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记-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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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爱卿免礼——”此时,侍卫人群中走出一男子来。
慕容无攸转身看过去,那人好眼熟!
再仔细一瞧,正是慕容德奎!
他不是死了吗?!慕容无攸偏过头看了看血泊中的“慕容德奎”。
这时,刚才还一脸悲痛的海寿也揉了揉双膝,站了起来,走到慕容德奎身侧。
“无攸,你怎么这么心急呢?”慕容德奎如狐狸般笑道。
“这是你的局?”慕容无攸皱了皱眉,还是没有想明白,怎么南宫飞和公孙城突然倒戈相向。
“你觉得呢?”慕容德奎眯起眼,问道。
“为什么?”慕容无攸看了看一脸呆滞的公孙尔雅,又看了看公孙城。
却见公孙城垂下头,回避着这个问题。
慕容德奎接过话来道:“爱妃,不如你与无攸解释一番?”
公孙尔雅瞬间脸上煞白,难道父亲,父亲,父亲早知道了?!
她目光一扫身后的紫连,紫连刷地跪倒在地,满脸泪水。
“爱妃,不打算解答一下无攸的疑惑吗?你们可是青梅竹马——”慕容德奎意味深长道。
公孙城到底有些不忍,突然跪下,恳求道:“陛下——”
公孙尔雅则身子颤抖,目光恐惧,嘴唇翕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哎——”慕容德奎叹了口气,用可怜的目光看向慕容无攸道:“因为尔雅肚子里的孩子是朕的。”
尔雅肚子里的孩子是朕的,是朕的,是朕的,是朕的……
慕容无攸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有这句话一直在重复,重复,重复
众人只见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半晌之后,竟哈哈大笑起来,模样十分怪异。
他转过身,将目光投向公孙尔雅,逼问道:“尔雅,他说的可是真的?!”
公孙尔雅身子颤抖,隐隐要倒下去,却见慕容德奎疾步上前,将她扶住,笑着道:“爱妃,可要如实相告。”
“你个魔鬼!”公孙尔雅目光直射慕容德奎,咬牙切齿道,她的眼中尽是恨意。
公孙尔雅这样的回答,加之她的神色,傻子也看得出来,慕容德奎方才所言均属实。
这也不难解释南宫飞和公孙城会倒戈相向,这根本就是慕容德奎联合公孙、南宫两大家族为慕容无攸专设的局。
慕容无攸渐渐不笑了,眼中只有空洞的绝望,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被最爱的人背叛……
自己真的是个傻子?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她真的是自己认识的尔雅?那个与自己海誓山盟的女子?
那个说就算负天下人,也不会负自己的女子?她到底是谁?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慕容无攸整个人像失去了灵魂一般,如风中枯叶。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朕都可以一一解释给你听。”慕容德奎一副高高在上的怜悯姿态,搂着公孙尔雅笑着道。
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有惨烈?
慕容无攸惨笑一声,他知自己已经败了,顿时生了自裁之意。
慕容德奎眼睛一眯,捕捉到了慕容无攸眼中的绝望,心中冷冷一笑。
站在殿中观战的渥丹却是大惊!
慕容无攸提起长剑,要向脖子刎去。
渥丹着急间,拿起案上酒杯奋力朝着慕容无攸的剑身击去。
这一下使出了她所有的力气,力道之猛,足以震裂墙面。
啪!酒杯撞上杯身,剑身倾斜,在慕容无攸脖子上擦出一条血线,哐当落地!
慕容无攸愕然!
他循着酒杯的来向看去,竟是渥丹!那个平时自己最讨厌的女人。
却见渥丹从人群后走出来,站在北军的包围圈外,厉声道:“我竟不知你是这样懦弱的人!”
人之将死,慕容无攸对她的成见也都放下:“你是燕国公主,回去燕国寻个比我更好的人,好好过日子吧。”
渥丹见他这般神色,知他此时已无求生意志。
面上反而更加镇定,只见她冷冷一笑,声音高亢:“玄皇帝九死一生,方建重尨;藩王攻城,恒皇帝被赶出皇城,蛰伏十年,终夺皇位;裕皇帝即位,内有天灾,外有强敌,国库空虚,兵力不足,尚守得二十年和平;淳皇帝天生残缺,却能在众皇子中得到先皇帝的青睐……”
渥丹将重尨建国以后一位位杰出皇帝的事迹数来,有些甚至是皇家秘闻,她都了如指掌,众人在惊愕之余,更被她的气势所拜倒!人人热血沸腾,仿佛看到了列位先祖在世荣光。
“你有何理由放弃?!有何理由轻贱你的生命?!慕容家族何以统治重尨千年,你真的懂?!”
一句句话,掷地有声,问来,如重石敲打在慕容无攸的心上。
绝望的神色渐渐从慕容无攸眼中褪去,他好像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目光坚毅,浑身充满力量。
他不能死?!他怎么可以这样狼狈死去?他下到地府要怎么面对逝去的父王,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渥丹见慕容无攸已经被自己的话激醒,欣慰地一笑。
那边慕容德奎脸色却十分凝重,必须斩草除根!这个女人实在厉害,一席话竟然叫慕容无攸燃起求生意志。
“姐姐——”忽然殿中飘过一黑色人影。
渥丹走上前,感激道:“谢谢你来。”
大家都不知道这女子从哪里来的,好像凭空出现一般。
那是个一身黑色劲服,头发高高束在脑后的女子,她就像一把匕首,浑身上下闪着冷冷的光,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南宫飞目光一紧,习武人的本能,他已经感受到了这女子会成为全场的一个变数。
毫不犹豫,立马下令道:“擒住反贼!”
北军一接到命令,立马上前,与紫衣卫厮杀在了一起。
流光站在南宫飞身侧,看得一脸懵,归姨怎么会出现?
“流光,擒住六王爷!”南宫飞朝着流光吩咐道。
流光一迟疑,还是加入到了战斗中。
他与打得正高兴地归荑撞了个正面,却见归荑一剑刺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不要卷进来。”
说着,归荑一剑狠狠地刺向了流光的肩膀,然后冲出了北军,对着慕容无攸身后的紫衣卫龙纹道:“快带上王爷出去!”
龙纹虽不知这女子的目的,但看她一直在帮自己,迅速点头,掩护着慕容无攸向殿外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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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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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见慕容无攸在紫衣卫的护卫下,渐渐冲出包围,眉头越皱越深。
他一转身伸出手,海寿立马从案下取出一套预备好的弓箭来。
只见他拉满弓,又从箭筒里取出利箭,凝气待发。
箭头乌黑,明显是淬过毒液的。
弓箭离弦,嗖嗖嗖嗖——
一支射在了龙纹的腿上,一支箭擦过了慕容无攸的衣袖。
归荑还被流光和北军缠着,脱不开身来,那边渥丹看着着急。
忽听空中传来一声鹰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八名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闯进殿内。
这正是织梦楼最精锐的杀手,修罗八煞。
无一例外,同使一把黝黑的长刀,眼中无情,刀下更无情!
当真是遇神杀神,遇魔斩魔,他们的速度、攻势,都锐不可挡。
连南宫飞都觉得有些吃力,想要去追慕容无攸,却被这群人拖住了手脚。
那边龙纹见状,也顾不得伤处,扶起慕容无攸就往殿外冲去。
归荑眼见龙纹冲出北军的包围,手下的攻势也加深了,流光皱了皱眉,配合她也更加用力。
渥丹站在一侧,朝归荑递过一个眼神。
归荑点头,一个旋转回刺,摆脱了流光,护着渥丹,也向殿外退去。
南宫飞带领余下的北军追上前去,奈何织梦楼的修罗八煞实在是太厉害了。
追到宫门口时,南宫飞眼见拦不住慕容无攸,心中一狠。
他暗暗扣动袖箭的开关,一支毒箭不偏不倚射中了慕容无攸的右掌。
这样暗箭伤人的行为,他平时是极为不齿的,然而此时,他没有选择。
慕容无攸只觉得掌心一痛,然后整个人身体迅速麻木,尔后昏了过去。
“王爷——王爷——”龙纹见慕容无攸昏迷过去,只能将他背在背上疾速前行。
渥丹眼见龙纹背着慕容无攸远去,对归荑说道:“你过去替他挡挡,我这边自己能应付。”
归荑见状,提剑冲上前去,将那些追杀龙纹的兵士都拖住了。
从真武门出去,是一条通向城外的水路。
此时河岸边,一老头正撑着船,似捕鱼归来。
满身是血的龙纹用剑逼着老头去开船,将慕容无攸放在船舱,自己又守在一边。
修罗八煞和归荑的联合,生生毁去南宫飞此次带回的一千精锐中的三成,南宫飞心痛不已。
殿中慕容德奎黑着脸,公孙城立在原处,公孙尔雅瘫坐在地上,公孙修能是怎么都无法相信,原来是父亲和新帝一起算计了自己的好兄弟,而自己竟然是那个帮凶。
妙弋眼见慕容无攸退出殿去,朝着渥丹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拜后,竟取出匕首往心脏处刺去。
“留活口!”慕容德奎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海寿赶过去的时候,只听到妙弋的惨笑,尔后她的身子倒在了地上。
一片血泊,如地上的替身“慕容德奎”。
慕容德奎的脸色更难看了!
殿中寂静无声,无人敢出声。
“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丞相,速速前去支援南宫将军。”慕容德奎命令道。
公孙城迅速领命,拉着公孙修能带着剩下的侍卫就往殿外追去。
出了真武门,公孙城只见南宫飞站在岸边,前方是已远去的船影。
“将军,抓住了吗?”公孙城着急道。
南宫飞冷声道:“丞相,不用担心,我已用家传的翠翎射中了他。”
“翠翎,翠翎——”公孙城是见过这暗器的,威力倒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它的毒,天下无解,中箭的人活不过三日。
“丞相,随我去下游追逃叛贼吧。”南宫飞朝着公孙城道。
两人跨过兵士牵过的马匹,沿着河道向下游而去,其他人小跑紧紧跟在后面。
到底是顺风顺水,今日的船行得比往日快多了,那船老头看着船舱里流着鲜血的两名男子,心中害怕,划到中间竟趁着龙纹未注意,丢了船桨就跳进了河里,不见了踪影。
龙纹只听水中扑通一声,再瞧船头,那划船的老头不见了。
“不好!”龙纹没办法,只能挪到手上的身子,勉强的拿起船桨继续划着船。
他此时身上力气渐渐流失,毒液已进入他的血脉,他完全是靠着一股意志在前行。
船没行多久,他竟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
声音急促,一前一后,渐渐近了……
他们追上来了,要怎么办?
龙纹绝望。
此时,河道到此处,开始分流。
一支汇入富阳城外的富春江,一支则汇入城外的虎丘崖。
虎丘崖,因有石如猛虎而得名,虎丘崖,崖高陡峭,更壮观的是一瀑布横穿其间。
如银河,如九州,如日月入怀,在那里汇聚成重尨富阳城外最有盛名的一次景致。
去向富春江,死路一条。
去虎丘崖,也是死路一条。
如何抉择?
龙纹看了看船舱内的慕容无攸,又抬头望了望远处,一人一马,两人同行。
“就在前面了!快截住他!”公孙城疾驰在马上,隐隐看到船身,激动喊道。
南宫飞又重重挥了下马鞭,加快了速度。
龙纹见状,不再犹豫,既然无论怎么都是死,与其束手就擒,不如交给天意。
想着,他滑动手中的船桨,像虎丘崖而去。
“不好!”南宫飞发现了龙纹的举动,船只的改向,脸色大变。
南宫飞又啪地马鞭抽上马身,马一吃痛,不要命地撒开了腿来跑。
不一会,他便到了龙纹的船前一些的岸边。
他从马背上取出圈长长的麻绳,在空中挥舞着,就要向河中船头套去。
龙纹大惊,却在刹那之间。
船已到了虎丘崖的崖口,一落千丈。
船垂着倒了下去,顺着水流,淹没在了浩瀚的水烟里。
飞流直下三千尺,看着那样的高度,南宫飞摇了摇头。
他不能再追下去了,他也没必要再追下去了。
慕容无攸,必死无疑。
赶来的公孙城,也来到虎丘崖边,俯身望向崖底,除了水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