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剑圣-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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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御史中丞是可以晋升入相的,唐朝是多相制度,只要皇上有心提拔你为相,给你加封一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便是一国之相。御史中丞周允元、检校御史中丞吉顼这两人便是由御史中丞入相的。
不论是权势还是地位,彼此的差别不是用道理来计的。
群臣看着裴旻都觉得有些眼热,封侯拜相是为官者梦寐以求的事情。裴旻依仗从龙之功,年纪轻轻以获得国公的身份,已经让人羡慕的直流口水,现今又得到了御史中丞这样的雄职。可以想象,至多十年,若李隆基不改恩宠的话,裴旻将会成为最年轻的外姓宰相。
不过他们也知道裴旻这一切得来的并非没有缘由,就如李隆基诛杀韦后、宗楚客荡平韦武余孽获得太子之位一样,都有着事实的功绩摆在眼前,不得不承认这个还不及弱冠的少年郎确实惊才绝艳。唯有个别觉得李隆基赏赐过重,暗暗不服。
裴旻正打算退下去,李隆基却叫住了他道:“裴卿,朕昨天也收到了你的上疏,朕想不到佛教之害,如此严重。你与重臣说说你昨日发现……此事事关重大,不能不慎重处理。”
裴旻颔首道:“佛教与南北朝时期兴盛发展,根据北魏《洛阳伽蓝记》记载洛阳城中寺庙鼎盛时达到一千三百多所,僧尼多达十数万之众,南方的建业也有佛寺数百座。正因如此盛行,才有了两起灭佛事件。其中北魏太武帝拓跋焘意图统一北方,国家政策是全民皆兵。而僧尼免除租税、徭役动摇了北魏的根基,与锐志武功的拓跋焘相左。”
“至于北周武帝灭佛,更是表明佛教之患……当时因为北周的开国皇帝孝闵帝宇文觉和明帝宇文毓很虔诚地信佛,佛教在其境内长盛不衰,境内僧尼多达三百余万。这意味着有三百余万劳力,不用服役纳税,造成的危害可想而知。国家的发展离不开徭役。没有徭役就意味着没有兵源,没有人搭桥修路,没有人疏通堵塞的河流,没有人开垦荒地,没有人兴修水利……徭役过重是百姓之祸,可没有徭役则天下为之大乱。徭役是国家之本……僧尼动摇徭役,等于动摇国家之本,两起灭佛事件的应由便在于此。”
“昔年武后当政,纵容佛教肆意发展,以至于现今佛教遍布长安,诸多不愿生产不愿服役纳税之人,纷纷以各种手段成为僧尼,根据统计仅长安僧尼数量,已达四万,其中半数都是投机取巧份子,严重危害国家生计。长安尚且如此,何况天下?初步估计,全天下僧尼早已过百万,所造成的税收损失,不下千万贯。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因故臣提议,严整佛教,疏汏僧尼,拆毁不必要的寺庙,以挽回我大唐损失。”
裴旻面对群臣,毫无惧色,将自己调查之事,对比史上事件,将厉害关键一一言明。
后知后觉,朝中文武大多都不是信徒,对于宗教之事,知道的不多。
这听裴旻说起,才知道长安竟然有如此多的僧尼,无不交头接耳的细说此事。
“裴中丞,莫要危言耸听!”这时殿中却传来了反对之声。
裴旻循声望去,却是殿中少监王守一。王守一是大唐驸马,也是外戚,他的妹妹正是李隆基的皇后。王守一是朝中少有的佛教信徒,贵戚竞相营建佛寺是一种风气,裴旻提议拆毁寺庙,正犯了他心中忌讳。
王守一道:“陛下,裴中丞此言大不敬,神佛之事,却不可深信,亦不能不信。或许正如中丞所言,现今僧尼泛滥,只要疏汏僧尼便可。严整佛教、拆毁寺庙对佛大不敬,恐遭天谴。”
裴旻眉头一挑,对于神佛之事,他原本是压根不信,但莫名的穿越至此,灵魂与裴旻互换,心中对神佛也有着点点迟疑,但念及昨日调查的资料,以及后世佛教的危害,高声道:“佛图澄、鸠摩罗什号称高僧,名动天下,信徒万千,但无法挽救后赵、后秦的灭亡。齐世宗、梁武帝崇信佛教,却未能免除灾殃。佛家也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陛下百姓安居乐业,就是天大功绩。若神佛真有怜悯之心,岂会责怪陛下?”
李隆基高坐上首,大义凛然的道:“只要我大唐国家兴盛,朕宁可受尽苦难,在所不惜。”
他此言一出,群臣动容。也知整治宗教一事,势在必行。纷纷吹嘘拍马,李隆基的帝王形象无比高大。
李隆基也趁势商讨,当天就由中书省颁布了治理宗教的公文:各州各县,限制寺庙数量,限制僧尼数量。对于天下僧尼展开了筛选淘汰,比原来的十项要求,更加严苛。尤其是意图逃避要以税收的富户强丁,更是给予严惩。此公文制度落实下去以后,最先实施的是国都长安,随着长安几处寺庙的拆除,寺庙余钱也公之于众,一家并不显名的寺庙,竟然拥有五十余万贯的家底。僧尼之富,可见一般。群臣方才知道裴旻所谏之事是何等重要。政令更是因此落到了实处:全国因弄虚作假被勒令还俗僧尼的多达四万二千余人,收到逃避税款共计三千万贯,裁撤僧尼五万六千余众。大大限制了佛教的发展,将佛教带来了的危害,降至了最低。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有任霖、阮松之事,御史台的形象再次有了转变,百官对于裴旻的检举制度产生了认可,心中也多了几分警戒,不敢随意触犯法纪了。这也是御史台存在的真正意义,为了警示而不是惩罚……
裴旻回到了御史台,受到了同僚的祝贺。御史台因为出了一个酷吏来俊臣,一直为世人惊惧不齿。裴旻在御史台任职不足整月,竟然让御史台在世人的眼中有所改观,让他们都能挺起胸膛,不在为世人戳着脊梁骨而小心翼翼行事。因故对于裴旻的晋升,御史台无人不服。
御史中丞的任务比侍御史要轻松的多,因为侍御史是主管,而御史中丞是领导。虽然多管了两个部门,但真正繁杂的事情,有侍御史、殿中御史、监察御史负责处理的,身为领导的他们,只要监督过问便可。
原本御史台的任务就不重,当上御史中丞的裴旻手中的活更加清闲了。
想着母亲即将到来,裴旻索性给自己请了事假,打算远出长安去接母亲。
这天一早,裴旻在院中练着剑,最近都在忙于御史台之事。虽然没有荒废武艺,每天都会挤出一点时间练习,却也没有真下功夫苦练。于剑术一道,没有什么进展。这清闲下来,决定抓一抓自己的武艺。
练了足足两个时辰,方才停歇,神色却有些闷闷不乐。
裴旻走的剑道与常人不同,一般人的剑术是专,专心研习自己的剑术,经过多年苦练成型,然后通过实战打磨成锋。而他的剑道是吸收,他有着超凡的剑术天赋,对于剑招过目不忘,擅于学别人的剑,演变成自己的剑,通过不断的学习进化提升自己的实力。所以他每次与人对战,实力都会得到一定的提升,自己独自苦练,精进反而是慢的。
可现在他身居高位,以是一朝国公,满长安的去找人切磋似乎有点不妥!但没有对手切磋,仅靠自己练习,又等于走一条不属于自己的弯路,一时间也有些一筹莫展。
冲了一个冷水澡,洗去一身的汗迹,裴旻暂时撇开了心中的杂念,策马出门。
他要去接他的母亲,尽管在长安等着,他的母亲一样会到来。但是不出城迎接,难以表达他心中的激动期待。
出了长安城门,裴旻一路上顺着官道东去。
行了二十余里,出了长安郊外,意外见不远处百余行人聚在了一起,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奇是人的天性,裴旻也忍不住靠了上去。
一瞧之下,却忍不住一乐,原来是一个江湖人缠着另一人切磋比试。
一名手持柳叶刀的年轻刀客道:“吴远,你号称新一辈最快的刀客,我也是走快刀路子,不服你这第一,今天你无论如何也要与我大战三百合,让世人知道,我的刀,比你的吴家快刀,更快!”关中武风盛行,这种江湖比试,最为常见,周边过客也跟着起哄。
裴旻看着他们两人,心中却是一动,双手一拍,暗骂自己愚笨:“对喔,真蠢,为什么要去找别人,不能让别人找我?比起江湖上的自吹自擂,我可是御赐正宗的天下无双!”
第三十一章 裴母的心愿
裴旻虽不在江湖混,但是对于江湖人的脾性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江湖人最重视名利,也最桀骜不驯。他们藐视王法权贵,最容不得别人踩在他们头上。人性,在他们身上能够得到最好的体现。
就如当前比试的两个青年,一个就是因为自己练的是快刀路子,不服对方有第一快刀的名头,即便彼此不认识,也会找上门来挑战。
为名?还是为利?还是为了证明自己?或者全部有之,高处不胜寒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在江湖上除非你的武艺到达小说中张三丰那样公认的大宗师境界,不然都有受到挑战的可能,名声越响,受到的挑战越多。
自己不在江湖混,不可能如江湖人一样四处找人挑战,但只要自己打出“天下无双”的旗号,还怕没有对手找上门来?
裴旻看着已经胶着拼斗在一起的两个青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吴远家传的吴家快刀确实精妙,但挑战者的柳叶刀更是深得轻快的精髓,尤其是他的步法绝佳,身技一体,明显要胜过吴远一筹,吴远这关中快刀的名号怕是保不住了。
裴旻策马离去,不在细看了:他在同龄一辈中所向无敌,一般同龄人的水准很少能入他的法眼:除非是公孙幽、公孙曦这样如他一般天纵奇才,方能与之战之一二。
这想到公孙姐妹,裴旻也不免忖道:她们得罪的是太平公主与蒋博,现如今太平公主以香消玉殒,而蒋博不过小人物而已,只是仗着太平公主的庇佑才有今时今日。这些年他没少得罪人,少了太平公主的庇佑,能成什么气候?
公孙姐妹两人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自是在老家深居简出。如今所忌惮的一个已死,另一个不成气候,应该没有必要藏的那么严实了,指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听到公孙剑舞的名号。李隆基现在还在努力的革除大唐弊政,并没有空闲下来创办梨园,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一见。
大半年过去过了,自己的剑术在一次次的战斗中,提升的飞快。尤其是结识了张旭,从他的狂草字中领会到了草圣剑,配合经由吐纳法练就的一身气力敏捷爆发力,再配加上越女剑的凌厉刁钻,进攻手段,可谓变化万千。若再辅以从贺逸哪里学来的大道九玄剑中的前三招的“守中致和”,强悍刁钻且多变的攻势,加上太极、大道九玄剑的守势,功守相成,与当初的自己完全不可以用道理来计。不过也不能小觑公孙姐妹的天赋,她们这对姐妹在剑术上的天赋并不逊于他。妹妹只是略作指点,剑术就突飞猛进,姐姐更是一招一式,充满了大家风范,剑术水准,深不可测。
这般一想,心中不由的期待与她们的再会。
一路东行,即将抵达潼关,裴旻看到了薛家的红云马车:红云马车是高宗李治赠给大将军薛仁贵的马车,永淳元年,薛仁贵带病出征,大破突厥大军,留下来脱帽退万敌的英雄事迹,但也因那一仗的疲累,薛仁贵凯旋之后,病情加重,行不得路。高宗李治赠送红云马车,让薛仁贵出行代步。次年薛仁贵病故,红云马车也一直停放在河东老家。薛讷念及裴母上了年纪,早年操劳过度,身体不适,以平稳的红云马车接送。
作为御赐车驾,红云马车装饰的极其华丽,在宽阔的官道上可谓鹤立鸡群!
“前面可是薛家人?护送的是可是怀柔裴氏?”裴旻心下激动,却不想闹乌龙,高声呼喝。
还没等护卫应话,马车里就传来了熟悉的惊呼声:“是旻儿的声音……”帘帐掀开,裴母探出了头来,她面色有些发白,半年未见头上多了许多白发。
裴旻看的眼眶一红,忙下得马来,快跑上前,也顾不得地上的泥尘叩拜:“见过娘亲!”
裴母下了马车,忙将裴旻扶起来道:“起来起来,都以是朝廷要员,还是国公,大路上的,别让人笑话。”不久前他们在洛阳落脚歇息,作为东都,又有水路顺流直下的便利。长安有什么风吹草动,洛阳基本上隔一两日便能传开。
裴旻的事情理所当然的传到裴母耳中,想着裴旻短短一年,又是文武状元,又是晋封国公,身居御史台台院之首,裴母犹如堕入梦中。想着爱子出息,忍不住欢喜的泪湿眼眶。
裴旻起身道:“儿子拜母亲,天经地义,有什么好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