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萌妃-第10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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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灵安寺内,那个叫做沈妙言的女人。
彼时她一袭红衣立在寺庙前,独自对战师叔他们,不过三言两语,就把延续了数百年香火的灵安寺毁于一旦。
他的师父,也是因为沈妙言,才死在了君舒影手中。
他没有办法原谅那个女人。
可那个女人如今不知所踪,他连报仇都是奢望。
不过……
李秀缘想起了鳐鳐那张脸蛋。
同样的琥珀色圆眸,当真是像极了沈妙言。
眼底冷意更盛,他拱手道:“回禀皇上,内子被公主掌掴后不久,就晕厥了过去,之后就小产了。御医查明,内子的确是因为惊吓过度,才小产的。”
他自然收买过御医。
而这简单的几句话,字里行间都在暗示鳐鳐是凶手。
屏风后传出杯盏跌落的声音。
李秀缘听而不闻,只敛着眉眼,静等君念语说话。
君念语端坐着,“既如此,朕也无话可说。虽则公主顽劣,可你卢府亦有错在先。更何况公主护亲心切,乃是纯良孝顺之人。我大周以孝治国,因此不可重罚公主。朕令公主跪太庙三日,再令她亲自去你卢府登门致歉,如何?”
卢明至低着头,老脸上都是狰狞。
这小皇帝糊弄谁呢,什么跪太庙三日,皇家太庙又不是他能踏足的,谁知道魏文鳐究竟有没有被罚跪?!
还登门致歉,呸,登门致歉有个什么用?!
能令他挽回今日丢掉的面子吗?
男人狡诈如狐,抹了把眼泪,哭道:“皇上圣明!不过鹤笙平息了西北边陲的土匪流寇,皇上至今未曾封赏。老臣斗胆,想要为鹤笙讨个封赏……”
君念语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弧度冷讽至极。
他淡淡道:“卢卿所言甚是,朕便加封卢鹤笙为忠勇侯,你意下如何?”
卢明至大喜过望,急忙叩谢隆恩。
他和李秀缘退出乾和宫后,君念语便让宫里的嬷嬷把鳐鳐带去祖庙。
魏化雨并未陪同,撩了撩袍摆,大刀金马地坐在了君念语对面,“你这皇帝当的,可憋屈?”
君念语神情淡漠,步到一处案几前。
案几上摆着一盘残局。
他随手拈了颗棋子,“站得越高,就能看得越远。镐京城这局棋,朕不会输。”
黑玉棋子缓缓落下。
按在一颗白子上,才慢慢滑入棋格。
……
魏化雨在入夜后,才晃悠悠潜入大周皇族的太庙。
夜里的太庙总是阴森的,几盏长明灯在冰冷的大殿内拉出纤长光影,隐约照亮了蜷坐在角落的小姑娘。
少年拎着食盒走到鳐鳐跟前,“瞧我家小公主,这才关了一日,就憔悴成这副模样。接下来的两天,可要怎么办?”
鳐鳐两个眼睛略微红肿,可见已经哭了很久。
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我不该对卢金枝动手的,纵便动手,也该等到她生完之后。太子哥哥,是我冲动了。”
害死婴孩儿,她是很愧疚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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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4章 他的小公主,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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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4章 他的小公主,不一样
魏化雨蹲在她跟前。
狭长如刀的漆眸,静静看着她。
小姑娘身姿娇小玲珑,这么跪坐着,比他蹲着还要矮一个头。
她的眼睛很红,脸上还有干涸的纵横泪痕,看上去犹如雨打过后的牡丹,虽则艳丽,却无端可怜。
少年拎着食盒提手的手,不觉收紧。
他的皇位,是在浴血厮杀中坐稳的。
手染无数鲜血,背负无数人命,亲眼看着无数人死在刀剑之下,因此对一个婴孩儿的死亡,着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
他的小公主不一样。
她自幼被保护得极好,加上涉世未深,所以从未触碰过人命啊。
她嘴上总是刻薄,然而一颗心却是柔软的,比谁都要善良。
长明灯灯火幽微,落了两人双肩。
少年慢慢放下食盒,把她拥进怀中。
他卸下轻薄,卸下散漫,英俊的面庞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温柔。
“鳐鳐……”他仔细组织着措辞,“在你进祖庙后,我让风玄月重新去查了一下,那个婴孩儿的小产,并不是因为你。”
鳐鳐身子一震,诧异地从他怀中抬起头。
魏化雨取出绢帕,替她擦拭干净脸上泪痕,声音极缓:“是李秀缘。”
琥珀色的圆瞳,懵懂又无措。
倒映出两簇薄金色的长明灯火。
她眨了眨眼,仍旧不解,“可,可李秀缘是那个孩子的父亲,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余下的话无法说出口。
怎么不可能呢,
对待跟了他那么多年的妻子,尚能狠得下心休弃,让一个尚未出世的骨肉小产,对他李秀缘而言,又算得了什么难事?
从前鳐鳐觉得,父母之爱,大约是天下最了不起的爱。
她从没有想过,这世上竟然有男人,狠得下心叫自己的妻室堕胎小产。
对生身骨肉都能下得去手,他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这样的男人,真的可怕。
太庙大殿内,地砖寒凉。
鳐鳐下意识往魏化雨怀中缩了缩,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些许暖意。
来自风沙之北的少年,凛冽而刚强,拿惯刀剑、长满茧子的双手,沾染着无数冰冷的人命。
却在此时此刻,动作极为轻柔地抱紧了鳐鳐。
这是他的女孩儿,也是他的女人。
这天下是吃人的天下,他势必要好好护着她,不叫她从别人那里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李秀缘今日罔顾他们的盟约,栽赃陷害鳐鳐,他日,他魏化雨势必要他付出代价。
少年狭长如刀的漆眸,映衬出两袅幽微灯火。
在阴森祖庙中,冰冷摄人至极。
……
卢鹤笙被封为忠勇侯的消息,很快传至镐京城上下。
卢明至为了庆祝儿子封侯,特意于三日后设宴,既是想着通过宴会光耀门楣、以示恩宠,也想着三日后正好是鳐鳐登门致歉的日子。
能叫一国尊荣的公主,亲自当着众客的面给他们卢府道歉,他觉得卢府的脸面,才算是真正捡回来。
卢鹤笙因为那日被踹得厉害,在床榻上休养了三日,才终于把身子养好。
原该是怨恨鳐鳐的,可这厮色迷心窍,一心想着鳐鳐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压根儿就不曾怨过。
反而,挖空心思般想在宴会当日设局,好彻底霸占鳐鳐。
作为他的妹妹,卢金枝则恨透了鳐鳐和凤樱樱。
卢府宴会前夜,她独自拥着被衾窝在床上,灯火下,那双杏眼注视着虚空,满是恶毒。
她小产了啊,不仅小产,大夫还说,她的身体受损得厉害,怕是将来再无怀有身孕的可能。
这就意味着,她得给秀缘找侍妾。
然而她深爱夫君,她怎么舍得叫他宠幸别的女人?!
可她牺牲了这么多,始作俑者不过才罚跪太庙三日,这叫什么惩罚?!
这分明是圣上偏袒!
卢金枝想着,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恰逢李秀缘推门而入。
卢金枝杏眼中立即蓄了眼泪,嗓音沙哑而娇弱:“夫君……”
男人走到床畔坐了,轻柔地把她纳入怀中,“夜间天冷,怎的独自坐在这里?该躺下了,把被子盖严实才是。”
温柔清润的声音,令卢金枝的眼泪簌簌掉落。
她紧靠着男人,“夫君,我恨极了魏文鳐……都是因为她,咱们的孩子才会小产……我恨她,我好想她生不如死!”
她并不知晓,她的孩子,是李秀缘命人了结的。
反而,一心认定了她的仇人乃是鳐鳐。
李秀缘垂着眼帘,眼底波澜不惊,“她终究是公主,皇上偏护,再加上即将远嫁,你我又能如何呢?”
“明日宴会,不就是对付她的好机会吗?!”卢金枝咬牙切齿,“正巧我兄长对她颇有想法,我明日定要助我兄长一臂之力,促成他的好事!只要魏文鳐嫁进卢府,我就有的是主意,狠狠地磋磨她!”
她说完,又仰头望向李秀缘,嗓音娇弱了几分,小心翼翼问道:“夫君,你会不会觉得我心思狠毒?”
李秀缘直视着她的双眼,笑容温润,“不会。”
不仅不会,
他还会举双手赞成呢。
卢金枝放心不少,旋即又垂下眼帘,抚了抚肚子,轻声道:“大夫说,我今后可能再也没有办法怀上孩子了……夫君,改明儿,我替你纳一房妾室吧?”
试探性的话语。
李秀缘唇角轻勾,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面露嘲讽。
然而声音听着,却仍旧温柔解意:“我此生只爱金枝一人,只要你好好跟着我,有没有孩子的,有什么打紧?金枝,我啊,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与你在一起呢。”
男人说起情话,素来是撩人的。
而面容秀丽、才华出众兼之位高权重的男人说起情话,便愈发令女子沉沦。
卢金枝只觉自己能够嫁给李秀缘,真是不虚此生。
她紧紧抱住李秀缘的腰,自以为对方真真正正把自己装进了心里。
殊不知,她与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分明隔了十万八千里。
每个人的心,都是红的。
却并非,
都是热的。
天色已晚。
被卢府众人“惦记”着的少女,刚从太庙放出来,一踏进雍华宫就睡了个地老天荒,浑然不知明日宴会上,自己又会身陷怎样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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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宝宝们国庆快乐!
谢谢柠檬草和风子愿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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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5章 不叫魏帝陛下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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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5章 不叫魏帝陛下吃掉
细雪绒绒。
寝殿外,杏儿吩咐完阿蝉去殿中添灯,就独自离开。
阿蝉踏进寝殿深处,慢条斯理地点燃两盏烛火。
旋即,她走到绣床前,伸手撩开帐幔。
大周的公主窝在缎被里,正睡得酣甜。
“果然是不知世事的小公主……这样单纯如白纸的你,若是果真远嫁魏北,究竟是福是祸呢?那个人,当真能护得了你吗?”
她挑了挑眉,俯身给鳐鳐掖好被角。
散漫慵懒的语调,也不知是叹息,还是嘲讽。
翌日。
天色大亮,鳐鳐再如何不愿去卢府,却还是被杏儿从暖帐中挖出来,说是皇上下了旨意,她必须得去卢府致歉。
小姑娘坐在梳妆台前,抬手揉了揉脸,“皇兄好生过分,他维护朝堂秩序重要,难道我的颜面就不重要吗?”
阿蝉乖乖巧巧给她梳发髻,温声道:“皇上也是为了公主好呢。若那事儿放在其他人头上,殴打朝廷命官可是大罪,说不准是要掉脑袋的。可皇上只罚了公主登门致歉,压根儿就算不得什么惩罚呢。”
鳐鳐叹息一声,想想似乎也是这个理儿,于是望了眼雕窗外,又道:“那太子哥哥呢?他今儿可有过来?”
阿蝉垂眸拾起一枝珍珠发钗,轻巧为她挽上长发,“魏帝陛下已经到了,说是要尝尝公主宫里的早膳,因此正在外殿坐着用膳呢。”
“哼,他惯会占我的便宜,连我的早膳都要抢……”小姑娘噘了噘粉嫩嫩的小嘴,想起什么,望向阿蝉的一双妙目格外狡黠,“你可没把我的牡丹糖饼和冰糖燕窝给他吃吧?那可是我最欢喜的东西!”
小狐狸护食般灵动的姿态,令阿蝉眼底划过一抹幽深。
然而她隐藏得极好,立即笑道:“公主殿下放心,合宫上下谁不知道您爱吃糖饼和燕窝,定然会给您留着,不叫魏帝陛下吃掉的。”
“那就好、那就好!”小姑娘放心地拍了拍胸脯。
她没心没肺地想着自己的早膳,全然把去卢府的大事给抛在了脑后。
阿蝉透过镜子看她,只见她欢欢喜喜地手捧香囊,低头轻嗅。
琥珀色眼眸,纯真如稚童。
……
此时,外殿。
魏化雨歪坐在大椅上,指节散漫地敲击着桌面,一副大爷姿态,俨然是雍华宫男主子的架势。
杏儿站在殿外,悄悄地朝里张望。
在她眼里,这位年仅十七岁的皇帝,红带墨衣,年轻英俊,周身有大漠风沙般的凛冽纯粹,气度卓绝,着实令人移不开眼。
她忍不住攥紧了绣帕。
作为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她定然是要随着公主,一同远嫁魏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