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剑圣-第3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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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赶走了所有的人,独自呆坐着,想着自己的地位即将不保。
一大把年纪的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第四章 道貌岸然
长安褒圣侯府!
“好文,好文呐!”孔德伦激动的不知如何形容,半响才道:“如此文章,立意深远,诚乃我儒家不可多得的佳作,继荀子《劝学》之后,又导人向上的一片名篇。”
孔惠元叹道:“此话不假,关于忠孝文章,历来数不胜数。但导人向上,鼓励天下人向学的文章,却是不多。此文深得先祖精神三味……只是个中牵扯太深,也亏得是裴旻所著,换做他人,恐怕早已不容于士林。”
孔德伦一大把年岁,阅历何其之广,自然明白孔惠元指的是什么,带着几分嘲讽的道:“先祖的声誉,早晚要毁在这些所谓的大儒,士林名宿之上。先祖尚且能做到学无常师,年达六旬,依旧向隐士请教学问,现在有谁能做到?”
他指着文章中的一句道:“为兄最爱这一句话‘活到老,学到老!生命不停,学习不止’,这裴旻还不满而立,却看得比我们更加通透!我等枉活八十余载,还不及他,实在惭愧。”
孔惠元也羞愧的底下了头,自小起他便知他们孔家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国之栋梁,学文化的心态也格外存粹,经史水准鲜有人比。
他继承父业,成为国子监司业,负责大唐的国家教育之后,对于文化的求知之心,远不及以往。
看到裴旻这篇文章,却发现自己就是一俗人愚人,离祖先孔子,祖父孔颖达相差十万八千里。
相比孔子七十高龄依旧,工于学问,苦修《春秋》,孔颖达同一年岁,依旧与群儒执经宣义,为太宗皇帝誉为关西孔子。
自己成就远不及先祖、祖父万一,却大有懈怠满足之心,实在惭愧。
他顿了顿道:“如今士林中对于裴旻此人是一片赞誉,但很明显,推崇之人,多是士林后起之秀,以及那些不甚得志非士族之人。但凡有一定身份地位的,皆沉默不言,观望形势。真正有身份地位的,唯有贺知章、张旭这类与裴旻交好的发声支持。”
“理所当然!”孔德伦冷笑道:“如此陋习已经维持数百年,哪有那么轻易改的。不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百尺之室,突隙烟焚。如今门阀世家大不如前,儒学的承传发扬,现在还真靠不上他们。寒门有崛起之势,借此机会以收寒门之心?”
孔惠元颔首道:“愚弟亦是这个意思!”
两个老家伙会心一笑。
这人皆有私心,即便是孔子这样的人物都避免不了,何况他的后人?
孔家要想维持地位的超然,无需在朝堂上获取什么高位。
多一个人学儒,就意味着多一个孔家门徒,他们的地位就巩固一分。
这种鼓励天下人学习文化的事情,他们是当仁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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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相信不只他一人对裴旻这篇文章如讳莫如深,一定有他的同道中人。
只是因为裴旻的地位非同一般,没有人愿意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他们并不担心士林中无人向着他们,而是担心受到官方的排挤。
习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大儒也是人,得为自己的后世子孙考虑。
一但得罪了裴旻,造成子孙无法在朝堂混迹,大有得不偿失的味道。
但是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最后受伤的还是他们。
李鸿第一个找到的正是李邕。
李邕是此事的直接受害者,惊才绝艳的后起之秀李白,为李邕的弄得名声狼藉。
此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们也不觉得李邕的做法有任何问题。
李邕是什么人?
大儒!
名传京洛,有信陵君的美誉。
李白是什么人?一个川蜀来的后生晚辈,走了狗屎运成了裴旻的徒弟,凭什么置疑李邕?
只是谁也想不到裴旻护犊至此,而且一棍子撂倒一片人,将整个士林文坛搅和的腥风血雨。
如今众人皆不好出头,唯有李邕可以站出来。
李鸿一到李府,登时乐了,心底高呼一声:“吾道不孤!”
李府的客厅已经七人,皆是士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们彼此带着几分尴尬的打着招呼,来意不言而喻。
作为主人家的李邕却躲在书房里一直观望时机。
客厅里的那些人的来意,那就是和尚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都是希望他当这个出头鸟。
李邕为人外表正直乐善好施,内心却是阴骘下作。
他的官声名声极好,因为他好养士。
所谓养士在战国时期非常常见,就是收养门客,战国四公子信陵君、孟尝君、平原君、春申君无不是食客三千人,养着大批的能人异士。
此风早已不盛行,但是李邕却效仿古人,养着五百“门客”。
而今朝廷并不赞成这种养士之风,只是李邕很狡黠,利用律法的漏洞,打着擦边球。
他不是养门客,而是供学子读书学习,提供他们吃住而已。
李邕之名,也是如此来的。在士林中,他有着极高的威望,士林中人都将他比为信陵君,说他有古人之相。
值得一说的是,养士需要巨资,李邕的财源有两处。
一处是他自身的本事,李邕书法极好,仅次于张旭,与贺知章、王缙齐名,他的润笔费高达数万之多。另一处就是贪污,他是朝廷命官,将朝廷用来给百姓提高生活的钱,贪墨下来养着读书人,提高自己的名望与地位。
有着大儒的身份为掩护,无人察觉他的这些小动作,只认为他有信陵君的豪气,却不追究他钱财的来路。
裴旻这一篇文章对他威胁最为巨大,李邕狡黠阴骘,并没有急着为自己正名,而是沉住了气,在等在凝聚力量。
“老爷!”
李邕扶手站在窗前,脸上露着阴狠的表情,与他外在的阳光形象判若两人。
“说,又来了谁?”
管事带着几分兴奋的道:“这回是李鸿,李大贤来了。”
李邕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道:“继续等,份量还是有些不足!裴旻不是等闲之辈,不将士林里的中坚力量聚集起来,没有必胜的把握。唯有一举将裴旻的士林声誉击垮,才能化险为夷,甚至更进一步!”
第五章 让诸公久等了
“老爷!宁大儒来了!”
“继续等!”
“张大儒也来了!”
“再等!”
……
随着一个一个大人物的到齐,李邕那张满是阴霾的脸上渐渐散发着光彩。
他可以当这个出头鸟,但是后续的支持必需足够。
否则面对裴旻,面对他在士林年轻一辈里的威望,他的反击只会带来更大的折辱。
原本裴旻士林的地位与之不相上下,但是他这篇文章一出,几乎将他抬上了神坛,甩了李邕一大截,根本不足以抗衡。
借势,是他唯一的办法!
从效果来看,还是很不错的。
已经有二十余长安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站在他这边,他们的影响力汇聚起来,可比裴旻一个人要强悍的多。
“差不多可以了!”李邕向自己的管家道:“去吧,知会长秉,让他将气氛带动起来,我随后就到。”
他说着来到书案前,书案正中间有着一份文章,正是他反击裴旻的缴文,文中的主题围绕着忠孝二字,曲解裴旻与长辈辩论的意思,从另一个角度阐述目无尊长的可怕后果,将裴旻此举说成有违忠孝之道。
百行孝为先!
天下至德,莫大乎忠。
忠孝二字,不只是在儒学,即便是诸子百家中都是位于第一第二的。
诸子百家只是见解学术不同,但其中做人的道理却是一样,以导人向上为主,而不是引人作恶。
李府的客堂!
在管家的示意下,赵执赵长秉率先憋不住气了,高声道:“某素来敬仰裴国公忠义,却不想,他竟写出这种无父无君之文。竟然鼓励后生晚辈后生与长辈探讨,说什么道理由辩论中来,实践得真知。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这人人质疑长辈之言,不听先贤之话。天下岂非大乱,世间任由不忠不孝的禽兽横行!”
他这话言语不可谓不重,这也跟他的身份地位有关。
赵执表面上是文人,实际上还有一个身份盗匪,杀人越货的盗匪。
别的盗匪是躲在暗处的,但是赵执这个盗匪却是在明处,生活的非常光鲜,受人尊敬。
能够做到这一点,也算是盗匪中的奇葩。
当然这一切离不开李邕的庇佑。
这也是李邕养士的第三条财路。
历史上就记载着这么一件事情,扶桑倭国对于大唐的仰慕,人所共知。
一次倭国国王派了五百遣唐使来大唐,当然带了重礼十艘船,珍珠宝玉上百万。
李邕大喜过望,热情的把这帮人安顿在宾馆里,好吃好喝招待,不让他们随便乱走。然后半夜里,他安排赵执把他们的金玉珠宝全偷了,并且把船凿沉。
第二天面对一脸懵逼的倭国人,李邕告诉他们,昨天海潮,你们的船都给吹走了,不知所踪,然后堂而皇之的将此事上报朝廷。
李隆基安排李邕造船十艘,将倭国送回日本。
李邕觉得麻烦,直接让赵执将五百倭国人都杀了,不带半点犹豫的。
从后世人的角度来看,李邕此事干的漂亮。
哪怕裴旻知道也会赞上一句,可要知道,李邕并非裴旻。
裴旻是后世人,自带对倭国的仇视属性,李邕却是单纯的求财。为了钱财,视人命如草芥……换句话说,他不管对方是不是倭国人,只要有财,都可能是他选中的目标。只是运气太好,选择了倭国人。
李邕就是赵执的护身符,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绝对不能坐视李邕倒台,也格外卖力。
有人开了一个头,堂间原本沉闷的气氛一个个的都活跃了起来。
这个大儒,那个大贤也纷纷表态。
正是因为他们知道裴旻这篇文章的厉害,回应起来也特别的激动。
但是他们彼此的话多是大同小异,围绕忠孝来说的。
实是裴旻的这篇文章没得黑,称之为千古佳作,毫不为过。
但是越是这样,他们越不能让这篇文章盛传……
李鸿激动的唾沫横飞,尽管这老家伙才略平庸,靠着大腿走到了今日。
但终究多活了那么多年,天赋不够,年岁来凑,引章据典的本事,还是极其高明的。
“《礼记》中有语:‘父不言子之德,子不言父之过’……”
他正想针对这句话大发言论。
突然一人急急匆匆的跑进了大堂,看他的装束不过就是一小厮,还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正待大怒。
小厮却不理会满堂的大儒,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找到了自家的主子,快步上前一阵耳语。
谢书脸色微变,起身向四方作揖道:“在下府中突然有急事,先行告退了!”
他一挽衣襟,奔逃似地走了。
一瞬间堂内热闹的气氛为之一凝,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赵执咳了咳道:“李大贤继续说!”
李鸿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同样是小厮,同样的一声的汗,同样的有人离去。
连借口都不变的,都是家中有事。
这一下有人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他们还来不及多想,再一次有人闯进了大堂。
还未等传入的小厮喘口气,张睿已经起身道:“清书,可是家中有事?”
叫清书的小厮甚是机警,眼珠子一转即道:“二夫人摔了一跤,也许会早产,老夫人让您快些回去。”
张睿对着四方一作揖道:“诸位,不好意思,家中有事,先走一步了!”
他也不理会身后的叫唤,匆匆而去。
张睿在长安士林的地位极高,不亚于李鸿,他这一走,更加引起了未知的猜测。
胆小之人不等家人通报,已经开始告退了。
一人直接起身。
赵执呼道:“王兄,您家中也有事?”
给称呼为王兄的脸色一红,作揖道:“人有三急,在下去去就来!”
他这话音一落,立刻有三人叫道:“王兄等等,我们同去!”
当然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李鸿越等越是心惊,也打起退堂鼓了。
不到一刻钟,原本热闹的大堂,竟然人去楼空,至于赵执一根独苗。
另一边李邕先去了趟茅房,还未得到这个消息,见势头差不多了,迈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