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第1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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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他把所有的股票抛给英杰去解套,自己一门心思养金鱼玩了。院子里面有个庞大的鱼池,中间竖着奇形怪状的太湖石,请来花匠栽上满池子的莲藕看荷花,在池子里面放养了几百尾名贵的金鱼。
彩云玩的这些金鱼儿,花鸟鱼市上都少见,有包金狮子头、文种水泡眼、短尾珍珠鳞、长尾珍珠鳞、黑兰寿、红兰寿、红帽子、红狮头……这么说吧,值钱的金鱼全让她淘换来了。不玩这个不知道,这也是一项扔钱的嗜好,先说这鱼池子,周遭必须挂一层绿苔才行,不然会把鱼鳞蹭掉了。挂苔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天然形成放上水曝晒,另一种是到郊外河沟水塘,捞取浮萍绿藻弄回来抹在水池壁上移栽。这个养鱼池子干枯了这么多年,只能采取移栽的方式,只这笔开支盘缠脚力搁一块,据说够买几十袋白面的,更别说几百尾名贵金鱼,以及每日三餐喂养金鱼的活食了。
为嘛彩云对金鱼又发生兴趣了呢?这不是肚子挺起来了吗,大通车行的老板娘说啦,“都这个月份了,可不能再玩股票了,赔了赚了都会激动,激动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
“那,玩点嘛呢?”说了半天她是闲得难受。
大通车行的老板娘告诉她:“你问玩点嘛呀?譬如绣花啦,听音乐啦,练练毛笔字啦,养几盆花啦,养几缸金鱼啦……简单说吧,凡是修身养性的玩意儿,都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就这么着,股票不玩了开始养金鱼了,说实在的,包括股票在内别的她也不会玩,玩了也砸锅。
该到了给金鱼喂食的时间了,花匠端来盛红鱼虫子的竹浅子放在鱼池边上,彩云自己拿着一沓报纸放在沿子上垫屁股,端起浅子一把一把地往池子里抛食。这些金鱼全都认识彩云了,她往这一坐就全都摇头摆尾地过来了,再这么一抛食,劲头大的红兰寿居然窜出水面抢食吃。彩云很开心,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高兴,手舞足蹈的打把式呢!
英杰查对报纸上面刊登的股市行情,明明放在身边的报纸怎么转眼不见了?转了半天出了房门才发现,最近的全部股市都在他媳妇屁股底下了,“嘿嘿,抬抬屁股,坐这个椅子垫儿,把报纸给我。”
彩云把竹浅里面剩下的鱼食,磕打磕打全赏给那些永远不懂得饥饱的金鱼,扭过身来跟英杰耍贱儿,“你儿子在肚子里面踢俺了,让俺端你一个斗儿!”端斗儿本是天津老爷们之间的戏谑动作,就是用中指端对方的下巴,以端出响声最为取乐儿。公开场合两口子之间没这个,叫人看见没身份,彩云不管这个,她想端斗就得依她。
英杰看看左右没人,拿起报纸挡着脸,“快点,就一个,我得翻翻行情,赶紧把你套牢的这些冤枉钱,想办法找补回来。”
彩云不管有人没人跟他耍赖,“不行,你儿子踢了俺三脚,俺就得端你三个斗儿,这样咱谁也不吃亏,谁也不欠谁的。”
英杰翻着报纸,突然发现刊登着王警长和老铁被击毙的消息和照片,“别闹了,这有老家的消息,知道王警长和老铁吗,让肖四德打死了。”
彩云夺过报纸扔在石桌上,“别遮词儿,还差一个。”跷起脚端够了数才算完事。
英杰又翻开一张报纸,“嗬,这个肖四德还真走红,这儿还有他的消息……亲率部下进剿匪区,以较小代价荡平匪区刘部老巢,荣获三级青天白日勋章一枚,并……”
彩云再次夺过报纸,“不许跟俺说血腥呼啦的事儿,让儿子听见不好,将来俺让儿子倒腾股票赚大钱,跟俺说说股市行情怎么样吧。”
没想到英杰大煞风景,“跌,跌得厉害!我说不玩这赌钱的把戏你偏不听。”
彩云捂住英杰的嘴,“赶紧闭上你的老鸹嘴,赌钱就得有输有赢,就算光输不赢,嘛时候才能把这片宅子输光啊!”
英杰真服了这位婆娘,“这可真是青出于蓝,而青于蓝呀,比当年我们哥俩还能败家。”
英豪乐呵呵地迈进院子,“是不是嫂子又在嚼小叔子的舌头了。”
彩云整天寂寞得难受,看见英豪来了精神,“嗳哟,俺的小叔子,有个大明星的媳妇还拢不住你的心啊,总憋着心眼占嫂子的便宜。”
英豪反唇相讥,“依我看,你是剜着心眼让我们哥俩动刀子?”
其实彩云这是新鲜的,才这么跟小叔子打贫逗哏儿,“快上屋里坐吧,你甭整天假正经,早晚让大哥收拾了你。”
英豪搂着英杰往屋里走,“大哥才不收拾我哪,是不是大哥?”
英杰回头赶紧搀扶他的小娇娘,“先别说没用的,赶紧那边架着她,现在她是咱们那家的活祖宗,她要是哪天不高兴,甭说收拾你,备不住连我一块收拾。”
正文 五十七回新贵族养尊处优;花朗道批亢捣虚二
这是打通的联三间正房,睡觉的地方用贝雕八扇屏隔开,屏风以外就算客厅了,这样显得豁亮。客厅内完全中式古老的陈设,然而日用品却是满屋洋货,甚至在条案上立着维纳斯的半裸瓷像,而旁边便是老王爷的相片、香炉和祭品。墙壁上山水画与西洋油画相间悬挂,相关用品诸如此类,真乃是中西相间四不象。
英豪今天来是有正经事的,好长时间不见面,一时不知从哪儿说起,“哥,你看报纸听广播了吗?你说,这个小四德子有多损,奶黄子没退净的一个穷小子,生生把叱咤风云的王警长和老铁给玩死了。”
英杰说,“这么长时间了我刚知道,这就叫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小子有一套。说说欧阳亮怎么样吧。”
这就快说到正点儿了,英豪一拍脑门儿,“有戏,真有戏!让嫂子给我倒杯威士忌慢慢跟你们说。有戏,那叫真有戏……”
英杰学会抽烟了,点着一根雪茄招呼彩云,“预备俩杯子,把美军顾问团的那瓶酒开了。”彩云倒好两杯洋酒端着托盘过来,“我有身孕,洋大夫不许我喝这个,你们哥俩可劲造吧。”将托盘放下靠在英杰身边,听小叔子说话。
英杰催促道:“说说,欧阳亮怎么有戏?”
英豪仰脖干掉了杯中酒,自个儿又满上,“欧阳亮叫人给弹劾了一家伙。”
彩云嗑着五香瓜子插话:“嘛叫弹劾呀?”
英杰给她解释:“就是参了一本。”
彩云问:“嘛叫参了一本?”
英杰又用大白话给她翻译:“就是咕了一棒槌。”
英豪知道彩云还得问,跟她一块儿逗闷子,“嘛叫咕了一棒槌?”
英杰站起来搀着彩云,“夫人,太太,奶奶,老祖宗,你老坐在这儿听着。”把她扶到太师椅子上了。
英豪笑笑接着说:“人家告他一个假公济私,侵吞援华物资,霸占逆产,扶持党羽,藐视领袖……等等十大罪名。你说说,这不叫卸磨杀驴吗?”
英杰紧张地问:“扒马褂了没有?”
英豪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没扒干净,给留了一个治安巡察的虚衔,这么一折腾耷拉脑袋了。反过来天天找我,求咱们把房产手续办了。”
英杰急切的说:“办哪,赶紧办呀!”
英豪掏出两份房契摊在桌子上,“早办好了,房契都拿来了。这是你的,这是我的。”
英杰得便宜卖乖,“你得跟他说,咱这可是替他担着风险了。”
英豪不好意思的说:“我拐着弯把这意思说了,看样子他有点儿不高兴。他说,这,这,这不成了乘人之危不仁不义了吗?——他都结巴了,还让我怎么说。”
英杰又问:“他还说嘛了?”
英豪学着欧阳亮的可怜相,“大慈大悲,你们哥俩积德行善吧,再把这几处宅子查抄出来,这吃饭的家伙就该搬家了。”
彩云又插话了,这回说得还比较靠板儿,“哎呀,人家欧阳专员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咱可不能对不起人家。”
英豪知道欧阳亮的底细,便说:“嫂夫人,你老别在那儿瞎拽文了,他才不在乎这点损失呢。他抖落哪个大衣口袋,都能抖落出这样的一套宅子。倒腾的那几百万斤粮食,他从古兴手里就赚大发了,还有咱不知道的外财就不好说了。”
英豪这最后一句最要紧,可惜他不知道,到底是嘛外财呢?这就是多方关注的焦点,目前还是个不解之谜。正是这个秘密,引发美方、民国政府、地方势力、乃至八爷敌工诸方面的关注,才构成所谓民国奇案的最终部分。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话说欧阳亮消沉了相当一段时间之后,他想活动了。欧阳亮是军人出身,自然对军事关注较多,自从内战打响,剿匪的结果反倒把“匪”剿成百万大军,他曾经踌躇满志,战局的发展令他效忠党国大展身手的心思荡然无存。
凡是握有重权的大人物,一旦私欲膨胀作最后拼搏的时候,对自己的行动企图便深藏不露,欧阳亮也是这样。吴家大院再次失去往日的辉煌,虽不说他现在成了孤家寡人,能够指挥的人马已经所剩无几了。好在他曾经当过接受大员,怎么说也是党国的有功之臣,余威还在。
卧室里面,欧阳亮抖了抖一件大衣,塞入柳条箱内,看意思在作出门的准备。
像个幽灵一样,柳闻莺拉门进来了,“欧阳巡察这是要到哪里去巡察呀?”
欧阳亮头也不抬,照样收拾整理箱子,“你也来看我的笑话,难道我还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柳闻莺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这话说哪儿去了,我是来告别的,找你借个盘缠。”
欧阳亮合上箱子,面色愠怒,“今非昔比,我现在一贫如洗。想当初,甭说几个盘缠,整座洋楼,我欧阳亮也毫无吝啬。”
柳闻莺伸出纤指戳点他的脑门儿,“整座洋楼,谁也没张口跟你要哇!你大方,你舍地千顷,也没给我一捏土呀。”
欧阳亮仍然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地回敬她,“我给了你一个当处长的那英豪,还亏待你了?总务处长黄金万两,难道还对不住你。”
柳闻莺在屋里开始乱踅摸,“可惜,我不希罕。”
欧阳亮合上箱子,“那,你要怎么样呢?”
柳闻莺突然正经起来,说话也海味了,“阿拉要回老家杭州,然后去上海。阿拉阿姐阿妹都在上海,阿拉呆在此地瘪三格地方图啥子嘛?欧阳专员春风得意之时,还能叨光有靠。现在专员亦勿专员了,阿拉留在此地还有嘛子意思,所谓树倒猢狲散各自奔东西。”
欧阳亮笑笑,“好啊,人各有志谁也拦不住。你跟那英豪是夫妻,生活上有问题可以跟他商量。”
柳闻莺开始耍无赖,“那自然是。可是,阿拉也不能勿把侬放在心上格。”
看来欧阳亮在她手里有短处,便挑明了问她,“那就干脆点儿,要多少?”
“还是跟侬这人好打交道格,”柳闻莺狮子大张口,伸出一根手指头比划,“一百万。”
欧阳亮问她,“关金券?”
柳闻莺小嘴一瞥,“瞧侬讲格,美钞。”
欧阳亮跳了起来,“你看我这颗脑袋值一百万美金吗!”
柳闻莺两手抱着他的脑袋,摇晃着,“喏,阿拉勿要侬格脑壳,阿拉只要美钞!”
“能让我死个明白吗?”欧阳亮推开她,瞪着眼问她。
柳闻莺跟她嬉皮笑脸,“侬啥事体总是死啊活格,侬格前程还长着哪。有朝一日,东山再起,钱算啥个嘛子。侬勿要讲绝情绝义格话,逼得阿拉撕破了面皮,把阿拉俩个那点丑事抖落出去,再把侬捂着的事体张扬个真相大白,落个人财两空,侬格就踏实了。到那个时辰,连花筱翠那格老太婆侬也窥勿到了。”
欧阳亮也伸出一根指头,“一万!”
后面二人进入讨价划价程序——
柳闻莺:“五十万!”
欧阳亮:“一万五!”
柳闻莺:“十万!”
欧阳亮:“顶多两万!”
柳闻莺:“勿改口,两万五!”
打发走柳闻莺,欧阳亮让陈副官开车,去把英豪接到荷里活酒吧来。陈副官走后,独自到酒吧要了一瓶洋酒,一边慢慢饮着一边等英豪。
正文 五十七回新贵族养尊处优;花朗道批亢捣虚三
知道这些日子欧阳亮都想嘛了?从他回到天津以来,把整个经历全都理了一遍,也算是给自己的人生成败作个小结吧。他无意中回忆起,花筱翠说到给煎饼秃修坟那件事,听意思工程很大还动用了工兵,这令他百思不解。当时莅临天津他急着想见到花筱翠,忘了是谁跟他说的,说是花筱翠觉得有愧于煎饼秃,正在乡下为秃子守墓。考虑到花筱翠也是抗战功臣,于是随便布置了下去,帮她料理一下先夫墓冢事宜。因为当时各部门关系较乱