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劫-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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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背转身就朝那桥上跑。少年忙拦住她:“你往哪里去?”
“我要回去!”
少年星子般的眼睛闪了一下,他说:“她们才从这里过去,你此时过桥,岂不是自投罗网?”
“罗网?”绿衣没听懂,“她们在前面张了罗网?为什么?抓小鸟玩吗?”(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一忆梅下西洲,折梅寄北(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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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好看的眉毛微微掀起来,唇角也弯了:“你是新来的宫女?”
“不是。”绿衣抓着耳朵边的小股碎发摇头,“我才不要当坏皇帝的宫女!”
她不大高兴的扁扁嘴,犹豫的望着那石桥。她只认得从这里出这座宫殿去,走别的路一定会走丢的。
“坏皇帝?你见过皇帝?”
“哎呀!你干嘛老是和我说坏皇帝!我不要和你说了,我要回家去了!苏翁的马车会走掉的!”
她扭头要走,迎面看到一个身材魁梧,长得有些像匈奴人面貌的一个少年从桥那边跑过来。李绿衣站住了脚,瞪着眼睛看他,她可不知道坏皇帝的宫殿里也会有匈奴人!
那少年跑过来,瞧也没瞧她,停下脚步忙走过她到那皎月般好看的少年面前垂头躬身:“陛下。”
李绿衣一下子就惊呆了,指着身后的少年:“你,你不是金赏大人吗?”
跪在地上的少年一愣,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李绿衣糊涂了,刚刚跑过来的人是金赏,那她送荷花的人是谁?
捏着荷花的人弯唇微笑,蓄满了阳光的眸子亮闪闪得好像满河粼光。他说:“我就是你口中的坏皇帝。”
李绿衣脑袋里“咯噔”一下,眼珠儿往左一转,撒腿就朝石桥那一头跑了过去。
“陛下,她是……”
“苏翁同来的女子。”
金赏奇道:“好怪异的女子。”
“的确怪异。”
刘弗陵抬了下手:“走吧,让苏翁等久了。”
金赏便随他而行:“臣刚才见过长御,皇后想要见陛下。”
“朕见过她了,礼物她很喜欢,你费心了。”
“皇后想要当面谢陛下,也想见陛下。”
“金赏,”刘弗陵停下步子,侧头看着与他自小一同长大的近臣,微微叹息,“她还只有十一岁,还是个孩子。”
“可是大将军希望皇后能够早日诞下子嗣,大汉江山也可早日后继有人。”
“好了,到此为止。朕不想你听说这些。”
金赏应是,便不再说话,随行在侧。
甩在身后的宫人此时俱寻到前来,一个个气喘吁吁,领头的宦官躬着身,一鼻子的汗,跪在刘弗陵跟前:“陛下让奴婢们好找。”
刘弗陵面上微和:“朕不是在这里?”
宦官不敢多话,应着,忙跟到身后去。
刘弗陵问:“苏翁现在何处?”
宦官答道:“已照陛下吩咐,在未央宫内室等候。”
刘弗陵抬了抬手,金赏就道:“御撵何在?”
官宦答应着,忙躬身弯腰走到一侧,挥手让后头跟着的宫女宦官们去传话,将御撵赶至前来。
李绿衣胡走乱闯居然撞到大汉皇帝,这心还噗通噗通乱跳,脸热得厉害。她一边回头一边瞧那少年皇帝有没有派人来追她,一边忍不住喃喃出声:“苏翁和阿爹明明说过大汉的皇帝雄壮威武,很有男子气概。刚才那个小子长得也没有比我大几岁,怎么也不像阿爹和苏翁说过的大汉皇帝,难道是他冒充?”
她扭着头往前走,分心分得厉害,哪里就注意到眼前有人了,“咚”的一下就撞了上去。撞得她脑袋嗡嗡的响,她恼着回头瞧是撞到了什么硬家伙,一看,登时眉开眼笑起来。(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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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已哥哥!”
哪里想到会在皇宫碰着认识的人?绿衣欢喜得不得了,立刻把大汉皇帝抛到脑后,抓住刘病已的手就晃悠起来。
刘病已惊讶的望着她,见她宫人打扮,身后也无人跟从,心思已转了几回,方才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绿衣眼珠儿一转,装起傻来:“这是哪里?我到处走走,不小心就走到这里来啦!”
刘病已就笑了:“皇宫内苑,你还能随便走走。说吧,是跟了谁进来的?”
李绿衣就把他的手一丢,昂着脖子道:“我也不知道跟了谁进来的,我就是进来了。皇宫内苑又怎么样,不如我们草原又大又漂亮!”
“好,不问你。”刘病已看了一圈四周,示意她跟他走,“你知道这是哪里?掖庭!一不小心就会有人把你抓进暴室,丢到织室里去做苦力。你运气好,碰到我这个熟人,跟着我吧。”
李绿衣转着眼珠儿一看,果然不晓得自己方才一路乱跑是跑到了什么地方。她懵懵懂懂的走在刘病已身后问:“什么是暴室?织室又是什么?你为什么是熟人?烤熟了的人吗?”
刘病已差点儿笑出来:“烤熟了的人?你的汉话都是谁教的?”
绿衣鼓着腮帮子:“汉话太难学了!”
说话间绿衣抬眼一看,又见到那大片的荷花池,她急了,拉住刘病已:“这里,这里不能去!”
刘病已奇怪的看着她:“你来过?”
绿衣闭牢了嘴巴不肯说话。刘病已就说:“这里有个小妹妹是我的朋友,她有办法送你出去。你难道不想出去?”
她当然想出去,可是那个皇帝要是还没有走怎么办?闭着嘴,她的小舌头就在嘴巴里绕啊绕。哥哥说,她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阿爹又说大汉有句话叫祸从口说,如果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就在想说话前绕舌头,绕上十圈,直到她不想说了为止。
绿衣一遍一遍数着,直到舌头绕了十下,她还是有点儿忍不住。所幸前面有人过来了,轮不到她说话,就听到穿着宫服的女子朝刘病已半蹲了蹲,说道:“皇后已等候多时。”
刘病已道了声“有劳”。绿衣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辉煌大气的宫殿。
刘病已虽在掖庭暴室长大,却因机缘巧合认识了自小入宫的皇后上官妍相识。其父上官安与外父上官桀密谋造反遭诛杀,上官家自此败落,虽得保全性命却也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罢了。刘病已亦是自小失去怙恃,两人也算得同病相怜。方才见过张贺,得知她今日生辰,刘病已便转而往椒房殿来一趟,原想托相熟宫人道一声好,谁料到却又见到了绿衣。
身旁穿了一身颜色暗沉,与她形色颇不相称的绿衣左右观望,一副分外好奇又竭力克制的样子煞是惹人不住侧目。刘病已望了望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细白指尖捏着袖口一边,像是一瓣嫩芽爬上陈年藓台。他凝了半刻,眼角余光瞥见脚下石台变色方才移目收回视线。
椒房殿到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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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外面是粉红色的宫殿,走近便似已觉香气袭人。绿衣很好奇,睁大了眼睛不停看着。
层层帷幔之后,有个小小身影正在更衣,领路的宫女上前禀报说“刘大人来了”,绿衣正睁大了眼睛正想要一睹大汉皇后的芳容呢,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扑了出来,直冲到眼前。
李绿衣和小女公子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那还是圆圆脸的小女公子一沉脸,就喝道:“大胆!见到朕还不跪下!”
绿衣拨着耳朵旁的小股碎发,觉得这小女子好笑:“我不是你的奴婢,为什么要给你跪下?”
刘病已一听,忙的上前蹲在小女子身边道:“陛下,这位是我的朋友,臣专程带她来替你庆生的。她还带了礼物。”
边说边睨了昂首挺胸的绿衣一眼,微微上前靠在上官妍耳朵边说:“她从塞外回来,并不十分懂宫里的规矩,陛下见谅。”
上官妍接过他递来的一支犀牛角做的笛子,皱起她小小的眉头,盯着李绿衣上上下下的看。
“好,我听病已哥哥的。”
她翻着犀牛角做的笛子看,喝退所有奴婢,拖着她那冗长繁复的衣裳坐到上位。李绿衣踢着垂在脚边的曲裾,微微靠过去问刘病已:“你刚才和她说什么了?”
刘病已正要回答,那小皇后煞有介事的摆着架子说道:“病已哥哥,你过来坐。”
又斜着眼睛看了看绿衣:“你也过来。”
绿衣可不喜欢她那样瞧人了,斜着眼睛,谁稀罕她瞧了。转了转眼珠儿,绿衣推了一把刘病已:“你去,我不去,我站着。我就喜欢站着!”
她声音不小,坐在上头的上官妍听得清清楚楚。刘病已未料到绿衣这样犟,就在她耳朵边道:“你不想出去了?”
绿衣一别脑袋:“想出去还不容易?我现在就出去。”
说着也不管刘病已,掉转身就往外走。刘病已要去拦她,袖子被人拽住,他低头看到上官妍走了下来,小小指尖捏着他的袖子口。
“病已哥哥,我让人抓了两只大蝈蝈,你陪我玩好不好?”
刘病已侧首看看绿衣离开的方向,耳旁响起张贺所说,皇帝身旁侍郎正在挑选家人子,此般所选家人子,恐是将随尉屠耆回楼兰的。这等事情原该交予皇后处理,不过当今皇后年幼,恐会落到椒房殿长御等人头上。略略一思忖,他回过头来笑抚着上官妍的小小肩膀,他蹲下来:“有多大?比上次的常胜将军还要大吗?”
上官妍笑起来:“比常胜将军大多了!”
刘病已被她牵着,一边说一边掀开帘子进去,到她平日玩乐的小庭院里去了。
碧华正在院中剪下稍后需用的花,见上官妍携刘病已进来,脸色几变。往后退了几步,方才跪拜道:“陛下长乐无极。”
顿了顿,半转过身,只道了一声“刘大人”。
刘病已虽得先帝许可已入宗籍,又当今天子仁厚,允他祭拜宗庙,但其身并未得甚封号。碧华这般称呼正是恰当。刘病已微颌首,带了几分笑容道:“长御勿忧,我顷刻便走。”(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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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乃是皇后寝殿,如今皇后年幼,自谈及不上如何复杂的男女之疑,但皇后年岁渐渐长了,未免遭人口舌,落了把柄在他人手里,总要避忌。碧华心中愁极,见上官妍已到一旁去看她笼子里的蝈蝈,又不得多说什么。只好看了看刘病已说:“大人稍长于陛下,还请替陛下三思些许。”
刘病已懂她的意思,抿笑颌首道:“长御且安心,我此番进宫已得县官许可,县官亦知皇后与我不过兄妹之故。”
碧华不好再多说,微一欠身,便要离开。刘病已眉梢若动:“长御近来可忙?”
碧华谨守礼节,垂首微躬道:“中宫向来事多。”
刘病已笑了一笑,碧华见他不再多问,就起身退下了。上官妍眼梢瞥见只剩下他一人,将抓在手里的斗草丢开,手按在竹笼上笑得纯良无害。
“病已哥哥,你在和长御说什么呢?”
刘病已走过去:“来前见过掖庭令,知晓掖庭新进了一批家人子,便好奇中宫打算如何处置。”
“能怎么处置?有县官在,勿须我操心。”
上官妍别开脸,一派天真烂漫。
刘病已摇头:“非也。皇后乃是后宫之主,自然是该皇后来管。县官为天下百姓计,非拘泥于后宫琐事之人。”
“病已哥哥你也知道,皇后的玺印虽然是在椒房殿,但大将军有令,一应事宜都需由他过目方可用玺,以免出了差错。吾不过是黄发小儿。”
她笑笑,复而去抖弄笼里的蝈蝈。刘病已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会儿,才走过去,掠过这件事不提,与她说道:“这只蝈蝈确实比你上一回得着的好许多,你看他双腿有力,弹跳必然优于同类,再看他头虽小,触角扬起,必是好斗之士。”
“好比那乱世英雄。谋略自然是最要紧的,有谋,还需有勇。战斗之时,两者具备方有取胜之机。”
上官妍没有忽略他口中附加的意思。拿着斗草的手顿在那里,她也不忙玩儿了,回过脑袋来,煞有介事的看着刘病已:“病已哥哥话中有话。有勇有谋也只是赢得个机会,在病已哥哥看来,还有什么是决定取胜与否的必要条件?”
刘病已凝着她的目光岿然不动,像是在这一瞬间看透了她心里所有的想法,上官妍精神一凛,不禁想到了总是温和的看着她,可每至要点,那波澜不惊的眸光里暗含了叫人无法忽视的威严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