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第1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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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匡先生赶紧回去卸货,等船从静海回来,我让管船的再跑一趟旱路,亲自把麦收姑娘直接送到静海柜上。”
匡非说:“在下明白老掌柜的意思了,你是怕这条船不回来呀,我能扣下这条船吗?眼看就要封河禁运,我扣这条船有嘛用,就依老掌柜的!这不是跟你老这里全结利索了吗,我回去就开船。”说着站起身拱手告辞,“老掌柜,后会有期,告辞啦!”说罢离开饭馆,当天起锚开船。
船上只剩下两三吨货物,基本就跟放空船一样,转天独身船如期返回。古兴也不食言,套上自家的轿车送走麦收,只是没有让管船的陪送,也没那个必要。由于到处修城防工事,尽管绕了不少冤枉路程,终究把麦收送到静海县城了。
正文 七十三回北塘运来干海货、后院发现空酱篓三
古典亲自手书的牌匾,蓝匾金字煞是好看,下款处还刻有一方血红的印章,牌匾悬挂在铺面门楣,就等着择日放炮开张了。照实说,古典的颜体大字颇有功力,有骨头有肉透着一股霸气。认识篆字的人,辨认出那方印章乃是一方闲章,刻的是“采菊非吾趣”,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从这方不起眼的印章上,倒很可以窥探古典的心态,深沉了一辈子的古典,现在何以如此外露呢?闹不清他要干嘛!
铺面还没有正式开张,里里外外已经热闹上了,从天津北塘运来的干海货,相对古兴扣下的,虽说仅占微不足道的小部分,但是绝对数量仍然可观,运到县城那也是很了不得的大批量。在全县把所有的买卖数过来,谁有这么大的气魄,进货敢进二百斤的大包,而且进来十几个大包。奇怪的是,匡非运来的虾酱,直接拉到卢记老宅去了,而把干海货全都发给了古联升分号。要知道,虾酱全是一百二十斤的大篓,却一篓没给古典,他自己要这么多虾酱干嘛?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独流镇的大财主亲自开买卖,本身就是新闻,再加上名人白蝴蝶任掌柜的,全城上下没有不知道这个店铺的了。围观的街坊把店铺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当麦收乘坐的马车在门外停下来的时候,议论纷纷的人们马上有了新的话题。
“认识这位吗,识文断字从天津卫来的,准是二掌柜。人家古善人干嘛都耍把新鲜的,像咱这道号的没有这脑子,这么大的铺子敢放两个女人支巴!”
“这个闺女不就是二十一里堡的吗,俺认识呀,还在警察局门口摆摊卖过煎饼果子呢!”
“没错,认出来了,跟那个秃子媳妇当过下手。哎呀,这闺女长得真俊!咦,怎么打天津卫来的呢?”
“这就不懂了吧,这么大的买卖不在天津历练好了,拿过来就上阵呀!”
有位后生嘴欠,“老话说,骒马不能上阵呀……”这话说得不合适,后生说了一半,赶紧把后面的一半咽了回去。那也不行,这半句话足可以遭到群起而攻之,“那是你们家的骒马,能跟人家比呀,嘁!”“别在这儿栏舌头根子啦,哪儿凉快哪儿眯着去!”“快滚,还想等着古善人出来赏你俩窝头呀?”于是这位嘴欠的后生,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找地方眯着去了。
麦收的做派很像有身份的架势,踩着脚凳下车,搁在以往拉开车门就蹦下来了,还容把式摆凳子。
涝梨正在铺面里面忙乎,看见外面停下漂亮的轿式马车,就知道是麦收来了,他虽然不认识麦收,这辆车子就能说明是谁,“老爷快看,是不是天津来人啦?”
古典朝外面瞅了一眼,径自朝后面走去,“你去安排一下,让车把式吃完饭赶紧回去,叫那个麦收进来,我有话说。”
麦收进店铺好有一比,好比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当涝梨把她领进古典面前时,脸上的表情是这样的:兴奋、感激、自信、略显扭捏,这是贺彪亲自为他导演的心理状态。在古典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必须是古典需要的效果,这个任务跟演戏一样,不把这个把握准了,古典那老小子会马上识破你的身份。
贺彪把古典已经分析透了,古典现在紧着折腾,尽管是给八爷看的,但是他并不知道谁是暗中的八爷。他要是知道涝梨在为八爷办事,打死他也不敢收留重用涝梨。对麦收也是如此,他想不到一个乡下黄毛丫头,会跟八爷粘上边。在他看来,二十一里堡的泥腿子,除了不知深浅的小德子有可能是八爷,别人都不会是。在他看来,八爷都是飞檐走壁身怀绝技的侠客,而且还得具备相当的阅历,必须是何太厚刘神钟这样的才可能是。别看德旺人五人六,也未必能够靠上边儿,他没有资历。
麦收的伪装看来很到位,古典看见麦收进了账房,上下打量了一番便说话了,“这身衣裳新做的?还真可身,照理说,闺女家就得穿得体面些。看这意思,跟着花筱翠倒腾美国票子,没有赔赚了呗。倒腾一回她给你看多少赏,自个儿够零花的吗?坐下说话,又不是不认识我,别这么拘谨,你也算走南闯北的人了,大大方方的。”
麦收牢记贺彪的话,见了古典尽量不说话,不给他提供任何信息,让他自己猜闷儿去。麦收这手也挺绝的,见古典等着自己回话,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这手活儿反把古典逗乐了,“行啦,不管怎么说,还是在这儿学点真本事吧,李三苦拉吧唧的,又没个儿子帮衬,做闺女的也该帮着家里赚点进项,干好了我还单独有赏。现在我跟你说说,让你到这来干嘛活,怎么干……”古典说是让麦收来当伙计,实际是拿麦收当真正掌柜的使唤,他是让白蝴蝶当幌子,他一开口麦收就听出来了。
古典说:“咱这个买卖,卖的就是一个名气,你放心,让你累不着,等开了张再给你配个学徒。我让你来,就是让你看好这个店,德旺家的脑子受了刺激,一时半会儿撑不起这个店,你就得多费心。特别要留神,别让不三不四的人,到这儿跟德旺家的瞎连连,有人找她,要跟涝梨打声招呼,我尽量让涝梨每天过来一趟。再有,进来不少货,你要多精心照看好了。白蝴蝶会记账,一会儿两人见个面,让她把账目跟你念叨一下。余门那里,我想办法安排个看门的,到晚上你们也好睡个安稳觉。”
这个把角的铺面占据两条街的尽头,刚才古典说的余门说是后门也行,开在县衙的这条街上。进了余门有个不大的小院,进门左手挨着铺面这头有间门房,照理应该放个看门的,因为铺面上门之后,里面的人出进只能通过小院,没有人看守哪行呀。
古典办事那叫滴水不漏,这头跟卖收交待的工夫,涝梨已经把看门的找来了。
正文 七十三回北塘运来干海货、后院发现空酱篓四
来的这位看门人,长的贼眉鼠眼,不过倒挺勤快,进门就把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了,然后站到一边四处乱挲摩,很像个听差的样子。
一切安顿好,古典和涝梨坐车回镇子去了,没人支使,看门人就把门板全上好了,然后自己去了门房。这时候,店堂里面就剩下麦收和白蝴蝶了,她们应该做交流了吧?可是没有,她们两个各回各的房间,直到吃罢晚饭也没有说一句话。
第二天,古典早早就来了,古典自作聪明,进门自己就露了底,他这人总是把别人当傻子,其实他是最大的傻瓜。古典进门就训斥麦收,“你这孩子,把这个买卖交给你,你得上心呀!怎么吃完饭就睡了,我不是让你问问账目吗?”
他把麦收看得太简单了,麦收毫无表情的看看白蝴蝶,死活就是不说话。白蝴蝶够意思,直视着古典问:“你别拿着麦收下家伙,俺是掌柜的,有话跟俺说。麦收瞎字不识,她能看得懂账吗?再说了,你弄个看家狗来,到了夜里不好好看门,截着门缝偷听人家大闺女的墙根儿,吓都把人家吓死了,谁还敢吭气呀!”
古典闻听,心想,匡非的手下怎么是这么一帮废物点心,听到这里自己脸上都觉得发烧。听完白蝴蝶的数落,假装生气的样子,一头扎进余门的门房,加踢带踹把贼眉鼠眼的东西轰跑了。
白蝴蝶高兴地狂笑不止,在铺面里面又是转圈又是蹦高,麦收真地以为她的脑子出了毛病,只是看着她撒欢,既不拦她也不劝她。
下晚的时候,古典亲自找来个人,“光是你们两个女眷我实在不放心,给你们找来一个规矩的。我都说好了,没有传话不许他到前面来,这回你们就放心吧。”
古典好像对什么时候开业不太在意,来趟县城就是专门为了找个看门的,办完这一切,他又走了。新来的看门人,表面看来还有点人样,而且的确规矩,躲在自己的门房,真的不叫他不到前面来。
世界真是太小了,来的这位也不是生人,不过这里没有人认识他。这位就是多年前曾经打劫徐老爷子,还缴获他一把独撅龙的土匪坯子。他怎么跑到静海地面上来了?说来没嘛复杂的,当年打劫不成,最终还是投奔了所谓的“袁部队”,目前在匡非手下混事。岁月催人老,土匪坯子眼下已过不惑之年。别的活干不动了,现在古典手下缺人手,看门护院还能凑合。所以,那个贼眉鼠眼的回去后,被匡非骂了一通废物点心,照着古典的要求,更换了这么个土匪坯子。
不要以为更换一个看门的,麦收和白蝴蝶就松心了,她们对谁都不信任,甚至她们之间都在互相防备着。
她们之间有嘛可防备的?从白蝴蝶来讲,她倒不是担心麦收会害她,主要是不知道麦收的来历,谁知道古典把她放在这里是嘛用意?他对麦收怀有疑虑是正常的。麦收不放心的是,白蝴蝶受制于古典,或者说被匡非这些人控制,轻易暴露身份,很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她必须对白蝴蝶进行一番观察。
还有一个麻烦事,她们谁都不知道涝梨是怎么回事,两人还要防备着涝梨。这样,涝梨就没有办法和她们取得联系,上级也没有让她们之间发生联系,这就给各自的工作带来不少困难。来了只有两天,麦收就感到了压力,她多么需要见到组织上的人呀。不过她坚信,组织上把她派到这来,不会不管她,肯定很快就会派人跟她取得联系。可是她转念一想,这个时候联系上有嘛用呢?自己的工作嘛进展也没有,见了组织上的人说嘛呀?于是她打定主意,先从进来的货物入手,看看这些大包小包都是嘛东西。
今天铺面没有卸门板,店堂里面基本跟下晚一样,趁着白蝴蝶煞有介事地折腾账本的工夫,麦收拿了一把剪子,准备把堆在库房的货物打开一包看看。进了库房,麦收发现有个大包已经破损,伸手一掏抻出来的是海带。她想拿剪刀把包装的蒲席豁开,想探摸到里面,忽听白蝴蝶在身后说话了,“我都查看过了,没有一件私弊的,就是有背人的东西也不会放到这儿来,到俺屋来,咱们娘俩说说话吧。”
麦收回头发现白蝴蝶站在身后,不知道她是嘛时候跟过来的,这方面麦收还真是不如白蝴蝶。当年小岛一郎亲自培训白蝴蝶,尽管学者无意终究学到不少专业知识,当初学来的间谍那套把戏,想不到今天用在这了,这也算艺不压身。
白蝴蝶突然主动跟她说话,麦收既兴奋又紧张,刚才又被她吓了一跳,回头看看白蝴蝶一时不知说嘛好。白蝴蝶将麦收拉到自己的房间,附在她的耳朵旁边紧张地说,“虾酱篓子有鬼,你来看,这是涝梨从卢记老宅捎过来的,扔在院子里面让我捡来的,仔细瞅瞅看出毛病来了吗?”
麦收看了看,嘛也没有看出来,而是盯着白蝴蝶说下文。
白蝴蝶指着虾酱篓子说:“能够装一百二十斤的虾酱篓子,也顶一个小水缸了,这么多的虾酱就算全县城的人都来买,一天能销量多少?这才几天呀,后面院里扔着好几个空篓子。你再看看,这些篓子多干净,里面连滴水珠也没有,也不像洗刷过的。就算是拿到河边洗过了,也应该有点虾酱味儿呀,你闻闻,全是没有用过的新篓子,嘛味儿也没有。”
听到这里,麦收紧紧地搂住白蝴蝶,“婶子,俺们全都惦记着你老啦!”
麦收和白蝴蝶呆在古联升分号无所事事,这几天却把花筱翠忙活得够呛,这回她是真的去维多利亚路倒腾外汇了,尽管她手里只有几百块美元,也像模像样地到那儿冒充大玩家。尽管花筱翠人到中年,打扮起来还是风韵犹存魅力无限,她只要在花旗银行出现,马上吸引来许多外汇贩子。可是,每次她只抛一百元,说“探探行情,大宗交易需要找个稳妥的主儿。”说完扭头就走。
今天,花筱翠还是不想久留,抛出一百元美金便想离开,那些外汇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