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宫-第2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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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八却仍旧坚持吹亮了最后那支火折子,挑了挑眉,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害怕吗?”
水镜月眨了眨眼,“你怕黑啊?”
唐八摸了摸鼻子,仰头往黑乎乎的洞顶,嗫嗫的不说话。
水镜月失笑。
两人继续往前,唐八一边走一边道:“唐门的火折子是特制的,一只火折子能燃半个时辰。这一路上我点了七根火折子,也就是说我们走了三个半时辰,现在已经是夜半子时了。”
水镜月噎了一下,道:“唐八公子还真是未雨绸缪。”一般人带三个火折子顶天了,这人居然带七八个?还用火折子计时?
唐八挑眉,理直气壮道:“本公子武功不行,自然要多备些保命的东西,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他突然停下,走在前面的水镜月也跟着停下,回头问道:“怎么了?”
唐八停顿了会儿,嗫喏了开口道:“你说我们会不会是迷路了?”
水镜月原本被他带得挺紧张的,听完这话忍不住笑了,道:“唐门中人方向感都这么差的?”
“嗯?”唐八不解,“你是说小惠?”
水镜月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往前走,道:“这地道虽然转了几个弯,但大致走向一直是往东偏北方向……我想我大概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了,走吧,我们快到了。”她说着转头对他笑了笑,“放心,在火折子燃尽之前,我们应该能出去。”
唐八好奇,“这是哪里?”
水镜月看着前方的转角处,道:“很快就知道了。”
转弯之后,前面突然出现一道昏黄的光线——
那光线是从旁边的洞壁里透出来的,照亮的地方不大,却感觉很温暖,就像是在黑夜的冷风中赶路的旅客,在荒野中看到一户人家……
那洞壁里应该是一个洞室。
两人站在转角的地方,唐八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四哥在那里面?”他说着还开口叫了一声:“四哥!”
水镜月挡在前面阻止他继续往前,道:“里面有人。不是唐四。”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在空旷而安静的洞室中放大,那团黄色的光晕渐渐扩大,里面的人走向门口……
水镜月的手握住了无影刀的刀柄……
前方,青色的衣摆渐渐走出,晕黄的灯光中,来人的脸渐渐清晰——
青衣男子大概四五十岁,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平静宁和,像是历经了世事沧桑后沉淀的深潭。
水镜月正困惑的时候,身后的唐八惊讶的叫出声来——
“大伯?!”
水镜月回头看他,眨了眨眼——大伯?
唐八咽了口口水,“门主。”
“唐震?”水镜月有些诧异,回头看了看对面的男子,“唐门主怎么会在这里?唐四呢?他怎么样?”
——她有些担心,唐四不会是被家法处置了吧?听说唐门门规森严,唐四最近做的事,会不会惊动唐门的刑堂?还是跟小惠最近的动作有关?
青衣男子正是唐门门主唐震。
他端着一盏油灯,像是没听见水镜月的问话一般,沉默不语,却缓缓的朝她走了过来……
唐八拉了拉水镜月的衣袖,低声道:“我大伯很少出门,我有些摸不准……阿月,你快逃吧。我帮你挡一阵子,他不会对我如何的……”
水镜月没理他,没走,但手指也没离开那把无影刀——
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是,那里面没有恶意。再说,若是唐震真想动手,逃有什么用?唐门主的武功,她倒是很想领教领教。
唐震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伸手,似乎想摸她的脸……
水镜月偏头躲了一下,那只手顿了顿,似乎有些困惑,良久,一声叹息响起,那只手收了回去——
“真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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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困月
唐震的一句话,让唐八有些莫名,水镜月却是明白他刚刚为何失态了——
她跟她母亲,林听澜,长得很像。
想到眼前这人跟自己母亲曾经的一段情缘,水镜月的心情很是复杂。不过,无论她跟母亲长得有多像,她可都没那个心情陪母亲的旧情人叙旧——
想想都觉得诡异!
——难道这就是唐四的复仇方式?她情愿让他刺一剑……
唐震说完那句话就转了身,没注意到水镜月脸上复杂的情绪,淡淡道:“进来吧。小意既然让你来了……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
从转角处到洞室门口的路不算很长,水镜月跟在唐震身后的时候,想象过那里面有什么——跟母亲有关的东西?跟二十多年前那段往事有关?
她的猜测都是正确的。可是,当看到洞室里的场景时,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里看来像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屋子。
旧旧的木板床,磨得光滑圆润的木头桌椅,缺了口的青花大瓷碗,茅草编织的壁挂……所有的清贫都在模糊而晕黄的光线中显出几分温暖。
水镜月突然想起地道另一头那间空空的小木屋——
那间屋子的大小,跟这个洞室的大小相若,连方位都是一样的,原本是窗户的地方挂着一幅画。
画中的场景隐隐能看出是小木屋外面的那座小院,院中有三个人——
穿着湖水蓝长裙的女子坐在秋千架上,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弯着眉眼,微微偏头看着身后,笑容温暖。在两人身后,站着一位黑色锦袍的男子,微微低着头,似乎在对女子说着什么……
唐八眼睛看着画像,伸手去拉身旁的水镜月,惊讶道:“阿月,这画中的女子,长得跟你好像……是令堂?她身后的男子就是水镜宫的离城宫主?感觉跟传闻中不一样呢。”
他拉了半晌,却没听见回应,转头——
水镜月呆呆的站在那儿,仿若失神了一般,唯独那双眼睛,乌黑的瞳仁扩散,仿若有无数重影闪过……
唐八对上那双变幻莫测的眼睛,瞬间觉得有些晕,不由放开了她,抬手揉了揉脑袋……
良久,水镜月终于动了。
她转身,看向唐震,问道:“他在哪里?”
唐震神色平静,端起那盏油灯,淡淡的转身,朝她招了招手,走出了洞室。
出了地道,外面是一间书房,出口的位置就在书架背后。
唐八惊讶道:“大伯的书房?我们到唐家堡了?”
夜色正浓,弯月很是明亮,星星却不多,零星的点缀着,显得寂寞而清冷。
唐震带水镜月进了无意斋,然而,她见到的不是唐四,而是离虹。
唐家堡,或者说唐四,待她的确很不错。
这个时间,离虹已经睡下了。唐震和唐八站在门口,水镜月独自一人进去了,站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女子——
她的脸色看起来不错。睡着的离虹没了一贯的张扬,显出几分娴静柔和的美好。只是,她此刻眉头微皱的模样,跟平日里她生气时皱眉的表情不一样,看上去更像是在担心着什么。
水镜月突然笑了一下。
她笑得声音有些大,离虹原本就睡得不大安稳,一下子就被惊醒了。她的眼睛还未睁开,整个人就已经坐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在看到水镜月的时候,她怔了怔,半晌,手中的匕首落地,眼中盈出泪水,瞬间就哭了起来,整个人猛然扑到她身上……
水镜月却往后退了一步,眉头微皱,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眼神渐渐疏离而陌生,“离虹,你也学会算计了吗?”
“没有!”离虹有些着急,似乎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末了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里面单薄的里衣,跺着脚踩了两下,叫道:“都说了这样行不通!唐震害我!阿月……你……”她这次是真的要哭了,“你是来接我的是不是?”
水镜月双脚下意识般的后退着,抬手仿若在拒绝着什么,喃喃道:“等等……让我想想……”
她垂眸,伸手揉了揉脑袋,手中的无影刀不自觉的握紧了些……突然,仿若脑中有一道闪电掠过,她猛然抬头,睁大了眼睛,转身就往走,身形快得仿若一阵风……
“阿月!”离虹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水镜月还未走出无意斋,前方的竹林射出几道寒光——
她紧紧握着无影刀,神色凛然,躲开暗器的同时,脚下一跃,踩着虚空就上了竹梢——
风声再起,脚下的寒光从四面八方齐齐射来,眼看黑影已经中招,那十几枚飞刀却一阵“叮叮”声之后落地——
竹影摇曳间,黑色的残影渐渐消散……
无意斋外,夜空中蓦然出现一道黑影,点点寒光在脚下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水镜月手中的长刀无声无息的出鞘,长刀划过的瞬间,月光仿若流水一般从天而降,随着劲风在苍茫的大地上蔓延……
泛着寒光的巨网骤然停止,浓浓的夜色仿若形成了一双无形大手,将那数百枚暗器裆下,流光般反射而出……
黑色的衣袂翻飞,水镜月落地之时,手中的无影刀已然收入鞘中,手指却仍旧未曾离开刀柄。她看着眼前青衣飞扬的男子,冷然开口:“他在哪里?”
唐震此刻正看着她身后的方向——
五十个唐门弟子倒地,嘴角竟然带着淡淡的笑容。暗器上有毒,唐门的“幽梦”,不致命,是让人一夜好梦的毒药。
他转眼看向她手中的那把包裹在黑色布条中的长刀,月下无影刀——
只一刀,就破了唐门的地网阵吗?
即便当年那个马上戎装的女子,也是做不到的吧。离歌的后人,传承的也只是她的刀,并不是曾经的无影刀法吗?
他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明月,嘴角不由露出一个笑容——有些棘手啊。
水镜月走近了一步,再次问道:“唐四,到底在哪里?”
唐震低头,终于开了口,“他只让我留你到天亮。”
水镜月抬步,从他身边走过,声音平淡,“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身后,离虹终于赶了出来,见到倒了一地的唐门弟子,惊了一番,抬眼见到水镜月,一边往这边跑一边道:“阿月!你不能离开这里,山下到处都是埋伏!”
水镜月停了下来,“唐门主,麻烦您拦住她。”
唐震点头,“放心。”
水镜月突然笑了一下,“再问一个问题,他让你帮忙的条件是什么?”
唐震沉默了会儿,道:“从此,唐门再无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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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一剑
唐四现在在哪里呢?
他在白鹤村。
他并没有失约——
水镜月站在那座腐败的木拱桥上时,他就站在不远处的山顶上看着她,看着她走过小桥,看着她走进村庄,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进自己布下的陷阱……
夜色中,白衣人抱着一张琴,提着一坛酒,缓步上山……他坐下,将琴放在一边,取了酒杯倒了两杯酒,“杏花酒,她最近喝的最多的。”
黑衣男子笑了一下,转身接了酒杯,坐在他对面,“长庚,你来晚了。”一饮而尽,拿过酒坛给自己满上,“我刚刚还在想,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长庚摇晃着杯中的月光,淡淡笑了,“不会。”
白鹤村,酉时。
——是属于唐四公子的风流。
唐四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长庚沉默了会儿,道:“刚认识你的时候。”
唐四笑了,扔了酒杯,抬手直接拿了酒坛来喝,“老规矩。一坛酒,一支曲。”
长庚喝了杯中酒,取过七弦琴,手指微动,琴音流淌,声声如诉——
恭州初遇时,意气飞扬的剑客拍着他的肩,说着“乐莫乐兮新相知”,拉着他去喝酒。全然不知那一场相遇,是那个被他当做知己的人精心策划的棋局。
锦城重逢时,他得知他成了西南王府的门客,笑着挑眉说,真巧。的确是巧合,只是,他却不知,他不久前才借了他的情谊,算计着他的亲人。
他说,长庚,听了你的曲子,芄兰以后怕是不敢弹琴了。日后跟我喝酒,我喝一坛酒,你弹一支曲子,如何?
他说,长庚,我教你学剑如何?你若是会武,我定然会把妹妹许给你。
……
琴音转低,曾经欢快的曲调,如今听来,竟也透着一股苍凉……
一曲终了,唐四的酒也喝完了。他双手撑在身后的草地上,微微后仰,看着头顶的夜空,抬手,指了指明月的方向,“那颗星,就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