保证十天半个月内肯定能够拿下来,时间一拖长,自家必然粮秣不继。所以才想引诱晋人到平原上来决战,甚至于直接攻打胡军在大荔城下的营垒,到时候在局部战场上主客易势,就有希望短期内破敌,甚至于可以缴获大量粮草物资了。

    因而靳康就建议说:“为今之计,大王还是暂留于此,归告殿下,请示方略为好。”

    刘骥无奈之下,只得依从其言。他不敢讳败为胜,但也不敢跟老哥实话实说,不但把自家折损打了个对折,还说:“甄随确乎勇猛,我军数量与之相若,恶战竟日,稍稍受挫。然贼亦不能前,被迫退归……”刘粲就此受了误导,不禁顿足道:“可恨啊,早应寄语大将军,佯装败退,诱甄随来救阳。彼今受挫而归,倘若不肯再来,又如何处?”

    只好召回刘骥、靳康等,却把目光转向西方,按照王琰临行前所说的,设下圈套,要引诱郭默离开频阳,到平原上来与自军决一胜负。

 第二十四章、酒宴

    郭默在频阳城中,突然下令召集诸将,摆酒宴饮。全本小说网;HTTPS://щщщ。m;诸将正在忙着训练士卒,并且哨探东方军情,皆不甘愿,可是郭思道身为前军帅,又被裴该授予总统频阳各营之主责,他直接下将令相召,大家伙儿也不便违扛,只好冷着脸,捏着鼻子前往。

    酒席宴间,郭默连连劝饮,但见诸将多不应命,便即问道:“今日与同僚欢会,就某所知,诸位皆是海量,何以不肯胜饮啊?且面有不怿之色,难道是酒食不合口味之故么?”

    王堂脾气比较燥,当即重重地放下酒盏,冷言回复道:“大都督见在阳,为胡寇所围,我等无不心急如焚,日夕忙于选练士卒,候大都督令下,阳燃烽,便要齐往救援。当此之时,不知郭帅为何还有心情饮酒啊?难道全不将大都督安危放在心上么?末将却无此等闲情逸志,美酒醇酿,入喉有若刀割!”

    李义急忙解劝道:“王督言重了,郭帅岂能不念大都督被围阳啊,今日召我等来,想是……”

    他话没说完,就被郭默摆摆手给拦住了。郭默面向王堂,笑问道:“听王督之意,是不肯从我之命喽?”

    王堂哼了一声,回答道:“郭帅归附大都督比我等为晚,不知我等自徐州相从,与大都督早定君臣名分,恩义相结,则君亲有难,为臣子者岂可无忧?郭帅若率我等往救大都督,自然凛遵钧命,若只是召来饮酒,且恕末将不能奉陪!”说着话,猛然站起身来,扭头就要走。

    郭默见状,当即双眉倒竖,“砰”的一声,猛击几案,众将皆惊。李义赶紧拉扯王堂,就听郭默喝道:“我早便知道,汝等自恃从大都督于微时,自徐方转战关中,我乃后来归附,故此汝等皆不将我放在眼中!今大都督授某总统频阳各营之责,然而胡寇势大,再似汝等这般违令不遵,又岂有胜算啊?!”

    王堂正要分辩,就听郭默又道:“汝等小觑我,大都督须不小觑我。大司马三军,论名位我不如陶士行,论亲厚不若裴文冀,而大都督不命汝等为帅,而偏使我督前军,何也?难道汝等以大都督为瞽者乎?!”

    谢风忙道:“大都督既然有命,郭帅名位在我等之上,自当凛遵将令,但不知今日唤来饮宴……”

    郭默斜了谢风一眼,冷哼道:“今日不过邀来一宴,都不肯从我命胜饮,则异日战阵之上,谁信汝等肯凛遵我命?!”眼神随即移回来,紧盯着王堂,问他:“汝可知道,大都督何以命郭某为帅?”

    王堂昂着脖子一拱手:“正要请教。”

    郭默容色稍霁,环视众将,缓缓地说道:“道理其实很简单,汝等多不过乡下孺子,若非大都督简拔,将终身劳碌于畎亩之间,安能为将啊?即汝等未从大都督前,郭某便以壮勇事河内裴守,永嘉之乱,自据坞堡,逆胡抗战……”伸手一指北宫纯:“论及与胡寇交锋次数,对胡寇底细之明了,在座唯北宫将军才略可与某相拮抗!”

    北宫纯微微苦笑,拱手道:“我岂敢比肩郭帅……”

    郭默还是紧盯着王堂,偶尔拿眼角余光去瞥谢风和一直不说话的陆和,一字一顿地说道:“甄随在大荔,军不如我等之盛,则将来救援阳,与大都督内外夹击,共破胡寇,当以我等为主力。然而胡寇甚众,数倍于我,若不能洞悉其情,安有胜算?我与胡寇在河内交锋,前后五六年,大小仗不下百数,自能知其所长,及其所短,汝等又如何?”

    一瞥北宫纯:“胡有何长,亦有何短,北宫将军可说于这莽夫听。”

    北宫纯临阵虽勇,但个性却柔主要是多年来受洛阳、长安的公卿压制,乃至于后来被迫投降胡汉,遭受各多冷眼,早就把他的棱角给磨平啦怎敢在这个时候去接郭默的话?赶紧拱手道:“末将愚鲁,还请郭帅指教。”

    郭默呵斥王堂道:“汝愿听,便即坐下;若敢违命,难道以我之刀为不利乎?!”

    李义和谢风一左一右,拼命拉扯,才把王堂给按坐下来。郭默这才竖起手指来解说道:“在某看来,胡之长有三。其一,士卒悍勇,往往少年时即习弓马,非我等麾下将吏可比。实言告汝等,今大司马三军,能以同等兵数,与胡寇相斗而不落下风者,唯大都督部曲营,与甄随麾下精锐,余皆不及……”

    王堂一梗脖子,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却还是咬牙给咽了。

    就听郭默继续说道:“其二,胡寇多骑,唯‘凉州大马’可与拮抗,然我部凉州骑兵数量,却又远不如胡。其三,为将者多屠各显贵,及匈奴宿将,本是一家,战法娴熟、配合默契,非我等天南海北之人,临时拼凑之军可比……”

    谢风插嘴道:“郭帅所言是也,但不知胡之短又如何?”

    郭默嘴角略略一撇,回答道:“胡之短亦有三。其一,轻忽粮运,士不得饱,乃惯以抢掠以充军实,并提振士气。然今冯翊郡内,百姓多归民屯,人退入城,粮收归邑,则胡寇野无所掠,粮秣日蹙,人心必不齐矣……”

    其实这倒并非是胡汉政权独有之弊,而是封建时代军队传统的弱点。这年月除了裴该之军也不敢说全部外,对于底层士卒的供奉向来都是不足的,往往每日两餐,勉强得饱,兵器、铠甲,都使自筹,所以抢掠就成为提振士气,乃至于加强士兵个人武装的最重要途径。这样的军队,抢得饱了,自然越战越勇,但若是有一段时间无从抢掠,实力就可能下跌,士气也容易涣散。

    “其二,胡兵品流复杂,有屠各、匈奴、六夷,乃至降胡之晋人,若各成一军,则难成阵,若散归各营,则亦生乱。是以有云,晋但坚阵,胡难摧破。

    “其三,由此两端,胡虽剽掠如风,但不耐久战,稍受挫折,便乱阵脚。以是我等当胡,不可浪战,而当以坚阵正面迫之,出奇兵抄掠其后,徐徐侵削其势,然后可以成功。”

    说完这几点后,郭默略略顿了一下,随即环顾众将:“大都督付我西路总责,统领各营,应使勇者不独进,怯者不敢却,当守则守,当退则退,当徐则徐,当急则急,人人听命,始有胜算。则若我进军徐如林莽,而汝等或自恃勇锐,或心忧大都督在阳,违命而前,哪里还能有胜算?今一盏酒都不肯胜饮,异日战阵之上,何能令行禁止,唯我所命是听啊?!”

    他目光阴冷,一个一个瞪过来,瞧得诸将无不战栗,李义更是直接把脑袋给垂下去了。

    郭思道今天搞这一出,就是想要威吓诸将,使皆听令。正如他此前所说,自己并非裴该元从之将,骤然得任前军帅,陆和、王堂、谢风等人多数都是不服气的,倘若平常还则罢了,如今大战在即,就怕一个指挥不动,会坏了大事。

    不过郭默最担心的,倒还不是那些原从将领,因为他知道那票人够忠,只要把道理摆明白了,说我如此这般布划,有利于击败胡寇,援救大都督,应该不至于再使小性子虽说回回都要解释,既麻烦又恐贻误军机,所以得先这么设个局吆喝两声相比之下,他反倒最不放心李义。

    在郭默看来,李义本身才能有限,又是个首鼠两端之辈,实不便赋予重任。但偏偏裴该入关之后,所收关西士人多数都入朝为官,或者入幕为吏,直接独领一营的,就只有这个因为把索搞下台而被当成‘千金马骨’的李义了,故此李义在那些关西新兵中威望是很高的。李义本人也隐隐自命为关西武将之首,别瞧他平常一副老实面孔,甚至有些软趴趴的,其实内心倨傲,并不把那些原从将领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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