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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帝妃无双.2-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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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乎的人都在一个接一个的离他而去,纵使他是万人之上,他也只是个人。

    微微叹息,他收回视线,对内侍道:“劳烦进去通报公主一声,淳于莫邪求见。”

    “是,将军。”内侍领命,快步向正殿走了去。

    须臾,内侍出来请了莫邪进去。

    他走进大厅时,凌无双正襟坐在主位上,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莫邪一愣,心里涌上一股疼惜,直达眼底。

    丧母之痛,岂会不伤?怕是越压抑,心里的痛便是越攒越多。

    “见过公主。”莫邪一撩袍子,跪了下去。

    “大哥不必多礼。”她略微沙哑的声音里透着疏离。

    莫邪的心咯噔了下,连他也要恨了吗?

    “谢公主。”他微一迟疑,才起了身。

    “给将军看座。”凌无双对身畔的素月吩咐道。

    “是,公主。”素月旋即搬了把椅子过去,“将军请坐。”

    莫邪在椅子上坐下,只听凌无双又吩咐道:“都下去吧。”

    “是。”素月领着一众宫人退了下去,撤出老远。

    凌无双这才开门见山地道:“是大王让大哥过来的吧。”

    “是。”莫邪没有隐瞒,坦荡地回。

    “大哥想对无双说什么?”凌无双的唇畔滑过一抹苦笑,她已经如此隐忍,懂事了,还需要奉劝吗?

    莫邪被她问得哽住声音,沉默了片刻后才道:“公主,死者已矣,节哀。”

    凌无双的视线紧紧地盯着他,忽然问:“大哥觉得这件事情里,谁才是罪魁祸首?”

    “公主?”莫邪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直接地问。一时间有些慌张地不知如何作答才合适。

    “是无双,对不对?若是无双直接死在了锁龙坳中,今日的悲剧就都不会发生了。”她一开一合的唇瓣轻轻地颤抖着,眸光清冷得吓人。

    莫邪的心尖狠狠一疼,想要上前安慰她,却终是忍住了。

    这里已经不再是纳威城,他们之间有着不能逾越的身份之别。

    是以,他只能劝道:“公主即便是再自责,也改变不了已成的事实。”

    “这般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呢?”凌无双嘲讽的笑出了声,死死的压抑着自己就要爆发的声音,“可是,死的那个人是我的母后,是我的母后啊。而我却要瞒下事实,不能为她风光大葬,让她无法入土为安。”

    “无双。”他终是不忍再与她拉开距离,“大哥明白你心里的疼,大哥答应你,定然会找到杀害你母后的凶手。”

    “这个凶手不管是谁,都会是皇甫睿渊,还需要查吗?”她讽刺地道。

    “无双!”莫邪一惊,没想到她会猜到,但转念一想。她那般聪慧,又岂会猜不到。

    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无双,时时刻刻都纵观全局,会少了很多快乐。”

    “我也想像沅紫一样,活得简单一点,可有人像是保护她一样的保护着我吗?”她自嘲地笑笑,冰凉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无论如何,大王都不会动纥奚部落。可是大王随时有可能对翾国兴兵犯境。”

    “你知道了?”莫邪下意识地问。

    凌无双的心头一跳,原来潇纯死之前的话都是真的。

    “大哥觉得这深宫里有秘密吗?”她不动声色地反问。

    “无双,你与大王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大王会记在心里的。”莫邪比谁看得都清楚,若是拓跋飏不在乎凌无双,不会让他过来探望,更不会在无双院外用那样沉痛的眼神望着,最后却没有进来。

    他认识的拓跋飏从来都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雷厉风行得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

    若不是因为他的性格,她也不会离开,他亦不会与他之间生了嫌隙。

    若不是凌无双的出现,他只怕是至今仍是不肯效力于拓跋飏。

    “他会记住,但他更懂得取舍。”她若非了解他的性情,便也不会活得如此辛苦。

    凌无双站起身,“大哥回去吧。无双心里的伤没有办法再治愈。”

    这是她传给拓跋飏的话,她知道定然是他让莫邪来的。

    话音未落,她已经向内室走去,莫邪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只得起身离开。

    莫邪刚一出了无双院,拓跋飏身边的侍从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将军,大王请您过去一趟。”

    “嗯。”莫邪点点头,随着来人一路而去。

    侍从领着他一路绕,走进皇宫的最深处,向无忧楼而去。

    无忧楼前,领路的侍从在门外禀报道:“大王,莫邪将军来了。”

    里边沉默片刻后,传来了拓跋飏的声音。

    “让他进来。”

    “是。”小太监应声,将无忧楼的门推开。

    莫邪因眼前空旷的情景微惊,才抬步走了进去,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无忧楼。

    拓跋飏背对着他,坐在空无一物的大殿中央。

    他放轻脚步,走到拓跋飏的身后,跪了下去。

    “末将见过大王。”

    “她都说了什么?”拓跋飏的声音平缓中透着压抑,这是他拼命压制情绪的结果。

    莫邪微一犹豫,还是如实以告。

    “公主说不管查探的结果如何,那个凶手都注定是皇甫睿渊。”

    拓跋飏闻言,忽然冷笑。

    “她这是在逼孤王。”逼他不能将这事嫁祸到皇甫睿渊的身上。

    “大王息怒。”莫邪听他语气不对,赶忙劝道:“公主许是伤心过度,才会如此说。”

    “不,她对孤王,对拓跋的任何人,从来不会乱说一句话。”拓跋飏笃定地道:“她担心孤王会利用这事挑起翾国和显国之间的争斗,坐收渔翁之利。”

    莫邪听他如此了然地说,不禁悲叹,这两位主子其实都是一样的脾气。

    不信任对方,了然的猜忌着对方的心思。

    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看得太透彻,反而是一种伤害。

    “只是,孤王很好奇,若是一切当真都是皇甫睿渊所为,她还会再爱皇甫睿渊吗?”拓跋飏的唇角挂着一抹嗜血的笑意,咬牙狠狠地道。

    既然她觉得他是嫁祸,那他就将真凭实据送到她的面前,让她看清楚她心里所谓的爱到底是如何不堪。

    莫邪见他如此神情,心下大惊。

    “大王,如此对于公主来说太过残忍。”他微垂着头,看似恭敬,声音里却有压制不住的情绪暴露。

    “残忍?对她残忍的不是孤王。”拓跋飏冷笑,恼怒地问:“她还有没有说什么?”

    莫邪的神色更沉了些,声音不高地道:“公主还说,她心里的伤没办法再治愈。”

    拓跋飏平放在桌案上的手蓦地攥紧,胸口被怒气鼓动得微微起伏。她这是真打算恨了他。

    “若是大王无事,末将便告退了。”莫邪欠身拜了拜,刚欲转身退下,就听拓跋飏忽然道:“快到她回来的日子了。”

    莫邪闻言冷笑,也忘记了君臣之礼。

    “大王就那么肯定?”

    “孤王答应的事情从来不会失言。等日子一到,孤王必然会兑现。”拓跋飏盯着前方的视线有着让人看不透的复杂光芒。

    “如今的局面,只怕不是她回来的最好时机。”莫邪的眼中是复杂的苦涩,那是他对今后的不看好。

    而背对着他的拓跋飏,眸光越加发沉……

    华灯初上,无双院里点了白烛。凌无双一身孝服,脸色默然沉静。

    她不会再哭,像是母后那样的强势女人,最见不得的便是哭哭啼啼的事情。

    “公主,要不要派人通知主子?”素月从旁小声请示。

    “不必了。”凌无双毫不犹豫的制止,“这会儿拓跋飏定然已经派人去通知皇兄了。”

    “若是大王将一切都推给显帝,只怕主子定然要发兵要个说法,若因此引发两国战争,岂不是让拓跋王坐收渔翁之利了?”素月怒道。

    “他这个时候什么都不会说。因为他很清楚,皇兄不是他一封信就能挑拨的。要天下悠悠众口,才能逼迫皇兄发兵。”凌无双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她要出去透透气,她的心口闷得发慌。

    不管谁去禀报都一样,她亦是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乱说话。

    素月闻言,心情更沉了沉。

    凌无双走出屋子,望着天上的明月,眼中有伤流转而过,随即便被她压去。

    伤,明月可见,却不能习惯了伤。那样她会变得软弱,会一蹶不振。

    素月走到她的身边,担忧地道:“看来大王定然会暗中安排一切。”

    凌无双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忽然问:“素月,你说是不是快要打仗了?”

    “公主莫要忧心,素月相信主子一定可以长盛不衰。”素月气势昂扬地说。

    凌无双苦笑,“这世上哪里有长盛不衰?盛极必衰。周国曾雄霸天下,最后却也落得被灭国的下场。我只希望翾国的百姓多过些安稳的日子。”

    素月的情绪不禁低落,她是翾帝培养出来的人,自然希望翾国长盛不衰。

    “再过两日,就是公主大婚的日子了。只是,太后……”素月迟疑着收住话。

    “这事容不得本宫变动,除非本宫再次一病不起。”凌无双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又道:“只怕这次本宫一病不起了,也改变不了这场婚礼。”

    人说:难得糊涂,她就是活得太清明,这大概便也是她不快乐的原因。

    素月不再开口,只是心疼地看着她,陪她安静地沐浴在这哀伤的夜色里。

    纵使拓跋的天气再寒凉,想一直存放尸首还是不可能的。

    第二日,拓跋飏便派人送来了大冰块。

    早朝过后,一直没有出现的拓跋飏,也来了无双院。

    凌无双像是一早就猜到了他会来,是以,对于他的到来半点都不惊讶。

    “无双。”他与她明明只是一步的距离,他却有种遥望对视的感觉,他们每每走近一些,似乎就会将彼此越推越远。

    他们不信任彼此,满心猜忌,两颗心要如何靠近?

    他忽然抬手,抚上她泛白的脸颊,动作温柔而小心,如抚摸着至宝。

    她没有躲闪,从和亲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注定了没有资格躲闪他。

    忽然,他抬手,将她抱入怀中,紧紧地圈着他,似要将她嵌在怀中,融入骨血中一般。

    她眼神木然地看着前方,忽然轻声唤他,“子慕。”

    她有多久没有这么叫他了?

    他的身子不禁僵了下,将吻落在她的发上,却因她鬓上的白花,生生刺痛了眼。

    “为何我们一定要彼此猜忌?”她的声音轻飘飘的,风一吹便散去,让听了的人以为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他圈着她的手臂越发地紧,不答她的话,神色却越发凝重。

    “因为我们最想要的不是彼此,心里最重要的也不是彼此。更因为我们对这世上的人心很绝望,我们不敢去信任别人。”她的眼中迷蒙一片,唇角泛起飘渺的笑,“说到底,我们都是可怜人,如两只活得战战兢兢的刺猬。”

    他唇畔的弧度苦涩,“无双愿意信任孤王吗?”

    “大王不该问无双是否愿意信任大王,该问问自己的心,是否愿意信任无双。若是大王都没有办法信任无双,大王又怎么会相信无双是信任大王的?”她的声音压抑而清冷。

    他圈着她的手臂不禁变得僵硬,再到缓缓松开,刚刚还密不可分的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若是大王做不到,便不要给无双任何希望,人的心禁不起一伤再伤。”她泪眼迷蒙地转了身,留给他一道背影。

    这话她在锁龙坳中也曾说过,两次说都如利刃一般割过他的心。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也只是眸色微滞了下,便恢复了常态。

    “孤王有事要与你说。”

    她静默不语,视线落在内室的方向,她一早就猜到了他的来意。

    “你母后毕竟是翾国的太后,凤体定然要送回翾国安葬。”他的语气沉稳,不是商量,更像是在通知她,他的决定。

    “好。”她失了血色的唇畔轻滚出一个字。

    “太后的凤体要秘密送回,你的册封大典必须要如期进行,这样外界才不会胡乱猜测。”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好。”她没有半丝犹豫,一个字回得干脆果断。

    她如此,他却没有办法冷静了,扳住她的肩,迫她转过身。

    “凌无双,你怎么做到如此冷静的?”

    “无双可以不冷静吗?”她好笑地看着他,泪水在眼中打转,“母后刚刚薨世,我就要披上红嫁衣,这是不孝。我不怕被天谴,可是我怕母后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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