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嫡女奋斗史-第1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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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喧嚣结束,江尘独自回转房间。作为《震八方》的担纲武生,他出演的是年轻时的先帝爷,戏份重要,在戏班子里受到看重,有属于自己的小院。
进了房,他回身掩了房门。也不点亮烛火,径自走到八仙桌前坐了。这时的他,俊朗出尘、眉目之间有着森然冷意,高贵优雅不可亵渎,与在戏台上的武生判若两人。
斟了一杯冷茶,他低声问道:“说吧,如何了?”声音如琴弦一般悦耳动听。
房间内的阴影之中闪出一人,拱手为礼,简明扼要道:“白夜行动失败,当场身死。京中两个据点暴露,码头上的船只遭查获。”
江尘修长的手指一紧,茶水在杯中激荡起伏。片刻之后,他平复了情绪,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败得如此彻底。”
“少主,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立即斩断与白夜的一切联系。影卫眼线众多,顺藤摸瓜必然会寻到白夜的老巢。我们的人手全部蛰伏起来,等我下一步命令。”
吩咐完毕,那人悄无声息的退下,消失在夜空之中。
江尘在桌前静静坐了一会,方才起身,推门而出。他长身玉立,朗眉星目,行走之间自有风仪。若不是身处戏班,定是京中贵女追逐的对象。
来到院中,听着远远近近传来的热闹喧嚣。他深吸一口气,拿过一把武生常用的红缨长枪,舞动起来。
枪,是戏台子上的枪。但这一招一式,凌厉无匹招招夺命。
舞到后来,长枪破空之声呼啸作响,一如他内心无处宣泄的愤懑。
……
漫长的一夜总算过去,雄鸡唱鸣,天边泛起微微亮光。
晨鼓隆隆作响,打着哈欠的人们从酒肆、赌坊、青楼中出来,三三两两回到各自的坊内。
街面上残留的瓜皮纸屑、孩童被挤掉的虎头鞋、地上那踩扁的灯笼、士子遗失的纸扇等等,无不在诉说着昨夜的疯狂。
上午巳时一刻,早朝结束。
大理寺卿鞠立辉随着众官员一道,走出宣政殿。吴光启快走了两步,叫住他:“鞠大人请留步。”
鞠立辉微微一愣,跟同僚拱手作别:“诸位请先行一步。”
吴光启走到他身侧,笑道:“鞠大人,皇上口谕,着将旧年谋害皇嗣一案中,入狱之人即刻放出。”
鞠立辉微微迟疑,吴光启乃庆隆帝的心腹太监,绝不敢假传圣旨。但此事关系着他的职责,他不得不问个清楚:“真凶还未抓到,这?”
吴光启微微一笑,用手指天,道:“皇上圣明,真凶已伏诛。”
闻言,鞠立辉立刻醒悟过来,这真凶多半在宫里。但这宫中之事,属于皇上家事,他还是不问的好,连连点头道:“吴总管放心,本官回了衙立刻放人。”
吴光启又道:“皇上说了,让鞠大人拟个条陈出来。这些无辜被冤之人,须得做些补偿,以示皇恩浩荡,不偏不倚。”
庆隆帝赏罚分明的风格,作为大理寺卿,鞠立辉最是明白不过。这是要让那些平白遭受牢狱之灾的人,感激涕零,收拢民心。当下拱手道:“请吴总管转告皇上,明日本官便上奏折。”
庆隆帝亲自派吴光启来吩咐的事,必须第一时间办好。
回到大理寺,鞠立辉在公案后坐定:“请司大人来见我。”
片刻后,大理寺少卿司元明进了房:“不知大人传唤下官,有何吩咐?”
鞠立辉沉声道:“旧年谋害皇嗣一案,在押人员有几名?”
司元明心下诧异,那个案子悬而未决。由于案发之地在宫中,大理寺也无法勘验追查真凶,只得抓了几名无关紧要的相关人等。眼下事情已过去大半年,怎么突然问起这一茬?
理了理思绪,司元明拱手作答:“共有四名。两名为皇商甄家的管事,两名是供应衣料的‘锦绣记’东家父子。”
徐昌宗父子先后有户部尚书巩大人、松溪书院涂山长、昭阳公主在他这里请托过,他不过是一个区区四品官,哪里开罪得起他们?
看在这些人的情面上,他特意吩咐下去不得为难这父子二人,好生看顾着。
区区商贾,竟能惊动这些大人物,司元明因此对他们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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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丢人
见他答的有条不紊,鞠立辉点点头,道:“传令下去,将这四人立即无罪开释。”
这种谋害皇嗣的案子层级太高,既然上司这样吩咐,必然有他的道理。
司元明应下,回转签押房,传了刘狱丞上来问话:“甑家管事和徐昌宗父子,近日在牢中如何?”
刘狱丞拱手道:“都很安分。甑家管事不时有甑家托人来问,徐家除了时常送些衣服吃食,别的没什么。”
司元明抚着颌下短须道:“立刻将这甑家管事释放出狱。着人通知徐家,来接徐昌宗、徐文敏出狱。”
甑家虽是皇商,但在他这里并没有什么脸面。徐家父子就不同了,考虑到他们身后站着的大人物,给一些特殊待遇,让他们能念着他的好,结个善缘,或许日后有用。这是司元明的为官之道。
刘狱丞接了命令,胡老三手里拿着一长串叮当作响的钥匙,骂骂咧咧的来到一间牢房前,喝道:“甑老五、老六!给我滚出来!今儿你们祖坟上冒青烟了,上官有令,立即无罪释放!”
这间牢房里关了七八人,都是罪名不重但难以判决的。闻言一窝蜂涌上来,哇哇乱叫:“什么?他们两个能出去,那我呢?”
手持水火棍的衙役重重的跺了几下棍子,胡老三两眼一瞪,道:“该到你们的时候,我自然会来叫。这会嚷什么?皮子紧了是不?”
甄家两名管事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抢到牢门前,那些犯人嫉妒他两人被放,暗地里使了好多阴招,你踹一脚我打一拳的。
但眼下这两人都顾不上了,只要能出去,挨些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在狱卒的眼皮子地下,众人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为难一番便放他们过去。
胡老三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对这两人可没什么好印象。刚进来之时,这两人仗着是皇商的管事,甄家又使银钱打点,便不将这些狱卒放在眼里,鼻孔朝天。
但这里是什么地方?大理寺不是普通牢狱,胡老三连一品大员都见过,还惧这无品无级的区区管事?银钱照拿,表面上也给些照顾,暗地里去没少苦头给这两人吃,还随意起了甑老五、甑老六这样的外号便于称呼。
这两人虽为商贾,但甄家有着皇商的名头,在商人中一向自持身份,敢招惹他们的人不多。每年拿着丰厚的分红,在家里也是丫鬟婆子伺候着,这次入狱甄家也拿了替罪银给他们家中。
原想着有银钱开路,坐坐牢又算得了什么?这世上还有不爱钱之人?
谁知道胡老三这等狱卒爱钱,更爱面子。他们已经是社会的最底层,烂无可烂,又无甚晋升之路。最大的乐趣便是拿这牢中犯人,开各种盘口的赌局。赌局稀奇古怪,什么猜这个人有几个儿子?猜他老婆会不会来探监?
所以,给他们银钱,当然乐呵呵的收下,但他们比谁都更在意人们的尊重。
待两人蓬头垢面的出了牢门,胡老三给他们开了手上的枷锁,捂着鼻子道:“实在是太臭了!”
任谁坐了大半年的牢,吃喝拉撒都在一间小房子里,又不得洗漱,都会酸臭难闻。这个味道胡老三早已习惯,此时不过是故意这样说,伤他们脸面罢了!谁让他们刚进来时目中无人。
这两名管事此时无心计较他的言辞,眼巴巴问道:“我们可以走了?”
胡老三敷衍地挥挥手:“去吧去吧!”
其中一名还想问胡老三,他们入狱时的衣衫包袱等物,另一名管事忙拉着他,急急的奔出牢门。
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出了牢狱大门,两人才喘了口气,对视了一眼,不敢相信他们真的出来了!
“你还想问什么?我们能出来便是最好的事!那些身外之物,我们本就是作好准备来的,哪里值几个银子?若问了岂非节外生枝?那里的日子,你难道还想继续下去?”一人抱怨道。
闻言,另一人打了寒颤,那样的日子他实在是熬不下去,但他想的更多一层:“非是我要节外生枝,你看看我们如今这个样子。在牢中也就罢了,眼下出来了,你我堂堂甄家掌柜,就这样回去真是把几代人的脸都给丢尽了!被手下伙计瞧见,日后还如何服众?”
这二人站在大理寺牢门外,一看便是刚放出来的犯人。
衣衫污浊不堪,下摆处有着可疑的污渍,头发纠结杂乱,浑身散发出阵阵臭气。路人见了,纷纷皱眉不已,掩鼻走避。
瞧见这种情景,两人羞愧不堪,捞起衣襟遮住大半个脸,先离了这里再设法沐浴洗漱。可恨那狱卒贪财,竟然一个大钱也没留给他们,说不得要在家人面前出丑了。
此时,大理寺派出的一骑出了安喜门,朝着“松溪书院”的方向绝尘而去。
……
青竹苑中,徐婉真刚刚用了午饭,桑梓扶着她在院中走动消食。
她的身体仍然虚弱,用苏良智的话来说,没见过这么七灾八难的孩子。
略略一算,加上她穿越过来那场大病,这大大小小的病了有三四场了。要不是郑嬷嬷用各种药膳精心调养着,要不是她坚持练习“两禽戏”,这身子骨早就垮了。
“采丝怎么样了?我们看看她去。”采丝在牡丹花会那日受的伤可不轻,指甲折断,浑身都是瘀伤,内腑也受了伤。
桑梓道:“苏家舅爷讲,她恢复的还不错,只是还不能挪动。”
两人朝着丫鬟们住着的后罩房走去。采丝家在后巷,但她伤势严重,徐婉真便吩咐在后罩房收拾了一间屋子,拨了一名小丫鬟伺候她的起居、更换伤药、煎汤熬药等。
郑嬷嬷前日里调教的那四名丫鬟,已然得了。眼下采丝受伤,徐婉真便将这四名都先用起来,有不妥之处慢慢再教便是。
好在这几名都是做过管家奴婢的,行事之间也有些章法,郑嬷嬷再一调教,瞧起来便颇为规矩有礼。
值十五两银子那名,徐婉真将她取名为弄墨,等级定为一等,遣到徐文宇身边做大丫鬟。她年纪长一些,能将他房里的规矩给立起来。又做得一手好点心,有这手艺在,贪吃的徐文宇一下子便接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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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无罪开释
另有三名丫鬟,暂定为二等,分别取名为青书、青麦、青兰。
青书补了徐文宇房里的缺,青麦留在徐婉真房里使唤。青兰拨到徐老夫人那里,加上之前的青菊、青柳、青莲三人,终于够了四名二等丫鬟的例。
至此,徐家主子们身边的丫鬟份例才算是齐整了。
徐老夫人是两名一等丫鬟:碧螺、玉露;四名二等;青菊、青柳、青莲、青兰。
徐婉真房里两名一等丫鬟:采丝、桑梓,两名二等丫鬟;青萝、青麦,一名教养嬷嬷:郑嬷嬷。
徐文宇则是一名一等丫鬟:弄墨;两名二等:青叶、青书,再加上一名奶娘刘妈妈。
采丝是为了她而受的重伤,徐婉真将青萝拨去伺候采丝。
青萝不到十岁,是个活泼的性子。她原就是涂家家生子,两人本就识得,有青萝叽叽喳喳的作伴,采丝也觉得这躺在床上的日子,也没那么难以打发。
采丝刚用过饭,青萝提了空食盒出来,正要去厨房里归还。
她掀了帘子出来,瞧着桑梓扶了徐婉真缓缓走来,忙将手中食盒放在一旁,迎上来脆声道:“婢子见过小姐!”紧走了几步扶着徐婉真进了房。
采丝听见声音,挣扎着便要起来。但她浑身是伤,此时不过略好了一些,哪里还起得来?
桑梓忙上去将她按住,徐婉真道:“我来瞧瞧你,若是反而折腾的你伤势重了,岂不罪过?”
采丝忙道:“小姐言重了!婢子蝼蚁一般的命,小姐还病者,怎敢劳动小姐前来?有青萝伺候着,已是小姐心善。”
青萝端了春凳过来,扶着徐婉真坐下:“你是为我受的伤,我不过散散步,来看看你又怎么了?”
瞧见采丝的伤势,徐婉真眼角微湿,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当初她将翠袖收到手底下,不是没有私心的。采丝跟着她,不过短短两个多月,她也没想到,在那种紧急关头,她竟然能以命相护。
“小姐万勿为婢子伤怀,采丝这样的奴婢,命硬着呢!”采丝劝道。
徐婉真被她逗得一乐:“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