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嫡女医妃-第6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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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奕仰首盯着夜空好一会儿,才道:“不必理会他们,就算谁想回去也得给本世子把事情做完了!”
乔申宇、于修凡和常怀熙一来,萧奕就得了消息。很显然,这三人是被他们家里送来这里蹭点军功的。
萧奕当然明白这种事情是怎么也避不开的,但是,想要军功可以,总要有所付出吧。无论是于修凡也好,乔申宇和常怀熙也罢,只要他们有本事,他是来者不拒!
这城里,很多事情都等着人来做。
“是,世子爷。”景千总抱拳领命,恭敬地退下去了。
萧奕又在窗边静立片刻后,转身来到书案后坐下,处理起公务来。
每次从敌人手中收复一个城池,代表的不是结束,而是一个艰辛的开始。
雁定城原来的知府、守备早已经在城破时牺牲了,萧奕新近提拔了麾下的一位立了功的正五品武德将军为雁定城的守备,但是知府的职位却需要等朝廷的批文,等新的知府上任恐怕还需要一段时日。如今城中的琐事都需要由他来暂时处理。
修缮城墙、重整户籍田地、清点库房粮草、重新任命两城官员、处置南凉降兵……大大小小的事务把萧奕忙得焦头烂额,只能安慰自己等小白来了就好了。
这一晚,等萧奕忙完以后,已经是二更天了。
看着天色不早,守在书房外的竹子终于忍不住进屋劝了一句:“世子爷,您该歇下了……”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您要是累坏了身子,世子妃会担心的。”
萧奕没理会他,奋笔疾书,一鼓作气地写了满满的两张纸后,方才歇笔,递给竹子说:“快去寄给世子妃!”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烛光中闪闪发亮。
竹子不用看信,也可以猜到自家世子爷估计又在信里跟世子妃撒娇了。他接下信纸,笑吟吟地应了一声,步履轻快地下去了。
想着他的臭丫头,萧奕一夜好眠。次日一早,他照例是闻鸡起舞,打了一套拳,又沐浴更衣后,方才辰时出头。
跟着,他就在一众将领的环绕下巡视起雁定城的城防。
经过过去几日的修缮,不少城墙上的缺口已经修补上,新旧石砖的颜色有着显著差异,就像是一件经过反复修补的衣裳般,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沧桑感。
众人沿着城墙往前走,没一会儿,就看到不少身穿铠甲的守兵在修缮城墙,几人搭砖,几人砌泥,一些百姓也过来帮忙,不时发出铛铛的敲打声。
李守备一边走,一边汇报道:“世子爷,那日攻城时,投石车破坏了不少城墙,修缮了数日,还有至少一半没来得及修补,恐怕要再加些人手。砖块方面,末将打算在城中找几栋无人的宅子先拆了它们的围墙拿来救急。”
萧奕看向了景千总:“你那边能调出人手吗?”
景千总忙回道:“世子爷,尸体已经清理得差不多,再过两日,可以再调一两百人过来修缮城墙。”
李守备沉吟一下,又道:“如此,想必五天内应该就可以修缮好城墙了。”
话语间,城门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只见城门附近排了两支长长的队伍,百姓们一个个都衣衫褴褛,身形伛偻,一眼望去,大部分都是老弱伤残。
李守备见萧奕的目光朝那边看去,就解释道:“世子爷,昨日粮草送来了,所以末将清点完就立刻命人开始分发米粮。”
当初,南凉人在雁定城屠城三日,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杀害了城中大部分的青壮年,只留下这些老弱伤残为他们所驱使,城中的不少妇女更是遭受了惨无人道的伤害,不堪羞辱,自尽而亡。
每每看到这些可怜的百姓,士兵们都是义愤填膺,感同身受。
留着一把大胡子的郑参将愤愤道:“还是太便宜那些南凉人了!”
“没错!”傅云鹤扼腕地说道,“若非咱们的神臂弩太少,那一日也不至于让那个伊卡逻给逃了!……大哥,这神臂弩实在是神兵利器,我们多备一些吧。”说着,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萧奕。
在收复雁定城、永嘉城的两战中,神臂营和神臂弩都发挥了不可忽视的巨大作用。萧奕也想扩大编制,可问题是,他没银子了!这支三千人的神臂营几乎把臭丫头封地的食邑都用光了。
可惜,众将士们却并不知情,神臂弩的威力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因而傅云鹤这么一说,便是连声响应。
“若是再组建两个神臂营,一定把那些该死的南凉狗打得屁滚尿流!”郑参将接口道,声音不自觉地拔高,目光正好对上了前方一个三四岁的小男童。
男童一双乌黑的眼瞳瞪得圆圆的,小嘴微张,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眨眼间,眼眶中已经含满了泪水……
牵着男童右手的老妇人立刻注意到孩子的异状,俯首看向她,担心地问道:“黑子,你怎么了?”
男童另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了老妇的裙裾,嘴唇瘪了瘪,仿佛下一瞬就要哭出来了。
郑参将浑身僵硬,他根本什么也没做好不好。
一旁的傅云鹤辛苦地憋着笑,不客气地对着郑参将挤眉弄眼,仿佛在说,谁让你长得凶,还在外面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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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奕大步上前,不知道从荷包里掏出了什么,蹲在了男童的跟前,亲切地笑道:“要吃芝麻糖吗?”
他的掌心放着一颗珍珠大小的糖果,散发出一种浓郁的芝麻甜香,对于幼童而言,这种甜香味具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吸引力。
男童一时就忘了哭泣,询问地看向了老妇人。老妇人对他点了点头,男童才接过了糖果。
“多谢军爷。”老妇人忙不迭谢过萧奕,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没想到这个小将军长得竟好似画中的神仙一般。
萧奕微微一笑,说对老妇人道:“他很乖。”
须发皆白的老妇人幽幽叹了口气:“也就是一个苦命的。他爹娘都没了,一家老小也就剩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老妇说着眼眶也有些酸涩,也就是为了孙子,她才勉强撑了下来。
“祖母……”男童似乎感受到了老妇人的悲伤,抬起了被糖果塞得鼓鼓的小脸。
老妇人立刻笑了,揉了揉孩子柔软的发顶,这一幕看得后方几个五大三粗的士兵都是眼睛一酸,也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这些南凉人简直罪无可赦!
“大娘,这包芝麻糖就送给黑子吧。”萧奕从手中绣着灰鹰的荷包中取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了老妇人。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老妇人连声道谢。
萧奕对她微微一笑,便在众人的簇拥下继续往前走去。
“李守备,”萧奕一边走,一边转头问李守备,“瓮城图你可带了?”
“带了,世子爷。”李守备忙应道,从随行的亲兵手中拿过一个卷轴,“世子爷可是打算今日去勘察地形?”
世子爷?!后方的老妇人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萧奕,惊讶得双目一瞠。这位年轻和善的军爷竟然是世子爷。
老妇人直愣愣地看着萧奕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眼眶中浮现一层薄薄的泪雾,似感动似崇敬。
“祖母……”男童疑惑地抬眼看向祖母。
“黑子。”老妇人含笑地看着孙子,“等你长大了,也跟着世子爷保卫南疆的安危好不好?”
男童懵懂地看着老妇人,眨了眨黑亮的眼睛,嘴里香甜的味道让他溢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萧奕一行人一路出了城门,沿着外城墙勘察地形。
李守备展开那个卷轴,指着卷轴上的瓮城设计图,略显激动地说道:“世子爷,等修好瓮城,雁定城就算面对攻城车也有一挡之力了。”上一次雁定城失守正是因为被南凉军的攻城车撞破了城门,以致敌军长驱直入,所以在收复雁定城后,萧奕和李守备就考虑修建瓮城加固城防,以免将来重蹈覆辙。
众人沿着城墙缓缓往前走去,不时地比对着那张瓮城设计图,提出各自的意见。
这时,前方的小树林中传来一阵车轱辘的声音,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两道熟悉的身影护送着一辆板式马车往这边而来。
傅云鹤不由脱口而出:“小凡子!”
正驾着那辆板式马车从小树林里钻出来的正是于修凡和常怀熙,他们的马车上随意地堆了三四具惨不忍睹的尸体,熟悉的尸臭味直冲了过来……
“大哥!”于修凡本来脸色不太好看,但是一看到萧奕,就精神一振,大步上前与萧奕、傅云鹤打招呼,“小鹤子,你也在啊!”
傅云鹤捏着鼻子倒退三步,嫌弃地看着于修凡,“小凡子,你离我远一点!……等你沐浴更衣后,我再请你吃顿好的!”
傅云鹤虽有心和于修凡叙旧,但实在是力所不逮啊,现在的于修凡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粪坑又爬出来似的,实在是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有那么臭吗?”于修凡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感觉自己已经被臭得失去了嗅觉。
常怀熙也走了过来,脸色苍白,眼下一片黑色的阴影,步履也有些轻浮。昨晚他一夜都不时被噩梦惊醒,梦中都是那些尸体腐烂生蛆的惨状,以致他一晚上几乎没睡多少时候。一大早,又被人叫醒继续去搜索尸体。
常怀熙当然恨不得撂担子,但问题是于修凡都去了,他若是不去,岂不是让人以为他常五公子胆小如鼠,就跟那个没用的乔申宇一样怕死人不成?!人都要死的,有什么好怕的!
“见过世子爷,在下常怀熙。”常怀熙强撑着身体的不适,上前和萧奕见了礼。
“你是常将军府的五公子吧?”萧奕微微颔首,算是与他打了招呼。
常怀熙受宠若惊,忙抱拳道:“正是。”这个时候,常怀熙倒有些感激乔申宇了,若非是他,他们这队人怎么会提前回来,还正好遇上了世子爷,让自己露了一次脸。没想到,世子爷居然能认出自己!
“唔……”
一阵细微的呻吟声突然从后方的板式马车上传来,吓了好几人一跳:这尸体怎么又活了,不会是尸变吧?
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于修凡立刻循声看了过去,脱口道:“乔兄,您醒了?”
一时间,在场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齐刷刷地也朝那辆板式马车看了过去,只见马匹后方的板车上,其中三具腐烂的尸体堆在了一边,而另一边则仰躺着一个青袍公子,他身上的衣袍被污泥、残叶和呕吐物弄得脏兮兮的,脸色又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眼看去,还真是有些人尸难分。
迎上李守备询问的眼神,常怀熙解释道:“刚才乔兄看到一具脸烂了一半的尸体,就吐得晕倒了,所以我们就提前回来了。”
说话间,只听“呕——”的一声,躺在板车上的乔申宇猛地做了起来,抓着板车的边缘,对着一旁呕吐不止。
“呕——”
在那呕吐不止的声音中,傅云鹤摸了摸鼻子,这才发现刚才好像是没看到乔申宇。
也是,要不是有人提了,谁会去特意注意躺在板车上的到底是人还是尸……
乔申宇完全没注意到四周的其他人,一直吐得几乎胆汁都呕了出来,然后狼狈地用袖口擦了擦嘴角。他一时有些不知道身在何处,茫然地看了看左右,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旁腐臭的尸体,森森的白骨从袖子的大洞里伸了出来,那黄绿的脓水自腐烂的血肉间汩汩流出……
乔申宇嘴巴动了动,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然后身子一软,又倒回了板车上,显然又晕了过去。
于修凡默默地摇了摇头,心道:晕倒看似能逃避眼前的现实,可是结果岂不是继续和尸体同塌而眠?!这种傻事他才不做呢!
常怀熙的嘴角也抽了一下。
“大哥,”于修凡抱拳对萧奕道,“那我们先告退了。”他们还得先把这些尸体拉去焚烧场。
萧奕应了一声,于修凡立刻挥动了马鞭,马匹嘶鸣了一声,拉着板车继续前行。
似乎是因为板车颠簸了一下,乔申宇猛地睁开了双眼,连滚带爬地从板车上跳了下来,表情好像见了鬼一样,慌不择路地朝萧奕跑了过去,形容近乎发狂地大喊道:“奕表弟,我要回去!快命人送我回骆越城!”这种鬼地方他是怎么也待不下去了!
不用萧奕出声,立刻有两个士兵大步上前,一左一右地拦住了乔申宇不让他靠近,其中一人肃然斥道:“放肆!”
萧奕一双乌黑的桃花眼一斜,淡淡地朝乔申宇瞟了过去,漫不经心地说道:“宇表哥,军队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说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