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嫡女奋斗史-第3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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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太子那里的消息,淳和公主也格外知道的多一些。宁兴商号之事,太子也未着意保密,东宫银钱花费大,若没个来源,还恐庆隆帝猜忌。
宁兴商号归了汪妙言之后,她便将不听话的人全部逐出,只留下唯命是从的。若说以为仗着太子妃的势,宁兴商号做事很蛮横的话,眼下的行事可称得上阴狠毒辣。
他们哪里是在做生意?凡事遇上比他们弱势的竞争对手,要么直接吞并,要么搞到对方家破人亡。在如今的京畿之地,除了皇商和那些百年老字号,中小商家畏之如虎。
汪妙言之所以敢如此肆意妄为,与商人地位低微有极大关系。
她本身就出自江南道汪家,从小见多了那些官宦千金的脸色。就连一个钱家,都能仗着水匪出身的势,将汪家逼到绝境。可想而知,官府对商人的不重视程度。
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农民尚可去官衙告状,士子更是可以见官不跪。有手艺傍身的人,街坊邻里谁敢不敬?
唯独商人,虽然货通南北,但赚得多了,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奸商。赚得少了,年底分红太薄,会被骂作黑心肠的东家。
官府一旦有事,修桥铺路第一个摊派的就是当地富商。再加上税银、打通关系所耗费的银钱等等,商人就是官府眼中的银库。若是不愿缴纳,官府多的是办法,能令你的生意不畅。
在高芒王朝,商人看起来无比光鲜,进出仆役成群。这其中的苦楚,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也是为什么,一旦成为大商人之后,就会让家里的子孙读书。只有家里出了坐官的读书人,这门生意才能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所以,真正的皇商、老字号等豪商,个个背后都有不凡的后台。徐家能在短短几年之间,将生意扩展的如此迅速,除了徐文敏确实是经商奇才,背后站着的肖太后才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但不是谁,都能有靠山的。那些苦苦经营着的中小商家,不得不承受着来自官府的层层盘剥和同行的挤压,维持着些许利润艰难经营下去。
至于商人之间的竞争、火拼等,在官府看来就是狗咬狗一嘴毛,除非出了大案要案,通常是懒得管的。
汪妙言一旦得了势,便仗着她对商人的了解,各种手段尽出,迅速吞并、扩张着生意。宁兴商号,已经成为太子手上的摇钱树。
淳和公主将她所知的情况道出,“看来,宁兴商号是盯上了药材这个行当。从铁皮石斛开始下手,先除掉碍眼的药材商人。”
苏良智“嘭”地一拳击在案几上,怒道:“药材是用来救命的,怎能垄断!”
刘祺兰被淳和公主的话惊到,也忘记了她的小女儿心情,惊呼出声道:“若这里出产的铁皮石斛都被宁兴商号收走,那岂不是他们想怎么定价就怎么定价?那,如果太贵,老百姓买不起怎么办?”
樊彬看了她一眼,想不到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竟然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感受到他的目光,刘祺兰的心猛的漏跳了一拍,轻声道:“我在书上看来的。”
自从她想明白,女子的未来不在四书五经里面之后,她看书的范围便广了很多。野史杂记、医书话本、游记诗歌,只要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她统统都看了一遍。这让她知道了很多往日不知道的事情,想明白了许多道理。
樊彬点头,道:“说得对。何况铁皮石斛本就因为产量少而珍稀,售价也高。这么一来,恐怕真的有人看不起病。”
苏良智极其痛恨这样的行为,且先不说草菅人命,害了那前来慈水村的药商。就这垄断的手段一出,无形之间,更会害了很多人。
“不行!这样的事,我既然看见了便不能不管。”苏良智怒道。
淳和公主沉思片刻,缓缓道:“这件事,还真不是我们想管就能管的。药材商人已死,我们口说无凭,该怎么管?”
刘祺兰忙问道:“难道,就任由他们肆虐?”
在场的也都算是高芒王朝顶尖的人物,想见皇上也不是什么难事。亲眼见到了这样的事,竟然会束手无策?刘祺兰不敢相信。
樊彬摸了摸下颌,道:“管,要想个管的办法。”
宁兴商号的背后站着太子,只要太子的权势仍在,便不可轻举妄动。如今朝堂上风云变幻,贸然捅出此事,又拿不出真凭实据。说不定,关景焕反而会借机反扑,让太子的声势更上一层楼。
在场的四人,苏良智是大夫,一门心思扑在医术之上,对这些伎俩完全不了解。刘祺兰虽然看的书多,后宅中你踩我我踩你的门道看了许多,但论起对这些事情的敏感度,她远远不如徐婉真。
只有淳和公主和樊彬二人,才深知此事处理不当的厉害。
苏良智和刘祺兰没了主意,便眼巴巴的看着二人,等他们想个妥当之策来。
房里的蜡烛燃掉了一半,在烛火跳动之间,淳和公主道:“我有了个主意,不如说出来你们参详一二?”
樊彬心头一黯,他大概能猜到淳和公主的主意。他其实也刚刚想到,但出于自身的情绪,他并不想要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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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不愿见到的人
听她有了主意,刘祺兰连连点头:“淳和姐姐你快说。”
“明日,我们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照样采买了铁皮石斛后离去。然后由樊都尉回转,私底下悄悄找到村长问明情况。”
因着要杀鸡儆猴,这件事宁兴商号本就做得不算隐秘,慈水村的村长定然知道些许端倪。况且,此地出产的铁皮石斛一旦被垄断,那采买的价格岂不是由宁兴商号说了算?就不信这里的村长会看不透这个道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俱都想通了这层道理,纷纷点头。
“无论村长是否配合,樊都尉都要请他一道走。”淳和公主道:“然后,樊都尉秘密回一趟京城,带着我的书信,去找武指挥使。”
说到这里,淳和公主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樊彬,问道:“樊都尉,你可能做到?”
淳和公主虽不知道过去那些往事。但她知道,当年樊彬求娶过徐婉真,但最后却是武正翔获得了太后赐婚。
让他去见武正翔,实在是为难了他。但淳和公主此时,却没了更好的主意。
只需简单推论便知,要宁兴商号为背负的血债偿命,那必然是太子不能再庇护他们。或者是太子失势,或者是太子丢车保帅。
而她和苏良智大张旗鼓的出了京,此时贸然回京必然打草惊蛇。只要有心人稍作留意,便知他们在慈水村停留过。
京中的局势,只有在京中的人才能把握。思来想去,淳和公主只想到武正翔和徐婉真两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首先,因为徐婉真的关系,他们二人最值得信任。淳和公主既然嫁给了苏良智,在无形之间,她的利益便和徐婉真捆绑在了一起,也和武家的命运连在了一起。
虽然淳和公主并不知道武家最终会选择谁,但将此事送到武正翔的手上,说明她和苏良智二人的态度,想必能一定程度影响武家的决策。
如果武家最终选择了支持太子,那因为姻亲的关系,淳和公主也不担心太子会知道此事。武正翔看在徐婉真的份上,必然会替他们保密。
看着淳和公主清亮的眼神,樊彬心头苦涩,只得点了点头。他躲了这三年,没想到终究是躲不过去。要说全天下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莫过于武正翔了。
但是,他也有他的考量。在和吐蕃的战役中,齐王负责调配粮草保障后勤。而太子却为了在朝堂上的利益,阻扰定国公增兵,让前线战事吃力。
战役之后,龙鹏飞授意樊彬接受了齐王所取的表字“子文”,镇西将军府在暗地里投到了齐王麾下。
齐王授意他们按兵不动,将镇西将军府作为他的一张暗牌。
此时,阴差阳错之下,得知了太子手下做出的罪案。樊彬最想做的,便是将村长这个人证送到齐王那里。
然而,在这屋中最尊贵的是淳和公主,她既然吩咐下来,他只能听令。此外,他也想借着此事,试一试武正翔。
在他心里,不愿见到在未来的夺嫡之战中,他和武家成为敌对之势。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他该如何面对徐婉真?最好的结果,便是将武家争取到支持齐王的阵营之中。
“公主有命,樊某定然遵从。”樊彬作揖。
处置完大事,淳和公主转向刘祺兰,和颜悦色问道:“祺兰,你的丫鬟仆从在哪里?”
刘祺兰也知道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答道:“就在上一个驿站之中。”
淳和公主点点头,安排道:“明日我们分头行动。樊都尉请了村长后秘密潜回京城,我们则返回驿站。你汇合了仆从便立即回京,我再派两名护卫给你。眼下局势不稳,你还是少出门为妙。”
安排妥当,就着烛光手书了一封信,盖上她随身携带的公主印章,交给樊彬。
夜渐渐深了,慈水村的村民们心怀恐惧的睡去。淳和公主四人则各自安寝,等待着天亮。
……
翌日,阴云在京城上空云集翻滚,显得灰色的天空越发低沉。
郊外耕作的农夫们看见这样的天时,加紧抢收着农田里的粮食。否则这场雨一下,恐怕就是秋雨绵绵。
刘祺然伸了个懒腰从屋中走出来,望着天边的暗灰色的云块,却吊儿郎当的笑了起来。昨日去忠国公府的拜访没有落空,并获得了满意的答案。既然如此,平国公府也加入这个赌局。
致远居里,徐婉真才刚刚起身,白瑶便来禀报涂曼芬腹痛难忍。冯兴持了徐婉真的名帖,匆匆的赶往太医院。
忠国公手里拿着武正翔提供的证据,穿戴了全套国公礼服,策马奔向皇宫。
慈水村中,在屋中躲了一夜的村民终于敢现身。他们装作不经意的走过那座被烧成废墟的宅子,脚步仓皇心头惊惧。
淳和公主几人按部就班的起了身,按昨夜议定的章程,分头行事。
这一日,注定了会发生很多事。
……
致远居内,卢太医来得很快。
庆隆帝年纪大了,除了史婕妤诞下的那名皇子外,宫中再无嫔妃受孕,他身上的责任轻了很多。忠国公府相请,他怎么能不来得快些?
涂曼芬面色发白的躺在床上,鬓角都被冷汗浸湿。从腹部传来的阵阵抽痛,让她忍不住两手紧紧抓紧身下床褥,才能勉力忍住不叫出声来。
“卢太医,我表姐她怎样了?”见到他收回手指,徐婉真连忙发问。
卢太医摇摇头,道:“原本就生机微弱,虽养了这几日但仍是晚了。不过,胎儿流掉也好,就算保住生下来,也很难养活。”到那个时候,才最是伤心。
涂曼芬这几日一心安胎,强迫自己不胡思乱想。猛然听到这个结果,再也伪装不了坚强,加上腹痛难忍,崩溃的大哭起来。
卢太医摇摇头,走到一旁开方。这样的情况,他见得多了。听说涂家已经递交了和离文书,但程家还迟迟没有同意。
白瑶递上手帕,徐婉真握住涂曼芬的手,为她拭去眼泪,柔声道:“曼芬表姐,你还很年轻。虽说孩子是无辜的,但程景皓的种,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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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 小产
“眼下最要紧的,是你要将养好身体。我听郑嬷嬷说过,女子小产最伤元气。这是小月子,最忌讳流泪。哭得多了,会得个迎风流泪的毛病,这趟哭过,便收了眼泪吧。”
涂曼芬听她柔声安慰着自己,不由觉得人生玄妙。
在自己最悲惨的时刻,陪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这名自己以往从不放在眼底的商贾女子。看看她,又想想自己,涂曼芬愈发悲从中来,在徐婉真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涂曼珍踏进房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还未进屋,她便听到了姐姐的哭声。心知不妙,便匆匆小跑着进来。
“怎么了这是?”
银屏上前,将卢太医的诊断结果低声禀了。
涂曼珍早有心理准备,此时并不觉得意外。涂曼芬这一胎,苏良智和卢太医都判断多半不保。这几日静养,她和徐婉真虽然未曾说出口,但两人早有默契,以缓和涂曼芬心情为主,对结果其实并不抱以太大希望。
有了结果也好,虽然痛苦,但之后才能收拾心情重新面对。
涂曼珍快步到了床榻边,轻声唤道:“姐姐,你定要保重好身体。往后活得好好的,活给他们程家人好好看看,没了他程景皓,你更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