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记-第5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今日怎么这么闲,有空跑我这来?”渥丹岔开话题,给她又续上一杯香片。
“你不说我倒忘了正事了,”说着归荑从怀里取出一扇坠递给她:“妙弋的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她让我送这个过来谢谢你那晚的相助。”
那是一枚线条柔和,雕工精湛的玉兔,挑选它的主人应是心思细腻之人,用此物做扇坠,新巧有趣。
“那我便收了。”渥丹顺手将玉坠子扣在了扇子上,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
“对了,你这几日在城中行走,可发现慕容德奎有什么新动作?”渥丹随口问道。
“还能有什么,无非是找些名目每日杀杀杀,你没见那乱葬岗尸体都堆成了山。菜市口的说书摊,天天说着这位英明神武的新帝呢!”归荑提到慕容德奎有些不高兴,她讨厌血腥,讨厌这城中日渐加重的怨气。
“是吗?可他却是很适合做这重尨的皇帝呢~”渥丹躺在藤椅上,轻摇羽扇,淡淡一笑道。
“他适合当刽子手,哪里是皇帝,他哥哥便比他好。”归荑不以为然,手里剥着松子,一口一个道。
“慕容德钰性子温和仁慈,若是只做一王爷也能赢得民心,管理一片辖地。只是他若为帝王,性子未免就太过软弱了些。自他登基起,国内重文轻武,国力日衰,周边的越弦国都日渐崛起,重尨如今之局早就危矣。”渥丹淡淡说道。
“那与我们何干,让他们打打杀杀去好了,凡人真是无聊。”归荑还在专心地吃她的松子。
渥丹见她吃着松子越来越来挤,嗤嗤地笑起来:“归荑,那松子好吃吗?”
“好吃啊。”归荑似还没反应过来,继续往嘴里扔着松子。
“嗯。”渥丹站起来,对横梁上的小松一招手,小松扑腾跳到了她怀里。
“小松,我们走。”渥丹蒙上轻纱就要出门,临走时看归荑还撑着脑袋在想什么,促狭一笑道:“归荑,那松子可给小松留点,你可别吃光了。”
听到这话,归荑脸一绿,拿着松子的手停在半空中,紧接着呸呸呸,屋里一阵反胃声。
那边羽嫣正要进屋送糕点,半路碰到渥丹,见她笑得诡异,这会屋里又有奇怪的声音:“今天是怎么了?”
琴庐门口,初寒背着琴,诗乐正给他家公子检查东西是否带全。
那边一马车缓缓而来,驾车的是一清秀小厮:“公子,请上车。”
“妙弋姑娘?”初寒望向马车内,心情是紧张又期待,自上次别后,他就没了对方的消息。
“您先上车,小人会带您去见妙弋姑娘。”那小厮恭敬答道,意思妙弋并不在车厢里。
“原来如此。”初寒的语气中有一丝失落。
说完,小厮替他掀开车帘,他抱着琴优雅地坐进了马车内。
这一路,经过热闹的街市,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那是菜市口今日连连有斩人的事情。初寒皱了皱眉眉头,如今重尨真的是越来越乱了,满城的血腥气,真是让人作呕。
一直到一处竹林,小厮才将马车停下,恭敬地对着马车内的初寒道:“公子,到了。”
初寒抱着琴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比自己的琴庐还要茂密的竹林。有风声入耳,远远便听到了鸟雀的鸣叫,隐隐可见远处有青山一座,接着耳边传来一女子轻柔的询问声:“可是初寒到了?”
只见那小厮恭敬地拱了拱手道:“回禀姑娘,公子已经到了。”
“那你先回去吧。”女子一挥手,小厮应言驾着马车消失在了路上。
“妙弋姑娘?”初寒一时没反应过来,竹间还笼着袅袅雾气,那女子站在林前,仿佛是踏着清露而来。
“唤我渥丹吧。”女子微微一笑,作了一个请的姿势,恍而转身独自向前走去。
初寒一怔,渥丹?这不是妙弋姑娘吗?那日在喜宴领悟的分明是她啊,
渥丹见他没有跟上来,回眸一笑,暖暖道:“公子,竹间清冷,快随我回屋喝杯热茶吧。”
“好。”初寒听她这么一说忙应道,抱着琴就跟着她去了。
走着走着,穿过竹林,视野便越来越开阔,走到尽头现出一片碧绿的湖泊来。倏尔,一声鸟啼,不知是什么东西跌落到湖中,湖水涟漪,波光粼粼,一时教人移不开目光来。
“公子,就在前面了。”渥丹遥遥一指,笑着道。
初寒循声望去,前方是一座两层高的竹屋。
(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9章 谋事
(全本小说网,。)
初寒从未到过这般清雅之地,他随着渥丹的进了屋,上下左右打量着,一长案、三蒲团、几个净瓶,瓶中插着几枝不知名的白花,再往前去是曲折向上的楼梯,阁楼之上隐隐见轻纱幔帐,应是主人卧榻之处。
“公子,请——”渥丹在案前坐下,拿起一土黄色的竹型壶开始烹茶。
初寒看过去,那壶为土黄色,周身以竹造型,一蝙蝠翩然而至,壶腹一侧,隐约可见阴刻行书:“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他忽然想起曾在书中所阅的一段轶事:开成三年,僧云若于青莽山得泥数重,后制名壶竹君,僧殁壶不知所踪。这会不会就是那把竹君?一个念头突然闯进他的脑袋,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会这么巧吧。
渥丹见他盯着自己手中的茶壶看得入神,轻轻一笑道:“公子识得这壶?”
初寒听到渥丹问他,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道:“只是觉得它有些眼熟。”
“哦?如何眼熟?”渥丹看了一眼手中的茶壶,笑了笑,给初寒倒上了一杯清茶。
茶水缓缓注入茶杯,腾起一针白雾,茶香扑鼻而出,熏得初寒的眼眶有些湿润:“只是觉得这壶有些像竹君,所以才多看了两眼。”
初寒说完,紧张地看着渥丹,期待着她的答案,这到底是不是云若所制的竹君呢?
“公子好眼力。”渥丹轻轻将茶壶放回炉上,淡淡一笑,轻启朱唇,肯定了他的答案。
初寒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这竟然真的是传说中的名壶竹君!他激动地恨不得现在就将那壶抱回去,放在家中日日看夜夜看。
“公子若喜欢,我便将此壶赠与公子。”渥丹看了一眼那茶壶,又看了看初寒,笑着说道。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真诚,不像是在开玩笑,可是会不会太贵重了?初寒心中想道,便冷静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以后若能常来姑娘这讨得一杯清茶便好。”
“宝剑配英雄,琴遇知音赏,壶何尝不是?若是在懂得它的人手里,便会有了温度,若是遇上一个如牛饮般的人,可不是就是烂泥一堆。”渥丹看着那茶壶,笑容浅淡,开着玩笑道。
“多谢姑娘美意,只是我看姑娘也是爱茶之人,这壶还是留给姑娘吧。”初寒遗憾地笑了笑,婉拒道。
“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不能麻烦公子。”渥丹见他仍婉拒自己的好意,知他定不想白收人家的东西,便毅然开口道。
“姑娘不必客气,若我能帮得上的忙一定帮。”初寒对渥丹有种莫名的好感,只觉得如果她有需要,自己力所能及就一定会帮忙。
渥丹感激地朝他一笑,她深知初寒此人至情至性,若暗中利用之,他日明了必怨恨于自己,不如今日挑明:“这一次,我还是想借公子的琴一用。”
“如何借法?”初离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扣了扣长案,悠悠问道。
渥丹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走到了窗边,只见她在那净瓶旁停下,俯身嗅了嗅瓶里的白花,稍而折下花枝递到了初寒手里:“公子认识这花?”
初寒仔细地盯着那花看了好几眼,最终摇了摇头道:“不认识,愿闻其详。”
“百年前康嘉皇帝的母弟安冉君曾游历六国山河,当时乘坐了一条燕人的船,那摇船的女子用燕语唱了一首歌,安冉君当时只觉得那歌声如泣如诉,却苦于听不懂歌词,甚为遗憾。于是回到国内便请人将那首歌翻译成重尨的语言,才知道那是一首爱慕之歌,于是他回到故地再去寻那燕女子,发现那女子早已病故,而她的坟前开满了白花,正是你手中的花。”渥丹慢慢道来,她的声音清冽而柔美,让人听得生出无限感慨。
“它叫什么名字?”初寒再看手中的白花时,心中已是一片怅惘,世事总是这般捉弄人吗?
“风信子。以风捎来她的口信,她的爱慕,她的心意。”渥丹立在窗前望着远处轻声说道。
“不知道姑娘是要我做什么?”初寒提起竹君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暖暖的茶让他的心也随之一暖。
“明日烟雨楼的妙弋姑娘要登台演出,届时全富阳城的达官显贵名儒学士都会来,我希望你能助她一臂之力。”渥丹将自己的计划,慢慢说来。
“不知还有谁?”初寒心想既然请富阳城所有喊得出名号的人,就不会只是妙弋一个人压场。
“三娘子,疏影。”渥丹轻轻吐出一女子的名字,她嘴角勾起一道弧线,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听过她唱歌了。
“她也来?!”听到这名字,初寒一怔,疏影是重尨历史上最有名的歌姬,而且她十年前便已隐退。
渥丹点点头,她淡淡一笑,好像能请来三娘子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她到底是什么人?怎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初寒望着渥丹心中生疑,若说钱,他自己本就最是傲慢之人,视金钱如粪土;若说权,那三娘子便是最任性的人,唱歌皆为随心;若说手段,那妙弋就是个极玲珑剔透之人。
“一切听凭姑娘安排。”半晌之后,初寒微微一笑应道。
“这是我寻来的谱子,你先看看,明日要奏的便是这曲。”渥丹从袖间取出一纸琴谱递到他手中。
只见那纸上写着一首诗:“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诗后配着已经谱好的曲子,精妙绝伦,让初寒大开眼界,这一看便是行家中的厉害人物。也怪不得渥丹要请自己帮忙,他仔细看了看曲子,有些地方的安排实在是太考验琴技,恐怕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能完整将这首曲子演奏出来。
“姑娘届时会去吗?”初寒收起琴谱,淡淡问道。
“嗯。”渥丹点了点头,又又跪坐回案旁给他倒茶。
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待太阳落了山,天渐昏黑,两人都不觉。
还是那先前送初寒的小厮驾了马车来到竹林,两人听着哒哒的马蹄声近了,才觉天色已晚。
渥丹一路送他到竹林外围,正要转身回去,却见他掀开车帘,目光温润地望着她一笑道:“姑娘以后可唤我青禾,苏青禾。”他是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子,气质生地婉约,人又十分温柔,让人竟不忍拒绝。
“青禾,一路小心。”渥丹回望着他,浅浅一笑应道。
(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0章 盛会
(全本小说网,。)
翌日,春熙台,富阳城最热闹的看戏之地,迎来了史上最盛大的一场演出。
早早地,离舞台最近的看台便由轻纱隔成了一间间贵宾室,这是给达官显贵准备的,私密性极强。再远一些的看台则是名儒学士的位置,由丝绒软垫制成的福椅,梨花木的小几上摆着新鲜的瓜果糕点。最外围的自然是那些好风雅的富商绅士,还有一些本地歌舞坊的花魁佳人,普通百姓则只能在墙外聆听了。
此次盛会还请来了名扬六国的画师丹青子,他的画板摆在舞台一侧的小阁内,不知今日会有怎样的妙笔生花。
贵宾室的客人是演出前半个时辰便已陆续入座了,他们彼此不照面,走各自的专属通道,有专门的小厮引路。透过轻纱垂帘,还是能猜到贵宾室内大概都坐了些什么人,有高官家的女眷,有皇室宗亲,似乎公孙修能也来了,他常一把檀香折扇不离身,那檀香味又特别,闻到那味便知是他了。贵宾室最佳视野的九号间却迟迟无人到来,听说是被一神秘人物订去,已经落座的看客都不时朝那瞥上几眼。
紧接着,名儒学士都一一落座,他们有些人彼此熟识,或寒暄侧目清谈学术,或交流着此次演出的三位名角。
“林兄,我听说你那六库全书正在要紧关头啊,怎么今日有空来?”一着长衫的男子摇着羽扇道。
“原来是茂迭兄,这等盛事,百年难遇,林某怎能错过啊!”被问的男子一身布衣,气质文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