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萌妃-第4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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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香扑哧一笑,“瞧着咱们主子跟个闷葫芦似的,没想到哄姑娘倒是一把好手!”
她说着,抱着剑守在外面的夜寒不自在地朝这边瞄了眼,却正对上素问的目光。
他急忙将视线挪开,耳尖却泛出些可疑的红晕。
素问低下头,盯着绣花鞋尖,飞快朝花厅去了。
沈妙言用完午膳,拿了绣篓,安安静静地坐在屋檐下继续做那件中衣。
她的针脚并不算巧妙,好在有拂衣从旁指点,倒也逐渐做得娴熟。
君天澜从东流院外踏进来,一眼看到屋檐下的姑娘。
她穿着梨花白的窄袖短襦,外面搭了件厚实的兰花色褙子,腰间系着条十二幅的绯色罗裙,珍珠粒流苏步摇垂落在发髻旁,端坐在那里的模样娇娇小小,叫他喜欢。
庭院中,草木扶疏,几丛菊花开得艳丽,三只小狼正自由地戏耍着。
此情此景,叫他心中熨帖。
脚下步伐迈得越发大,他三两步奔上台阶,从背后将她揽在怀中,“该休息了,当心伤了眼睛。”
沈妙言笑眯眯地将做了一半儿的衣裳,对着太阳举起来,“我想快点儿给你做好,让你穿着我做的中衣睡觉!”
那双琥珀色瞳眸迎着阳光,灿烂夺目。
君天澜心中一动,忍不住偏头,重重亲了口她的脸蛋。
小姑娘有些羞,推了他一把,娇嗔道:“当心被人看见了!”
那人大力将她揽入怀中,“谁敢不让我亲自己娘子?”
不远处的长廊,素问面颊涨红,端着茶托,不敢上前,唯恐打扰那两人静谧幸福的时光。
夜寒如鬼魅般不声不响地落在她身后,以拳掩口,装模作样地轻咳了声。
素问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夜寒隔着茶托,探过半个身子,轻轻在她面颊上香了一口,继而红着脸,使了轻功,飞快掠走了。
秋阳正好。
三只小狼排排坐在菊花丛里,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小灰试着用嘴巴碰了碰雪团子,却被毛毛挠了一爪子,顿时恼了,与毛毛在花中大打出手。
正热闹时,顾明捧着两封请柬匆匆进来,“太子爷,郡主!秦王府的小厮送帖子来了!”
君天澜接过,看都没看,直接丢在花丛中。
沈妙言望了他一眼,起身去将请柬捡回来。
请柬上的字迹龙飞凤舞,笔锋凌厉,写着三日后秦府举办宴会,邀请他们前去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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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7章 他们的婚姻,是一场权衡利弊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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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熙收复北狄立下大功,宫中已经举办过庆功宴,只不过君天澜和沈妙言都未曾参加。
“四哥,咱们去吗?”沈妙言晃了晃那两张请柬。
君天澜起身,负手立在檐下,冷峻精致的面庞上噙着几点冷笑,“自然要去。”
秦熙为抢夺战功,亲自带兵屠戮北狄王庭及北狄众多官员,这场收服失地的战争,实在是赢得没有半分大国光彩。
若消息传到魏国、楚国、赵国,必然会被这三国的统治者所恐惧,大周再想收复这三国,更加难如登天。
可叹父皇不肯听他劝谏,坚持认为秦熙有功无过。
他缓缓转动墨玉扳指,借着秦府举办宴会的机会,他若能入秦府找到秦熙屠戮无辜的罪证,拿到朝堂上,父皇定然无话可说。
沈妙言望着他眼底的算计,轻轻挑了挑眉。
眼见着到了三日后,沈妙言跟着君天澜出门时,却在门口碰见了薛宝璋。
她扶着碧儿的手,端庄美艳的面庞上挂着浅淡得体的微笑,朝两人微微颔首,转身上了马车。
沈妙言抿抿小嘴,跟着上马车。
君天澜跨上骏马,朝泰和街方向而去。
马车缓缓朝前驶去,车中两女相对而坐,俱都默然不语。
过了会儿,沈妙言转过头,将车帘掀开,去看长街上的景色。
碧儿不满,“郡主,你这样,外面的百姓都看见咱们了!”
“看见咱们怎么了?”沈妙言诧异地回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张脸生得好,不给人看,岂不是白白糟蹋这张皮囊了?”
说着,继续探头探脑地朝外张望。
“你——”碧儿语噎,好半晌后,才沉声道,“车中坐的都是女眷,你这样是无礼的!女子的面容,怎好随意叫人看到?”
沈妙言拉上车帘,冲她翻了个白眼,“真是小家子气!”
碧儿气得脸皮涨得通红,正要反驳,薛宝璋拦住她,淡淡道:“一点小事,哪里值得你二人如此起嘴皮子之争?乐阳不懂事,碧儿你与她计较什么?”
“我懂事得很。”沈妙言怎么看薛宝璋怎么不顺眼,再加上她极有可能与大长公主之死有关,因此半分好脸色都没有,“太子妃与宣王妃并称京城双姝,若外人不曾看过你们的容貌,敢问这称号从何而来?得了名声,又在这儿假装矜持,真是没趣儿。”
一席话,叫薛宝璋悄悄攥紧了袖中的手。
她盯着沈妙言,深知这个女人的难缠之处,在于她这张天真无邪的皮囊,和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狠手辣的性子。
她垂眸呷了口茶,艳红的樱唇咧开一点儿弧度,“大周号为礼仪之邦,其中种种礼节,自不是乐阳一个外邦人能理解的。”
沈妙言捻了块儿点心吃,“我也不稀罕理解。在我看来,大多礼仪都是累赘和束缚,人活着,自在就好。”
“无礼不成方圆。大周乃泱泱大国,失了礼仪,朝堂如何运转,天下如何太平?”薛宝璋眉眼转冷。
“这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里了……”沈妙言慵懒地往软榻上一靠,“朝堂大事,自然有皇上太子他们操心。太子妃有费这心思的功夫,不如想想如何获得太子的宠爱。”
薛宝璋面色愈发寒冷。
她同沈妙言交手数次,却半分便宜都没占到。
可她薛宝璋出身名门,自幼饱读诗书,稍大些更是师从燕虚大师学习谋略之术,沈妙言她不过是小国来的女子,凭什么与她斗?!
平时被她很好藏起来的不忿,此刻尽显于眉梢眼角。
马车缓缓停下。
沈妙言掀开车帘,欢快地蹦了下去,仰头去看正跨下马的高大男人,欢喜道:“四哥,下次出门,我也想骑马!薛姐姐不让我开窗,我在马车里什么都看不到,真是憋屈得慌!”
君天澜握了她的手,回眸瞥了眼薛宝璋,声音冷淡,“跟上。”
说着,牵着沈妙言跨上秦王府大门前的台阶。
碧儿气得烧心烧肺般难受,“娘娘,这沈妙言乱来,殿下他也跟着乱来吗?明明您才该是被殿下带在身边的那个。”
薛宝璋扶着她的手,优雅地下了马车,艳丽的脸上维持着矜持的笑容,目不斜视的样子高贵威严,“你我都知道,这太子妃之位,是如何得来的。我能强迫他娶我,却不能强迫他爱我。更何况……”
唇角的弧度更冷了些。
更何况,如今看来,君天澜当初分明早就留有后手,根本不需要依靠迎娶她而出宗人府。
之所以娶她,不过是为了和沈妙言赌气。
可偏偏,她自己上赶着往上凑……
那双妙目紧盯着君天澜高大欣长的背影,即便知道他心中所爱是沈妙言,可那又如何,她嫁给他,本就只是为了权力。
他们的婚姻,只是一场权衡利弊的交易。
然而事到如今,为什么,她看着他们紧牵的手,会觉得心中泛酸?
她抬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眼中的情绪越发复杂。
秦王府中,热闹非凡。
来往之人都是京中贵客,谁都愿意巴结一下这位立下赫赫战功的秦王殿下,因此那些贵重的礼物如流水般被送进后院。
沈妙言边走边看,有些瞠目结舌,当初她的郡主府宴客时,收到的礼物,可没有这么多。
果然,这就是有权势与没权势的区别了。
秦王府的侍女们过来,个个儿都是芙蓉面杨柳腰,含笑请君天澜他们去后花园。
今日秋高气爽,后花园中摆着流水般的宴席,几十张桌子围着正中间的菊花圃,那花圃五颜六色,花朵姹紫嫣红,可见是园匠花了心思的。
宾客们大都已经入座,只有小孩子们还在周围打打闹闹。
沈妙言刚随着君天澜坐下,就有女眷凑上来,围着她好一阵嘘寒问暖。
因为她是楚国人的身份,所以她向来是宴会中容易被冷落的那个,可今日这些人却待她如此热情,叫她不禁心中诧异。
谢陶不知何时到的,费劲儿地凑到她身边,眨巴着萌萌的圆眼睛,“妙妙,你当真要嫁给秦王吗?”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818章 本王不信和解,只信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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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言闻言,顿时莞尔,想来这一群贵夫人,不过是冲着她这“准秦王妃”的身份,才过来巴结她的。
这么一想通,又有些好笑,她握住谢陶的手,认真道:“缘分这种事,不到最后一刻,哪里能知晓此生到底是与谁共度呢?”
她说完,却察觉到一道凌厉中带着玩味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抬起头,秦熙不知何时到的,端坐在大椅上,盯着她的样子像是在盯着一头猎物。
令人畏惧。
她避开那道视线,偏头去看君天澜,旁边座位上空空如也,哪儿还有他半个人影。
夜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背后,轻声道:“主子暂时有点儿私事,郡主莫要离开花园。”
“嗯。”她低低应了声,下意识地望向秦熙,总觉得,四哥来秦王府,是为了找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过了会儿,有小太监高声唱喏,说是宣王驾到。
沈妙言抬眸看去,君舒影一身白衣胜雪,含笑在秦熙身侧落座,同他说了几句什么,秦熙便宣布宴席开始。
侍女们纷纷上菜斟酒,丝竹管弦声起,身着舞裙的美人们鱼贯而入,她们的容貌皆称得上美丽,只是透过身上披着的薄纱,沈妙言隐约看见她们的肌肤上或多或少有些鞭痕,搭配着她们脸上堆起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她环顾四周,女眷们的脸上都有些难堪,一部分男宾也有点儿不自在,只是谁都没有说出来。
旁边谢陶也瞧出来了,轻轻拉住她的手,“妙妙,你看她们……”
“嘘……”沈妙言竖起食指挡在唇前。
谢陶连忙听话地闭嘴,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多言。
乐曲渐渐行至高潮。
一位戴着面纱的美人被簇拥而来,她身姿窈窕纤长,脚腕和手腕上皆都系着金铃,在深秋中袒。露着玉藕般的双臂,面纱外的美眸湛蓝如水。
她赤着双足,缓缓踏进花圃,在姹紫嫣红中舞蹈起来。
裙摆的火红轻纱随风而舞,她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沈妙言喝茶的动作顿住,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少女,很快,少女的面纱被风吹走,露在风中的容颜年轻美丽,却已是泪流满面。
然而,她仍然在舞蹈。
后背的鞭痕触目惊心,那舞姿像是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蝴蝶,尽管美丽,却纤弱到令人心疼。
在场之人皆都听闻秦熙从北狄带回了北狄王庭的皇女,想来便是这名女子了。
尽管憎恶北狄蛮夷每年南下侵犯北疆,可亲眼看见昔日尊贵的北狄公主,在丧国之后沦落成下等舞姬,他们仍旧觉得秦熙过分了。
毕竟,将国仇家恨发泄到一个弱女子身上,算不得男子汉本事。
谢容景重重搁下杯盏,朝秦熙拱了拱手,“秦王,北狄皇女被如此对待,恐怕不妥。”
“谢小将军忘了当初,北狄是如何对待北疆的百姓了?”秦熙眯眼,眸光锋利,“男丁与小孩儿皆被屠戮,女子被充作军女支,如今本王不过拿他们国家的公主取乐,谢小将军却看不过眼了?”
谢容景面露认真之色,“冤冤相报何时了?北狄皇族如今只剩下她这一点血脉,若咱们周国想治理北狄,还需要她出面调解咱们军队与北狄百姓的关系。”
“呵……调解?”秦熙冷哼,“本王不信调解,只信鞭子。”
谢容景沉默。
丝竹管弦声还在高昂地演奏着,这是一支欢快的乐曲。
沈妙言默默看着那少女泪流满面了还在舞蹈,明明在座之人都该算作她的灭国仇人,可她却无能为力,在这瑟瑟寒风中,穿得比妓子还少,拼了命般地跳舞,只求取悦她的仇人,能让她活下去……
都到了这般田地,她为什么,还要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