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第3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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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军大队已至城池下,陈龙、王斌二人至关上视之。王渊扬鞭大叫曰:“我家大王提二十万劲旅扫荡河北,保定军不战而下,汝等何不亦早早出降?俺家大王圣明,必各依才能任用;而如若执迷不降,打破关隘,玉石俱焚!”
陈龙、王斌尽是大怒,王斌说道:“今贼至不击而闭城自守,非良图也。末将请引兵击之。”陈龙虽怒,头脑却清晰,说道:“我等受命保城,惟全为功,今若出战不胜,若丧师负国,虽死无益矣。”
王斌变色道:“相公以保城获全为功,末将以出战克敌为功,请各行其志。”遂率本部兵出。这王斌却是颇有武力,陈龙经年里能编练五千军兵,多赖其力。却不能强力压之。
大军杀出,陈龙直以为王斌奋战,素不知道他早已临阵降了王渊。王渊叫麾下一营兵马换了宋军装束,由王斌引领归城,而后霸州城自下。王斌见到陈龙愧叫道:“吾已降了路上也!”
陈龙身边只剩百余亲兵,犹自持兵搏杀,指王斌厉声骂曰:“忘恩背义之贼,有何面目见天下人乎!吾生为宋臣,死亦当为宋鬼!”言罢亲持利刃肉搏,拍马冲杀,身被数枪,血盈袍铠,坐下马倒,旋即被梁山军生擒活捉。
王渊见陈龙之烈,心中佩服,亦隐约的好过一些。说道:“陈相公乃真才也,当知道国家兴亡皆有成败,你只不过是一人之力,为何不肯顺应天时?”
“且相公妻小老父皆在城中,不为自身考虑,莫不是要妻儿老父也都丧了性命去?”
从王斌口中知道陈龙素至孝,当下着人入府衙取其老父与妻儿来。陈父年过六旬,有病在床,梁山军不敢怠慢,抬床榻至于前。王渊叫他劝降陈龙,父老子幼,休要倔强。却不想陈父半字降话不提,直夸儿子做的应该。
“老先生,不惧死乎?”王渊大怒。
“吾与吾儿同死,又何惧哉?”
“老先生活的岁长,焉不知陈家后生尚未冠礼。”却是陈龙的一双儿子,如今年岁方十四五。现下已被吓的浑身发抖。
王渊再看陈龙妻室,“陈夫人亦不及四旬,难不成也愿意蹈赴黄泉?”
“夫君为当世忠臣,妾身就如何做不得忠良之妻?”而至于一双儿子,陈氏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今若死后有知,得见父母,岂非至愿!”
王渊长叹之,着人将其一家尽数禁锢,转而快马回报宋江。接着,宋公明一道旨意,将王斌以及霸州战后还愿意当兵的三千多军,尽数调入自家手中。
由史文恭分兵东北,前去征讨信安军。彼处较霸州要大,而布局却是如同。位置还在霸州以东,保定军之东北。其东侧即是沧州。李龙一家则被装入囚车,先送往沧州。
梁山军现下已经平定了保定军与霸州,信安军则已经成为孤岛,三面临齐,一面临辽。
史文恭此战与其说是厮杀,倒不若说是逼迫。那信安军知军孟希晏,是远近有名的泥塑相公。
自从两年前到任后,就是得过且过,毫无建树。
如是,那信安军可不比霸州,能有五千尚可一用的兵丁。信安军就是一块豆腐渣,一击就破。
才五日还不到,宋江进入了雄州地界,他自己思量之,都觉得兵事神速,超出想象之外。
雄州不同于霸州,地域远较之广大。本处原名瓦桥关,约唐末置这关以防契丹。其时在这关的东北面又连置益津关和淤口关,合称“三关”。周世宗柴荣从辽国手中夺取了此地,后将瓦桥关改为雄州。
这块地方地据易水下游,河湖相连,水路交通便利。由此向西,可至重镇保州【后世的保定,可不是北宋时的保定】,东可循拒马河入海,北能顺水直抵幽州,南则贯通河北诸镇,地位重要。由于地势低洼,到处是河湖盐碱地面,四周尽属平原,无大山大河可作为据守的凭借,易为敌人所乘。为了增强边防的御敌能力,如是“因陂泽之地,潴水为塞”,壅塞九河中徐、鲍、沙、唐等河流,形成众多水泊,河泊相连,赫然构成一条南北防线。以后水域逐渐增广,终于成为一道沿流曲折800里,宽处达60里的水上长城。这道水上长城为雄州等三关助威不少,对阻遏辽的南侵起到了重要作用。
然而,宋江军却不是从北向南攻打,而是从东向西攻打。
红城寨是宋江遇到的第一个有宋军守备的军寨,位置在易水西岸,而河东岸亦有一部分宋军在驻扎。期间有一座悬索桥沟通两岸。
只是这些兵丁乱梁山军的影子都没看到,心就先已经乱成已一团。
“听说梁山贼兵不血刃的就夺了保定军,现下那信安军和霸州也都被他们占据?”
旁边一名宋军士兵摇头道:“这赵官家怕是没得救了。没见那当官的逃个干净,留下你我小民在后,恁地败势。看现下这营中军丁,难不成还有为赵官家效死拼杀的么?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且守着吧,梁山军真要来了,你我自是有两条腿在。”
“曹团练不还在对岸,昨日还当众立誓,要与梁山……军,决一死战?”
“当官的话能信,猪都能飞。那些个鸟官满嘴的虚话,信不得。”
“张二郎这话说的在理。那做官的话,信不得。何况军心早乱,曹团练便有三头六臂,在此也施展不得。”
一群人在此说的热闹,直到一人忽然觉得不对,耳边似乎听到了马蹄奔驰的声音。当下伏地贴耳去听,下一刻就跳起来叫道:“梁山贼,是梁山贼杀奔来了……”
说着把手中的长矛一丢,直向着悬索桥奔去。周遭军士一愣神后,继而纷纷乱起,向着悬索桥奔去。那转瞬之间,整个营垒已经乱做一团。
后世有言:望风而逃者是上勇,闻风而逃者是中勇,误听而逃者是下勇。
也不知这些雄州的兵丁,是上勇、中勇,亦或是下勇?
如是待到王斌引着二三百骑兵奔到彼处,就看到易水东岸的宋军营垒,寨门大开,内中兵丁乱麻般叫人不忍目睹。“来人,去叫他们投降。”
第四百九十章 将军为何还不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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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宋江洋洋得意马蹄疾的同时,千里之外的黄河岸畔,左军都督府左副都督徐宁,已经引着一支兵马杀入了安利军【浚州】。全本小说网,HTTPS://。.COm;
彼处乃是一要地,比之濮阳毫不见弱。地域较霸州要大,较雄州又小。后者有一州城三县城,安利军则只有一军城一县城。
大家许是不知道安利军是何地,作者君不查看北宋地图,也不知道这安利军是何方神圣。
但要把其军城名号叫出,诸多看官心中就有底了。此地就系是黎阳也。三国官渡之战中,袁绍屯兵之地。
而九百年之后,彼处又为何重要?
以至于陆谦刚下大名府,洺州、邢州未克,便先遣一军袭取这里,那就不能不说道这里的两座跨黄河大浮桥了。
众所周知,中国古代造桥技术发达,早在唐朝就于黄河之上建造了桥梁。后世小学语文课本中提到的驾舟捞铁牛故事里出现的浦津桥,就是其中之一;而另一座便是建于北宋政和五年的天成桥,一座跨越大伾山、凤凰山、紫金山三山的黄河大桥。共分为两段,徽宗赵佶下诏赐名,大伾山至凤凰山段的浮桥曰天成桥,属安利军;凤凰山至紫金山段的浮桥曰荣光桥(后改为圣功桥),属滑州。
这可是一项了不得的工程。
想想看,浮桥跨越三山,如彩虹般横卧于滔滔黄河水上,如此壮观景象出现在北宋时期,古人何其伟大?
政和四年(1114年)十一月,彼时陆谦刚崭露头角,督水使孟昌龄上书奏议道:“导河大伾,可置永久浮桥。”他提议,引黄河水,使之通过大伾山及东北两小山(紫金山、凤凰山),使其分为两股,在下游合二为一。以三山为桥墩修筑浮桥,将“省费数十百倍,宽河朔诸路之役”。赵佶闻报大喜而从之,任命孟昌龄为督水监,征集黄河两岸民夫数十万人,于安利军大伾、凤凰、紫金三山间建浮桥两座。
翌年六月,赵佶下诏嘉赏开河修桥有功的官员。诏书曰:“凿山郦渠,循九河既导之迹,为梁跨趾,成万世永赖之功……人绝往来之阻,地无南北之殊……”又诏:“居山至大伾山浮桥属安利军者,赐名天成桥;居山至凤凰山浮桥属滑州者,赐名荣光桥。”
虽说此等导河筑桥的壮举,并没有达到想象中一劳永逸的效果。分流河虽开通了,然而水流依然湍急,遇山稍隘处往往泛滥成灾,两岸境内百姓依旧饱受其苦,溺死于洪水者不计其数。
陆谦也并不知道孟昌龄等主官借建桥之机,聚敛金帛,个个富比王室。后世的史书中更抨击孟昌龄积恶如山,穷竭民力,聚敛金帛,交结权要……漂没生灵,无虑万计,近辅郡县,萧然破败。
他只知道这条浮桥【后文就以天成桥命名】万万不容有失。他最怕的就是当地官府军兵在慌乱之中,一把火将这座浮桥给烧了。
那就真的是暴殄天物了。
虽说这滑州就在濮州东侧,其下方就是东京城。梁山军要夺取京畿之地,着实简单。有无这天成桥,都无甚大碍。可陆谦怕的就是那些心理变态之人,或是破罐破摔。见不着别人好。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这天成桥对于黄河两岸的益处,显而易见。但是想要破坏他,却也轻而易举。
翻开历史的书页,黄河是绕不过去的一条沟壑。上下数千年,每一页,都有数堆烽火燃烧,数缕狼烟腾起;每一页,都有几番战马嘶鸣,几起兵戈相见。以北宋为分割点,在此以前时候,战事尤其频繁,战场尤其宏阔。
地理条件、交通运输能力、人力物力资源,是兵事几大基本要素,黄河流通所过之地便都具备了所有的要素。眼下的安利军,地理上,襟山带河。大伾,浮丘两山平地凸起,视野辽阔,黄河、大运河【永济渠】分别在两山脚下流过,占据了这两个携手并肩的山头,就等于一个大汉一手扼住了东边黄河的鸡脖子,一手扼住了西边大运河的鸭脖子。
而在古代,河流,特别是黄河,既是进攻的通道,又是防御的天然屏障,加之在大伾山东南不到一望之地,有天然军事要塞黎阳关(亦称黎阳津,白马津)。周至宋朝,一直为兵家必争之地。兵马末动,粮草先行。战争打的是后勤保障,是粮秣供给。
只是,眼下这场战事与过往几千年里的一次次大战却显得不同。安利军空有丁勇军士万余人,却兵无战心,将无斗志,徐宁领兵都抵到浮丘山了,那军城之中的知军等人还无个定策。
眼睁睁的看着梁山军抵到安利军城池之下,一分为二,一路留在城外看守,另一路直扑黄河。
天成桥上当然有宋军士卒在守卫,且数量还不少。毕竟这里是沟通南北的重地,且安利军也好,黄河对岸的滑州也好,都是宋军防御要地。自从梁山军退出东京城后,赵佶虽无心重建京畿禁军,却也并非一点作为都没。
以第一时间兴兵‘收复’东京的原兴仁府知府李艺为东京留守,以在东京一战中逃出一劫的留守推官刘豫,为南京留守。组织兵马,整顿秩序,重建官治。
可实则呢?却是因为那两地着实太坑,无人敢入。这才叫李艺与刘豫沾了这不是便宜的便宜。
滑州隶属于东京留守司下辖,彼处的官府配置自然是健全的,但自从梁山军大举攻入河北后,李艺就急忙调遣手下的第一得力大将,关大刀去引兵入防滑州。
彼辈军力看似也不弱,当地官府纠集了地方乡勇民兵,以及滑州的州兵,兼之关胜带来得三千兵马,总兵力赫然也近万人之众了。这是这些人的质量又如何呢?
现下的滑州、东京可不是正史上王禀死守的太原城,后者为宋室边防重地,武库里不知道储备了多少兵甲刀枪箭弩。这滑州兵马与现下的东京兵马可远没有阔绰的兵甲武备。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没有一颗抵挡住梁山军的心。
时到今日,梁山兵精已经是普天下尽皆都认同的事实。就中原汉地,除了西军心气还不弱梁山军外,其他地方兵马也好,士绅乡勇也罢,比之都是垃圾。
宋军自己心气先就没了,还如何能镇定的与之厮杀?
在正史上,两宋交际时候,宋军几次弄出大军夜崩、大军不战而溃的事来,国家养育的军兵就这般模样,何其可笑?
那金兵奔过黄河一战,十几万河防大军不战而溃,梁方平南奔,何灌望风迎溃。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