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仓库到大明-第14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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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纶吃了锅贴,一壶酒也被他喝的干干净净的。
他缓缓起身,老苍头出来收拾时,他就进了房间。
安纶稍后就出来了,他把一个信封给了老苍头,说道:“这里有些钱钞,你年纪大了,回家去吧。”
老苍头有些惶然,可安纶却不容置疑的道:“回吧,以后不许提起在咱家这里看过房子,否则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老苍头被吓住了,赶紧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然后趁着天还早,出门就往自家赶。
安纶到了马圈,那匹马见他来了就哼了几声,摇头晃脑的,显得很是喜悦。
安纶用刷子给它刷着身上,说道:“回头记得别闹腾啊!好好过你的日子。”
这匹曾经断腿的战马用脑袋去蹭着安纶的脸,低声嘶鸣着。
安纶拍拍它的大脑袋,笑道:“陈实不错,稍后就让人送你过去。”
“公公!”
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男子。
“怎么样?”
安纶依旧在给战马刷着身体。
“英妹的那个未婚夫是个憨厚的,身体极好,在家里能当牛使唤。”
“他家里呢?可有刁蛮的?”
“没,一家子都是憨厚的。”
安纶点点头,欢喜的道:“好。”
“你们……去盯着闫大建,他最近有些不对劲,怕是要弄事。咱们东厂就是陛下的家奴,有人要弄事,那没说的,不管是尚书还是辅政学士,拿下再说。”
“是。”
安纶回身,从怀里摸出一个大信封来,说道:“这个给英妹,单独给,就说是咱家给的,让她谁都别说,差钱了再拿出来花用。”
两个鬼魅般的男子走了,安纶在马圈里和战马自言自语,一直到天黑。
“你也是个可怜的,可和咱家比起来,你算是好运气。”
“咱家的妹妹还有母亲……当年我爹就是个畜生,赌钱输光了家产,还欠了大笔的债务,我娘跪下来求他也没用,最后只得带着妹妹进了闫大建家……”
“闫家号称是慈善人,我想着我娘和妹妹算是有了个好归宿,就请人阉割了自己,侥幸未死。我当时只想有一日能翻身,把我娘和妹妹赎回来。”
战马的脑袋摇晃着,伸出舌头去舔安纶,仿佛知道了他的痛苦。
安纶摸着它的脑袋,吸吸鼻子道:“后来咱家能出宫了,准备去金陵,就请人去……我娘和妹妹……”
他的身体在颤抖着,然后抱着战马的脖颈,泣不成声。
那哭声在黑夜中散去,恍如九幽厉魂在嚎叫。
……
礼部尚书依旧没有人选,这对于闫大建来说依旧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他知道自己不能使劲,最好的办法就是安之若素,从容些。
但他最担心的却是方醒那天的话。
若是方醒派人去了福建,会不会查出自己当年的那些事?
吃完晚饭,闫大建照例是去了书房。
“老爷,有大少爷的信。”
多年的老仆递过来一封书信,闫大建接过后仔细看了看。
信是闫春辉写来的,在信中他抱怨福建一地的官员都是在混日子,所以他想调到京城来。
闫大建面无表情的把这封信给烧了,老仆见了就有些担心的道:“老爷,可是大少爷有什么不妥吗?”
闫大建摇摇头,说道:“从今日起,春晖想给谁送礼都拦了。”
地方官员给京城官员送礼,这是古往今来都少不得的。
闫春辉有一个礼部左侍郎的老爹,可该有的规矩也得有,不然别人说你骄横,名声都弄臭了。
闫大建话里的意思有些保守,老仆想到最近的朝局,就说道:“是,正好夫人让人去福建看望大少爷,老奴这就去叮嘱一番。”
闫大建说道:“让春晖低调些,少说话。还有……”
他皱眉道:“让他少玩女人,省得哪日把自己玩没了。”
老仆笑道:“老爷放心,大少爷这些年可没出什么岔子。”
闫大建笑骂道:“知道你会护着他,去吧。”
等老仆走后,闫大建开始写信。
他在给至交好友写信,告诉他们自己对目前的现状很满意,日子过得充实无比……
写完书信后,他把桌子收拾好,然后让人送来了酒,下酒菜却只要了花生。
“方醒……”
闫大建剥了炒熟的花生,然后一颗颗放在桌子上,整齐的就像是火枪阵列。
他微微眯眼,眼帘遮住了侧面蜡烛的光线,眼神深邃。
“还有东厂,以为老夫不知道吗?”
他吃了一颗花生,冷笑道:“看吧,看看谁更快。”
“福建一地的官员自然会为老夫遮掩,否则陛下震怒之下,他们能有几人幸免?方醒,安纶,你们可懂这个官场的道理?”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惬意的道:“那些人……那些过往,谁没有过往。连陛下都说既往不咎,你们要去翻动,可知道湖水看似清澈,却不能在底下翻动,否则就会变成浑浊。”
“你一门两伯爵,当真以为自己是徐家吗?福建一地本是安安稳稳,你若是要去搅风搅雨,看看陛下能否容得下你一家子!”
他微微一笑,脸颊的肉微微向上堆积,法令纹越发的深刻了。
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舍不得的从排列整齐的花生米队列中拈起一颗,优雅的放进嘴里。
老仆出现在门口,说道:“老爷,夫人……”
闫大建微微皱眉,说道:“溺子如杀子,这个道理她不懂吗?”
他遗憾的看着桌子上剥好的花生,然后把它们全都收集起来,一把抓了。
出了书房,闫大建负手看着夜空,说道:“把那些书信都烧了。”
老仆心中一惊,就进去搬出来一个木箱子。
木箱子里全是书信,老仆一个人在门外烧着,火光熊熊中,被烟雾呛的泪流满面。
第2578章 马比人重情
信纸在火焰中慢慢的变色,卷曲,最后化为灰烬。
老仆吸吸鼻子,一封封的书信往里丢。
他找来了一根木棍,不时翻翻下面没烧干净的。
闫大建的脸被明暗不定的火光照耀着,他缓缓走过去,握着的右手伸到火焰上方,然后缓缓松开。
花生米一颗颗落了下去。
火焰舔舐着闫大建的手,他定定的看着火堆,说道:“去者不可追,以后重新来过!”
随后他就去斥责了自己的夫人,严令她以后不得为闫春辉遮掩那些丑事。
可他的夫人却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就反驳,说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管香臭都往屋子里拉,儿子只是被他教坏了而已。
闫大建没有如往常一般的勃然大怒,只是淡淡的道:“你想害死春晖,那就继续溺爱吧。”
三十多岁的闫春辉在他们的眼中还是个孩子,所以他的夫人忍不住就咆哮道:“当年弄死了都使得,现在你却怕了,为何?”
闫大建冷冷的看着她,答非所问的说道:“最近家中要看好门户,谨言慎行。”
说完他就进了卧室。
他的夫人不是傻子,从这话里听出了些危机。
“夫君,可是陛下厌弃你了吗?”
卧室里没有回应。
天色渐渐昏暗下去,京城慢慢的陷入了梦乡……
方醒也准备睡了。
张淑慧眼睛红肿着睡在里面,方醒已经劝慰了许久,这才消停了些。
而朱瞻基也才睡,孙氏刚说了一通玉哥的聪慧和孝顺。
皇宫之中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有巡查的人在四处游走。
他们提着灯笼,目光四处梭巡。身影被灯光映照在地上,跟着灯笼一起在晃动着。
这是大明的心脏,从这里发出的指令能让整个大明欢呼,或是悲伤。
胡善祥照例还没睡。
夜深露重,她披着衣服站在窗户边上,看着月华冷清的挥洒在屋脊上、地上。
这是她的世界,她为此认同,并坚守。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她生活唯一的重心的就是两个孩子。
她缓缓走到了端端的卧室外,值夜的宫女在打瞌睡。胡善祥并未惊动她,悄然推门进去。
月光同样通过窗户照在了卧室里。
端端睡的很好,甚至还带着微笑。
胡善祥俯身下去,伸手抚摸着女儿的脸颊,然后微笑着出了卧室。
她接着去了玉米那边。
那边伺候的人很多,而且没人敢偷懒。
“娘娘。”
真一还没睡。胡善祥说道:“本宫看看玉米。”
玉米的卧室外面有两个太监在不时巡查,闻言其中一人就去打开了门。
胡善祥轻轻的走进去,真一在边上拿着烛台,低声道:“殿下今晚睡得早。”
睡得早就说明情绪不错。
胡善祥笑了笑,然后俯身看着睡成了一个大字型的玉米。
玉米的嘴巴张开,看着呆傻呆傻的。他突然皱眉动了一下,把右手放在脸侧。
胡善祥点点头,出去后叮嘱他们仔细听着,若是玉米叫人要及时进去。
回到自己的卧室后,胡善祥准备歇息了,怡安却有些话要说。
“娘娘,这些时日有人拿殿下的婚事浑说。”
作为太子,玉米未来的婚事必定是惹人注目。可按照大明的规矩,未来的太子妃只可能会出在普通人家。
胡善祥坐在床上打个哈欠,说道:“玉米还小呢!”
怡安扶着她躺下,叹道:“若是兴和伯家的无忧小些就好了。”
胡善祥已经倦了,喃喃的道:“祖宗的规矩,太子妃不会是权贵家的女儿。再说兴和伯早就说过了……”
怡安服侍她睡下了,然后悄然出去。
“兴和伯对无忧的婚事有说法?”
怡安不大注意外面的事,所以出去就找了个爱打听的嬷嬷问话。
“是呢!早些年就说过了,第一不进宫,第二不嫁勋戚子弟。”
怡安笑道:“这倒是让人意外,不过不结党倒是好。”
宫中渐渐归于宁静,直至黎明将至。
胡善祥醒来后,有人来禀告道:“娘娘,东厂的安纶进献了一张白狐皮。”
胡善祥闻言就诧异的道:“他怎么敢直接送到了这里?”
怡安过去检查了一下,说道:“娘娘,这皮毛可难得,奴婢看可以给殿下围住脖子,冬天不怕冷。”
胡善祥说道:“不合规矩,退回去。”
来人说道:“娘娘,陛下那边已经点头了。”
胡善祥纳闷的道:“他这是为了什么?”
……
安纶起的很早,来接他的人到了外面,他已经给战马刷了一遍,还喂了好料。
他摸着战马的脖颈,笑眯眯的道:“记得乖乖的啊!”
战马用硕大的马脸去蹭着他,就在安纶想走的时候,一嘴就咬住了他的袖子。
安纶愕然回头,见战马咬住自己的衣袖不肯松嘴,就笑道:“你倒是个重情的,好,晚上我还回来。”
战马却不听,安纶笑道:“说了回来就回来。”
最后他把外衣脱了,然后疾步出来,才摆脱了战马的大嘴。
他没有回头,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走。
战马在马圈里嘶鸣着,它在奋力的拉扯着缰绳,可昨晚上安纶就特意加固了。
出了家门,安纶说道:“下午记得来这里,把这匹马送到陈实家里。”
来接他的番子应了。
在路过英妹的小摊时,安纶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冷冰冰的策马而去。
英妹有些不解的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边上卖面条的杨大叔低声道:“英妹,反正你过一阵也要嫁人了,东厂能远离就远离吧。”
英妹想起了昨天那个大信封,还有那个看着就像是活死人般的阴沉男子,就摇头道:“不,大人是好人。”
杨大叔摇头道:“好人好人,等你嫁了人之后,这些都是过眼烟云啊!”
英妹倔强的道:“不,我一直会记得大人的恩情。”
杨大叔笑道:“许多事情都是……怎么说呢,一段一段的,这个年纪觉得该记住,等过几年,十几年之后,就觉得此时幼稚……”
他看了英妹一眼,说道:“鲜花般的年纪啊!”
“咱家的妹妹很漂亮,还懂事,吃饭都记得要等咱家,看到咱家进门就跑来接,那笑脸啊……咱家永远都记得。”安纶在马背上微笑着。
安纶到了东厂,第一件事就是令人来议事。
档头们站在下面,安纶老规矩坐着。
他看了一眼这些档头,说道:“咱家再说一次,东厂是陛下的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