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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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厚盘腿坐在炕上,自己捻了一锅儿旱烟对灯点上,直接就说王警长,“只要老王能跟咱们一道干,往后的事可就干大了。”
德旺拍着胸脯打保票,“王警长没说的。”
小德子推开门,“王警长来了。”
何太厚赶紧下炕迎门而立,王警长进门稍微愣了会,猛地扑过来就把何太厚搂住了。德旺见状马上明白了,这是有交情的老熟人,冒着风险到这相聚,必有背人的大事相议,非常知趣地揈着众人并跟着出了门。
德旺叮嘱小德子:“四处再放几个眼线,把耳朵全都支棱起来。另外,把埋的那些家伙挖出来,搬这儿来,一会让何先生一块捎走。”
正文 十八回共谋大计三英雄;独闯天津二德子 上
德旺没有猜错,何太厚和王警长都是东北军的老知交,只是王警长从来不知道何太厚的真实身份,尽管久别重逢也只是就事论事不问个人的私密事,“太厚兄,离开了队伍我就跟没娘的孩儿一样,整天没抓没挠的。”
提起东北军,何太厚也是一肚子感慨,但是他没工夫扯的太远,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别提咱那队伍了,哗啦啦了,有工夫再细说吧。看看谁给你的信吧,你可让我找得好苦哇。”
王警长展开信,落款处三个苍劲的大字映入眼帘:吕正操。
王警长惊愕不已,“啊?咱们团长当司令啦!”
何太厚重新点了一袋烟,绕着圈跟他说:“亏了吕正操司令员有远见之明,把咱们这个团保住了。这次派我来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找到你。他说,你应该是条抗日的好汉,还说入关后你不该不打招呼就走。”
王警长懊悔地叹了口气,“唉,实在有苦难言,也是我一时糊涂,说吧,派我什么差使。”
何太厚直言不讳:“部队急缺药品和布匹。”
王警长看罢信件,想揣在怀里收藏起来,问道:“要多少?”
何太厚拿过信件对着灯火点着了,待信件烧成灰烬才说:“不是多少,而是要开辟一条运输通道,源源不断保障供给。这事,首先要做到绝对机密,并且要保障长期可靠。”
王警长有些犯难:“哎呀,这么重大的行动,我一点头绪没有哇!”
守在门外的德旺开门进来了,“放心,我已经打发人探道去了。”
何太厚很满意德旺办事雷厉风行的做派,但是没有流露出来,而是接着话茬继续说:“做好这件大事,单枪匹马不行,从筹款上货到脚力运输,一环扣一环谋划要仔细,做到每一个环节都必须绝对安全,眼下首要的是物色个头面人张罗。”
德旺想了想建议道:“办这种事,天津码头上没人不行。”
王警长一时拿不准主意,便说:“我看这样,德旺不是派人趟道去了吗,等有了消息再想法子打通关节。第一步先把款子筹齐了,根据款子办事。违禁品不能一下子办齐,还得找个严实的地方存货。这些都得从长计议,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定下来的。”
何太厚解下腰带,取出几条金子,还有若干银元和首饰,“这些,有河那边乡绅捐的,也有乡亲们祖辈的积蓄,再有就是弟兄们拿命换的了。”
王警长马上表示:“我和弟兄们还有一笔款子,也凑上。”
面对此情此景,德旺一腔热血涌上心头,“咱们乡下人拿不出金子银元,到了节骨眼儿咱有跟鬼子拼命的劲头,我拿这把骨头和浑身热血当本钱了。”
何太厚看看德旺,“这比金子银子还贵重,这件事二位多费心思了。”
王警长沉思了一会又说:“我在想,万一这事在哪个关节上露了馅,咱这地面不是摆战场的地方。跑没地方跑,藏没地方藏,方圆百里就得遭殃。太厚兄,后路你是怎么考虑的?”
德旺莽撞的说:“那就拼了,拼一个够本儿,拼两个赚一个。”
何太厚拦住德旺,“拼,不是办法。王兄说得有道理,算个大事,我负责安排,改日再碰一次,专门合计这个问题。最后我提个人,你们考虑联系一下。”
德旺、王警长同时问:“谁?”
何太厚郑重的说:“大名鼎鼎的江湖好汉刘广海。”
何太厚大致掌握刘广海的一些情况,但是不如本地人了解的详细。
在静海县方圆百里,一提刘广海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当地人引以为豪的英雄人物,名气不亚于古典。刘广海原本是穷苦的农家子弟,出生在独流镇附近的李家搂村。他有个哥哥叫刘广庆,大高个儿,有一膀子力气,是个豪爽率直的人。刘广海则细腰耷背中流个儿,皮肤黝黑方脸大盘,好打抱不平打架不要命,在外人看来比刘广庆彪勇强悍。别看哥俩长得五大三粗却很精明,更难得的,刘广海小时候,上过两个冬仨月的私塾,不仅干活飒利,还算个识文断字的人物。
父亲刘德善母亲王氏,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靠几亩薄地维持生活。那个年头,水灾连旱灾、兵燹匪患、苛捐杂税、八下勒索,几亩薄地如何养活的了一家。天无绝人之路,李家搂村西北方向乃是东淀洼,夏秋之季密匝匝满洼地的芦苇,成了穷人的救命草。哥俩一商量,联合村里的乡邻雇对槽船趸满满一船苇子,经子牙河当城河汊入南运河运到天津西营门,把船泊在吗头,然后挑起苇子奔鬼市当柴禾卖。一根桑木扁担挑四大捆苇子,足足二百多斤,由西营门到鬼市抄近道也有十几里地,甭说歇脚连肩都不换,足见这些农家后生好生了得。
卖完柴禾回到码头基本日落西山了,大小伙子折腾一天,只是啃两张高梁面的饽饽,水铺寻瓢凉水饮饮嗓子。老天爷给这帮穷哥儿们使不完的力气,晚饭还是啃块饽饽喝口凉水,接着就在河滩上练把式。虽然没有师傅教练,反正举石锁扔沙袋也不讲究什么套路,河滩上总是热热闹闹。赶上时间富裕,时不时地到南市三不管脚场、把式场子去偷艺,渐渐把式比划的很是像模像样,常常吸引一帮子看客。
入夜,大伙围坐在一起,点亮一盏桅灯,这时刘广海就成了中心人物。他总能淘换来成套的话本或者唱本,对着桅灯磕磕绊绊的说古。什么《七侠五义》、《小八义》、《水浒传》、《济公传》、《杨家将》、《精忠说岳》凡是淘换来的,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到后来刘广海干脆撂下书本,可以添油加醋的直接说书,比照着书本还说的精彩。
什么事就怕日久天长,习武加说书的潜移默化,刘广海似乎就成了书中的侠客英雄,有了一种文韬武略的本事。初冬时分,运苇子卖柴禾遇到了麻烦。河里结冰漕运停航,冰上撑排子得等到三九以后冰面冻结实了。眼下一两个月,不能大眼瞪小眼干耗着,大家伙找刘广海拿主意,刘广海略一思谋就来了主意,“各家想法子置办一头毛驴,眼下当脚力,开春开犁播种还可以照料农活。”好主意一出,立马得到响应,一般农户断粮断炊之忧的猫冻月份,刘广海这帮“贩草小儿”却能天天有进项。
填饱肚子需要付出填饱肚子的代价,在天津卫赚钱并不是有膀子力气就能赚的,土生土长的纯天津卫穷人都受欺负,这帮顶着高粱花子的庄稼佬更是艰难。贪官污吏兵燹匪患就不说啦,地痞混混儿最难搪。
混星子多是帮会里的人,天津的帮会青帮占主体,青帮在天津的显赫人物,时下当数袁文会,“九一八”事变前后,投靠小日本当了汉奸,贩卖华工、开办妓院、包运烟土,设立赌场、抢占码头、欺行霸市……简单一句话,无恶不作。
以刘广海为首的这帮贩草农民,偏偏不买袁文会的账,大小争斗时常不断。岂不知,刘广海也是青帮的人,那是哥俩在某个月明之夜习武,遇一高人王文德,经他介绍磕头进了山门。在王文德看来,袁文会之流乃是青帮败类,恢复青帮道义和名声,需要刘广海这样的人物正本清源。刘广海认为自己是正宗正派,根本不把袁文会放在眼里,自立山门公开跟袁文会作对。由于袁文会当了汉奸顶风臭八里地,加之无恶不作,刘广海的势力迅速壮大,从此天津青帮形成势不两立的两大派系。
两股黑势力的较量往往采用跳油锅、滚钉板、过刀山,断腿、剁手等玩死签、自毁自残的极端手段,以迫使、要挟对方屈服,袁文会占便宜的时候不多。日寇对青洪帮采用拉拢利用的策略,对双方的争斗极少干预。争斗常常分出胜负,每次总有一方获得地面上的利益。争斗中,伤亡者会得到帮会的抚恤和补偿。由于争斗手段残忍,获得抚恤和补偿的帮徒受到英雄般尊敬。争斗频繁“英雄辈出”,极易产生明星效应。对食不果腹衣不挡寒,死比活着舒坦的赤贫来说,模仿混混儿或者争当混混儿,在下层社会成为时尚,刘广海手底下铁杆帮徒几百号,个个都是视死如归的主儿。刘广海的势力范围主要集中在天津西头贫民区,具体说,主要集中在南运河天津市郊的两岸。
大伙议论到这儿,愈发觉得刘广海符合这个行动的理想人物。德旺说:“广爷跟小日本有深仇大恨,他老娘刚从宪兵队救出来,正在镇上义和庄调养身子,找他相助保准行。”
何太厚没有直接表态,“刘广海手下有几百号青帮弟兄,个个都是不怕死的汉子,这股力量我们必须争取过来。这个关系怎么用,你们再合计合计。”
闻听此言,德旺心中不由得暗自佩服何太厚,这才是将帅之才,瞧这气派,连广爷的人马都敢调遣,有这样的人物掌舵万难不怕。
小德子进来报告:“何先生,这有十条长枪和一箱子炸弹,师父让你老捎过去。”
众人来到外屋,何太厚摸摸打好捆的长枪,掀开木箱看看手榴弹,问王警长:“你有多少人?”
王警长说:“可靠的二十来个,有几个还是咱东北军的人,在本地成家留下的。”
何太厚又问德旺:“村里有几个会放枪的?”
德旺皱皱眉头,“王警长教会了几个,要派用场不如兵刃好使。”
王警长觉得目前这些枪支留在村里派不上用场,便说:“我看,让老何先把枪支带走,手榴弹还是先埋起来,这个东西实在不好淘换,这边不能一点硬家伙不留。”
何太厚点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卷印刷品,望望众人,“还有点事麻烦你们,我身上有几分宣传品,带在身上不方便,想办法保管一下,合适的时候撒出去,目的是震慑敌人给百姓鼓劲儿。”说着亲自将这卷传单标语放进装炸弹的箱子。
德旺亲自封好箱子,直起腰来命令道:“听王警长的,炸弹留下,把枪给何先生搬到船上去。”小德子扛起枪。
王警长临出门时拉住德旺问:“趟道的事派谁去了?”
德旺附耳道:“小二德子,估计天亮就进市里了。”
正文 第十八回共谋大计三英雄独闯天津二德子中
偌大的天津卫,容得下中国人随便溜达的地方,到了日伪时期,除了老城厢没有多少地方了。小二德子以前来过天津卫,想必也是干过苦力,像今天这样大模大样逛街,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
从二十一里堡进天津没有正经道路,有路也是乡下人踏出来的,最省心最保险不容易迷路的途径,就是沿着运河进天津。小二德子也不例外,沿着运河走了小半夜,大天大亮的时候到了大丰富桥。桥头往右手一拐便是大丰路,这是条三四里地长的大街,过大丰富桥通西车站,沿着大丰路走下去就是西北城角。当年,花筱翠盲目的从电车上下来,就是沿着大丰路来到大丰富桥遇到煎饼秃的。
大丰路买卖家不少,小二德子肩搭捎马子,东张西望地向路人打听哪儿有药铺。世人皆知,跟天津人打听道儿,即使素不相识也告诉明白了才离开,再不明白会撂下自己的事领着你去。今天邪了,小二德子张口一问药铺,全都摆摆手匆匆离去,没有跟他套近乎的。
小二德子就这么一路打听着,过了小伙巷、大伙巷也没看见一家药铺,再往前走就是西北城角了。只见前面,一洼臭水坑旁边有块空场子,摆着好几个吃食摊儿,有的还撑着遮阳的白布帐子。走进一看,有摊煎饼的,有煎茴头的,还有卖秫米粥的、冲茶汤的、煮菱角汤的……挂古教回回“独娃”的居多。出门的时候师父有过交代,跟古教的说话要忌口,知道人家的身份要称呼老表。看见吃食,小二德子肚子“咕咕”乱叫,便找了个卖秫米粥的摊子坐下了,“老表叔,来碗秫米粥!”
那掌柜的一看,这是个不常出门的实诚孩子,擓着锅底给盛了一碗糨糊的。掌柜的把粥端在小方桌上,天津人的热乎劲就上来了,“小伙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