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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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他记得再往前走,堤头村附近有一个摆渡,可以横跨子牙河经河北大街直奔南市。
他想的挺好,好容易到了堤头村根本不见渡船,他忽然想起,这里距离耳闸只有一箭之遥,过了耳闸应该还有个摆渡口。他继续往前走去,没走几步马上蹲下了身子,发现耳闸被日本人控制了。还几个鬼子挺着枪刺来回巡视,枪刺和钢盔在冷月下闪着寒光,欧阳亮敏捷地滑到堤坡下边,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真后悔,早知如此在北洋桥过河就好了!
这个位置是新开河、北运河并行汇入子牙河的中间位置,形似一个“亓”字。“亓”字的两横表示子牙河,一瞥是新开河,一竖基本等于北运河。他前后看了看,自己恰在一瞥一竖之间,三面临水真是到了兵家绝地,想个什么办法渡过子牙河呢?
匍匐着身子正寻找脱身的办法,一只大手捂住他的嘴,“别出声!”实际上他也不敢出声,任凭这个人搂着脖子拖进堤坡下面的一个窝棚。欧阳亮挣脱出来,望着黑暗中的人影,压低声音厉声问:“什么人?”
答话的是个和蔼的老人声音:“别穷诈唬,你不就是想过河吗?你在那撅着屁股就能过去啦!”欧阳亮不言声了,他知道遇见贵人了。天津人见不得别人有难,平时还喜欢给不相干的人搭把手呢,何况面临鬼子挡道。
欧阳亮了解天津人的脾气秉性,信任地跟对方说:“大爷,你老好眼力,我是38师独立团的,让鬼子打散了,我这儿正没辙呢,你老给想想法子。”
老人问:“会凫水吗?”欧阳亮说:“就算我会,身上带着伤恐怕难以凫过去。”老人说:“等会儿,我送你过河。”说完老人爬出窝棚,不知从哪儿弄来两个大葫芦,“赶紧系腰上,现在正好长满潮没有浪头。”
欧阳亮系好葫芦问:“还怎么着?”老人撩起草帘子,指指跨在子牙河上的铁路大桥,“瞧见了吗,奔桥底下的黑影子游,你只要拽着我就全齐了,记住喽,千万别松手!”
欧阳亮跟在老人身后悄没声的下了水,老人简直就是“浪里白条”阮小七再世,直立水中如履平地,几乎就是把欧阳亮托过河去的,整个过程连个浪花都不见。
上得岸来拿走葫芦,老人返身就往回游,被欧阳亮一把抓住,“老人家留个姓名吧,来日好有个报答。”老人说:“我本是摆渡口撑船的,送你过河天经地义,要嘛报答?逮着机会宰几个小日本,比嘛都强,我不爱听没用的。”老人潜入水中,再也没见他的身影。
或许老人的话给了欧阳亮精气神,简短捷说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一路逶迤来到吴家大院。只见大门紧闭,欧阳亮不敢弄出动静,纵身上房向下窥探,偌大的院子空无一人亦无任何声响。欧阳亮从房上轻轻跳下贴墙而行,摸到卧室房门,轻轻一推门虚掩着,屋内一片狼藉。
欧阳亮摸到火柴蜡烛点亮拿到床下,一块砖一块砖的摸,果然有块砖异样。抽出匕首将砖撬起,原来是个空心地槽,内藏一个紫檀木盒。取出打开一看,内置一支银制镶钻勃郎宁手枪,下面和四周全是塞满的金条。欧阳亮捧着檀木盒子不由哭泣起来:“团长——”欧阳亮突然止声,隐约听到有女人哭泣。屏息再听,好像是花筱翠的声音,欧阳亮忽然意识到,花筱翠没有死,这个院子里还有一个大活人,大概还绑在走廊柱子上,算来已经三天三夜了,竟然还活着。
没错,花筱翠没有死,但是并没有绑在柱子上,此时她在西厢房关着,她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求生赎罪愿望。那天他被抓回来以后,尽管承受了一顿吴胖子的暴打,她没哭没叫,她认为这种皮肉之苦反而使她心里舒服,不但不怨恨吴胖子,反而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最后她疼得昏死过去。
欧阳亮为花筱翠讲情:“团长,您消消火先歇歇,九姨太已然回来了,我看还是多劝劝,用不着象对小日本那样,是不是?”
吴胖子也确实打累了,扔掉手中的鞭子,“咕咚咕咚”喝了一茶缸子白开水,余怒未消地吼叫道:“我最见不得忘恩负义的人,好心好意收留了她,连个招呼也不打,跟个野汉子私奔!”欧阳亮凑近了说:“眼下,九姨太不是最要紧的事,跟小鬼子这仗铁定是打了,我看,九姨太先放放,您得琢磨琢磨明天警备司令部开会的事。”
不开会他也知道该打哪儿,吴胖子早把队伍布置到北仓一带了,他决心拿下飞机场,这个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听了欧阳亮的劝告,也觉得打仗是头等大事,“你他妈的就知道怜香惜玉!把她给我绑到柱子上去,先饿她几天磨磨她的性子,等我腾出工夫再收拾她。”我胖子也没想到,头一仗就全军覆没战死疆场,他再也没工夫收拾这位命运多蹇的九姨太了。
欧阳亮吹灭蜡烛抱着檀木盒子走出卧室,女人哭声愈响,虽然他知道是花筱翠在哭,绑人的柱子上却不见花筱翠。欧阳亮不敢贸然行事,循声悄悄走近厢房,断定是从屋里传出的哭声。推门不开,门上挂着锁。欧阳亮摸到窗前听了听,没有听到别的声音,用匕首挑开窗户纵身而入。欧阳亮循声摸索着,“是九姨太吗,你在哪儿?我是欧阳亮。”
墙角传来花筱翠的哭腔,“副官,我在这儿……”欧阳亮摸过去,花筱翠顺势倒在欧阳亮怀里。她身上捆着绳子,欧阳亮用匕首几下挑断绳索,用力将她拉起来,“别哭,这里不可久留,赶紧跟我走。”
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声门被踹开,随即电灯亮了,一个蒙面人横刀堵住房门,“哈哈,想的真美,你们还想走哇!”
欧阳亮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护住花筱翠,“你是何人,胆敢蒙面入宅?”
蒙面人冷笑一声:“嘿嘿,老子等你多时了!废话少说,你是要手里的金子,还是要这个女人,要金子把人留下,要人把金子留下,这叫见面分一半。”
欧阳亮知道面前这位不是个善茬儿并且有些名堂,于是沉住气将盒子塞给花筱翠,紧紧腰带迎上前去,“闹了半天你又打劫又抢人,让我看看你是那路神仙!”
欧阳亮捋着袖子步步进逼,蒙面人步步退后,一直退到院子当间。蒙面人突然止步,挥刀劈将过来。欧阳亮向左跨步闪过砍刀,挥掌切中蒙面人手腕。蒙面人翻手向欧阳亮的右掌砍来,欧阳亮抽回手掌避闪不及,被蒙面人横扫一刀砍在腿上,欧阳亮急退两步,终于仰面倒在地上。蒙面人腾空跃起,踏住欧阳亮的前胸刀逼项下,令大英雄欧阳亮动弹不得。
蒙面人得势不让人,讥讽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还有位九姨太,欧阳副官,你死得值了。”
欧阳亮心中好生烦恼,没有死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却交代给一个无名鼠辈手中,想不到死的如此窝囊,真是英雄背运无善终。欧阳亮两眼一闭,“要是好汉,下手麻利点,到了阴曹地府也感谢你,”话一出口,便听得“啊”的一声,血溅庭院。
看官休得担心也无需慌乱,毙命者并非英雄好汉欧阳亮,乃是那个无良之辈蒙面人。 花筱翠双手抱着金盒砸下来,不知使了多大的劲,居然把蒙面人砸的头顶开花脑骨崩裂。
欧阳亮命不该绝,自有一番道理,看官心里明白不必写家赘言。但见欧阳亮翻身起来,扯下蒙面人的三角巾,原来是吴胖子的司机。花筱翠说:“就是他把我锁进屋子里的。”
欧阳亮拾起刀子紧握手中,紧咬牙关恨从心生:“好一个欺主叛宗之人,真乃猪狗不如,岂能留你完尸!”说罢提刀插入司机前胸,猛一划拉开了膛,顿时污血四溅。
花筱翠浑身一哆嗦,手中盒子落地,不由得惊恐失声:“嗳呦——妈呀”欧阳亮急忙堵住她的嘴,“不要出声!”花筱翠立马噤若寒蝉止住声息。
欧阳亮弯腰捡起木盒,“拿好!”一语未了自己倒在地上。
花筱翠慌了神,“副官,你老怎么啦?”
欧阳亮咬牙撑直身子,使劲撕开裤腿,露出血肉模糊的大腿。花筱翠见状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所措。欧阳亮喘着大气说:“没让小日本炸死,差点做了这狗日的刀下鬼。九姨太,你救我一命永生不忘。麻烦你找块干净布来,卧室里就有。”
花筱翠跑回屋内,真的找出来一块白布,撕成布条为欧阳亮包扎。包扎好伤口,欧阳亮说:“必须赶快离开这儿,天一亮准来日本人,到那时麻烦就大啦。”
时间紧迫闲话少叙,花筱翠搀扶起欧阳亮,打开临街大门窥视一番,二人来到大街上。
天色微明,大街上一派凄惨景象,难得还有几盏路灯亮着。到处扔着衣物家什,所有门户都紧闭着,奇怪的是这里好像没有挨炸弹。后来他才明白,这里距离日租界太近,所以少了许多灾难,并且还供着电。花筱翠背着包袱,扶着欧阳亮沿墙根一拐一拐挪动着,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该往那儿去。
眼见就要大天大亮了,欧阳亮扶着墙大口喘着粗气,花筱翠急得直跺脚,“快拿个主意,这么戳着叫日本人遇上还得了哇。”
真叫世上没有绝人之路,二人正着急呢,一辆马车迎面而来。跟溺水的人见到救命稻草,欧阳亮指着马车,“快,快把那辆车拦下。”
自古无巧不成书,赶车的不是别人正是福子,花筱翠冲上去张开双臂,“大爷,大爷,行行好。”福子还没回话,英豪从车内探出身子,“谁这么大胆子,敢拦大爷的车?”
花筱翠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讶地蹦起脚来,“哎呀,二贝勒!”
英豪猛然认出面前的女人,亦是颇为诧异:“啊,九姨太,您这是……?”
花筱翠顾不得多说:“二贝勒,您快救救欧阳副官吧。”
英豪也无须多问,多少也明白眼前的情景是怎么回事,跳下车来问:“哪个欧阳副官?” 欧阳亮艰难地走过来,“二贝勒,怎么不认识我啦?看在我们团长的份上……”说着就要倒下,花筱翠赶紧用身子戗住,带着哭腔哀求道:“你老行行好,搭把手吧……”
面对此景此情,岂有不救援的道理,英豪回头对福子说:“怎么还愣着?赶紧扶上车,调头回去。”
福子帮花筱翠把欧阳亮扶上车调头往回走,英豪要把他们拉到何处去如何处置,花筱翠连想也没想,她只知道遇见了贵人,至少眼前没有危险了。
正文 十四回绝路逢生义气重;患难知己交情深 上
英豪本想回租借腾房取走自己东西,事情没办成十分懊恼。回来的路上偏巧遇到欧阳亮和花筱翠,因此又回到公寓。
英豪领来一对从不认识的男女住下,看守公寓的门房死活不同意。英杰谎称“只住几天”也不行,门房并非故意刁难,人家说:“把房租补齐了,甭说几天住几年也没关系,你们哥俩办事总不讲信义,我没法跟房东交代。”开始,花筱翠以为遇上了麻烦心里直长草,听说是房租的缘故,立马打开包袱,把李元文给她的银元拿了出来,“你老看,这些够吗?”
门房见钱眼开,接过钱去一五一十没数完,笑模样就出来了,“富余,除了补缴的房租,剩下足够住半年的。”说着掏出钥匙,“我先去开门,回头再给您烧水,锅炉好使极了,添一锨煤就够二位使唤的。”银元发挥了作用,门房格外殷勤,打开门锁小跑着烧水去了。
英豪打开衣柜,不好意思地跟欧阳亮说:“这些都是我们哥俩的衣裳,本想拿几件替换的,就因为没交齐房租,说嘛那老东西不让拿。这下省事了,你将就着穿吧。”
欧阳亮向花筱翠使眼色,花筱翠打开檀木盒子,取出一根金子给英豪。
英豪有年头没见过这金灿灿的东西了,但是这根条子足有四五块金砖的分量,英豪死活不要,仰着身子竭力谢绝:“不行不行,替我交了房租就挺知情了,这条子分量太重,实在接不住。”
欧阳亮靠在床上说话没有力气,示意不要推辞,“遇见您等于捡条命,这份人情是花钱买不来的,我说话费劲别让我多说了,收下吧。”
花筱翠把金条塞给英豪,诚恳地说:“是呀,收下吧。欧阳副官伤成这样,兵荒马乱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出去不方便,还得麻烦你老给请个大夫,要不讨唤些药来也行。”花筱翠又从包袱里取出一摞银元塞给英豪。
话说到这种份上,英豪不再推辞,便说:“您二位是患难知已,今天遇上我正经是缘分,这个忙我一定帮,从此以后咱们就是割不断的交情。”说罢转身下楼。
欧阳亮得以逢凶化吉大难不死,乃至后来的一番作为,相当程度上依靠吴胖子留给他的这笔资产。于此,应对吴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