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剑圣-第2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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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近处,她竟然丝毫不减慢速度,冲进了城内,守城兵卒对之视若无睹,任由其入城。
袁履谦眉头一挑,直接展开双手挡在了秀丽女子的面前喝道:“停下!”
秀丽女子皱着眉头,速度丝毫不减。
袁履谦也怒上眉梢,一动不动。
裴旻正想出手。
秀丽女子突地一拉缰绳,人马自立,强行收马,将坐骑横在了袁履谦的面前,展露了一手非凡的骑术。
裴旻瞧得有些出神,这细腻的骑术,比李翼德都要胜过三分。
秀丽女子叱道:“你是何人,胆敢挡我去路。”
袁履谦厉声反问道:“某也要问你是何人,竟敢直入城门,在大街上奔驰!”
第五章 狮子大开口
秀丽女子气得眉头直跳,高声道:“姑奶奶没功夫跟你瞎扯!快快让开,不让开,要你好看!”
袁履谦闻言更是怒极,针锋相对的道:“在下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好看!你一个姑娘家,还敢目无法纪不成?”
秀丽女子扬起手中马鞭。
但对上袁履谦那坚定不移的目光,愤恨的收回了鞭子,切齿道:“算你狠!”
怒瞪了袁履谦一眼,秀丽女子双脚轻夹马腹,想要绕开袁履谦。
袁履谦岂能让她如意,再次横移一步道:“话不说清楚,哪里走!”
“你!”秀丽女子气得俏脸发红,怒道:“要不是看你文质翩翩,受不了打。姑奶奶定要给你一鞭子尝尝……”
袁履谦哪里会在乎这般威胁,面不改色的道:“你到底是谁,什么身份,为何放肆的纵马直入城门。凡事就怕万一,一但撞了人,伤及性命,又如何偿还?”
秀丽女子指着袁履谦道:“书呆子,不可理喻!”
这边的动静惊扰到了守城的兵士,其中一人舞着手中的长枪上前道:“哪里来的外乡人,夏军使的马,你也敢拦!”他讨好的一笑道:“不长眼的给我滚开,不然我的长枪,可不认人。”
裴旻向袁履谦移动了一步,他看得出来秀丽女子并没有真的出手的意识。
但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守卫,为了给上司出头,真要出手比秀丽女子更没分寸。
此时,裴旻也确定了秀丽女子的身份。
从秀丽女子展露她的骑术起,裴旻隐隐有些怀疑,守城兵士的那一声“夏军使”,无疑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位夏军使正是陇右镇西军军使夏珊,也就是郭知运口中那个“骑射双绝,冲锋陷阵半点不逊于男子,堪称当代花木兰”的外甥女。
郭知运对他这个外甥女很是看好,甚至都不让他代为照顾,相信以夏珊的本事,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不会放置不管。
郭知运唯一的所求是为她找个婆家……
镇西军就驻扎河州以西十里外,护着河州的安危。
河州的城防兵士也是由镇西军负责的,换而言之,夏珊是守城兵士的统帅,自己的统帅如此气势凶凶的冲入城中,他们哪敢阻拦。
袁履谦也意识到了来人的身份,一脸的讥讽:“原来是镇西军军使,难怪能在城中胡作非为,横行霸道,也巧了,正好撞在某的手上。”他看了裴旻一眼道:“静远兄,一切你亲眼所见,无需我这个支使多言了吧。”
夏珊一脸震撼的看着衣着朴素并不特别显眼的裴旻,“静远”这个字,早已因为裴旻名传天下!
裴旻微微笑道:“夏军使,我这兄弟最爱较真,你犯在他手上,受罚是少不了的。不如说清你的来意,或许我能给你说说情!”他说着指着袁履谦道:“这位是节度使支使袁履谦……”
城防兵士闻言,脸色都吓白了。
夏珊一听面前人,就是自己要找的对象,赶忙翻身下马,抱拳道:“末将夏珊,见过裴节度使……”
“可以叫我裴帅!”裴旻打断道:“我喜欢别人这么叫我!”
原来他是镇将,只是小帅,如今节度使是名副其实的大帅!
裴帅,更是听的心安理得。
“裴帅!”夏珊心中有事相求,这声裴帅,叫的毫不迟疑。
裴旻满意的点了点头。
夏珊道:“末将确实触犯了军法,愿意受罚。受罚之前,还望裴帅能救副都督一救。”
“副都督?可是王君毚?”裴旻记得李隆基以王君毚为副都督,暂替郭知运处理陇右军务。
夏珊应道:“正是!”
“他怎么了?谁能动他?”裴旻有些好奇,在他没有拿着任命诏书与代表节度使身份的双旌双节出现在鄯州之前,王君毚应该是陇右军事第一把手才是。
而且王君毚是郭知运的旧部,军中威望极高。
裴旻此次担任这个节度使短时间内都不会比王君毚更能服众。
夏珊眼中闪过一丝痛恨,厌恶道:“是内常侍韩庄!”
裴旻心中恍然,韩庄之名他听过。
李隆基喜欢用自己信任的人,而最得他信任的人无疑问是身旁长时间相处的宦官。
也是因此李隆基身旁的宦官个个官职极高,其中最出名的是高力士、杨思勖、黎敬仁、林招隐、尹凤祥这五人。高力士负责陪伴李隆基左右,杨思勖持节讨伐,黎敬仁、林招隐奉命出使宣布传达,尹凤祥则掌管书院。在他们之下还有孙六、韩庄、杨八、牛仙童、刘奉廷、王承恩几人,大多的干跑腿任务,远距离传授李隆基的旨意。
其中孙六,裴旻见过几次,堪称熟人。
裴旻也听说但凡这些宦官出使皆含有监察之意,令各郡惊惧退避。
宦官一到军中,莫不是狮子大开口,索要钱财,至少千贯之数。
当然这些他只是听说,并未遇上,也不可能遇上。
宦官之间的内斗更是险恶,能宫廷里崛起,都是人精,他们嚣张于世,不过是仗着李隆基这个皇帝的信任恩宠而已。
论及恩宠,除了高力士,谁比得上裴旻?
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将贪婪之手,伸到裴旻面前。
“他这是向你们要钱了?”裴旻若有所思的问道。
夏珊切齿道:“那没了种的坏胚,除了贪钱,还能干什么?以往郭节度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他们打发了,可这次实在韩庄实在太过分。一开口就是万贯之数,副都督如何拿得出来。可韩庄却不管不顾,还限定了时间,说明日不筹齐这笔钱财,立刻回京弹劾。现在也只有裴帅能救副都督了……”说着,她单膝跪在了地上。
“万贯!”袁履谦忍不住道:“这阉竖,真敢开这个口。”
裴旻扶起夏珊道:“夏军使放心,王副都督于国有大功,旻无论如何都不会袖手旁观。不过在施救之前,我想知道你们有什么把柄落在韩庄的手上,不介意同我说说吧!”
裴旻微微笑着。
他为人处世,向来是谋定后动,极少鲁莽行事。
这个韩庄的狮子开口,开的过了分,必有倚仗。
第六章 巾帼不让须眉
夏珊听裴旻此话,脸露尴尬之色,嘟哝道:“其实也不算是什么把柄!”
裴旻见夏珊满头汗迹,笑道:“我们去那边城楼下细谈。就算要救人,也不急在这一时。顶着烈阳说话,路人还以为我们是傻子呢!”
他指着城楼背面的阴影处。
说着与袁履谦往城墙下走去。
夏珊听闻裴旻正在河州,马不停蹄的从鄯州赶来求援,一路日晒,也是口干舌燥,跟着走了过去,顺带从马背上取过水囊,边走边豪饮起来,一点儿也不顾及形象。
裴旻瞧了心底也是暗笑:难怪郭知运会为她的婚事犯愁,这大大咧咧的性格,实与男人无异。
守城兵士见自己给忽视了,正暗自窃喜,随即却听裴旻转头对他道:“你也一并过来。”
守城兵士登时如腌了的茄子,灰头土脸的跟在身后。
来到城墙脚下,借着城墙的遮掩,总算避开了阳光的暴晒。
偶尔清风拂过,还能带来一些凉爽,几人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夏珊也徐徐将缘由到来:“众所周知陇右节度使有七万五千兵额,不过随着府兵制的败坏,陇右军近二十年来,从未出现满员情况,这一点即便现在也是一样……”
裴旻点头表示明白,目前大唐力推募兵制,招募天下勇壮之士,组成长征健儿,往边境戍边。
但是募兵制有一个前提,不能影响经济发展,更不能影响农耕建设。
大唐终究是农耕民族,以农耕为上。农耕是一切之本,天下人生活的来源。
因募兵制而影响农耕,得不偿失。
募兵制的出现,确实大改边兵疲软的不足,给边兵补充了新鲜血液。但是大唐九节度使手中的兵额将近六十万,即便是募兵制顺利实施,一时半刻也不能满足所有兵源。
夏珊继续道:“每年朝廷发放军饷粮食,也不是按照七万五的兵数发放的。通常是地方统计了实际兵额,朝廷再行发放相对的物资。一般而言,地方节度使在上报的时候会虚报一些,以获取更多的军饷物资。这应该算是不成文的规矩。这些多发放的物资并不由节度使贪墨,而是用来奖励勇战敢战之士,用来提升将士待遇,有着各种各样的用处。”
裴旻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惯例,不过历史上对于这种做法有一个称呼叫“吃空饷”。
此时的节度使只有军权,并不掌管内政钱粮。
一支军队,杂七杂八的耗费极多,手中没有流动资金,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处理。
但是节度使权柄又过重,若再有执掌民政财权,于地方诸侯无异了。
节度使也没有胆子向中央讨要财权,谎报实际兵数,多得一些钱财,以作备用,是惯用手法。
袁履谦道:“话是如此说不假,可是谁能保证天下所有节度使都无私心私利?再说每个节度使拥兵数额固定,多报虚数,等于减少地方兵卒人数,真要战事来临,造成兵源不足,那该如何是好?”
夏珊再次瞪了袁履谦一眼,愤愤的不去理他,解释道:“就是有这种顾忌,虚报的数额并不多,维持一些日常所需倒是足够。可面对贪得无厌的阉狗,往往需要郭公自掏腰包以满足。原本王副都督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凑个千贯给韩老狗。却不想韩老狗得寸进尺,收了钱并不知足,还要万贯,实在欺人太甚。”
虚报兵额,以吃空饷,是朝廷万不允许的。
李隆基身在皇宫,自然不知道这个规矩,一但有人在他面前挑明此事,王君毚必受重罚。
王君毚现在的地位有些尴尬,他并非是正规的节度使,是代替郭知运行节度使的权利。真要追究起来,连郭知运也会受到牵累。
对于王君毚此人,裴旻了解的不是很深,可郭知运的品性毋庸置疑。
就算不为王君毚,为郭知运也不能让韩庄得逞。
裴旻当机立断,双手一合,说道:“我与你去鄯州,明天便见识见识那韩庄到底有多嚣张。”
“太好了!”夏珊一脸喜悦,道:“果然跟郭公说的一般,裴帅是个可靠的上司。”
“可靠,这个裴某承认,不过……”裴旻话音却一转道:“严厉,却也不假。当街纵马,确实不对,除非是十万火急的军情,其他都不是理由。就算现在烈日当空,街上行人不多,亦没有道理。这灾祸若能预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幸之事。谁能预测街巷里不会突然窜出一个小孩?规避这种不必要的祸事,才是我们应该做的,而非存着侥幸之心……你自去客栈领十军杖,以示惩戒。”
夏珊肃然道:“末将知错,愿意受罚!”
裴旻又看了守城兵士一眼道:“不问青红皂白,不理是非对错,自作主张,强自出头。称之为徇私渎职,毫不为过。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守城兵士哭丧着脸道:“甘愿受罚。”
夏珊这时却上前一步道:“兵士因我之故,才会受此无妄之灾。末将愿意替他承担责任,镇西军也是末将统领的兵,有管教不严之过。”
裴旻、袁履谦皆有些意外的看着夏珊。
裴旻心底暗赞,这位历史上的武威郡夫人,却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道:“如此,本帅许你所求,你们二人各杖责十五。”
夏珊似乎不将十五军帐看在眼中,而是催促着什么时候动身。
裴旻稳坐钓鱼台,道:“我们两人快马加鞭,此去鄯州,不过半日时间,顶着烈日,不如夜间赶路,还能隐秘行踪,悄无声息的入鄯州,一举两得。”
让夏珊、守城兵士自行去客栈找江岳领罚,裴旻、袁履谦依照原定计划去了城外的田地。
看着已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