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娇娘-第1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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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一直以为你能把她照顾好,我一直以为嫁给你,凝波就转运了,她就告别过去的各种不幸,从此走上幸福的生活了,为什么她会这么不幸?”白天明喃喃自语着,蓦地起身扑到刘凝波墓碑前,他抚摸着墓碑上刘凝波的黑白遗照,哭道,“你的命运到底是受了谁的诅咒?为什么一辈子都这么不幸?要是知道这个人也没法给你幸福,我无论如何都要自己照顾你!是我的错吧,是我太自私了,畏手畏脚不能给你光明正大的爱,是我的错,大哥对不起你!”
方逸伟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白天明悲痛欲绝的背影,听着他的剖白,心就像被无数的钢针戳破。抚住巨疼的胸口,他缓缓地转过身,蹒跚地迈步。人已死,魂已断,所有的悲伤还有何意义?他想起医院里还躺着出了车祸的向冰儿,不管他如何厌恶这个人,但是她受了伤,生死未卜,于情于理于道义,他都必须回医院去。他跟自己说只要确认冰儿的伤无碍之后,他就会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些纷纷扰扰。通向墓园大门的小路上站着一个老妇人,她背对着方逸伟,一手摁住额头,身子正摇摇欲坠着。方逸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老妇人刚迈了一步,整个身子就瘫到地上去。方逸伟疾步奔了上去,他抱起老妇人的身子,只见老妇人双目紧闭,一脸惨白,不禁慌乱地喊来白天明:“天明哥,你快来,这个阿姨昏倒了。”
白天明是经过世事的,他看了看老妇人的面色,便知道是深度中暑,他让方逸伟将老妇人的身子放平,使劲掐了老妇人的人中。老妇人悠悠醒转,方逸伟和白天明都呼出一口气,扶老妇人坐起身,白天明问道:“大姐,你生病昏倒了,你家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家。”
老妇人也就五十开外的年纪,衣着朴素,一看就是出身平常人家,没有保养和修饰,令她的容颜看起来格外老态。她的脸色开始有了一丝血气,但整个人还是十分虚弱,说话有气无力的,只听她道:“谢谢你们救了我。我自己能走回去。”老妇人说着就强行起身,但刚走了一步就又摇摇晃晃地要晕倒,方逸伟和白天明对视一眼,此时此刻,二人已经将凝波的恩怨搁置一边,默契地都蹲下身子要背那老妇人。
白天明重伤刚愈,行动相当不便,方逸伟便道:“天明哥,还是我来吧,你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呢。”
白天明倒也不争,协助逸伟背起老妇人,继续问道:“大姐,你家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林家厝。”老妇人说完便在逸伟背上昏沉沉合了眼皮。
林家厝坐落在城市的一条破败的老巷子内,狭长的巷子暗藏几条阴沟,连接两旁老式木房子的电线虬结于头顶,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坠落下来,让人不由瑟缩了脖子。这些老旧的木房子尴尬地隐匿在城市的角落,不属于旧城改造的范畴,只好安静地维持着本来的面目。看得出来,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属于这座城市的遗老,土生土长,没有大富大贵,好比地道的北京人,生在帝都,长在帝都,却从来不是生活在白字塔尖儿上的贵族。走到巷子尽头,赫然发现拐个弯儿又开辟出一条巷子来,像是长在大拇指上横空出世的六指。那横生的巷子更窄更黑,一不小心就让人绊到阴沟里去,阴沟上头因为污水而长势肥沃的水草招来各类虫子,有翅膀的,没翅膀的,没人时就蛰伏在墨绿的草叶上,只要一有人来,就一窝蜂散开去,发出“嘤嘤嗡嗡”的令人厌烦的声音。
此刻,方逸伟背着老妇人已经拐进了这条阴森的小巷,他身后跟着双脚不十分灵便的白天明。听到人来的脚步声,那些草叶上的昆虫早已“轰”地飞起来,在不高的半空盘旋一会儿便四散飞去,空气里弥漫一阵怪异的气味。方逸伟皱紧了眉头,本能地歪了歪身子。
白天明道:“小心点,前面有条阴沟。”
老妇人已经苏醒,她在方逸伟背上抬起手指了指前方电线杆下一间小木屋,虚弱地道:“那是我家。”(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74章 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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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逸伟小心地越过阴沟,加快脚步朝小木屋走去。走到屋前,他看见两扇木门上贴着门神的图样,裸露的木头纹理深邃而干燥,看得出来是一间年代久远的房子。白天明推开了屋门,光线一下亮起来,穿堂上方的天空明朗,碧蓝无云,穿堂空荡荡的,除了过路的秋风别无他物。屋内的摆设十分简陋,一看就知道屋主清贫如洗。
方逸伟背着老妇人走进穿堂,白天明跟在身后,一边朝里屋探看,一边朗声问道:“有人在吗?”
“谁啊?”只听一声响亮的男声,应声而出的是一个年轻男人。,洗得褪色的淡蓝牛仔,身形高挑,俊秀儒雅,一直从暗光中走到穿堂的亮光里。方逸伟和白天明同时怔住了。这分明是白若昭啊!一样的眉眼,一样的俊朗帅气,生动鲜活地立在跟前。怎么可能?方逸伟是见过林亦风的,早在和凝波去游泳时,就在游泳协会的休息场地撞见这和白若昭长得一模一样的后生,原本想着要去好好查访,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相像的两个人,但是因和凝波的种种风波就把这事撂下了,今日重逢没有初见时吃惊,但也是在心里千般疑问。而白天明的震动程度较之方逸伟当然是有过之无不及。身为若昭的亲叔叔,眼见自己的侄子惨死,如今又活脱脱立于跟前,心里直怀疑是不是一场梦。这破败的木屋,这生病昏倒的老妇人,这和白若昭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男人都是梦境里的,或者若昭的死才是梦境,他那英俊帅气、活泼开朗的大侄子并不曾死去,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白天明有一瞬的错觉,他仿佛看见白若昭浅笑盈盈地唤他:“叔叔……”
白天明流露一个动容的笑,他忘情地迎上去,握住林亦风的手臂,道:“若昭……”
林亦风径直从白天明跟前掠了过去,他从方逸伟背上接下老妇人,问道:“妈,你怎么了?”
林母虚弱地靠在儿子怀里,手抬了抬,又乏力地垂了下去,低声道:“儿子,妈在你爸爸的墓园昏倒了,多亏这两位好心人把妈妈送回家来。”
“谢谢两位!”林亦风微笑着向方逸伟和白天明致意,继而转向林母半心疼半责备道,“妈,你怎么老是不听我的劝?身体不好,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要是昏倒了,没有人发现,可怎么办?”
“我想你爸爸了嘛!”林母像小孩子般和林亦风撒着娇。
“以后要去看爸,让我陪你一起去,”林亦风无奈地笑瞪了她一眼,继而转向方逸伟和白天明道,“两位,改天再向你们道谢,今天我就不留你们了,我得为我母亲请医生去。”
白天明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林亦风的脸,他的神情、说话的样子都和若昭太像,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如果不是这木屋,不是这生病的老妇人,他真要以为眼前站着的人是白若昭无疑了。现在这个“白若昭”俨然下了逐客令,他怎么可能一走了之呢?他必须一问究竟,于是他道:“若昭……”
方逸伟一下拽住了他的手,使劲冲他摇着头,压低声音道:“天明哥,让他照顾他妈妈先,已经知道他住的地方,日后再来探个究竟。”
白天明心里万千纠结,只能悻悻然蹙紧了眉头。不料林母却问他道:“你怎么会知道亦风的名字?”
白天明一时犯疑。
只听林母继续问他:“你和我们家亦风是熟悉的朋友吗?”
“妈,他们认错人了,最近啊,老是有一些奇怪的人将我认作什么白若昭!”林亦风郑重地向白天明和方逸伟介绍自己道:“两位,我姓林,叫亦风,林亦风,在树林里是一阵风,不在树林里也是一阵风,林亦风!”
林亦风一字一顿,白天明终于听清了他的名字,心里蓦然一颤:林亦风,也是一阵风,他也是一阵风。白天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林亦风,突然莫名地伤感,他也是一阵风,也是一阵风……在刘凝波墓前哭悼时的哀伤决绝此时此刻复又重新卷上心头。凝波、若昭,他们都是一阵风。
向冰儿睁开眼便望见了病床边的叶柔桑,意识在第一时间便清楚地恢复过来,她抓住柔桑的手,急切地问道:“逸伟呢?逸伟呢?”
叶柔桑狐疑地蹙着眉,她不理解刚做完手术的向冰儿不是哭着找父母,而是如此急迫地想要见到逸伟,所为哪般?便道:“逸伟走了,你告诉我向行长的电话,我通知他来医院……”
“不要,我要逸伟!”向冰儿不待柔桑说完,一下推开她,挣扎着要下床去,可是她一动身体就发觉不对劲了,她的目光从柔桑脸上滑下去,一直落到自己的双腿上,那两条直挺挺搁在病床上的腿一点儿知觉都没有,就像两根木头,从高远的山上一路滚下来,一下扎进浑浊的沼泽中,笨拙的,麻木的,呆滞的,一动也不能动。她慌了,瞪着双眼,用手去搬动那两条腿,就像蚂蚁细瘦的身子要去掀动大象粗重的四肢般,一点力也使不上,就算使上了一点力,也因悬殊太大,而像丝毫没有使出力气似的。向冰儿的眼睛越睁越大,整个上身和双手都在颤抖,她使劲地想移动双腿,可是那双腿像钉了钉子,纹丝不动。她急促地呼吸着,眼睛睁得铜铃一般看向一脸错愕的叶柔桑,声音剧烈地发着颤,“我的腿怎么了?我的腿为什么完全不能动?不对,是完全没有知觉。”
叶柔桑吞了吞口水,原本美丽的面庞因为向冰儿的紧张而显得花容失色,她慌乱地往病房外跑,边跑边说:“我去帮你叫医生来!”她跑得急促,竟忘了直接摁铃。
医生来了,他对向冰儿的双腿做了一番检查,然后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道:“向小姐,你在车祸中伤及坐骨神经,很有可能是瘫痪了。”
“不可能!不可能!你给我滚出去!”向冰儿吼叫着将枕头扔向医生,“庸医!”
医生仓惶逃出了病房,叶柔桑看着大喊大叫情绪失控的向冰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上前抓住向冰儿乱挥乱舞的手,喊道:“你不要激动,先告诉我你父亲的电话号码,一切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叶柔桑说完自己也愣住了,她竟然学了向冰儿吼叫的口吻,生平第一次如此大声地说话。
向冰儿竟被她吓住,她很快安静下来,盯着叶柔桑很是美艳的面容愣了许久,突然,她说道:“我要见逸伟!”
柔桑简直要晕倒,“现在最要紧的是通知你的父母……”
“我有你偷情的照片!”向冰儿追述了一句,眼神在一瞬间变得诡谲而阴险。
柔桑愣住了,她不解地看着向冰儿。
向冰儿重申:“我手头上有你和白天朗偷情的照片!”
柔桑放开了向冰儿,她直起身子,木乃伊一样僵直地立着,面如土色,讷讷地道:“你在说什么?”
“柔桑婶婶,你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懂我的话?你和若昭爸爸在海边偷情,不巧被我撞到了,我在海边拍风景,你们也作为一道风景,被我的相机记录下来。”向冰儿轻描淡写地说着,脸上是一抹得意而残忍的笑容,仿佛此刻她已经忘记了双脚瘫痪的痛苦,甚至这件事绝然没有发生过似的。或许,坏人的生活重心永远是干了多少坏事,和这坏事给别人带来多少冲击,而她从中体味到多少快感,至于其他,生老病死都不能和这快感相提并论。
柔桑俨然成了一尊石像,冰冷的,没有血热,这样她才不至产生恐慌的心理。她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算计了,可是她算计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之前她无非是想嫁入白家,而今若昭已死,她大可不必再如此处心积虑。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柔桑感觉自己的手指尖开始有麻麻痒痒的感觉,宛若许多小虫子在啮咬,那啮咬一直蔓延到心稍尖儿上,终于她死白了面色,问道:“然后呢?你想怎样?”
“我要见逸伟,他是不是已经离开我们的城市了?你有办法找到他的,你一定有办法让他来见我的!”向冰儿说着,便阴险地笑起来。这一刻,叶柔桑可以笃定,向冰儿已经完全摆脱双脚瘫痪的痛苦了,甚至这痛苦从来没有过。她心里很是愤愤然,但是也别无他法,只好当着向冰儿的面给白天明挂电话:“天明,你和逸伟还在一起吗?向冰儿已经醒了,事情有点严重,你们赶紧回来医院!”
向冰儿将叶柔桑的电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里,方满意地微笑起来。她的胸口起伏着,仿佛有许多算盘正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