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嫡女奋斗史-第4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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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澄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笑嘻嘻道:“少夫人的好意,小和尚就替本寺谢过。”
同惠呼了他一巴掌,道:“还请少夫人见谅。我们绝不是为此,才阻挡来敌。”
对这个圆头圆脑的小和尚,徐婉真只觉得他分外可亲。
是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打开门迎她进去,还为她在寺庙中找到了住处。他若是不开门,她就只余下被元三等人抓回一条路。也许她能奋力杀死其中一两名,但最后仍难逃脱。
还是他,只听了她的一面之词,便深信不疑。为她奔走,果断下山给她搬救兵,这才让骁骑卫及时赶到。
看着徐婉真对着自己笑,澄觉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缩到同惠后面,道:“少夫人没事就好。”他就知道,这么美丽的女子不会说谎,果然如此。
元三死透,贼酋授首,众贼人死的死,被擒的擒。这一片混乱,总算是过去了。
同惠让众武僧下去裹伤,清凉寺的僧人奔走相告,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秩序。悠远的钟声从建在峰顶的塔上传来,做早课的僧人开始诵经。
妙心在大殿里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这个地方,还是不如自己的木床睡得舒服。”站起身捶了捶肩背,像普通老僧一样,佝着身子慢慢朝后院走去。
此时天色大亮,徐婉真这才看清楚地形。寺庙建在望海峰上,就只得一条险峻的山路上山。
她昨夜上山时心头目标坚定,不觉得害怕。此时朝下望去,只见云海翻腾,一条近乎笔直的山路,曲曲折折的在云中若隐若现,方觉后怕。
在披着朝霞的层层云海尽头,一轮红日喷薄而出,瞬间金光万丈,令人目眩神迷。
面对如斯美景,徐婉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要不是身边还有旁人,她恨不得张开双臂,拥抱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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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二章 风声鹤唳
峰顶的空气冷冽清新,吸入心肺之中,使人头脑无比清醒。
众僧打扫战场,骁骑卫收拾残局,这都需要一些时间。徐婉真低声对奉棋道:“请奉将军借一步说话。”
一个多月的与世隔绝,让她迫切的想知道,外面发生了哪些变化。
奉棋躬身应了,两人走到门外,眺望着云蒸霞蔚的美景,徐婉真轻声询问着她最关心的事情。
“京里,怎么样了?”徐婉真问得很隐晦。
奉棋了解她的意思,答道:“回少夫人,您走的第二日,太后娘娘就下了懿旨,请您进宫伴驾。您身边的温沐兰带着青麦进了宫,京里无人知道您的失踪。”
闻言,徐婉真松了一口气。她最挂心的,莫过于祖母。徐老夫人年纪大了,就怕她承受不住她失踪的消息。
不等她继续问,奉棋主动将她关心的消息道出:“大人在江南道听说您失踪后,就只身回京。接到对方的来信,眼下在河北道易州境内。”
他果然来了。徐婉真的一颗心提到半空中,问道:“眼下可以联系上吗?”
奉棋摇头道:“大人进入了一座庄园,我们的人手都留在外面待命。”
徐婉真心中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她应该早些逃出来,孤注一掷说不定也能成功。思虑过多,反而让他置身险境。
她绝美的容颜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在云海的映衬下,越发飘渺如仙。奉棋不敢看她,垂眸看着不远处的一颗古树。
汪乐裕走过来,道:“少夫人,还请您先回恒州城安顿下来,再做打算。这里就交给我们来收拾。”
贼人的大举进攻,清凉寺这里势必要给个说法。他作为朝廷的刑部侍郎,既然遇见了就不能没有交代,徐婉真的身份也需要遮掩。
“汪大人说得是。”奉棋拱手道:“少夫人请随标下一道下山,护送您回恒州。”
徐婉真知道她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不如先回恒州城和涂曼芬汇合,了解更多消息。敌人的阴谋是什么,该如何应对,才是马上要思考的事。
……
千里之外的洛阳城里,随着太子被圈禁,与太子府有关的各品级官员纷纷落网,朝野上下都感受到了庆隆帝的愤怒。
树倒众人推,弹劾太子品行不端的奏章,如雪花一般堆满了庆隆帝的御案。也有为太子叫屈的,奏请储君乃国之根本不可轻易动摇的,等等奏章不停的送进宫。
而之前力挺太子的关景焕,在此时保持了缄默。他的野心很大,他要的是一个能操控的傀儡皇帝,实现他的政治抱负。
太子识人不清,犯下此等大错,失了帝心。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朝中风向的变化,立即放弃了太子,一言不发。
庆隆帝停了早朝,将这所有的奏章都留中不发。每日只召重臣在御书房议事,但关于太子一事,无人敢提起。
初冬的风吹过冷清的街道,卷走几片残叶。京中风声鹤唳,路上行人袖着双手匆匆而过,丝毫见不着快到年底的喜庆。
京城的百姓对政局嗅觉敏锐,这样不寻常的变化,让他们都觉出不对劲来。这等政治风暴,不知会有多少人头落地。连往日最热闹的戏园、茶坊如今都冷冷清清,说书先生俱都闭门不出,生怕无故遭受牵连。
就在这样的萧瑟中,钦天监掐算好了日子,明日就是太子妃傅氏的发丧日期。
太子府仍被神武军团团围住,阖府上下一片缟素。下人的神情麻木,前来吊唁的官员权贵也来去匆匆,送上数额不等的挽联、礼金等,上完一炷香,即刻离去。
这个时候能来的,是过往和太子府交情颇深的人家。他们不得不来,否则会被冠以白眼狼等恶名。但太子的地位眼看摇摇欲坠,为了避免卷入这个漩涡,便匆匆来去。
堂堂太子府的丧事,办得有些凄凉。真正为傅氏而伤心的,只有娘家的父母,和她贴身的几个丫鬟。
太子没有守在灵堂。只要在那里,他就觉得傅氏在看着他,她临死前的眼神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此时,他在书房中,耐心的浸泡着早已写好的一封奏章。
铜盆里,是按林兴朝留下的方子,调配而成的毒汁。用井水中和过,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绯红色。
这封奏章,已经浸泡并晾干过两次,这是最后一次。一旦完成,便具备剧毒,只要碰到便会身中奇毒,在病榻上缠绵七日后死去。
这个毒,就叫做七日散。
太子专心的拿着一根竹夹,夹住奏章的纸张在毒汁中轻轻荡着。书写奏章的纸也非凡品,普通的宣纸遇水墨迹就会晕染开来,根本经不起这等浸泡。
他垂眸专注的看着,整齐的颜体字在绯红色的毒汁中变幻,恍惚见到自己幼时,父皇手把手握着笔,教他习字的场景。
门口传来一阵喧嚣,将他从往日的情景中惊醒。
他狭长的桃花眼中闪过厉色,手中仍不慌不忙的操作着,喝问:“谁?”
“父王,我要求见父王。”皇长孙卫嘉仁在外面,扒着一众下人的手喊道。
“一刻钟。”太子道。
闻言,卫嘉仁安静下来,垂着头在门口等候。紧紧握住的拳头,泄露了他心头的紧张不安。
在他身边跪了一地的下人,太子命他们守住书房,不允任何人进入。偏偏这位爷要进,他又是太子妃留下的唯一血脉,下人哪里得罪得起?
太子用竹夹将奏章从毒汁捞起,小心的夹在麻绳上晾好。擦擦手,他走到书房前厅,“进来。”
卫嘉仁推门入内,他戴了重孝,一身的麻衣,眼眶哭得发红。身后的下人连忙关上房门,这个时候,他们不想惹任何麻烦。
“父王,”卫嘉仁也不下跪,立在屋中缓缓抬头,问道:“我母妃,真的是突发心疾而亡?”
看着自己这个长子,太子的心口平添一股怒气,喝道:“你是在质问本殿?”
“父王,请你回答我。”卫嘉仁和太子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中,迸发出一股狠厉,道:“母妃她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要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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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三章 面具
“我以为,她最大的错,就是嫁给了你!”卫嘉仁的面容上,满是疯狂的决绝神情。
这样的卫嘉仁,太子还第一次见。
他一直觉得这个儿子没什么主见,唯唯诺诺的担不得什么大事。没想到他会为了傅氏的死,而来质问自己。
太子眼中精光一闪,抚掌而笑道:“不错,这才像我的儿子!”
随即他笑意敛去,俯身向前,两眼紧紧盯着卫嘉仁,冷声道:“她嫁错了吗?坐享二十几年的荣华富贵,你房中的珍玩,你的穿戴,若不是我的长子,你能有这些?”
“她目光短浅,只见着一些蝇头小利,险些葬送我的前程!我已经饶过了她,让她多活了几年。这个时候,需要她做些贡献,她有什么不甘心?”
听见他这样冷漠的话,卫嘉仁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浑身颤抖不已。
太子毒杀傅氏一事,做得并不十分严密。他通过一些可疑的蛛丝马迹,拼凑出了这个真相,凭着一腔热血,要来找父王讨个公道。
没想到,太子竟然干净利落的承认了,这让他反倒无所适从。
“她,她毕竟是我的母妃,是你的结发妻子……”卫嘉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软弱无力。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父王亲手毒死了自己的母妃?这样的事实,让性情并不坚毅的他,只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太子向后靠去,面上是掩不住的失望神情。他以为能来给傅氏讨公道,卫嘉仁性情变得坚决果敢。但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挥挥手,语气萧索道:“下去吧,好好为你母妃守灵。这些事你既然不懂,就不要过问,也不要乱说。”
卫嘉仁还想要抗争几句,最终慑于他一向的威势,喏喏的应了,退出房门。
太子看着他畏畏缩缩的身影,心头愤怒,“嘭!”地一声砸在书案上。砸得书案上的笔墨纸砚都跳得有一尺高。
真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等他大事一成,就把他远远的封个藩王,即刻就藩,眼不见心不烦。
门外的下人听见太子发怒,更加噤若寒蝉。自从被圈禁以来,这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
齐王詹事府内,方孰玉命人请了齐王过府议事。
在他面前,整齐的摆放了两张诉状。
一张出自状师之手,诉太子在三年前赈灾中,以陈粮代替新粮。恐被发现就地购粮,在禹西乡驿站杀害秦氏商行一百余人,及驿丞驿卒共一百三十五口人。时候被卢阳县谢县令发现,进而悍然杀害官员。
这张诉状后面,是何三的签字画押。
另一张,是诉宁兴商号为了垄断铁皮石斛,在慈水村肆意杀害药材商人一事。有慈水村从村长起,一百多号人的签字画押,触目惊心。
齐王一进门,目光便被这两张诉状所吸引。
“先生,时机已到?”齐王拱手问道。
方孰玉点点头,道:“弹劾太子的奏章虽多,不过都是些老生常谈。靠那些,不足以动摇太子地位。”
齐王颔首,他方正的眉眼之间,有着对父皇偏心的埋怨。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父皇竟然还没有想要废太子的意思。
所有的奏章留中不发,这让他猜不透父皇的心思。
“太子妃薨逝,太子通过宗人府递了折子求见父皇,父皇也允了。”眼前的局势一片大好,但齐王实在是担心横生变故。
庆隆帝对太子偏心偏了二十多年,纵然废太子妃一面也未露过。太子的日子,都比他这个有母后在的皇子,过得肆意得多。
自幼,他们三兄妹便被教导着,规行矩步不敢有半点差错。他作为长子,更是勤读诗书,聆听大儒教导;苦练武艺,在射猎中力争头名。
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搏父皇一眼。然而,他们绝望的发现,纵然做得再多,也不敌太子在父皇面前轻飘飘的几句话。
太子犯下的过错不少,但每次庆隆帝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轻轻放过。每每看见他得意的嘴脸,齐王便在心头痛恨无比。
渐渐地,他们三兄妹才起了异心。不再一心一意的讨好父皇,而是开始编织自己的势力网络,点滴经营着他们的权势,甚至不惜与父皇斗智斗勇。
想到这里,齐王的心冷硬起来。
方孰玉说得对,要抢在太子面见父皇之前,将太子这些新的罪证呈上。换粮杀官这等罪行,已经触犯了一个帝王的底线。他就不信,看到这些,父皇还生不出废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