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宫-第3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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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往上升腾,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急速降落,在宫殿的湖底渐渐形成一个复杂的图案,随着冰屑的聚集越来越清晰——
六边形编织的巨大龟背,在有灵蛇在游走,有火焰在燃烧,有冰雨在汇聚。
——玄武印,却感觉比之前冰上的图案更加复杂,也更加灵动。
女子落地的瞬间,湖底的地面传来震动,冰泽之水急速的旋转,悬浮的冰屑仿若流星一般划出一道道圈……
很快,旋转停止,大地不再震颤,冰泽之水恢复平静,水中的两道人影,却已经消失……
丑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洞里,周围没有水,身上的衣服是干的,还多了件白色长袍。
她从冰泽之水里出来了。
她忍不住流出了眼泪,苍白的脸上没了从前的冰冷与骄傲,显得脆弱而无助——
在水中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真的会死。
“醒了就起来吧,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一个声音传过来,丑奴擦了擦眼泪,偏头看了过去——
白衣人身上只一件白色的里衣,背对着她站立着,说完那句话便往前走了。
这个冰洞很大,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只便冰冻的发光鱼,不知道是死是活。洞顶倒悬的冰柱仿若钟乳石一般,前方的道路时不时被一根根冰锥挡住去路……比起在冰泽之水里的冰柱,这些冰很脆弱,很容易就能推倒,但也不知是什么缘故,长庚走的时候都会绕开这个冰柱和冰锥,有时候洞口被堵得太窄,不小心弄断了一根冰锥,还会特地给接回去……
走了许久,冰层并没有变薄的迹象,冰晶结成的霜花倒是越来越多,空气的流动也在渐渐加速,不知是不是夹了什么毒气,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丑奴运转真气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内力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本,开了一次玄武印,阵法反噬造成的损伤至少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养好……她看着前方那个白影的时候,眼神有些复杂——
他能够从那里出来,说明是会玄武印的。他是一开始就会,还是只看她开了一次印就学会了?
这里的温度虽低,但相比在冰泽之水中,还算是十分温暖的。丑奴的内力恢复了,本不该觉得冷。可是,她却觉得身体在发寒,不由紧了紧身上的白色外套。外套并不厚,这个动作并不能给身体带来更多温暖,更多的是在害怕或者恐惧的一种自我安慰的动作。
良久,她终于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丑奴是玄武印的守护者,也是瀚海宫的看门人,不仅不让外面的人进去,也不许里面的人出来。予成和铁伐之所以带长庚到瀚海,是希望丑奴将冰泽心法的传人囚禁在禁地之中。如此,他们便能继续做瀚海宫的主人。
而丑奴的意图,一直都很明显,她想要夺舍冰泽内力。她把玄冥心法练至大成,却仍旧无法开启完整的玄武印,作为玄武印的守护人,怎么可能甘心?
一开始的时候,长庚或许真的被予成和铁伐欺骗了,但从他掉下来的那一刻,一定能想到。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救她?
因为他如今很强大,所以自信他们无法背叛吗?
可是,从前的冰泽,可不会对夺舍失败的人手下留情。只有这样,才能让门下弟子在尝试夺舍之时,仔细思量思量自己的实力。
“我从来不是以德报怨的人。”
长庚好好的想了想——
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他认识了一个特别的人,一个特别笨的女孩。她身边那么多人,利用她的,防备她的,笑着把她推入死地的……她都笑着接受,安静的等待……她等了乌炎五年,等了她父亲十八年,等了墨千殇多少年?等了莫风华多少年……是不是也有等过他?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予成的打算,不过,我也有我的目的。”
丑奴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眼神闪烁,“冰泽心法?”
长庚点头,“不错。我的内力虽足够,但心法一直都不全。在冰泽之水中,有历代冰泽留下的气息。”
他说着,第一次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救你,也是因为你还有用。”
丑奴知道,自己再不可能夺舍成功了。她低了头,道:“万死不辞。”
长庚转身,继续往前走,道:“不用,玄武护法只需要继续维护玄武印。”
丑奴想了想,道:“宫主重新加持阵法之后,只要您还活着,阵法的力量便不会消散。”
长庚道:“冰泽会死,我也一样。”
他走了两步,又道:“玄武印的力量变弱,冰泽之水蕴含的冰寒之气便会慢慢溢出。北方的气候变冷多半也是这个原因,等我想出解决这件事的办法,玄武护法便自由了。”
丑奴心下一惊。她守护玄武印这么多年,一直都以为那只是用来保护冰泽的阵法,却没想到,原来这个阵法真正禁锢的,是冰泽之水。所以,实际上,自囚于瀚海之底的冰泽,都是为了守护这一方土地吗?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尝试开启玄武印,却忘了,玄武护法的使命,是确保玄武印的完好。
这时候,她也明白为何他会救她了,也明白他为何一直说的是“玄武护法”,而不是她丑奴。
冰泽会死,但,玄武印必须传承下去。
转过一道弯,前方不再有发光鱼,远远的能看到前方隐隐有红光闪烁,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尽头。
长长的洞穴中一片漆黑,但仍能感觉到周围的冰层渐渐的变得薄弱,风中带着丝丝热气,温度却仍旧很低,没有水,空气仍旧十分的干燥。
走了很久,头顶渐渐有天光落下,而此刻,两人也看清了之前的红光——
洞穴尽头是个巨大的洞室,周围只有大概三丈宽的岩石上能站立,中央是一座深渊,底下是沸腾的岩浆,不断有白色的烟雾升腾着,仿若连空气都被燃烧成银色。
长庚对这种岩石十分的熟悉,在幻海宫的禁地就有许多。他仰头,看向岩浆顶部天光撒落的洞口——
这里,也是一座火山吗?
长庚回头看丑奴,问道:“能上去吗?”
丑奴看了看那高度,摇头——那是人类能到达的高度吗?
长庚道:“会有些热,运真气抵挡一阵。”
丑奴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胳膊上一紧,脚下便腾空了,瞬间,一阵灼热的气浪从脚下升起,直往天灵盖冒……她连忙运起玄冥心法抵挡……
很快,两人出了洞穴——
他们站立的位置一座高大的雪山,山下是一片雪原,更远一点的地方是一片针叶林,针叶林之后便是瀚海了。
丑奴认识这个地方,伸手指向那片针叶林,道:“这里在瀚海的北方,那片针叶林冻死了,原本生活的林子里的狼群都迁徙到了南方。瀚海宫就建在那边,如今已经被白毛人占领了。”
她没有听见回答,抬头看了一眼,却见长庚微垂这双眸,眉头微皱,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就在丑奴困惑不解的时候,长庚蓦然睁开了双眼,往山下紧走了两步,惊疑不定的叫了一声——
“阿月?”
一阵风过,卷起的雪花飞扬,白影如一道光一般飞掠下山,穿过白雪覆盖的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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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神迹
瀚海之中,水镜月站在冰层之上的玄武印上,看着周围瑰丽的冰雪园林,喃喃道:“真漂亮,可惜。”
可惜什么呢?
她仰头看向头顶的太阳,眼中流出一丝笑意,足尖一点,如苍鹰一般飞跃而起,直冲云霄——
黑色的人影在空中化作一个黑点,长刀出鞘,直指苍穹之上的太阳,一刀斩落——
照在瀚海之上的阳光骤然变得强烈,仿若有一个通道,将光线接引至湖面,直入冰层底部——
以玄武印为中心,冰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碧绿的水波如蓝宝石般映照着天空,渐渐扩大……直至整个瀚海的冰层全部消失,冰雪的消融仍旧没有停止……
南方的天空中突然飞来一道红色的影子,像是被这奇景吸引而来的飞鸟,速度快的仿若箭矢。那飞鸟在到达瀚海之后,突然急速降落,落在水波之上的玄武印上。
红影显现,不是飞鸟,而是一件衣服。
——阴阳棺。
红衣落在水面之后,并没有停止降落,似乎水下有一只手,将它拉入了水底。
阳光越来越炙热,骄阳之中的黑点渐渐落下。与此同时,坠落至湖底的红衣之上突然生出一棵嫩绿的芽——
绿芽在水中摇曳,快速的生长,越来越高,破水而出,继续生长,枝干伸展变粗,生出新的枝叶……最后,生长成一棵高大的树,枝繁叶茂。
远方,丑奴正在往山下跑,却在半山腰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山下的冰雪线急速的后退,退过瀚海,露出碧波荡漾,退至针叶林,枯败的树木焕发生机,退至雪原,湿润的土壤冒出青芽……雪迹线直退至山脚,终于停下。
丑奴怔怔的看着山下绿草如茵的原野,不由伸手掐了掐手背,皱了眉轻嘶一声,再次抬眼,看向草原,看向丛林,看向湖泊,看向蓝天,看向太阳——
“神迹吗?”
点点阳光撒落,空中的黑影缓缓降落——
郁郁葱葱的树叶之间,渐渐生出一粒花骨朵,悄然绽放,花瓣伸展,看出鲜妍的花朵,红若朝阳。
半空中的黑影似乎颤了颤,身体突然往后一仰,骤然加速,坠落得越来越快——
“阿月!”
刚刚到达湖边的白衣人惊叫一声,不及停下,后脚发力,溅起飞泥点点,白影如箭矢般飞跃过湖面,堪堪在黑影坠落在树梢的前一刻接住她。他前进的速度太快,没法停下,足尖索性在树梢轻轻一点,再次借力,飞跃至瀚海对岸。
黑白的影子落地,长庚屈膝蹲下,低头看怀中的人,伸手拂开她额前的头发,见她脸色苍白,不由蹙眉,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语气担忧,“阿月?”
水镜月没有睁开眼睛,嘴角却是弯了弯,伸手越过他的肩头,搂着他的脖子,“嗯”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一定没事。”
长庚稍稍松了口气,伸手将她抱紧了些,摸着她背后的长发,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水镜月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动作却很像是在撒娇,“累。”
她觉得累,一个是因为赶了很远的路,更重要的却是因为刚刚那一招“杏林春暖”耗尽了她的内力。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在降落的时候,才会从半空中掉下来。这会儿别说站起来了,她动动胳膊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因为冰雪刚刚融化的原因,湖岸边的草地上湿漉漉的,水流汇成一股股小河流向瀚海。
长庚抱着她起身,用内力弄干她的衣摆,道:“累了就睡一会儿。”
这时候,不远处的阿离也跑了过来,九灵从猫包里探出脑袋,“喵”地叫了一声。长庚抱着水镜月走着,阿离就跟在他身后,时不时还蹭了蹭他的背,似乎是想让他到它背上去。九灵从猫包里钻了出来,跳到长庚的肩头,歪着脑袋打量了会儿睡得正熟的主人,似乎在考虑这会儿它跳到她身上会不会把她弄醒了……
走了很久,水镜月终于睁开了眼睛。
“醒了?”长庚低眉看着她的眼睛,“再睡一会儿?”
水镜月动了动,似乎是想下去,却被抱得更紧了些。她弯着眉眼笑了,伸手抱着他的脖子,这时候,她才发现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衣,问道:“你的外套呢?怎么穿这么少?”
长庚的外套还在丑奴那儿呢。他想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不过,并没有看到丑奴,只看到了瀚海之中那棵高大的树。
他问道:“那是扶桑树?”
刚刚水镜月使出的那一招是杏林春暖,威力比从前大了太多。那棵扶桑树是从阴阳棺中长出来的,而阴阳棺,据说是扶桑树开出的花朵。
只是,瀚海之中长出的那棵树,跟闲云岛的扶桑树有些不一样。树上开出的那些红色花朵,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败了。那棵树也停止了生长。
长庚能感觉到,玄武印解开了,而这棵树生长的时候,将所有的冰泽之水都吸收了。
水镜月道:“不一样,还没有名字呢。”
长庚道:“既然是你种出来的,你取个名字?”
水镜月想了想,道:“不如,就叫寻木?”
长庚的脊背僵了僵,微微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