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仓库到大明-第10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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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震今日难得在朝,他出班微笑道:“陛下,那个工坊臣记得以前是兴和伯家的,那个朱芳好像也是兴和伯的家人,后来就弄了火铳和火炮,还炼了不少钢铁……”
吕震这段时间忙的不行,人也瘦了不少,三缕胡须微动,看着竟有些仙风道骨的出尘。
说完他归班,还对着方醒微微一笑。
金幼孜出班道:“陛下,这等工坊堪称是要害,臣请放到工部管辖。”
张本脱离苦海,随口道:“陛下,这工坊如今越发的大了,军中的火铳和火炮不少都出自他们那里,还有那个轨道,如今各处矿山大多用了,没有说不好的。”
他本是想弥补一下先前那话的负面影响,却不小心给金幼孜提供了炮弹。
“陛下,火铳和火炮乃是军国重器,岂可置于私人之手?”
“咳咳!”
吴中突然干咳了两声,金幼孜一怔,就看了他一眼。
吴中尴尬的冲他拱拱手,然后垂眸。
金幼孜心中一凛,就赶紧回班。
朱瞻基目光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京郊以后必然会慢慢的被侵占,到时候多有不便,那就在靠近西山那边找个地方,再造一个工坊。”
方醒拱手道:“是,那边地方多,随便圈一块地就成,只是人手却要工部那边调剂一二,还有就是那些工匠就在工坊中不得外出,终究有碍人伦,臣请在边上修建眷村。”
君臣的话有些坦然,边上的人心中渐渐的有些猜测。
那个工坊莫不是皇帝的?
想起书院的旧事,大家看向方醒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这人莫不是从那时就开始谋划了这些?
书院教授科学子弟,与儒家争锋。
工坊打造利器,攻伐海外。
这是奔着文武双全去的啊!
而且他莫不是……皇帝的总管?
有人恶毒的在腹诽着。
进宫当大太监吧!
第1803章 西南战略的争论(为盟主‘如今已释然’贺,加更!)
若说书院是笔,那么工坊就是刀。
知行书院培养出的几批学生目前大多在各地奔波,都在默默的传授着科学。
而工坊却是一个研究基地,朱瞻基曾经去看过一次库房,里面性能不同的各种钢铁样品让他眼花缭乱,心中振奋。
这就是耗费了无数钱财和材料折腾出来的成绩,一旦以后需要某种材质的钢铁,只需到这里来寻就是了。
那就是一个宝库啊!
朱瞻基知道材料的难得,否则工部以前也不会步履维艰。在得到了火铳和火炮的制法之后就开始了疯狂发展,后来更是拿到了轨道钢的材料和制法。如今工部下面的各处工坊都已经排满了工期。外面等着拉货的牛马车每日络绎不绝。
他也想过把朱芳的工坊归于工部,却遇到了难题。
书院!
方醒说书院的学生应当要学以致用,而工坊就是他们致用的地方。
若是工坊归于工部,书院的学生们大抵就只能纸上谈兵了。
还有……
朱瞻基说道:“工坊是基于书院打造出了那些东西,若是归于工部,工部想要什么?朱芳?还是谁?”
这话有些尖刻,吴中尴尬的道:“臣……臣惭愧。”
朱瞻基皱眉道:“朱芳原先不过是一个工匠罢了,这些东西都是书院的师生和他慢慢的琢磨出来的,工部管着那么多的工坊,为何没有寸进?”
皇帝转手就把炮火对准了工部,不管这是否是试探,他必须要还击!
吴中免冠,口称有罪。
这是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次!
急了呀!
方醒觉得这个立威急切了些,就说道:“那其实算不得普通的工坊,更多的是在探究一些物性,在火铳和火炮打造方法教给工部之后,工坊的产量一直在降低。工坊并无威胁,就像是诸位在家中探究学问一般的简单。嗯,并无威胁,方某也未曾在家中装备这些东西,诸位多心了。”
啪啪啪!
把朱芳和群臣并列,这耳光打的啪啪响,可却找不到驳斥的理由,让人难受之极。
朱瞻基缓缓看向群臣,看到有人满面涨红,有人双拳握紧,显然都被方醒把自己和朱芳并列激怒了。
而吴中跪在那里有些无所适从,朱瞻基说道:“工部起来吧。”
吴中默默起身退了回去,方醒补充道:“工坊里的人大多都是工部原先调来的,书院的学生有时候会去做做试验,而且……看守工坊的人说过,有人在和外界沟通,后来他们悄然跟着,一路跟到了工部,若非如此,此人当诛!”
群臣默然,吴中满头大汗,再次请罪。
工部派人想去偷师的事方醒早就知道了,朱瞻基同样也知道了,只是引而不发。今日算是撞枪口上了。
张辅趁机出班道:“陛下,黔国公那边的事……臣以为还是原地不动为好。”
方醒一怔,沐晟和他的关系不错,所以他一听就问道:“敢问英国公,大明目前无战事,黔国公要去哪?”
张辅说道:“有人说缅甸那边平定了,黔国公驻军于云南有些浪费,何不如直接调过去。”
方醒瞟了一眼张本,说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黔国公久在云南,若是调往缅甸,臣敢担保,云南的那些土司定然会造反,难道到时候又把黔国公弄回来?”
为了利益而抛弃战略的蠢货们啊!
“那边的土司反复无常,改土归流之策初行,没有武力压制,那就是一场空!若是谁觉着自己口舌无双,可自请去那些土司说服一番。若是能说服那些人,方某马上辞官归家带孩子,此生不履宦海!若违此誓,天人共诛!”
方醒看着那些文官们,恼怒的道:“云南一旦动荡,西南瞬间就会风起云涌,再想挽回局面,那就是另一个交趾!”
战火瞬间从朱瞻基那边转到了方醒这边,他开始和文官们争论着云南在大明的地位问题。从朱元璋的高瞻远瞩,到朱棣的一以贯之,再到朱高炽的坚持不懈,一句话,大明的历代帝王都在重视云南……
方醒以一敌众,丝毫不落下风。
“……缅甸那头此时需要的是安抚,修路要土人出力,收税要土人出力,调了大军过去,那是什么意思?军镇?那些土人地头熟,心中害怕了,随便带着家人往丛林里一钻,到时候谁敢去缅甸?去了就得随时准备防御着从丛林之中钻出来的敌人!”
从开始有人和他争论,到现在大家都听着他一人在说,殿内仿佛就是讲堂,方醒就是老师。
朱瞻基面色古怪的看着这一幕,等方醒口干舌燥时,就说道:“此事就此搁置,工部……”
这是要处置自己派人去窥探工坊的事吗?
吴中冷汗都出来了,朱瞻基却说道:“大明的路是个问题,水泥路面好,但水泥却不够,工部要多建些水泥窑,把路修起来!”
“要想富,先修路!”
方醒随口说了一句以后熟悉的话,群臣愕然。
说完方醒也觉得有些别扭,朱瞻基马上说道:“万事都难离钢铁,北边的铁矿已经开挖了不少,工部该扩建窑炉,户部。”
夏元吉出班,朱瞻基说道:“和工部核算一番,需要多少钱粮,到时候报与朕知晓。”
夏元吉应了,朱瞻基随即就散了朝。
群臣走出大殿,外面的风一吹,金幼孜看着急匆匆出去的方醒,苦笑道:“被他给骗了!”
大家看到吴中已经追了上去,就知道今日方醒的目的和沐晟根本就不搭干,他想的只是把工部勾搭上。
主动和被动完全是两码事,就像是求人和被求。
吴中追上了方醒,赔笑道:“兴和伯,那些事……本官知错,只是听闻朱芳那里弄了个老大的炉子炼铁,本官……兴和伯,都是为了大明啊!”
方醒板着脸道:“陛下的意思,本伯自然是不能逆,吴大人自己去找朱芳吧。”
方醒拂袖而去,吴中一跺脚说道:“兴和伯,工匠的事好说,好说!”
方醒回身,笑容满面的道:“吴大人,一起吃午饭?”
在朱高炽时期,方醒就想从工部弄些工匠来,可吴中这边多番推却,只说工部的工匠已经不多了,一个都舍不得漏。
如今被朱瞻基和方醒弄个套子一钻,吴中算是被坑了。
一顿午饭的功夫,吴中就被迫签下了条约,不但要出工匠,而且还得优先供应朱芳那里的原料。
“兴和伯,你这是……哎!”
吴中摇摇头,觉得自己算是彻底被方醒给坑了。
方醒把筷子放下,说道:“吴大人,宝船要出航,那些工匠该召回来了吧?”
吴中的面色一变,起身道:“兴和伯,此事请找金陵工部,本官管不着。”
方醒不动声色的道:“我知道,可不止于此。郑和那边造了一艘新船,非常出色,吴大人,大明不可能就在南边造船啊!南北分开,以后就算是有何意外,大明的造船也不至于会停滞下来。”
吴中坐下道:“兴和伯,陛下若是一力要派船出海,那肯定也能成,只是却和群臣背道而驰,这不是长久之道。你今日和本官说这些也没用,兴和伯……”
吴中认真的说道:“对于不少人而言,海外就是靡费钱粮的地方,海外就是……让人畏惧的地方,但……科学同样也是,言尽于此,兴和伯,咱们两清了。”
第1804章 向我开炮
“他们视出海为洪水猛兽,视科学为眼中钉,朕恨不能一下把他们全都拿下,可他们的力量庞大,他们足以掀翻大明!”
朱瞻基有些焦躁,他在乾清宫前方的空地上踱步,方醒默默的跟在边上。
“北方好些,南边几乎是盘根错节,此时朕终于知道为何父皇要派朕去南方的深意了,用心良苦啊!”
“朕觉着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了那张椅子之上,却不知道如何脱困,甚至连他们是如何捆住了朕的手脚都不得而知,这算是可笑吧!”
朱瞻基自嘲道。
“还早呢!”
方醒说道:“这只是开端,就像是吴中所说的一样,只要你开了头,后面君臣之间就要开始暗中争斗。所以别急,宝船可以出海,但是扩大规模怕是会有一番折腾。”
朱瞻基负手站着,喃喃的道:“道阻且长,关山难越,奈何!”
方醒听到了些沮丧,他想起了历史上的朱瞻基被文官压得没脾气。后来他用羞辱文官来发泄,甚至还弄了内书堂,让太监读书,然后和文官打擂台。
这就是文臣给君王定规矩,定下潜规则!
哪怕你是帝王,可你也只能在这个范围之内折腾,超过了?对不起,咱们有很多手段来让你妥协。
若是这帮子文臣厉害能干有眼界也就罢了,方醒对此举双手赞成。
可这帮人……一言难尽啊!
朱瞻基还年轻,有些激进,被这些臣子一磨,慢慢的就被磨出了脾气。
再然后,他的脾气就会慢慢的被磨掉,和光同尘,认同那个规矩,大家就在规矩里玩。
“要见到好处!”
方醒劝慰道:“比如说缅甸攻伐,最大的好处就是解决了云南的外患,并可进一步拿到出海口,避开了麻六甲海峡,长期在那片海域保持存在。你别小看了这个,船队停泊在那里的话,几乎就是郑和船队以往航程的一半。能节省一半的航程,这是个了不起的成就。”
朱瞻基也振奋精神说道:“是啊!而且船队停泊在那里,随时可以掌控那片海域,麻六甲之内将会变成大明的内海,好!”
……
召回工匠,召回船工,召回水手,检修船舶,准备采购货物……
朱瞻基的旨意一下,奏章自然飞进了宫中。
——海外宣慰靡费钱粮!
无数奏章,但宗旨都是一个,靡费钱粮,毫无意义!
朱瞻基强硬的全部扣留了奏章,解释都不带给的。
于是群情激昂了,于是……
“兴和伯在知行书院放话说了,谁敢阻拦船队出海,谁就是老鼠!”
“老鼠?”
“对,胆小的老鼠!而且兴和伯还说了,以后他必然是要出海去看看外面,还说什么那些反对出海的人都是鼠目寸光,闭关自守。那等人就该坐在家中等死,等着天塌下来,把自个给压死了。”
“呃……这不是杞人忧天的典故吗?”
愤怒了!
皇城外情愿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没有指责皇帝,都把矛头对准了方醒。
“羞辱太甚!羞辱太甚啊!”
一位老臣站在皇城外,颤颤巍巍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