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剑圣-第6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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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蜀地是世外桃园,现在的蜀地却是人间乐土。
蜀地自古以来皆偏居一隅,自给自足全无问题,但受地域限制,开拓性不足,人口流量并不多,富足却算不上繁华。
但自从王忠嗣攻克青海湖,裴旻开青海道以后,蜀地打开了对外的大门,经济繁荣之景,日新月异。
剑南第一家最老的东家是鲜于仲通,此贼为哥舒翰杖毙之后,剑南第一家也跟着易主。
剑南第一家所在的位置本就繁华,接手的东家也是经营有善,兼之青海道促成的蜀地繁华,这剑南第一家的豪气,更胜以往。
哥舒翰是剑南第一家的常客,闭着眼睛都能寻对路。
来到酒楼外,新上任的节度副使皇甫惟明等候多时了。
哥舒翰翻身下马,本想利落的落地,足下却是一软,险些摔倒,老脸不由的一红。
这离开在即,哥舒翰意图最后放纵一番,将蜀地最有姿色的青楼姑娘请到了府上,来了一个一龙九凤。
一夜荒唐,这足下软的无力。
皇甫惟明见状,脸上是不动声色,心底却露着一丝的嘲弄:他来蜀中就是夺哥舒翰兵权来的,将他视为对手,对之也详细调查了一番。
发现哥舒翰与想象中的骁勇彪悍完全不一样,他嗜酒如命,好色如痴,醇酒美人,时时相伴,一点也没有沙场悍将的风采。
现今见他下马都站不稳,不免轻视了几分。
“见过节度!”
皇甫惟明上前问好。
相比皇甫惟明的简洁干略,此时此刻略显发福的哥舒翰显然是给比了下去。
哥舒翰大大咧咧的挥手道:“昨夜我是没喝尽兴,此去南诏,天晓得那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有没有好酒,今日可要喝个痛快,你我不醉不归。”
皇甫惟明赔笑道:“这是自然,在下远不及节度海量,可今日却是舍命陪君子,不醉不归。”
两人如至交好友一样,相簇着上了酒楼。
酒楼共有三层,皇甫惟明将第三层全部包了下来。
上得三楼,哥舒翰看着已经在酒坛里烧着的美酒,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说实话,这蜀地我呆的不习惯。不管是我老家,还是凉州,都有一望无际的草场。这策马扬鞭,才不负男儿豪气。可这地方,除了山只有山。不过这里的剑南春却是我的最爱,比媳妇还亲呢!”
他说着迫不及待的上前,也不用酒樽,直接用酒勺从坛子里舀了一勺,仰头痛饮起来。
皇甫惟明心道:“喝吧,喝吧,最后一餐了,就让你吃喝个痛快。”
他上前道:“就知道节度好这一口,今天我准备了百坛剑南春,任由节度痛饮。喝不完带去南诏,节度是为国戍边,总不能亏待了您。”
哥舒翰笑道:“皇甫将军,深得我心!”
两人对桌而坐,一边痛饮,一边闲聊。
哥舒翰文韬武略超凡,而皇甫惟明也是智勇之士,两人大谈军略时事,尤为痛快。
酒酣耳热,到了动手的时候,皇甫惟明居然有些不舍,但想着李亨的大业以及自己的前程,故作不小心的将酒樽推翻在了桌上。
哥舒翰见状大笑:“皇甫将军,你知道我这人最讨厌什么嘛?”
皇甫惟明对道:“耳闻其详。”
哥舒翰道:“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摆阔,也不想想,你再阔绰,有我阔绰嘛?”
皇甫惟明觉得莫名其妙,但却附和道:“这是自然,论及阔绰,据我所知,还真没人比得上节度。乐山大佛是何等巨大的工程,节度居然一力承当所有费用,眼睛都不眨一下。如此豪气,世上真无几人。”
哥舒翰拍着桌子道:“所以嘛,将军这种自不量力的行为,让我很不满,很是生气。将军居然想到用钱来收买我的人,这我可忍不了。你收买我一个人,我就拿出一库房的钱收买你的人,这不,一不小心,将你所有的人都收买了!你说,何必呢?”
皇甫惟明霍然起身,惊恐的看着似醉非醉的哥舒翰,不信邪的将手中的酒盅丢在了地上。
摔杯为号!
堂外立时冲进来五人,来人却是哥舒翰带来的家奴左车以及他的亲卫。
“一路走好!”
哥舒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低沉了说了一句,大步走出了酒楼,翻身上马,直奔剑南军营。
第十八章 煽不动的谣言
长安经过裴旻的整顿,这个千年古都渐渐恢复了原来的繁华,街道上的商店重新开张。
茶馆酒肆也聚集了走南闯北的商贩,尽管中原一地落入敌手,商道堵塞。可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越不缺投机取巧的商贩,他们用各种手段,往来关中、中原。
一处城郊酒肆,几个行脚商聚在了一起,说着自己的见闻。
“听说安贼此人特别暴虐,他有一个随从叫李猪儿。听说这个李猪儿跟了他十多年了,安贼离不开他。但是安贼自称皇帝,后宫重地也容不得一个外人只有出入。你们猜安贼怎么做的?他亲自叫李猪儿将裤子脱下来,一刀给他去了势,将李猪儿阉割成了太监。”
“河东的郭子仪将军,也是我朝不可多得的良将呢。那个盖嘉运无能至极,让史思明、蔡希德率领的叛军打的落花流水,郭子仪将军手中却仅有两千残部,游走于史思明、蔡希德的五万大军之间,将他们当做猴耍,屡获小胜,兵是越打越多,现在扩充至一万五千了,。反观史思明、蔡希德,从五万硬生生给郭将军耗成了三万,当真了不起。”
“要说厉害,还得是我们的武威郡王,单枪匹马的让回纥王子跪地求饶。叛军嚣张,郡王一回来,立刻滚出了关中,还顺带夺回了潼关,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将安贼荡平,还我大唐一个朗朗乾坤。”
……
他们或是痛斥安禄山无道,或是赞美唐军出色将帅的表现,气氛热烈。
突然一青衣人神秘兮兮的说道:“关于武威郡王,我倒是听说了一个消息。”
他刻意押着声音,神情古怪,吸引了大众的注意。
“武威郡王军略无双,那是天下第一等的用兵大家。西夷阿拉伯是何等可怕厉害,对上了他,一样吃不得好。狮王变成了猫,给郡王随手宰了。依照常理,这对付叛军那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他却在长安按兵不动,这其中据说大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听说武威郡王或许心存不臣之心,他不急于破贼,在长安按兵不动,就是打算收买人心……”
青衣人还想再说,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整个酒肆已经静寂无声了。
一个个酒客借用愤怒的眼神看着自己。
酒肆老板本在开开心心的算着账,此刻气势汹汹的高举着算筹就冲了出来道:“滚,老子不做你的生意,武威郡王救了我们长安全城百姓,岂容你这等不辨是非的小人诋毁?”
造谣生事之人吓得是面无人色,连滚带爬的跑了。
酒客纷纷为酒肆老板叫好。
青衣人惊魂未定的跑跑进了小巷,还未松口气。
一个麻袋从天而降,将他套了起来……
武威郡王府!
裴旻一如既往的在郡王府中处理着关中诸事,耳中却意外听到了公孙曦气急败坏的声音“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抬头正见自己这位小姨子怒气冲冲而来,不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公孙曦说道:“就在这几日,长安有人盛传姊夫的坏话,说什么姊夫坐镇长安,按兵不动,是为了收买人心,意图学曹操、董卓,图谋不轨。气死姑奶奶了,别让我抓到幕后黑手,让我逮到,非要将他的嘴巴撕开不可。”
听到这消息,裴旻并不觉得意外,反而会心的笑了笑,问向自己的左右手张九龄以及李泌,道:“子寿、长源,你们怎么看待此事?”
张九龄微微一叹道:“这是有人坐不住了。”
李泌却精神一震,说道:“这是想用谣言让裴帅离开长安,裴帅控制着长安,等于控制着朝廷的命脉。只有裴帅离开长安,他们才有机会趁虚而入。那个人手中终究有着一定兵力的,如果属下没有猜错。他们是了解了裴帅手中的兵力,知道裴帅一但出征,将无多余的兵力留守长安京畿之地。他们可以趁势归来,以手中的兵权控制京畿。如果能够控制潼关就更好了,将裴帅拒之叛军与潼关之间,打得一手好算计。当然,也不排除是叛军意图离间裴帅与朝廷的关系。只是不大可能,裴帅与现今‘朝廷’的关系,根本无需离间。”
公孙曦听明白了,怒道:“又是那个可恨的忠王,自己没有本事,却来诋毁姊夫……哼,也不想想,姊夫是他能够诋毁的?那些散布谣言的人,还不等我的人动手惩戒,已经让长安的百姓骂的狗血淋头了。”
张九龄忍不住又是一叹:“是非公理,自在人心,忠王阴谋乱局,或可欺瞒一时,终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过自取灭亡。”
原本对于李亨,张九龄只是无证据的怀疑,但现在是非黑白已经一清二楚。
张九龄说道:“只是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的叛军是最不得人心的时候,如果不在此时将事情解决,拖延下去会导致民心生变。而且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们的余粮已经不多了。耗下去,我们可能会耗不起。”
关中是天府之国,但天府之国,耐不住人多。
关中的产粮向来是供不应求的,需要通过漕运将江南、淮南一带的粮食运往关中。
安禄山占据洛阳,漕运道路不通,粮食自然运不过来。
先前李琰西逃,叛军攻陷长安,关中的粮仓给洗劫一空。
而今他们所用的粮食皆是陇右供给的,陇右的粮食那里能够满足关中的需求?
裴旻怔了怔道:“这我倒是忽略了,还好子寿提醒,不然要误大事。还有多少粮食?”
张九龄道:“勉强维持一个月!”
裴旻想了想,说道:“足以,我在等一人,他一动,我这边就动了。你立刻安排下去,通知江南的官员,漕运短期内别想了,让江南将粮食通过襄樊水路,从武关入京畿。非常时期,让他们尽量克服。”
张九龄立刻下去办了。
李泌道:“裴帅是再等哥舒翰节度使?”
裴旻笑道:“不只是如此,我还给安禄山一个选择,让他选择是早死,还是晚死……”
第十九章 裴旻的致命弱点
隋唐洛阳城始建于隋炀帝大业元年,杨广作为历史上毁誉参半的帝王,他的远见是值得令人称道的。只是过于的好大喜功,好高骛远,硬生生的将自己整成了一个暴君、民贼。
他的很多布局都具有非凡的战略远见。
隋唐洛阳城就是其一,在长安发展进入瓶顶的时候,新建洛阳城,施行两京制度。令长安、洛阳遥相呼应,不但压制了关陇贵族,还最大限度的提升了长安、洛阳的经济。
后来的几位皇帝,不管是李世民、李治、武则天还是李隆基,对于洛阳都极为重视。
洛阳城整体格局按“天人合一”的理念设计,皇城从东南西三面围宫城,南北轴线高大建筑均冠一“天”字,整个轴线可谓一字天。尤其经过武则天对洛阳城的营建之后,改变了洛阳紫微宫中轴线主殿为单层的传统,使洛阳宫城殿宇的立体轮廓和风貌气势显得更加辉煌壮丽。
安禄山改名称帝,自然是将明堂据为己有。
不过这个胖子自身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成天皱着眉头,脾气越发的火爆,一点儿也没有成为皇帝的感觉。
这因为越发不利的局面,被逼的称帝,利用各种高官厚禄的封赏来稳定军心,安禄山心底很不是滋味。
而且因为过于肥胖,安禄山的后背长了一个大大的疮疖,疼痛难耐,坐躺不得,就连睡觉也只能趴着睡,可谓寝食难安。
尤其是看到史思明传来增兵求援的消息,更是气得破口大骂:“援兵援兵,去他娘的援兵,五万人,打不过两千,还有脸要援兵,怎么不找块豆腐撞死?废物东西,气死我了。出征前还事事旦旦的说什么,区区河东,大军碾过,轻易夺取。结果呢?丢人,丢死人了。”
骂骂咧咧的发泄了好一阵子,直到牵扯到背后的疮疖,这才疼的泄了气,半晌才回过神来,带着几分戾气的道:“去将暾欲谷、严庄、高尚叫来。”
安禄山通过称帝封赏群臣,暂时稳住了军心。
暾欲谷、严庄、高尚作为安禄山引为臂膀的三谋士,自然也收到了封赏。
暾欲谷是太子太师,严庄、高尚并为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