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风-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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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蜂一开始应该就在第二层,此刻似乎知道即将得手,正鼓足了力气,使劲地往里钻。
那密密匝匝的腿『毛』,似乎被放大了数倍,就在眼前,拇指大的身子正快速地撞击着气罩。所触之处,小半截口器已经伸了进来。
它扭着脑袋,撅着屁股拼命地往里钻。
“噗”,半个脑袋伸了进来
当机立断,李惜一个咕噜,就倒地滚去。
“咕咚”一声,落入湖中。
飞速下沉中,眼前也亮了起来,水面上浮起一大片黑点,挣扎着,许多飞了起来。
气罩已经消散无形。
李惜飞快地游了起来。
她一口气蹿出老远,才敢伸出头来。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又蓦地缩了回去。
却是已经晚了一步,额头上一阵刺痛,她被蛰了。
她沉到水下,瞥见不远依旧在水下四处巡游的黑曜,李惜叹一口气。
这货到底偷了人家什么东西了?这么不依不饶地?
瞧瞧水面上那群黑压压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人一狗湿漉漉地爬上岸。
那群“锲而不舍”的家伙终于走了。
李惜松了一大口气,回头。
这才发现那个浮标早沉入湖底。
断了。
银『色』的丝线上面千疮百孔,都是被咬穿的大小孔洞。
“怎么办?”
李惜看着白茫茫的湖面,纠结了一会。
终归是不放心,拍了一张水符,重新入水。
这大半日地,老头也不知怎么样了。
也不知潜了多久,才碰到软软的湖底。
她张着眼睛,到处寻找。
两张避水符至多能坚持半个时辰。
她得抓紧时间。
她一边寻找,一边奇怪,这么大的湖底怎么如此干净?竟没有鱼,也没有水草,什么都没有。
干净得离谱。
她一边警惕地观察,一边缓缓地转动身子。
水下寂静,什么都听不到。
万籁俱寂中,李惜默默地寻找着。
这老杨头到哪里去了?
看着河底突然浮上来的人,李惜快速游过去。
果然是老杨头。
两人先后上了岸,看着老杨头陆续掏出来的几大块湿漉漉的石块。
“这就是软金泥?”
李惜看着面前一堆灰白夹杂的岩石,仔细翻看着。
“嗯,这个至少有5成!”
“软金泥大块的很少,要一块一块地敲,你瞧!”
老杨头脸『色』苍白,水底冰冼净刺骨,他待了一个晚上。
他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指着:“是。软金泥其实就是金属『性』的灵石。只不过,是变异的一种。”
老杨头解释道。
他也是无意之中发现的这处地方。
你瞧,这湖里寸草不长,都是淤泥,定是有人定时来这里采伐。
现在,我们得快走,碰上人就不好了。
老杨头快速拢了地上的那一堆石头,装了起来。
“走吧!被发现就了不得了。”
弄不好,又是一场纷争。
他指着岩石上方:“那里有一窝灵峰,我上几次来的时侯,差点被蜇。好在,只在日中时才出来,咱们快走吧!这蜂可厉害,被蜇伤,可不是好玩的。上回我亲眼见一只野兔被蜇得没跑一步就倒下了。你瞧?不然这里这般安静?”
李惜缩了缩脑袋:“是它们么?”
她捏了一只蜜蜂的尸体。
“怎么回事?”
老杨头脸『色』一变,就拉了李惜打量,见她只是额头红肿,并无大碍。
“还好!走吧!”
他说。
“呜”得一声,是黑曜。
两人面面相觑。
黑曜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特别是鼻子那里,亮晶晶的,鼻孔都挤没了,它张开了嘴,哈哈喘气。
正难受得用爪子去挠,几下就破了皮,流出黄黄的脓水。
两人往那林子里去寻。
两块岩石间,小半个蜂窝粘在石缝里,十几只蜂正绕着飞行。
李惜看到了黑曜扒出的落在草地上的半个蜂巢。
她捡了起来。
半个窝,碎了小半块,里头是流动的晶莹的蜜汁和白『色』的蛹。
难怪,这么紧追不放,原是把人家的窝都掀了下来。
老杨头用手撮了一点蜂蜜,涂在她的额头。
粘粘的,一股子甜香立时弥漫开来。
李惜掰了一块,看看黑曜满头满脸的伤,不知如何下手。
“让它吃了!”
老杨头说。
他掰了一块,扔给它。
看着黑曜吧唧吧唧地嚼着那蜂巢,吃饭得满嘴流汁,白『色』的蚕蛹从齿缝里掉出来,李惜把它赶到了一边。
这蜂蜜果然好,李惜额头上的肿很快消了,黑曜的鼻子也回复了。
它仰了头,望着李惜。
李惜摊一摊手:“没了,咱得走了。”
那剩下的蜂巢,老杨头要李惜给收了。这东西能疗伤,得收集起来,以后或许用得到。
黑曜那胃口,再来十个也不够它塞的。
“快走吧!”
眼瞧那岩石上聚集的蜂越来越多。
此地不宜久留。
一路上,老杨头心情甚好。他来过多次,这回拿了不少,整整十多块。
据他说,那水下呆不久,他一个碧水环,灵石耗尽。那岩石又坚硬得很,一晚上才挖了这么十来块,已经很不错了。
那水是辣的。
他说。
李惜默默地听着,却是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有灵矿的地方就有灵气,怎会没有灵物?”
她指得是空旷的湖底。
是么?
老杨头摇头表示不清楚,他每次都是匆匆下水,挖了就走,并未注意。
“走吧!”
老杨头拉着她走了,他急着赶回去。
“唉,用这个!”
李惜拍了一张风行符:“这个快些,升级版的!”
两人很快消失在林间。
身后,一只灵蜂正歪歪扭扭地振翅,飞向高空。画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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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离开
那只胖头蜂一直歪歪扭扭地飞着,穿过林梢,消失在天际。/全本小说网/https://。/
巍峨的高山,耸入云霄。
一个少年正盘坐在一棵树下,赤『裸』着上身,头顶白汽蒸腾,上方回旋着一个圈,细看是一圈子树叶,正缓缓飞舞,仿佛是遵循一个特定的轨道,张张竖起,叶尖一致朝外,蓄势待发。
这里是玉虚殿的后山,除了他,再无旁人。
所以,没有人瞧见这一幕:
七层的落叶飞花术,竟然由一个才十一岁的少年使出。
“嗖”得一声轻响,树叶急速『射』出,消失在四周,一阵扑簌簌的响声,四围的树叶,枯枝落了一地。
头顶落下一样东西。
他蓦地睁开眼,眼里的血光散去。
探出手,指肚上一只黄褐『色』的大头蜂,已然是断成两截。。
他的指尖微动,一捏,那只大头蜂的脑袋就摘了下来。
蜂头在它掌心旋转,然后,他看到了一幅影像:
一个老人和一个女孩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瞧了半日,眯眼:是她!多久没见了?
只是,她不是在万家庄么?怎么会在这里?
他手一扬,那个蜂头掉落。
看来,自己得抓紧进度了。不然,恐怕那片湖要保不住了。
林平乐转动着眼珠子。
远远地,有声音传来,他抬眼望去。
“师兄!”
玉蟾蜍童稚的声音由远渐进,很快到了跟前:“师父叫你过去一趟!”
他起身,拉好衣襟,微笑:“我这就去。”
李惜看着老杨头把那些石块扔进炉子里煅烧,好奇:“你不怕烧化了?”
老杨头笑眯眯,一边忙着加火,一边:“无妨,只有内丹之火才能消融它。”
看着他熟练地鼓风加火,脸孔上红红的,似乎每条皱纹都舒展开来。
“我明日再来。”
李惜拎拎身上酸臭的衣裳,那湖里不知什么东西,总觉得身上有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她转身走了。
老杨头抬头看她一眼,手下一用力,红红的火焰蹿起,他嘴里哼着小调,断断续续地飘扬。
李惜笑一笑,脚下也轻快。
很快回到自己屋子里,李惜向那边望了一眼,刘婆子早关了门,屋子里亮着灯。
李惜在屋子里换衣裳,外面院子里黑曜在扑腾。
她刚扣上最后一个钮扣,
就听得“轰”地一声,一声巨响,然后是一片亮光。
她冲了出来。
墙塌了。
漫天灰尘中,李惜瞥见一个黑影正站在那里,咳嗽不断。
“咳咳咳!”
刘婆子张着手,正大声咳嗽。
黑曜早从断墙上蹿了过去。
李惜后退一步。
灰尘渐散,她眼尖地发现,一堆黏糊糊地东西正缠绕着刘婆子的脚,往四周蔓延。
暗夜里,看不仔细。
汩汩的声音响起,一波波。
她拍出了一张照明符,亮光下,李惜头皮发麻。
她自认胆子不小,这大半年,早已历练得杀鸡宰兔,干净利落,已经见惯不怪。
可是,这么多的内脏,沿着地面在爬,在蠕动,很快就铺满了整间屋子,还在源源不断地蔓延。
她向后退一步。
全是动物的内脏,汩汩有声,相互之间摩擦着,攀爬着,爬过断墙,向她涌过来。
尽头是那个黑『色』陶瓷罐子,翻在那里,正不断地往外吐出新的。
黑曜已经蹿了回来,歪头瞧着这满地的内脏,正犹豫。
“别吃!”
李惜厉声。
一道黑影,白恩也跳到了黑曜的脑袋上,黑曜忽地就对着那个刘婆子扑了过去。
“等一等!”
李惜叫。
她伸手掏出一张爆符,对着那罐子就扔了过去。
“哐啷”一声罐子裂开,『露』出里头的一团血红来,正不断地伸缩。
“上!”
黑曜一个虎扑,上去就咬,嘎嘣嘎嘣,使劲甩着嘴巴,血水四溅。
满地的内脏都跟着抽搐了起来。
黑曜嚼得更欢了。
刘婆子似乎醒了过来。
一见就惊叫了一声,向黑曜扑过去,去抢那团东西。
被黑曜一甩嘴,溅了一脸的血水。
她嗞着牙,不管不顾地抢。
黑曜已经嚼碎了最后一口。
地上的涌动就一窒,不再往前。
李惜跨过去,破碎的罐子里头一汪子暗红的血水,一跳一跳地,犹自蠕动。
那是黑曜吐岀来的。
一阵恶臭扑鼻而来,她忙后退几步。
黑曜也嫌弃地瞧了一眼,走开了。
“刘阿婆!”
李惜叫了一声。
刘婆子抱着那个罐子,滚倒在地,嚎着,哭得涕泪横流。
声音干哑,凄厉。
她喃喃地,不断诉说。
李惜越听越心惊。
她供着这幅心脏,用鲜血滋养着,终于养出了这幅血脏。
可是,却是成了这幅样子,差点连她自己也搭进去。
他丈夫没了,找到的时候,只剩一幅破败的身体。
也不知听谁说的,用这种方法供养,可以重生。
用新鲜的血『液』滋养。
只是,刘婆子又哪来的这些鲜血?没有的时候,定是用自己的血吧?
不过,幸好,再让她继续供养下去,这血脏就会变成血灵,到时,就麻烦了,这周围的人都会被它吸干。
然后,会化形,再也找不到了。
也不知谁告诉刘婆子这个阴损的计划。
谁会需要血灵呢?
李惜转身。
不再看她。
可怜,但更可恨。
刘婆子忽然起身,疯狂地向坡下奔去。
月『色』下,她跌跌撞撞,几番踉跄,却是依旧笔直地向前奔去。
看着她拉长的背影,李惜果断转头了。
对方不知是谁,她也很好奇。
可是,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能够养血灵的修士定不是泛泛之辈。
她,没有这个能力。
她一直站在窗前
刘婆子再也没有回来。
天明,她从墙头望过去,但见一地干净,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摔破的瓦罐。
黑曜没有吃那东西,只是撕碎了。
好像昨晚没有人来过,一切都是梦。
她庆幸:自己幸好没有跟去。
天亮了,东边断墙之下,『露』出了白骨,是人的骸骨。
这些人是谁?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