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劫-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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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成君洋洋得意的站在刘病已身旁,上下打量了一遍并不作声的李绿衣,面上露出不屑:“怎么着?我将军府上可还欠不欠你一个说法?你的那位什么姐姐,与我将军府是何干系?最好今天都说清楚了,免得哪一日闹不明白,又跑到我将军府上来撒野。丢了你的人倒是不要紧,横竖你也没什么人可丢的,无非一张脸四两肉面孔,倘若牵连冤屈了我们将军府的颜面,可就不是甩甩手就走人那么简单了。”
霍山霍云趁着成君说话的当口暗下里悄悄观察李绿衣跟刘病已两个人,见那两人并没有朝自己这方看过来,料想事迹尚未暴露,冯子都未透露了口风给他们。心里甚是一阵宽心,不愿再在此久留,两人互相望了一眼,这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霍成君话说得难听,然而绿衣并没有反驳。自己已然有错,她不是个强词夺理的人。便说:“是我搞错了,冯子都没有杀妲雅姐姐。”
边说边要往外走。
忽的,一道身影拦住她的去路,霍成君挑着一边嘴角微微的笑。她那笑里像是藏了把刀,锋刃凌厉,能将人开肠破肚似的。绿衣甚是不喜,站住脚,抬高下巴,不躲不避的瞪了回去。
霍成君不料她还敢如此,登时火上心头,张口就道:“要我们全府的人陪你闹了这么一遭,你说一声搞错了就想甩手走人,你当我们将军府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刘病已微微皱眉,刚想开口,绿衣忽的冷哼一声,把头一昂,甚有气势的问道:“那你想怎么样?让我给你们磕头认错?你做梦!”
霍成君“你”了一声,憋不出话来,精致脸蛋顿时被气得青红交错。(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五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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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病已就道:“霍千金,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妲雅之事虽说与冯子都无关,可冯子都说他是在令府上偶然见到的人。正如你所说,这大将军府岂是由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之地?可见早在冯子都之前就有人将妲雅带入府中。因此,究竟如何,现在定论,未免武断。”
霍成君没有想到他会毫不顾及她的脸面,当着那疯丫头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窘迫又气极,望着刘病已说不出话来。
那外头赶过来的霍禹恰好听到刘病已这番话,他眉头紧皱的走进来。对刘病已和绿衣说道:“确然如此。我以为,事情既然是从将军府上而起,身为主人家,我理当帮助李公子将事情由来查个水落石出才是。”
他出去一趟回来就变了主意,可见中间必定是见了什么人,得知了什么消息。刘病已微微笑着,侧首看向霍禹。
绿衣不大相信的瞄了他一眼,低首越过霍成君往前走:“不必了,妲雅姐姐的事我自己会查清楚,不用你们!”
边说边头也不抬,跨过门栏就走了出去。
霍成君不甘的望着她的身影:“就这么让她走了?”
霍禹并不说话,只将一双眼去望刘病已投来的视线,两个人似是彼此知晓到对方的一些心思,了然的微微笑对。霍成君也是无可奈何,拿脚往地上一跺,左右看了霍禹与刘病已一眼,扭身往里间去了。
外面的雨已停了,本来就没有下得起来,不过沾湿了近来颇为干燥的空气罢了。
“病已。”
霍禹唤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刘病已虽与霍氏兄弟素有些来往,不过也总把霍禹当做与那霍云霍山兄弟一般。然而今天一遭事情,叫他对霍禹有些不同的看法。他对着霍禹点了点头。
“我已听说你前几日想要拜访阿父,不过我想,这件事情还是不让阿父过问为好。毕竟出发在即,再出些岔子,不单是耽误个人的大事,便是家国大事也恐怕要耽误上去。”
刘病已颌首:“我想与霍大将军一谈,也不过是无奈之计,倘若有人肯站出来给质子一个说法,想必他也不是会为一个女子而放弃大好前途的人。”
霍禹听此一言,心中大感安慰。伸手在刘病已肩膀上一搭,说道:“你我总算是血亲,虽往来得少,可这点血脉之情断不了。既然如此,我就将此事全权托付在你身上了。”
刘病已望着他,眸光深邃,他嘴角露出笑痕,似是应允的模样,然而看在霍禹的眼中却生出些许不安来。霍禹凝神想了一想,又无法抓住那一闪而逝的不安感。只对着刘病已点了点头,说道:“阿父即将归来,恐瞒他不得,我需去做些准备。”
刘病已抬手,口中道:“中郎将请便。”稍稍错开了身去。那霍禹就朝着方才霍成君进的小门走了进去。
刘病已在其后,望着他进了那小门不见了踪影,才将视线移开。他默默望向正前方,抬手将目光对准了翻滚如潮的乌云,嘴角的笑意越深,那一双眼像是漩涡般,将视线所及的如潮乌云急速吸了进去。
他独自走出门来,明知道不会有人在门前等他,他还是执意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竟意外的看见一道身影!刘病已胸腔里的心跳动了一下,他睁着眼直盯盯望着那一处,脚下自由意识的慢慢往下走了一阶。
等在前方的人大约是听到了声音,她微微动了一下,投射在地面上的窈窕影子也跟着晃动了一下。她躲在墙壁后面的身子转了过来,发梢轻轻摆动,脸孔随即也转了过来。刘病已原本慢慢往那一处走的脚步便也在当下停止。
原本莫名跳动得清晰的感觉一瞬间消失不见,竟也不知是解脱还是失落,他对着来人微微颌首,面上露出标志性的微笑。
“我原想这就走的,可总也不放心,便就在这里等你了。”许平君温和的说。
刘病已再度点头,感激里保持着客气:“我很好,有劳了。”
许平君一时语塞,怔怔的望着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末了,她也学他点了点头,再慢慢的说道:“既然你没事,我也要回了。就在这里分手吧。”
边说边转过身去,将眼皮低垂,视线落到地面上。脚下也起了匆匆之意。
“平君!”刘病已却忽然走到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许平君望着自己投射在地面上的身影被他忽然遮挡,心中也似被一道乌云忽然遮挡住了一般。她垂在袖中的悄悄收起来,缩成一团,指尖贴着指腹。
“我送送你罢。”
他不等她回答,就要引着平君往前走。不料许平君却突然喊了一声“病已”,她仰头看向他,夕下的五彩就在她眼中聚集,成就了另一番斑斓的颜色,折射进刘病已的眼中,使得他不禁微微眯起眼来。
她的脸庞也因此带上了光辉,五彩的光辉。她不过清秀而已的脸庞在这一刻竟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来。刘病已微微抿唇,凝着她满目霞光,凝着她面目毅然的脸庞,安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说:“不必送了。今天本就是我请你过来的,我在这里等你也是应该。一件事归一件事,你再送了我,我倒又得记挂在心上,改日还得怎么样还你。倒不如就在这里打住吧。”
显然,刘病已并未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了一会儿才微微笑着道:“不过是送你回去罢了,以前也不是没有送过你,何必计较这样的小事?”
平君摇了摇头,很坚决的说道:“这不是小事。病已,往往许多小事会导致大事,你我之间既然不过是兄妹罢了,就当是异性兄妹相处吧。我先走了。”
边说她边有些亟不可待的绕过刘病已,想要拔步向前。
“既是兄妹!”不料病已却不肯如她的愿,快了一步,仍是将她拦住。
那阴阴的一团堵住她的去路,平君心中窒闷不已,那种困扰着她难以呼吸的感觉,让她觉得手脚都要渐渐失去力气。
她听到他在耳畔说:“那兄长送小妹回府又有何不可呢?且随我一道走吧,这条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一个人走太孤寂,两个人走也好做个伴。”
平君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抬头朝他看了去。他的眼梢似乎有晶莹的颜色在跳动。许平君望着望着,心尖也似漏跳了一拍。她恍恍惚惚的问:“你说什么?”
刘病已低头,视线恰好落在她迷惘不解的视线中。他眼中划过几分怜惜几分落寞,他说:“我与绿衣绝不可能,而你,你不愿听从母亲之命嫁于陌生之人。不如,便这样罢。”
平君今早匆匆出门,叫母亲许允和骂了一通。听闻是母亲看上的那位公子突患顽疾,已是换了多位巫医,皆毫无办法。对方声称是因她命盘与之相克才导致这样的结果。母亲好说歹说,才叫媒人将那人暂且拖延住了,却因此迁怒平君。她无奈听从母亲之名准备嫁于他人已实属违心,又遇上这样的冤屈,却从不肯在外人面前,尤其是绿衣等人面前吐露半分。却不想刘病已竟是知晓的。
可她偏偏最不想要他知晓。许平君别开眼睛,眼眶里已是湿润。嗓音哽咽着道:“你是在可怜我。”
刘病已不置可否,他说:“你亦当是在可怜我。我不过区区遗腹子,又是有罪太子之后,此生便是孤独终老,也未为不可。”
张贺先前想要将女嫁予他,几次做了安排,想让两人亲近。刘病已因心中有绿衣,百般不愿,可因张贺之故,总对其女多多礼让。然而就在此时,张贺的兄长张安世提出了反对,更要他安于眼下,勿求过多。
刘病已方才见到绿衣,想到自己两难的境地,再念到张安世所说的那一番话。便觉与平君有同病相怜之感,大约是因晚霞迷眼,不禁说出那些话来。
他望着平君凝望的视线水润迷茫,清了清神思,正要说出修正的话来。不料平君快他一步说道:“只要你不后悔,我便不后悔。”
刘病已怔住,凝着许平君的视线一动不动。这原该是他说的话,却是被她说了去。他眉头微微的蹙起,就着那昏昏的霞光,他喊了一声“平君”。
“我本不愿与你只当兄妹,如今你愿意放弃心中所喜成全了我,我又有什么好顾忌的?我只愿你不后悔。”
“我?”刘病已嗤然一笑,移开目光,将眼中哀凉掩藏,“我本不该在这世上。”
“这如何说得?”平君心里一痛,急的打断他。
“平君,你可知为何我愿放弃心中所喜?”他缓缓的朝前走,将所有情绪藏到那看花了人眼的霞光中去。
许平君走在其后,心中窒闷越加深重,她沉默不语。而后,她听到刘病已说:“世间难得者众多,她若能安然无恙,得与不得又有何所谓?不得便不得罢。”
平君跟随的脚步顿了下来,只一瞬,那感觉便似刀尖扎到心上,不见伤口却血流不止。她望着他的背影,眼前有一瞬间的恍惚发黑。
然而她最终还是走上前去。这世上有不得,只求安好天涯,也有相伴共走天涯。她愿做那后者,陪伴他,与他共走天涯路。(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五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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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从将军府里风风火火的闯出来就要去找金建,彼时金建正在宫中当值,哪里有那么容易见到?她不管,拽着阿穆达就到汉宫那边去等,好容易将金建的车马等出来了,绿衣又莽莽撞撞的要闯上前去,所幸金建恰好从窗户那处瞧见她,阻了护卫,下了车来,问是怎么回事。
在路上不好多说,绿衣却有点不管不顾的,她到底是心急如焚。这个时候便显出阿穆达的沉稳来,他靠到金建边上稍微说了大概,金建眉头一皱,示意着车驾暂且先回去了。三个人一行转而往质子府去。
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要回到质子府。妲雅是质子府的人,当真要去讨公道的话,也应该是尉屠耆出面。
绿衣听金建缝隙得准确,再者,听闻尉屠耆也是因为妲雅,而与那霍氏的人不依不饶的。虽还未闹到大将军霍光跟前去,可敢跟将军府的杠,也可见他对妲雅的看重。
金建时不时会上质子府来,府上的苍头等也是认识他的,便省了递拜帖那一节,三人随着仆人径直往里去见尉屠耆。
此时天已是近黄昏,漫天都是仓皇的五彩颜色,看得人有点儿眼花缭乱的。绿衣不知怎么,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念头来。她喊了金建一声,又不知道说什么,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朝前走。
阿穆达瞧出她的不安,低声问道:“六小姐是担心尉屠耆的态度?”
绿衣摇摇头:“他事前已经放出话去要霍府的人给个交代,应该不会临时倒戈。”
“这可说不一定,”走在前面的金建听到他们两人说话,忽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